顾琳琅看着桌上的水壶，沉默许久后，再也没有喝过桌上的水。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到最后谁也没听进去一句。
心乱糟糟的，跟有人在里头弹琴似的。
一部电影放完，就又放了一部。
顾琳琅心下虽激动，却也抵不住困意，就那么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南音见顾琳琅没了动静，关掉电影后，将人揽进怀里带上了楼。
她将顾琳琅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在这张床上，南音看见了之前送给亚雌的各种宝石和首饰。
这些其实都是顾琳琅买给她，她又送给顾琳琅的。
南音将被子盖在顾琳琅身上，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看着熟睡中的人。
她在想顾琳琅和自己的初见，也在想她和顾琳琅的未来。
人鱼的寿命要比人类长许多，如果顾琳琅愿意，她可以等百年之后，带顾琳琅回到海底。
到时候，她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谁也无法打扰她们。
南音想到这里，眼中的光忽然亮了亮。
.
顾琳琅这一觉睡的很好，从前梦里总是混沌一片，时不时就被噩梦惊醒。
今天却睡的格外熟。
一醒来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顾琳琅起身去看，发现南音正在沙发上睡觉。
这条鱼，一晚上都守在这里吗。
房间内弥漫着属于Alpha的安抚信息素，顾琳琅记得在栗山时，房间内也有这种味道。
原来南音，一直在为自己做这些，她甚至都没有告诉过自己。
顾琳琅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个被关心的人。
她曾经一度以为，这个世上不会再有时刻牵挂着自己的人了。
可南音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些。
真好。
她们在数万万人中相遇，又在数万万人中相爱。
这是多么小的概率呢。
沙发上的人鱼轻哼一声，很快醒了过来。
南音眼中带着倦意，见顾琳琅站在屋里，便问她道：“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刚刚才醒，你也困了，不如多睡会儿。”顾琳琅知道南音肯定在这里坐了一夜，眼下醒过来，必然会困。
南音点了点头，又靠在沙发上了眯了一会儿。
等醒来的时候，顾琳琅已然不在房间里。
南音往一楼去，发现顾琳琅正在准备早饭。
两个人醒的时间都不算迟，这会儿还不到八点。
顾琳琅问了一下昨晚的事。
南音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顾琳琅。
在得知南音把项链主动给了陆饮雪那些人后，顾琳琅的神色变了一变。
“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敌人手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况且，你还炸了实验室……”
这会儿，那个幕后的人肯定气坏了。
若是南音再落进他手里，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恶人都是睚眦必报，那个人肯定也不例外。
顾琳琅想到这儿，问南音道：“你在实验室，都见到了什么人，除了陆饮雪还有别人吗？”
“有一个男人，但是带着口罩，我没有看清楚。”南音思考了片刻，接着道，“只记得他的眉尾好像有一颗痣。”
“眉尾？”顾琳琅听到这句话，眉心蹙的更紧了些。
眉尾有痣的人，她见过不少，但有能力置办如此高级实验室的人，就只有……
海教授。
会是他吗？
顾琳琅想到海教授对自己的邀约，心下忽然有几分发毛。
那个时候，海教授就已经知道南音的存在了吗？
还是说，海教授只是针对自己。
顾琳琅看着南音，只觉得心下所有的碎片即将要被拼凑连接，呈现出完整的线索。
亲信队应该也在追踪人鱼制品吧，不然也不可能出现的那么及时，还替南音的出逃，扫清了外围障碍。
她没有把南音的事告诉亲信队，亲信队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顾琳琅的原本提起的气松了许多。
她看着南音，只道：“未来的几天，不要再单独写行动了，也不要住在家里，实验室的人应该在找你。”
南音不止从实验室逃出来，还放走其他人鱼，炸了实验室，这会儿他们一定在疯狂寻找南音的存在。
从实验室逃出来后，南音的去向只有两个，要么回海里，要么回这里。
项链还在那些人手上，估计他们并不会觉得南音会回海里。
“要不，你先回去……”顾琳琅想到这里，忽然觉得不对。
项链是回海中的钥匙，没有项链南音也回不去。
“我知道去哪儿了。”
片刻后，顾琳琅想到了答案。
.
在去往其他地方之前，南音先带着顾琳琅来到了顾临禾的家。
南音和顾临禾之间的交往，顾琳琅此前并不知道。
在车上得知顾临禾和南音一同去过马吉家后，顾琳琅便沉默了。
“琳琅生气了吗？”南音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琳琅闻言，看了南音一眼，道：“要是生气，就该把你从车上扔下去，怎么还会带着你来看她。”
顾琳琅一早觉得南音跟顾临禾走得近，没想到是为了这件事。
南音并没有告诉她顾临禾是亲信队的人，但顾琳琅大概能猜到，顾临禾和亲信队有点联系。
不然亲信队的人，也不可能这么了解她们这里的情况。
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亲信队的眼线已经发展到她这里了。
车停在小区外的停车场。
南音下车时忽然愣了一愣。
“怎么了？”顾琳琅察觉到南音的神情，便问了一句。
南音摇了摇头，只说没事。
她其实在想顾琳琅喜欢的到底是人鱼，还是自已。
如果顾琳琅对自己的喜爱是因为种族，那顾临禾家里的红尾，岂不是也能得到顾琳琅的喜爱。
南音想到这儿，心下忽然有几分郁闷。
顾临禾来开门的时候，微微愣了一愣，但见到南音后，也差不多明白了点儿。
“人鱼呢？”顾琳琅一进门便问了一句。
顾临禾没有说什么，只带着顾琳琅往浴室去。
浴室的很昏暗，门一打开就看见了浴缸里正在玩球的小人鱼。
红尾已然恢复到了幼年期的状态，红尾巴红头发，整个人像是被一把火。
正在玩儿球的人见到南音后，很快放下了手中的球。
她的手扒在浴缸的边缘，然后用人鱼独有的语言，喊了一声“公主”。
南音用手点了点顾琳琅和顾临禾的胳膊，这一刻，浴室里的两个人类也能够听懂红尾的话。
红尾在见到南音后，急于将自己的遭遇都告诉南音，但说话磕磕巴巴又着急，讲的并不顺利。
南音为了更直观点，化成了人鱼的形态 ，尾巴在红尾的眼前轻轻一扫。
这是人鱼的记忆共享，窗口被打开后，三人便看见了红尾脑海中的记忆。
红尾上岸时遇到了海边的陆饮雪，陆饮雪将红尾捡回了家。
在与陆饮雪相处的过程中，红尾渐渐爱上了陆饮雪，然后标记陆饮雪，与陆饮雪结了契。
人鱼契约是种很神奇的能力，能够改变人类的身体构造，使人类拥有人鱼和相同的两种状态，和同样长的寿命。
人鱼标记是人鱼爱上人类的最完美解决办法，也是红尾认为的浪漫开始。
可当契约结，红尾迎来虚弱期后，也迎来了不幸。
陆饮雪并没有跟红尾回到海中，而是带来了一批人，趁着虚弱期，将红尾抓捕到了实验室。
被抽血，被做实验，被强制参与衍生计划。
被当作拍卖会的拍品，送给出价最高的富商，变成富人们的玩具。
等失去了利用价值，再被送回来，留在实验室做实验品。
在红尾的记忆里，顾琳琅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将人鱼说成最为淫.乱的物种，却做着改造人鱼这种残忍的事。
顾琳琅看到海教授亲自研制了烈性催化剂，再注入人鱼的体内，使人鱼强制发.情，变成一个只为欲.望而生的玩具。
这一刻，顾琳琅终于明白，海教授口中的人鱼概念，并不是真正的人鱼，而是他想把人鱼变成那个样子。
他要每一条人鱼都成为自己获利的工具，要每一个人都认为真正的人鱼，就是他口中那样。
真是荒谬又可怕。
共梦结束后，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人类与人鱼相遇有很多种可能，幸运如南音，遇到了顾琳琅。
不幸如红尾，遇到了欺骗自己的陆饮雪。
很难相信这个浴缸中的人鱼遭遇了这些。
原来所谓人鱼衍生品，就是参与人鱼拍卖的入场券。
南音的拳头握了握。
浴缸中的红尾似乎太过痛苦，又昏了过去。
“陆饮雪会分到红尾的精神力吗？”顾临禾忽然问了一句。
她的眼睛红的厉害，像是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人类对人鱼的屠杀。
红尾现在的状态太差了，她改变不了她的曾经，只能想办法改变她的今后。
“会的。”
“有什么办法还给她吗？”顾临禾又问了一句。
南音看了顾临禾一眼，只道：“如果你能将陆饮雪带到这里，我会帮她们结束契约。”
“我知道了。”
顾临禾的目光暗了暗，似乎在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顾琳琅将这两人看了又看，只提醒道：“要小心自己的安全，先等机会找回项链吧。”
顾临禾和南音，其实哪个一个都不像稳定因素。
顾琳琅很怕她们两个会意气用事。
“好……”
南音很乖的点了点头，在临走前，特意为红尾注入了一些自己的精神力。
顾琳琅上车后，问了南音有关人鱼契约的事。
南音解释之后，顾琳琅忽然沉默了。
“怎么了？”南音问了一句。
顾琳琅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结契。”南音忽然道了一句。
顾琳琅看了南音一眼，却并没有答应。
人鱼契约是人和人鱼长相厮守的唯一方法。
顾琳琅虽然想跟南音长久的在一起，却并不愿意南音消耗自身的精神力，来改造她。
此时此刻，要是南音进入虚弱期，会很危险。
作者有话说：
南音：我没有虚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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