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下的眼睛在片场搜索南音的身影。
看见坐在水池边的人后，正准备过去，就被导演拦住了去路。
“好久不见啊，顾总。”容导十分热情的跟顾琳琅打了招呼。
顾琳琅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南音身上。
容导的寒暄顾琳琅听了七七八八，人还没过去，就看见金玉又带着自己的饭贴了过去。
这狗崽子怎么这么不长眼，明知道南音是她的人，还往上凑。
顾琳琅看向金玉的目光沉了沉。
人堆里，又有人猜顾琳琅这次过来，是因为容导还是因为小情人。
顾琳琅一般情况下是礼貌的，这次心下虽然着急，却也还是听完了容导罗里吧嗦的一堆。
听容导的意思好像是还缺一个赞助。
按理一个仙侠剧，终端商赞助是有些吃亏的。
“我再考虑一下。”顾琳琅说完穿越人群，往南音的方向去。
她的步伐很沉，目光也十分坚定。
“你来了。”
南音其实早就嗅到了顾琳琅身上的味道，比起视力，人鱼的嗅觉和听觉都要更为灵敏些。
“还没吃饭吗？”顾琳琅问了一句。
南音点了点头，跟金玉道别后，带着顾琳琅去了休息室。
这会儿几个主演都在自己的车上，休息室里没人。
小王助理进来把饭放下，很快离开。
顾琳琅看着桌上的盒饭，问她道：“小王没有准备午饭吗，怎么吃剧组的饭。”
她知道南音不挑食，吃什么都行，但还是下意识的想让南音吃好一些。
“我想尝尝这个，评论区说这个很好吃，你要吃吗？”南音把另一份饭往顾琳琅身侧挪了挪。
顾琳琅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其实有时候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吃。
两人搬了凳子，就坐在休息室的小桌前吃饭。
顾琳琅许久没有在这样狭窄的空间，吃如此匆忙简单的午餐。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忙碌的一天里，终于抽空见到了心爱的人。
她爱南音吗？
顾琳琅忽然放下碗筷，抬头去看正在吃饭的人。
放在之前，她会觉得满口“你爱不爱我”的小情侣很是幼稚，但是现在，她忽然想这么问南音一句。
真是幼稚死了。
“南音……”
“琳琅。”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顾琳琅顿了顿，对她道：“你先说。”
南音放下手里的筷子，问她：“你能帮我查一下有关陆饮雪的事吗？”
“陆饮雪？”
怎么又是这个人。
顾琳琅觉得南音对陆饮雪的关注有些过头了，但这条鱼之前从来没关注什么人，应该有自己的道理。
“你想了解哪一方面？”顾琳琅问她。
南音想了想，缓声道：“像是在哪里上学，跟什么人交往，家里又有什么人，现在又在跟谁谈恋爱，类似这样的，事无巨细都要知道。”
“这么详细？”
“对。”
需得事无巨细，才能印证自己的猜想。
顾琳琅见南音的神色严肃了许多，忍不住问道：“你怀疑，她是你的同类？”
“差不多，但也是有区别的，具体的我回去再告诉你。”
“好。”
顾琳琅的心忽然平复了，在得知南音对陆饮雪的关注是因为同类后，那种焦躁感骤然一扫而空。
南音永远是最真诚的人。
在许多人掌握套路的话术后，只有这条鱼，永远会用真诚去打动人，也用真诚让对方安心。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南音记得顾琳琅刚才是有话想跟自己说的。
顾琳琅沉默片刻，只道：“你这里沾了一粒米。”
“是吗？”南音用勺子的背面看了一下，然后弯着眼睛道了声谢。
顾琳琅听着这声谢，忽然感觉自己变得怯懦了许多。
.
顾琳琅中午休息的时间并不长，吃完饭也就该走了。
南音陪着顾琳琅上了车，看着她的车消失在眼前才离开。
银声科技的总裁来这么一趟，往后几天里剧组的人都客气了很多，没再敢说什么“小情人”之类的词汇。
南音虽然不大懂人类世界的规则，但也明显能感觉的出来，大家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是因为顾琳琅。
在海底的时候，她是独立的个体。
因为与生俱来的天赋，而受到同类的称赞，亦或是畏惧。
但在陆地上，一切都变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已经不再全部是因为自己，而是加入了亚雌的影响。
顾南音也在一种意义上，暂时变成了总裁顾琳琅的附属品。
这种感觉很新奇。
想要更好的生活，要么就自己变强大，要么就去依附强大的一方。
本质上海底和岸上，有着同样的生存法则。
南音的眸子垂了垂，幽深如潭水的眼眸，遮住了所有的心事。
金玉注意到南音一个人坐在一边，便带着零食坐了过去。
“要吃东西吗，我看你的视频里，好像很喜欢吃这个。”金玉说完，将手里的薯片递给了南音。
“谢谢你。”
南音很容易接受别人的好意。
这种大方又自然的谢谢，也让对方十分受用。
金玉很少见南音这样的人，也对南音的经历格外好奇些。
“拍戏很辛苦吧，除了要工作，还会听到很多不中听的话。”
“还好。”
南音其实并不在乎旁人怎么评价自己，毕竟陪伴在她身边的一直是顾琳琅。
她只在乎顾琳琅的看法。
“是吗，大多数人说不在意的时候，心下其实挺在意的。”
金玉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此之前，她在圈子的名声差的很，不论新人还是老人，基本都是躲着她走的。
人的恶名容易掩盖才华。
正如同现在的南音，不论多么优秀，多么贴合魔尊玄惑的绝色，也会有人在背地里说，她是因为顾琳琅的关系才能够进组。
遇到不良的剧组，甚至有可能抓住这些事来炒作。
这时的艺人，不论怎么做都可能出岔子。
越是自证也越容易被人嘲讽，很容易心态有问题。
南音看向金玉的眼眸微微弯了一弯，只道：“我跟大多数人都是萍水相逢，早晚会相忘的。况且也不只有人讨厌我，还有很多人对我很好，不是吗。”
南音向来喜欢记住旁人对自己的善意。
人鱼的生命太漫长，要是总记得烦心事，会烦很多年，得不偿失。
“你是这么想的。”金玉倒是很少见人，能如此坦然的提起这些糟心事。
按理说南音的样貌其实是带有攻击性的，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很是亲切。
或许是因为她并不会伪装吧。
在这个世上，人人都想在别人的印象里好一点儿，也因此会容易改变自身，从而获得他人的称赞。
南音却不一样，她像是一早就知道，自己是旁人世界里的过客，所以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淡淡的。
“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谢谢。”
南音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身上。
岸上的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其实最关心的应该是自己本身。
她确实是这个世界的过客，终将要回到大海，因此旁人的毁誉都不重要。
因为她喜欢的从来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里，努力又优秀的顾琳琅。
.
进组的过程一切正常。
许多剧本里的画面，文字是描述不出来的，因此才需要人的演绎。
南音在一天又一天的会议和剧本探讨中，逐渐了解自己的这份工作的意义。
秋雨下了一场又一场，天气也越来越冷。
过两天就该换场地了，也到了南音戏份最多的时候。
剧本里魔尊玄惑死在一个雪天。
仙魔大战，魔族战败，玄惑被锁链束缚，万箭穿心，魂魄消散在雪地中。
在临城，栗山是最早下雪的。
大多是想拍实景的剧组，会去栗山山庄住下。
天气预报显示下周是初雪，为了加快进程，容导决定先过去拍雪景之外的戏。
南音上岸的时间并不长，只在视频里见过雪，得知能见到真的雪，心下十分激动。
顾琳琅为了南音的出行，特意收拾了两天的行李。
南音趴在地摊上摆弄自己的终端，见顾琳琅往行李箱里塞了好几件冬衣，忙道：“不用这么多，我有精神力的，可以调节。”
“省着点用吧。”
顾琳琅心下对南音的精神力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感，这种能够丢失和消耗的东西，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亚雌是在关心我吗？”南音听顾琳琅这么说，唇角忍不住带了些笑意。
她很喜欢亚雌关心自己。
“是。”
除了这条鱼，也再没什么值得时刻关心的事了。
要不是过几天有新品发布会，她其实也能跟着过去的。
“山上的设备不是很全，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没带上去，都可以跟我说，等我有空给你带去。”
顾琳琅心下总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这是南音真正意义上，离开她独自出行，确实挺值得担忧的。
“好。”南音点了点头，再次确认道，“你的发布会是十五号吗？”
“对，晚上七点。”
银声这次的芯片架构有质的改变，不止性能有飞跃，功耗也降低了足足一般。
发布会足足长达四个钟头，可以说是自银川成立以来最长的一次发布会了。
南音听到具体时间，目光微微沉了一沉。
亚雌关心她的出行，她也同样关心亚雌的安危。
其实最让人担心的一直是亚雌。
亚雌身体不好，又一直忘记吃饭，比她要难办多了。
南音想到这里，放下终端，用手撑起下巴，问顾琳琅道：“琳琅，安全起见，不如我再借你一些精神力吧，这次借多点。”
作者有话说：
顾琳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舀一瓢月色 29瓶；亦仟 2瓶；61414181、47287366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