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二十几年的人生这么破败
“我以为你会连她排的节目都不感兴趣。”江时孜站在沈墨絮旁边, 对着不远处的显示屏也看起来。
沈墨絮没有回答，而是安静一阵, 拉紧腰带去换衣间。
等她换好衣服, 卸完妆，节目已经播完，到所有演员上台接受评委评价的时候。
为公平起见，这次的评委都是另外请的专业的表演老师, 而导师则要一起站在台上, 听评委点评自己的节目。
结果并不意外, 秦向晴那一组被授予了最高的评价，并且对几个演员的点评也很高。
排在第二的就是沈墨絮的剧组, 她还因为舞剑的姿势, 被多评价了几句。
不过沈墨絮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秦向晴的目光从上台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停在她身上，不曾转移, 看得她很不自在, 只能一直往人群里面躲。
“你后面的衣服塞裤子里了。”
“欸。”
直到她撞到江时孜，江时孜伸手将她夹在裤兜里的衣服扯了出来, 秦向晴的目光也才逐渐淡去。
…
按照赛前通知, 沈墨絮和韩凡都坐上赞助商安排来的去烤肉店的大巴车，两个人自然而然坐到一起。
“小絮, 你的腰线太好看了，晚上我要抱着你睡。”
刚上车, 韩凡立马一散去刚演完的倦态, 恢复往日的活泼, 扯起沈墨絮的手臂。
“婉拒了哈。”沈墨絮佯装嫌弃地推开她的脸, 但没过一会韩凡又搂上来，她也就随她了。
这时，车门又被打开，秦向晴和江时孜两个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秦向晴的目光在沈墨絮和韩凡两个人中间停顿一会，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随后在两人前面的位置坐下，江时孜则跟着也在她身侧落座。
“你说导师们怎么和我们坐一辆车？我还以为她们有专门的车呢。”
从秦向晴进入车厢开始，韩凡的声音明显小了好几个分贝，她悄悄和沈墨絮说着。
“嗯，我也不知道。”沈墨絮也没想到秦向晴会和她们一起挤大巴车，她知道秦向晴有专属司机和公司专门派遣的车，以往就是公司有安排集体坐车，她都因为洁癖要单独前往，今天，可能只是不凑巧吧。
沈墨絮不想将秦向晴再和自己联想到一起，便附和着韩凡说着话。
“要是早知道她们会来，我肯定不选这个位置”韩凡的声音比哭还难听。
“没事，就当休息吧。”沈墨絮侧着身一靠，随即闭上双目准备养神，但有韩凡这个小喇叭在，她没睡多久，就被摇醒。
“小絮，你快看，广场上是我们节目的海报欸。”
沈墨絮抬眸一看，正好和不远处海报上的秦向晴眼神对上，强烈的不适感从心里涌出，她转过脸，回答一句，“是啊，看来我们很快就要红了。”
应该是充满期待的话语，但从她口中说出，却变得很平淡，之前那几个月在秦向晴身边当助理的日子，她并非一点没学，她清楚知道这个圈内没有靠山，即便是有钢铁之躯，最后还是要为权势弯腰。
许是高傲如秦向晴这样的人，也有几个不得不低头打招呼的存在，所以她对娱乐圈这汪深水没什么渴望。
“到了到了。”
到店之后，赞助商的负责人大手一挥，宣布今晚消费由自己买单，让大家敞开了吃。
所有人都欢呼雀跃，韩凡也不例外，她叽叽喳喳地在菜单上勾了好几个钝角，随后又扭过头问沈墨絮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食。”沈墨絮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秦向晴，这是她今天没胃口的来源。
“大家都喝酒吗？”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是和韩凡一起点单的另一个演员。
第二天是演出之后难得的一天假期，所以大家都放肆起来，一个劲地起哄说要喝。
沈墨絮也不想打扰他们的兴致，便也没开口拒绝。
过一会，肉和酒都上来了，几个动手能力强的负责烤，而几个动手能力弱的就拿着碗在一边等着吃，而沈墨絮两个都不属于，只是静静地看着。
只是她似乎没注意到，不远处秦向晴的目光一直停滞在她身上，或许是注意到，但身体自动地免疫了。
“小絮你怎么不喝啊？”
一杯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她面前，冰块撞到杯壁清脆的响声传来。
沈墨絮抬头一看，是和自己同剧组的一个演员。即便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但沈墨絮还是看出一丝虚伪。
“身为我们剧组中唯一一个被评委夸奖的人，是不是该先喝一杯？大家说呢？”
众人都处于欢喜雀跃的氛围中，并没有注意到沈墨絮僵住的脸色，一个劲起哄着。
“喝！喝！喝！”
沈墨絮无法拒绝，只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液灌入喉咙，一路凉到胃中，沈墨絮竭力忍住干呕的冲动，只轻咳两声，脸却已经通红，绯红一路蔓延到脖子。
“好酒量！再来一杯吗？”说着，面前刚刚见底的酒杯又被倒满。
沈墨絮本想婉拒，却不想有人快她一步，伸手推开她面前的酒。
“别喝了。”
她抬眸，微黄的灯光下营造出秦向晴那张五官分明的脸，一瞬，那一天开灯时撞见的场景又一次出现。
不知为何她似是又杠上了，她抢过酒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口气倒进口中，之后她又强撑着，几乎是用尽全力对上秦向晴的目光，
“不用秦大导师多管闲事。”
紧接着便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杯又一杯的酒被她喝下。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放不下。
也许一辈子都放不下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沈墨絮终于昏昏沉沉地倒在桌上，而此时众人玩得正尽情，并未有人注意到她已然红得不正常的脸色。
“我先带你回去。”
一道冰冷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沈墨絮想拒绝，却发现手已然被牢牢钳住，身上还被披上一件外套。
外套上的雪松香味飘入鼻腔，沈墨絮感觉到自己好像在一个人怀中，带着一种久违的温度，渐渐的她被这种温度席卷，昏睡过去。
她似乎是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疲倦得不愿醒来，但理智却又呼唤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沈墨絮睁开沉重的双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喧闹嘈杂的烤肉店，而是在一辆装修奢华的品牌车上。
这辆车她并不陌生，主人是她最不想提及的那一个，这时酒精发酵后的一股恶心感涌入口腔，她慌乱地打开车门下车，对着一旁的草堆呕吐起来。
“哕。”
在她未曾发觉的时候，一个身影走到她身侧。直至她将胃中的容量清空，才勉强看清来人。
“喝口水。”
这次沈墨絮没再抗拒，接过喝起来，秦向晴寄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
路灯下她的身影格外修长，她似乎总是这样，用那对高看一切的眼睛俯视着一切，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看来我是真的有让你忘不掉的地方。”
回过神来的沈墨絮自嘲道，她对上秦向晴的视线，眼神中满是讽刺，
“怎么，当我姐夫不满足，还要来个姐妹吃绝户吗？”
沈墨絮还未彻底酒醒，她接着酒劲说着，“睡一个还不够，还想两个一起吗？”
“…”秦向晴看着她，想反驳什么，却也没说出口，只是任由沈墨絮说着。
“如果不是我真的在这过了二十多年，我真会怀疑我是在电视剧里，还是以你为主角的电视剧，而我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炮灰。”
沈墨絮又嘲讽一笑，“现在看来，我也是主角了呢，你说这应该是什么剧？限制级的电影吗？还是都市泡沫剧呢？”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我从未知晓，我那顺遂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原来这么破败不堪，若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不知道沈知年恨我，又爱我…”
泪水顺势滑下，但这次沈墨絮并未如从前那般低头想躲避，而是抬起头看着街边的路灯。
“可能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色罢了，你有你的家世，有你的地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说着，她又低下头平静起来，“你要是把一切都蒙在鼓里，不让我知道，那多好。”
沈墨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昏睡过去，只记得那盏刺眼的路灯，和秦向晴那缓缓朝她走来的身影。
再睁眼，她已经不在那辆豪车上，而是在附近的一个酒店房间里。
从床上坐起后，她巡视四周一眼，确认没有其他人居住走动的痕迹，才松一口气。
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她按照之前的记忆，回到节目录制的地方。
“小沈！你没事吧？你昨天醉那样，给我吓一大跳。”
一回到宿舍，韩凡便360°环绕她打量一圈，确认没缺胳膊少腿后，才放她回到自己床上。
“没事，只是喝醉晕倒了，节目组带我去酒店了。”
看来昨天秦向晴将自己带走的事，并没有引起其他人怀疑，他们只当是节目组害怕出事，安排的而已。
“明天就是最后一期了，今天节目组给了个提示，你猜猜看是什么。”
沈墨絮还没躺稳，谈雅玉就将一张卡片递到她手中，上面写着“好莱坞大片”，五个字。
“可恶，我感觉我们昨天才住在一起一样，怎么还没结束，我已经开始舍不得了。”韩凡坐在床上做作地抹了抹眼角。
“刚刚谁还说想马上出去拿到手机想看看外面发生什么的。”谈雅玉毫不留情地怼了她。
“哎呀，你们好是好，要是有手机就更好了。”韩凡羞涩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