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晴问的含蓄, 慕凌婉瞧着她也着实有些尴尬，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答非所问的说：“刚刚周瑛给我打电话, 说今天可能有雨, 让我们早点去片场。”
“有雨？”绒晴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都快到中午了天还是很阴沉, 看着的确是要下雨。
“如果下雨了，那大夜戏还拍吗？”绒晴好奇的问道。
“夜戏对天气要求没那么高, ”慕凌婉想了想, 说，“但具体的还是要看导演那边, 如果为了赶进度可能会继续拍, 或者天气没有那么糟糕的话, 也会拍。”
这几天为了赶进度，导演对绒晴的要求也没有那么苛刻了,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按照约定的时间拍完，等拍完送审再上映, 还要有一定的时间。
所以绒晴只要拍的不是特别差, 导演都觉得没有太大的问题。
绒晴点了点头。
吃午饭的时候绒晴悄悄地看着慕凌婉，她其实很想问对方昨天晚上究竟梦到了什么，竟然会害怕到往她被窝里钻，但看慕凌婉的表情，绒晴还是决定闭上自己的嘴。
吃完饭绒晴负责刷碗, 慕凌婉则回房间不知道干了, 绒晴看着水池里泡着的碗筷就开始发呆，水池都要满了她才发现, 赶紧把水龙头关上。
绒晴悠悠的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现在对慕凌婉的感情越来越奇怪了……
***
休息了一天，下午5点多就要去剧组了。
天在四点多就已经开始黑了，五点多就彻底黑透了，很多人在群里询问今天要不要开拍，到了5点多导演才回应：【拍，一切照常】。
驱车赶往片场的路上，绒晴正抱着一杯咖啡喝着，今天晚上要熬通宵，她得多补充点咖啡才行。
慕凌婉看到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美式，就叮嘱道：“咖啡喝多了容易心悸，等你实在困得不行了再喝。”
绒晴这才拧上保温杯的盖子，问慕凌婉：“你晚上也要陪我通宵吗？”
“嗯。”慕凌婉说：“我到时候会一直在车里，有事你就来找我。”
“你要在车上睡啊？”
“嗯。”
“那你记得留条缝隙。”
“好。”
中途无话，俩人到了片场后绒晴就被抓去上妆了，今天天黑的早，所以可以早点开工，早点开工就能早点收工，大家都忙碌起来，绒晴很快也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化妆间里忙忙碌碌的，方蕾带着一份点心走了过来，看着绒晴坐在椅子上上妆就笑着贴了上来。
“慕老师，这是我为你买的宵夜，今天熬大夜，后半夜估计会很难熬，这些留给你垫垫肚子。”
方蕾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穿着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和包臀裙，绒晴想到慕凌婉跟她说的那些事情，此刻看方蕾的眼神都透露着纠结。
“谢谢。”绒晴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她，只能笑着说：“放桌子上吧。”
方蕾看出绒晴眼神里的拒绝，端着点心犹豫了两秒钟后才放在了化妆桌上，去旁边上妆了。等方蕾化完妆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绒晴已经走了，但那份点心却依旧留在化妆桌上，动都没有动一下。
绒晴这边也很忙，她头一次拍夜戏，这次的内容主要是女主容婉儿联合自己的伙伴和朋友，商量着如何夜袭都城，这是文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天策划当天实施，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即便是内应也无法立刻传递出消息，所以这是转折性的一次会晤。
拍戏到现在，绒晴已经知道应该怎么掌握这个度了，她现在已经不会去可以关注摄像头和背后的工作人员，目光都放在了面前的演员上，全身心的投入到这部复仇大女主的剧情当中。
方蕾此刻站在绒晴面前，看着穿着一身戎装的主人，蹲下来把茶点放在了俩人之间的矮桌上。
绒晴微微点了点头，端起那杯茶水继续与面前的人商量着进攻的计划，今天和她搭戏的是一个中年男演员，饰演当初从囚牢中救出女主的大将军，此刻他眉头微皱，端详着面前的棋局沉默不语。
“皇宫的密道我已经设了陷阱，至今都未有人察觉。”绒晴抿着手中的那杯清茶，对将军说：“现在举国大丧，皇贵妃意外落水的事情让那男人心神不宁，他痛失爱妾，肯定无暇估计那么多。”
将军低声道：“大丧之时的确是防守最薄弱的时机，但内应迟迟没有找到，贸然行事我怕会……”
绒晴放下茶杯，在桌子上轻轻叩出微微声响。
“大军已经集合完毕，只要将军肯替我走这一遭，就算内应现在去通风报信也来不及。”
“兵贵神速，女公子真是好计谋。”
“那将军……？”
“我这就下令，今日定要趁着大丧之时，血染皇城，为你父亲和我的那些战友们报仇！”
方蕾站在绒晴的身后，看着对方的背影微微有些恍惚，她大约猜到了慕凌婉为什么会对她这样，不外乎就是绒晴那个女人吹了点枕头风，但是方蕾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绒晴能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紧紧粘着自己，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跟面前的男演员对戏，好不容易过了这一条刚出屋子，就听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下雨了’。
导演抬头看了看外面，又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告诉众人：“这雨下的正好，继续拍，设备都罩上别被淋湿了。”
原本夜袭的剧情是很稀松平常的夜晚，但现在骤然下起了雨，给沉重的气氛又蒙上了一层雨雾，外面闪过一道白光，过了几秒后才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
这个景拍夜袭不要太合适！
绒晴站在房檐边伸出手，遥遥看向不远处的停车场，雨雾有点大了，绒晴担心慕凌婉在车里睡觉会被雨打湿，便摸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慕凌婉语气清明，听着应该是还没有睡。
“你别等我了。”绒晴抱着手机，看向外面的雨说：“早点回家，我这边还得拍到明天早晨，下那么大的雨你在这待着也不舒服。”
“没事。”慕凌婉瞧着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的痕迹，听着雨滴落下来的声音缓缓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我怕你第一次拍夜戏有什么意外，还是守着你点好。”
绒晴心中一跳，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看到休息室的门，灵光一闪就对慕凌婉说：“你别睡车里了，不然来休息室吧，里面有沙发，你睡着能舒服点。”
慕凌婉还在那边犹豫，绒晴怕她是担心被人打扰，就赶忙说：“我跟场务他们说一下就行，你一个人在车里睡觉也危险，我、我还担心你，不如去休息室。”
慕凌婉躺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儿，觉得雨滴砸在车顶上的声音的确有点吵，便答应了下来：“行，那我去休息室找你。”
绒晴激动的涨红了脸：“好，那我去找人收拾一下。”
挂了电话，绒晴就赶忙去找眼熟的场务，让他把休息室收拾一下，又跟副导演说了慕凌婉要过来的事情，副导也没敢说什么，甚至还主动找到了两张毯子放在沙发上，连空调都给打开了。
现在外面的雨下的很大，电闪雷鸣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导演暂时先不让出去拍摄，只是让摄像拍了一些空镜作为素材，等雨稍微小一些不那么影像拍摄才开始进行。
雨夜的拍摄会比大白天的雨戏要好得多，天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楚，雨也可大可小，白天就不行了，雨太大了影响拍摄，雨太小了又没有气氛，最后还是阴天的时候拉个洒水车更到位。
绒晴就站在门口的檐廊上等着，旁边的人都忙着搬运东西，补妆的补妆，防水的防水，化妆师也跑过来给她上妆，虽说剧中的女主是素面朝天，但绒晴不能是，今天晚上的雨戏还得争取不花妆，着实为难。
化妆师用保鲜膜把绒晴里面的亵衣给馋了一圈，连袜子也裹了一层，最后再外面套上衣服，争取能少湿点。
正化妆呢，绒晴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了一个影子。
慕凌婉打着伞眉头紧皱，她感觉今天的雨格外的冷，这个天气能拍吗？会不会生病啊？
绒晴看到慕凌婉来了就笑着跟她打招呼，化妆师补了最后一笔后也识趣的离开，留两个人在檐廊下聊天。
“休息间给你收拾好了，没有枕头，用毯子给你叠了一个。”绒晴冲她说：“空调也开了，你要是觉得冷就再往上打两度，我一会儿要拍很久，你先睡，不用管我。”
慕凌婉收起伞，长长的伞骨靠在墙边，慕凌婉瞧着绒晴一身装扮薄的可怜，就问她：“你这样穿不冷吗？”
“不冷啊。”绒晴向她展示自己衣服里的保鲜膜，对她说：“防水，保温，缠了好几层呢，一点都不觉得冷。”
“一会儿拍戏我还是跟着你吧。”慕凌婉还是有些担心。
“嗯？不用，就在后面不远处拍摄，走过去也就五分钟，那么近你没必要跟着了。”绒晴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她。
“那至少，让小屈跟着你。”
“嗯，她会的。”
绒晴对她说：“小屈这姑娘挺好的，干什么都眼疾手快的，也很有主意，况且片场那么多人呢，你就早点休息。”
慕凌婉瞧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但还是多留了个心眼，等人都往后面的皇宫走去，慕凌婉才拿着伞跟了上去。
这一夜的拍摄格外辛苦，拍的是女主夜袭皇宫的戏，首先要攻城，绒晴在雨中被吊威亚甩来甩去，还有武指一直在下面观察，生怕出什么意外。
攻城的戏拍完就要拍城里的对杀戏份，绒晴带着手下的士兵在雨中奋战，几百个群演挤在一个镜头里，光对冲的大小镜头就拍了三五次，之后还有去灵堂给死去的楚湘君上香，葛冬的特写在几天前就已经拍过了，所以现在躺在棺材里的是替身，绒晴则负责湿漉漉的垂下脑袋，凝望着棺材中的人。
场外的戏拍完又开始换位置，拍皇宫大内的戏份，到处奔跑的宫女太监，以及冲锋陷阵的士兵，等拍完这些群演的戏就已经是凌晨3点了。
雨下了整整一夜，慕凌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绒晴跑来跑去的，她没有合眼，慕凌婉也就安静的陪着她。
到了凌晨4点多的时候，导演才让演员稍微休息一下，带着其他人准备去拍宫内和皇帝对峙的戏份了。
到了这，基本就没有外景了，众人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群演们该下班下班，只剩下几个主演回到了休息区喝水休息。
绒晴浑身湿漉漉的，保鲜膜包的早就泡透了，黏在身上难受的要死，还不如干脆直接脱下来。
现在的她又困又累又冷，屈小婧连忙递上热水喝毛巾，对绒晴说：“慕老师，我们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别生病了。”
绒晴抱着手中的热水脑袋晕晕的，摆了摆手说：“一会儿还得这样拍戏呢，先穿着吧，不用那么麻烦。”
屈小婧还打算劝她，就感觉有人走了过来，一回头就瞧见穿着黑色风衣的慕凌婉站在她身后，微微点头对她说：“你先去旁边再拿一套过来，我给她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