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变故
“书生？书生！”
领着望舒她们前来的应当是小安村的村正， 这时候在一处小院前将门拍的“砰砰”作响，很快就得了回音儿。
“来了！”
村正这才住了手。
“柳叔，这是.”
柳修文开门， 没成想睁眼看见两个仙人一般的人物。
“这两位仙子是来找你祖母的，你祖母可在家？”
村正不知道望舒就是多年前从她们村里出去的那个孩子，不过是出于对这些仙人的敬畏，这才主动带头领着望舒来找人。
望舒口中所形容的妇人正是柳修文的祖母。
“这是来的不巧， 祖母昨日离家去走亲戚了， 留话说明日才能回来。”
柳修文垂在身侧的手紧攥了一把粗布衣裳。
“不知两位找祖母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 不过是有些陈年往事想问一下， 既然如此我们就明日再来。”
“不如就请两位仙子在书生家歇上一晚， 等明日张婆子回来了再该问的问？”
“是啊，祖母明日便归，家中除我无人.”
柳修文是小安村难得的读书人，村里人喊他也不喊名字，都是书生书生的叫， 他也因为读书识字在村里颇受尊重。
可现在柳修文站在望舒和朱曦面前，竟然浑身上下都有一众惶惶然的无措感。
纵然朱曦始终像个木桩子似的跟在望舒身旁， 一言不发。
望舒扭头看向朱曦，心里也是和村正一样的想法。
“那就留着呗，总归咱们也有时间。”
朱曦期待着慧斩龙宗办合籍大典，可她要柳望舒的心甘情愿， 要是见这事情解决不了只会在她心里留下个疙瘩。
那么久已经等了， 她也不差这区区几日。
“好，那外面就明日再来。”
望舒知道朱曦万事不会阻拦自己， 可遇到什么做决定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要朱曦的答案。
这是一种习惯。
得了朱曦的态度，望舒这才回了村正和柳修文的话。不过旧事要查， 一夜要留，却不留在面前这个书生家。
望舒给柳修文一枚手指粗细的传讯灵物，只要掰断，望舒他们立刻就能收到消息赶来。
“最近的能落脚的镇子离这里可远的很哩！”
村正看二人没有留在柳修文家借宿的意思，好心告知附近没什么住的地方。
转瞬村正又想起了面前这两个并非是她们这样的寻常之人，这可是能降妖除魔的仙子，他而后便住了口。
仙人总归不是她们能比的，听说能乘着剑在天上飞哩。
“祖母不在，家中有空出来的房间.”
“谢过小哥好意，我们二人有地方歇脚。”
见柳修文还有挽留的意思，望舒面上挂着温笑拒绝，只说住在村东头的那处院子里。
村东头的那件院子？
不是曾经出过仙人又荒废了很多年吗？
村正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大了双眼，立在远门的柳修文也觉得满头雾水。
那里怎么能住人？
望舒已经带着朱曦转身，没去关心二人在她们走后的惊涛骇浪。
“那院子.”
村正干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去想自己心里的猜测是对是错。他同柳修文对视一眼，终归还是没张口。
既然仙子没有言明，他们还是不要胡思乱想惹仙子不快了。
“柳叔进来喝口茶？”
“不了不了，你身子已经把饭做好等我回去了。”
村正摆摆手，昂着脖子背手离去。
要真是他心里想的那样，他们小安村还真是沾了大仙缘，说不定将来还能出上几个有出息的.
柳村正晃着自己的山羊胡，已经哼起了不知名的调子。
柳修文看着两个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垂眸合上了自家院门。
他知道村子里出过一个仙人。
不过当时他还尚未出生，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迎面见到，感触还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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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劳你同我凑合一夜了。”
望舒却是带着朱曦来了她幼年时的家。
荒废多年，这里早就已经不能住人，可到了二人如此境界，就算是几夜不睡也没什么妨碍。
只要等到明天就好。
朱曦睨了望舒一眼，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
恐怕只有在被她掌在手中的时候，她才能掀了这幅温顺有礼的皮。朱曦没想过让这小崽子因为她改变些什么，对于她这些话就权当耳旁风一闪而过。
望舒爱说就说，她不听就是。
小院中的房屋已经破旧的厉害了，门没锁，望舒却只是在外面绕着走了一圈。
“不进去看看？”
朱曦抱着胳膊，看她这副逡巡动作。
望舒一笑：“不了，总归不是旧时模样，我原本也不记得多少双亲的事情。”
除了没什么必要，她也觉得这房子不像是能进人的样子。
万一塌了就不好了。
望舒和朱曦确实不是一类人，她坚韧又隐忍，就算在朱曦最不像话的时候也能硬撑着牙关，将下唇咬的发白，偏偏一张细白的脸又藏不住潮.红。
要不是朱曦声声诱哄常施小计，丝毫不怀疑这没心的小崽子会将自己咬出血来。
朱曦不同。
她想做就做，不顺心了就眉峰一挑，杀多少人全看心里的气撒没撒完。高兴的时候会将人抱在怀里轻哄，耳鬓厮磨。
纵然心里敢想，望舒也从来不敢给她按一个没皮没脸的名头，这太不朱曦了，偏偏这人又能干的出来混帐事儿。
望舒顶着朱曦的视线绕过屋前屋后，绕到院中那棵生的歪歪扭扭的老槐树旁。
现在正是季节，簇簇白花垂着挤的热闹，院中自然是带着香的。
望舒仰头盯着这树看了许久，直到腰间揽上纤细有力的小臂。
“怎么.”
望舒扭头，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被朱曦带离了地面。
“累了，上去坐着歇会儿。”
朱曦欲将人放置在最粗壮的树枝上，一个粗人偏偏眼尖看见上面横生的尖刺，只能先除了刺再让人坐上去。
顺便自己也挤到她身边。
藏在树上，这下香气更浓了，四面八方的往鼻子里钻。
朱曦光明正大看自己最为满意的珍宝，看她乌黑的发，看她嫩白的脸，看她小巧的鼻尖耸动，看她阖上的双目。
于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想到这样的珍宝是属于自己，朱曦的尾巴尖儿都藏不住满意。
她的视线总是太过灼热，望舒知道朱曦在看，可是依旧未曾睁眼。
团团的花簇里藏着两个挨近的人影儿，就这么干干坐着。白衣裳的那个没说话，黑衣裳的那个也没其它动静儿。
柳修文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他下意识将脚步放的更轻，生怕惊扰。
“柳公子？”
不用指望朱曦会对除自己以外的人有什么闲话，望舒率先睁开了眼。
“我.家中做了晚饭，两位可要垫垫肚子？”
柳修文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来，出门时，甚至做饭时就有了这种想法。
可他还是来了。
“修道之人辟谷，谢过柳公子好意。”
出于礼貌，望舒已经从老槐树上下来，朱曦还在上头坐着一动不动，唇齿间将望舒的“我们”溜过一遍。
“哦.哦，那好。”
柳修文惴惴的来，僵僵的走，快走到家门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同手同脚。
脸上热意更加沸腾，有尴尬，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匆匆将步子调换过来，逃也似的回了屋。
望舒.
望舒又被朱曦绑到了树上。
“月上仙子真是人见人爱，嗯？”
朱曦贴在望舒耳边，心里补了一句龙见龙也爱。
“别闹.”
望舒不是瞎子，况且在魍魉城那种无规无则的地方乱事更多，很多人都打过她的主意。
这些人有的死在了望舒手里，更大部分还是被朱曦收拾了个干净。
方才柳修文的模样望舒自然不陌生。
“只是一个凡人，和魍魉城的那些不一样。”
望舒解释一句，生怕朱曦趁自己不注意偷偷动手。魍魉城的那些心思奸诈穷凶极恶之徒该杀，可柳修文就是一个普通人族。
不至于。
“仙子还真是心地善良，悯怀众生啊。”
朱曦自然不会真的动柳修文，不过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望舒一个小尾巴，借机讨她些好处罢了。
她话里的酸味儿已经掩过了满树的香。
乱七八糟的事儿做过那么多次，望舒实在没忍住悄悄翻了个小白眼儿，倾身压在朱曦嘴角上。
某恶龙借机尝到一抹温热，心情大好。
望舒退开之后看着她志得意满，颇有些觉得无话可说。
谁能想到一条活了近千年的恶龙竟然如此幼稚？
“吃一颗？”
朱曦手腕翻动，望舒眼前便现出一串儿红彤彤，糖衣晶莹的山楂。
望舒没说话，接过来便吃。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朱曦有的这么一个习惯，不过吃着吃着，望舒也习惯了。
总归还是好吃的。
眼见方才还说着辟谷，现在又接东西接的毫不犹豫的小崽子，朱曦心中更舒坦了一些。
柳望舒果然是离不开她！
望舒手上的一串糖葫芦没吃完月亮就出来了，银色茫茫，映的花簇更加亮白。
望舒看了一夜的月亮，朱曦也看了一夜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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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就这么匆匆过去，直到听到柳修文的信号二人才翻身下树，往柳修文家赶去，可惜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去的时候看见昨日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挂上了粗糙白幡。
张婆子在回家的路上没注意跌进了村边野塘，当场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