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坡的嘉荣花凋零, 花朵落到泥里滋润着一方土地。

  苏启民把三千个花盆收进芥子镯,牵着牛羊往梨子坡去,牛羊扔进紫草地不用管。

  芥子镯里装了些普通肥土, 拿出来放到灵土地里,搅和搅和,施个逢春诀,然后施法将泥土装进小花盆,接着是剪枝移栽。

  片刻功夫就完成了三千盆小苦薏。

  小苦薏收进芥子镯,等牛羊吃饱后, 苏启民又施了遍逢春诀, 灵雨滋润着整个梨子坡,他还割了半篓子紫草,带回家给鸡鸭吃。鸡鸭每天吃点紫草, 生出来的鸡蛋, 吃着都格外香,身体内只会残留些许污浊。

  回了家, 苏爷爷苏文柏还没回来,苏奶奶在张罗早饭。

  “奶,我去地里瞅瞅。”

  苏奶奶在厨房里应了声嗳。

  地里的玉米有些老,杆子枯蔫, 苏爷爷准备全部摘了,晾晒几日磨成玉米面。

  没种多少玉米, 就半亩地, 之前玉米嫩, 摘着吃了不少。

  苏爷爷挑着沉甸甸的担子走在前面, 苏文柏挑着一担玉米杆走在后面,脚步踉跄身子摇晃, 像是随时要摔进田里去。

  赶过来的苏启民接过爷爷肩上的重担,轻松的苏爷爷往后看,带点儿嫌弃:“我来我来,别把我的玉米杆摔的稀碎一手的泥。”他说着话,麻利的将担子往自己肩上带。

  “爷,我,我可以的!”苏文柏很不服气:“我哥能挑玉米,我也可以挑玉米杆,爷你给我,我来。”

  苏爷爷:“地里还有点玉米,你回家拿个桶。”

  上跳下窜的苏文柏:“行吧,我去拿桶。”

  早饭是手抓饼,里头有个煎蛋,巴掌宽的大肉片,还刷了层酱。

  苏奶奶做了十个,她吃一个,苏爷爷两个,苏启民吃三个,苏文柏最能吃,吃了四个。

  大肉片略薄,约是腌制过的,特别入味,一口下去鲜嫩多汁,配着里头的酱,饼子是越嚼越香,吃着很是上瘾痛快。

  肚子饱饱就得干活消化。

  摘回来的老玉米,留了两片叶子,两个玉米抓一起,叶子打结,搭竹竿上晾晒。

  过来闲坐乘凉的左邻右舍,嘴里说着话,眼睛不用看,就熟练的把两个玉米抓一块叶子打结,苏启民和苏文柏只管晾晒就行。

  老玉米不多,这点活,三言两语间就忙完。

  苏启民留了五百盆小苦薏放家里:“奶,我去趟峰哥家。”

  苏文柏没去,他想去,但是不行。十里八乡过来买小苦薏的人很多,他要照看家里。

  “来啦。”陈峰打了个哈欠,他刚起床:“小苦薏放院子里晒?还是放屋里?”

  “放院子里晒晒太阳。”说着话,苏启民把芥子镯里的两千五百盆小苦薏全部放到铺了水泥的院子里。

  陈峰看着凭空出现的小苦薏,大大的院子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他眨了下眼睛,不太确定,又揉了揉眼睛,晃着头,嗯……目光落到了旁边的苏启民身上。

  苏启民笑的若无其事。

  陈峰又看了看满院子的小苦薏,行吧。他伸手抓着头发往后梳,露出个笑:“你这小子!”伸手拍了拍启弟的肩膀,揽住他的肩:“屋里坐坐。”

  “好像是第一次来我家?”陈峰问着,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饮料,朝着苏启民扔去:“试试。”昨晚没吃完的卤味,一并抓手里,关上冰箱:“配着卤味吃,还行。”家里还有什么?想想:“我去摘点葡萄,今年热归热,院子后面的葡萄长的不错,很甜。”

  苏启民来不及说话,就见峰哥一阵风似的出了屋。

  陈峰端了盘葡萄进来,刚洗过的葡萄,沾着水,愈发的水灵青翠。

  “无籽葡萄,脆甜脆甜。”陈峰扔了两个进嘴里,嘎脆嘎脆。

  苏启民指着放桌上的手机:“刚有人给你打电话。”他看了眼,显示的是季和,犹豫了下,没按下接听键。

  “谁啊?”陈峰随口问着,手机刚拿到手里,就响起了来电铃声,他看了眼上面的名字,眸子微沉:“和哥,早上好啊。”

  不知道对面的季和说了什么,陈峰的脸色眼见凝重,眉目严肃透着思索。

  挂了电话后,陈峰说:“苦薏小盆栽引起的动荡纷乱,其程度越发离谱,上面的注意到这情况,季和那边的消息是,明后两天上面会派人过来。”

  苏启民低声应了个嗯,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无言。

  陈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会我就给小店挂个通告,两千五盆小盆栽,下午两点开抢,只能是没购买过的用户及地址才能抢购,限购一盆卖完为止,往后店里再也没有苦薏小盆栽,只有苦薏花卖。”

  苏启民的心乱了,坐不住,他起身:“哥,你忙,我先回家。”

  陈峰起身送他,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院子。

  “启弟,你也别想太多,你做的足够好。”

  苏启民笑了笑,点点头。

  回到家的苏启民,越过厅堂想要往二楼去。

  “昨儿傍晚大騩山着火,不知道为什么,一夜过去火越烧越旺……”

  “这事我知道,就在咱榆城旁边,就是荣城,大騩山过来是长右山,长右山是咱们榆城的,到处都是山火,别的省也有山林着火,就是苦了消防员,山城那边的大火好不容易灭了,才几天啊,没个消停,天太热遭罪哟!”

  “大騩山的火好大啊,我孙子,那臭小子,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什么山火大的地方,跑去救援灭火就容易觉醒什么体质,以后就不怕热,烧伤了也容易好的快,可真是气死我了!本来没他什么事,他硬是要求去大騩山支援,气得我一早上饭都没吃,臭小子真的是欠打!”

  正在上楼梯的苏启民脚步一顿,身子略略僵住,随后他回头看了眼说话乡亲,姓刘,兄弟里行四,也是村里难得的长寿老人,都喊他刘四爷,瘦瘦小小的老头,说话声音洪亮,这会子正泄愤似的骂着他孙子,发白的眉毛拧的紧紧,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和无奈。

  “这小子……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他去考什么消防员!他爸妈一直反对,是我点了头……现在想想,就不该点头啊!这小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刘四爷重重的叹了口气,身上的精神气消了大半,挺直的腰杆微驼,显出些许暮气。

  “不会有事,天天喝着苦薏花泡的水,身子骨比旁人要硬朗强健不怕热,冲到了前线也问题不大。”

  “就是就是一准出不了事,山城那么大的火,烧了好几天,也没见谁死了,网上说没伤亡,大騩山的火我看啊,也不会有伤亡。说来,那什么体质,我也在网上看到了,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喔?”

  “我也晓得一点,说是菩萨显灵,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真的还是假的?哪有什么菩萨,骗人了吧,还不如说他们天天喝苦薏花泡的水,又经常往火灾前线冲,这不,身体越练越好,不怕热抗得住。”

  平时话多的春伯夫妻俩这会儿,很是安静,旁人跟他们说,他俩嗯嗯嗯,就是不开口。

  左邻右舍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倒也没人注意他俩的反常。

  上楼上一半的苏启民,转身往厅堂走,来到爷奶身边:“刚有点事忘了和峰哥说,我过去趟。”

  “去吧去吧。”

  苏启民并没有往陈峰家去,拿出手机发了个微信:峰哥我出去有点事,等会你跟我爷奶说,我在你家吃午饭。

  发完微信,他就把手机扔进了芥子镯。

  大騩山的火很猛,跟风向有很大的关系,风一吹,越烧越旺,瞧着很是凶险。

  很多很多的消防员,不仅仅是消防员,还有其余群众,勇往直前的往山林里冲。

  没有太多的声音,却是十足的震撼人心。

  苏启民在高空默默的看了会,然后是暗中寻找机会。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没别的办法,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什么时候粟砂没了,什么时候才算完。

  在网上忙忙碌碌许久有些累的陈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推开椅子往客厅去,见到坐在沙发上的苏启民,他愣了下:“你什么时候来的?”接着又说:“苏奶奶刚打电话过来,让我们过去吃晚饭,炖了一锅牛骨。”

  “嗯,就过去?”苏启民刚来,见峰哥在忙,就没出声打扰。

  陈峰打开冰箱扔了瓶冰水给老弟,自己也拿了一瓶,拧开盖子大口喝着:“再不过去,老人就该着急,自个过来喊了。”都六点了,他打了两个电话,没接,心里也挺着急,回来了就好:“事处理好了?”

  苏启民露出一个笑,把冰水放桌上:“我刚喝了水。”

  “哥,峰哥,你们来了。你们再不过来,我就要去峰哥家找你们了,奶把饭菜都端上了桌,牛骨好香好香!”苏文柏双眼放光,馋的口水直流。

  苏奶奶端着盛好的饭:“来,少吃饭多吃菜,把冰箱里的牛骨全炖了,腾地方出来放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