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沉辞【完结】>第74章

  从邢沉的角度看去,嘟嘟仿佛在项骆辞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也不管嘟嘟年纪大小,反正他心里吃了一口醋。

  好在就算他吃醋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任务,继续转移关尼的注意力,“关小姐,听说你在金湾区那边买了一套房?”

  关尼听言,愣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邢沉笑了,不动声色地道:“我最近想在金湾区买套房,正好问问,想听听关小姐对金湾区的一些建议。”

  封博文反应极快地捕捉到了两人话里话外的猫腻——邢沉在试探关尼。于是,他明哲保身地偏头看风景了。

  关尼说:“我很少在那边住,那边靠近横店,拍戏的时候才会去住几日,建议实在谈不上。”

  邢沉看了封博文一眼,后者继续默默地当个聋子。

  邢沉随意地道:“那天我去看房,正好遇见了莫家的小公子。还别说,金湾小区真是名人偶遇基地,明星我就遇到了好几个。”

  关尼笑笑不说话。

  邢沉继续跟关尼不着边地聊了几句,时不时会用余光观察封博文,后者依旧装聋作哑,便是留意邢沉的目光时才会官方地挤个笑,笑容里纯粹得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傻子。

  “……”

  转眼到了午时,邢沉和项骆辞从小区里出来,两人默契地用眼神交流着信息,保持着这样的面不改色,坐进车里的时候才开始动容。

  “封博文应该知道关尼和莫严的关系。”

  “那天莫严确实接过嘟嘟。”

  两人一开口同时。

  说完,彼此对视一眼,扑哧地笑了出来。

  邢沉说:“封博文不是傻子,关尼和莫严的事情他多少肯定知道些,但他如此避嫌,反倒显得关尼和莫严的关系不简单。”

  项骆辞点点头,说:“嘟嘟刚刚说漏嘴,说莫严想当她的爸爸。”

  邢沉微挑眉,他想过关尼和莫严的关系不简单,倒没想过这么不简单。随即,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邢沉说:“若这是真的,我倒明白封博文的感受了。他在关尼面前这么努力地演戏,就是想让关尼吃醋好更加珍惜他,谁知人家找了一个这么深背景一男的,他就是生气也没好意思理直气壮,最后把自己搞得阴阳怪气,关键是人家还压根都不把这当回事。”

  项骆辞心里叹了口气,对邢沉的幸灾乐祸无可奈何。

  “其实我还有一个疯狂的想法,”邢沉话说一半,突然又不继续了,他做作地看了眼手机,说:“都中午了,先去吃一顿吧,我请客。”

  项骆辞默默地打开手机,点了导航,说:“去这个地方吧。”

  邢沉对他的不拒绝感到一丝意外,然后往手机瞟了一眼,“九纪养生堂?”

  “嗯。”项骆辞说:“这家的饭味道还不错,比较营养。”

  “这好像是一家新开的店……”邢沉漫不经心地想了想,看他,“而且这个地点好像靠近我住的小区,项法医什么时候去吃过?”

  项骆辞的嘴唇慢慢地抿成一条线。

  他能说因为自己家也在附近吗?能说这家店就是自己开的吗?能说这里的菜单都是按照某人的口味调配出来的吗?

  不能。

  所以,项骆辞只能继续说谎:“之前住在你家的时候去过一次。”

  “哦……”

  邢沉那表情似在回忆,又似在反省——项骆辞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在想为什么自己住他家的时候还有机会去外面吃饭。

  仔细回想起来,除了那日邢沉无休睡得不省人事项骆辞没有在家做饭之外,其余时间好像都是项骆辞掌厨。

  因此,就冲这顿饭,邢沉默默地给九纪养生堂记了一仇,敢在他家里抢人,真是吃熊心豹子胆了。

  甚至当车子停在店前的时候,邢沉十分嫌弃地说:“这招牌,这名字,真够low的。”

  项骆辞:“……?”

  这家店的装修几乎都是项骆辞亲自设计,虽然偏古板了一点,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比其他店面更用心。

  而且这家店项骆辞着手准备了很久,在国外时一直和装修师傅沟通细节,花了两个多月才设计好,开店三个多月,在网上也大获好评。

  只是项骆辞开店毕竟不是为了迎客,所以每天的接客量都有限号,没有预约号根本进不了这个门,如今被这人如此嫌弃,项骆辞顿时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看看,店里也没几个人嘛,果然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邢沉拉开椅子坐下,继续发表吐槽,“那些字画看起来就是装逼用的,还以为这样能提升多少格调,俗气。”

  丝毫没注意到项骆辞越来越郁闷的表情。

  “……”

  项骆辞笃定邢沉今天一定会找借口带他去吃饭,所以在出发前就给周叔发了短信暂停放号,那些预号也被友好地联系退掉了,结果他的好心也被当成了驴肝肺。

  服务员不知道项骆辞是老板,只是被店管事周叔特意交代一会来的是贵客,于是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对两位微微鞠躬,这才把菜单递过来,“二位先生,请先看看菜单。”

  接下来邢沉对菜单也是一通嫌弃批判,服务员听得一头雾水,总觉得这人跟菜单有仇似的。

  最后是项骆辞听不下去,把菜单抢过来,对服务员道:“他刚刚说的那些都不用理会,我来——”

  大门这时被推开。

  周南拎着一大袋东西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一眼看到项骆辞做的私人位置,挤开笑容,“老板,您这么早就来了,我刚刚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鱼!”

  邢沉:“……”

  邢沉:“?”

  邢沉:“……”

  此时邢沉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石化。

  老板?

  谁是老板?

  肯定不是我。

  那不就是……项骆辞?!

  特么!

  刚刚这一路他都说了什么?从店面、装饰、菜单……几乎都被他特意“关照”了一遍,批得那是一个一文不值。

  完了。

  邢沉心里仿佛万马奔腾,刚喝进嘴的茶终于在喉咙里狠狠地把他呛住了:“咳咳咳……咳!……”

  项骆辞:“……”

  项骆辞漆黑的眼睛盯着他,把他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底,良久才明白过来,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罢了,反正这店也没打算瞒着他,告诉了他,以后他常来吃点健康的也好。

  项骆辞起身帮周南拎袋子,“我来吧。”

  周南不好意思,忙推辞,“我来我来。你们都饿了吧,刚刚路上堵车,我想着你难得来一次,想买新鲜一点的食材……”

  “无妨。”

  项骆辞和周南进了后厨房。

  邢沉继续生无可恋。

  他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服务员,问:“他是你们家老板?你们这家店不是好几个月前就开了吗?”

  服务员愣愣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店一直是周叔在打理。”

  邢沉心存侥幸,“那这店里的装饰,都是你们周叔的审美吧?”

  服务员坚定地摇头,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加大音量,“不,这是我们老板亲自设计的,菜单都是老板研究出来的!”

  “……”

  邢沉深吸一口气,起身往厨房走。

  服务员追上去,“哎,厨房是不让外人进出的。”就听邢沉说:“我不是外人,我是他内人。”

  “……”

  邢沉麻溜地窜进了后厨,留下服务员一脸凌乱地站在原地。

  几分钟后。

  邢沉把周南推出后厨,“厨房重地,闲杂人等在外面候着,这里有我就行了。”

  周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招来那个服务员,问:“刚刚那个小伙子,谁啊?”

  服务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他说他是老板的内人。”

  周南:“……”

  “还别说,这家店确实卫生,看看这食材分得泾渭分明,而且还新鲜。”邢沉尽心尽力地挽留自己的美好形象,“还有刚刚我那都是嘴贱,其实我觉得店里的装修真的很不错,你看……”

  “邢队,”项骆辞无奈地打断他,“你不用这样,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

  “我说的是实话!”邢沉郑重其事地道:“我刚刚真的……”

  项骆辞没理他了,继续弄菜。

  邢沉一急,抓住他的手腕把人转过来,然后欺身而上,把项骆辞困在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狭小空间里。

  项骆辞被逼得坐靠在瓷砖上,邢沉与他贴得近,他的身体登时僵硬得无法动弹。

  而邢沉靠近之后,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又没有下文了。

  项骆辞微微调整呼吸,怕抓过鱼的手脏了他的衣服,只好用手臂把他推开,谁知就在他放松的几秒时间里,邢沉突然鼓足了勇气亲了上来。

  项骆辞:“……”

  邢沉:“……”

  邢沉这次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给项骆辞反抗的机会,手环过他的肩膀,温柔地抓着他的后劲,慢慢地加深这个吻。

  邢沉亲人的手法也越加娴熟,从小心翼翼地试探,到后面得寸进尺的横扫大军之势,弄得项骆辞一阵心猿意马,险些就败在他的温柔嘴下。

  他用力地抓着瓷砖,正要挣扎,邢沉却放开了他,轻喘着气说:“刚刚我一直在懊恼,你在我家住明明是客人,我却让你伺候我的饮食,甚至还让你来外面吃饭。你之前一直说外面的东西不健康,这家店却在你的嫌弃之外,所以我吃醋了。”

  项骆辞:“……”

  邢沉一字一句地重复,“所以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项骆辞的眼镜滑在了鼻梁上,想用手去推,但手都是黏糊糊的水渍,邢沉只好亲自上手温柔地帮他调好眼镜。

  然后又说:“项骆辞,我想过放弃的,但我做不到。现在在你面前就两个选择,要么你从了我,要么我从了你,你选吧。”

  项骆辞抿了抿嘴,“你——”

  邢沉突然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项法医,你总不能偷偷吃了我的豆腐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吧?”

  项骆辞:“……”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很快反应过来邢沉在暗示什么——原来那天在医院的事,他都知道了!……

  难怪最近邢沉的动作会越来越放肆,原来他……他一直知道!

  项骆辞轻轻地握起拳头,良久,偏过头,淡淡道:“让开。”

  “……”

  邢沉没见过他这么冷漠的样子,心想怕真把人惹生气了,只好乖乖地后退一步。项骆辞转身将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沉默不语。

  “项骆辞,你别这样……”

  “邢沉,”项骆辞缓缓地开口,“把我当傻子,好玩么?”

  邢沉:“……”

  项骆辞转过身,静淡地看着他,“邢队长心思缜密,步步攻心,我自然是比不过的。上次是我僭越在先,我很抱歉。你就当……”

  项骆辞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克制地呼了口气,没有去看邢沉,似乎在想一个合理的措辞,最后淡淡地把话说完,“就当我在犯贱吧。”

  邢沉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挡住他的去路,“项骆辞,你明明对我有感觉,为什么拒绝我?”

  “……”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邢沉目光笔直地盯着他,字句清晰,“从你见我开始,你便对我若即若离,想对我好,又怕我领你的情又故意疏离我,为什么?”

  项骆辞不说话。

  邢沉自知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开口,他往后退了几步,坐在灶台边,摸了根烟含在嘴里,点燃,过了一会,才继续开口,“我以前有一个好朋友,叫雷罪。他也这样问过我。”

  项骆辞抬眸看他。

  邢沉说:“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总以为自己很有能耐,想着法地对他好,但后来才发现,我所谓的好心一直都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后来他大概是厌恶我了,当年离开的时候连一句话都不愿跟我说。”

  项骆辞心里被刺痛,眼神慢慢地变得深邃起来,却还是一言不发。

  邢沉轻嘲地扯了一下嘴唇,“别看我现在是个警察,小时候我挺混的,欺负人的事也没少干,那会都是他管着我,我慢慢地从一个不良少年摇身一变,成了个正儿八经的好学生。但也许是从骨子里带来的自以为是,即便是现在,我也总会不由自主地为他人做决定,依旧打着为他人好的旗帜。”

  邢沉吸了口烟,白烟在厨房里晕开。

  项骆辞一定也闻到了,不过邢沉没心思管他适不适应二手烟了,他现在就好这一口,不抽更加难受。

  他弹了弹烟灰,继续说:“我想过,等你开口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摊牌。我想你可能是因为害羞,也许是刚刚拒绝我才发现自己的心意,又做不到反悔这样的不君子行为,所以才瞒着我。我也想一步一步来,等你愿意袒露心扉的时候,再确定关系也可以,至少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便够了。”

  项骆辞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邢沉垂眸瞟了一眼,又吸了口烟,突然粗鲁地出手拎着项骆辞的领子,把人拽到身前,然后把嘴里那口烟全部灌进他嘴里。

  项骆辞猝不及防地被烟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邢沉丝毫不为此所动,等他缓过来,又搂住他的腰继续亲。

  项骆辞到底反应过来了,忙抵住邢沉的腹部,把人推开,手刚要握起拳头,就被邢沉率先握住,“项骆辞,你到底在怕什么?!”

  “……”

  项骆辞用力地挣脱他的桎梏,回视邢沉的注视,似是挣扎了很久,才艰难地说:“我们是同性……有悖常伦。”

  邢沉冷笑,“我他妈都不介意,你怕什么?而且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如今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我们这样也算在男女配对上还做了巨大贡献。”

  项骆辞:“……”

  良久,项骆辞叹了口气,说:“邢队,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吧。”

  见他有了动容,邢沉生怕他反悔似的,立马点头,“好。”

  “……”

  过了一会,邢沉开口:“明天给我答复吗?”

  项骆辞:“……”

  “太短了?那就三日吧,事不过三。”邢沉心情顿好,指了指砧板上的鱼,“那个,要不你教我吧,我还没亲自给你做过一顿饭呢。”

  项骆辞语气坚定,“你出去,我自己来。”

  邢沉也怕把他逼急了,立马点头,“行,那我出去等,你不用着急,小心点手,那把刀很锋利的。”

  项骆辞指了指门口,“出去!”

  “哦!这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