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员在审讯室里对杨振兴进行审讯，邢沉在隔壁观察。
审了半个多小时，该问的都问了，杨振兴也很配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从孙迪青压力大偶尔会吸毒，顺手买一点瓶装药发展一下副业，到孙迪青被封博文包养的事他都主动地给交代了——不，准确地说孙迪青和封博文应该是固定的炮友，没什么经济上的流动。
封博文，就是关尼的丈夫，也是个明星。
娱乐圈那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有能力的没能力一抓一大把，像孙迪青这么年轻且能力一般就已经混出这样的名气肯定不简单。
靠封博文吗？
封博文充其量也就混得比孙迪青好一点点，况且多数还是沾了关尼这个影后美女的名气，单靠他根本拿不下这么多流量和资源的。
不过邢沉还没提醒呢，杨振兴又开始交代了：“那个封博文是一个极其小气的人，求他帮忙推荐资源也只是跟人随口一提，这种客气的话没一点鸟用。青姐那些资源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她几乎每天都有饭局，对那些导演编剧还有制作人也都特别的低声下气……青姐没背景没人脉，想混好一点就得这么干。别看她现在光鲜亮丽的，她之前可苦了，这我都不敢跟她爸妈说……”
总结下来，杨振兴的配合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这并不能掩盖掉他帮孙迪青犯罪的事实。
邢沉在观察室提醒里面的人几句，审讯的警察立即打断他，以免他自我煽情越说越偏：“孙迪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应该是……这几个月吧。最近她的一部戏在评选，她进了最佳演员奖的提名，担心被压下去，一直忙里忙外的托关系，压力挺大的……”
“她的货是从哪来的？”
“这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杨振兴紧张起来，“真的，这种事她从不相信外人。而且大概也担心我会抢了她的资源吧。”
“这么说，你们的关系并不好？”
杨振兴礼貌地笑笑，“也不能这么说，我是她助理，她让我做什么我肯定是尽心尽力地去做的。但是吧，青姐这个人戒备心很强，很多事连她经纪人都管不了，几乎什么事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要么说她交际好，她比她经纪人办事能力都强多了。”
警察又问：“她经纪人是谁，平时和她关系怎么样？”
“她经纪人叫田瑶，田姐平时跟青姐联系挺少的。她对青姐几乎是放养，有好的工作机会才亲自过来跟她商量，难度大的青姐就亲自出马搞定。”
“田瑶知道孙迪青贩毒这件事吗？”
“这……应该不知道吧，要是知道的话哪还能这么放任她？田姐她是一个思想比较保守的人，青姐办事的那点手段她其实很不赞同，但她拦不住啊。要是知道青姐还碰这种东西，那绝对是要跟她解约的。”
说着，杨振兴又搓了一把手，说：“这事青姐肯跟我讲，其实也是迫于无奈。我几乎天天跟在她身边，她去做的那些事也得有我在后面擦屁股，还有那些舆论啊、狗仔啊，都是我在跟进的。有些事她不能亲力亲为，也是我去当跑腿，这事她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让别人去她也不放心啊。”
邢沉终于忍不住，再次拿起对讲机：“不要再让他牵着鼻子走，问他毒品的事情。孙迪青平时如何取货，到现在为止取了多少！”
两位警察听邢沉语气里的不耐烦，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立马严厉地重复了邢沉的问题。
杨振兴见问题又绕到了关键点，刚刚说故事的滔滔不绝气势立马就弱了下来，说：“我知道的应该就三四次货，每次都是七八瓶这样子。”
“说准确一点，三次还是四次，每次具体多少？”
“四次，昨天取了一次，一瓶给我表妹了，就你们抓回来的那个人。她那些朋友都是混迹赌场的，我就想让她去挖点客，最近青姐比较缺钱。”
邢沉问：“她平时吸毒用针还是直接服用？”
警察转述邢沉的话。
杨振兴说，“都有。她说直接服用效果太强了，她喜欢把货磨碎了再注射，她享受那种循序渐进的快感。而且这种货障眼法比较安全，适合发展副业，不容易被发现……警察兄弟，我，我其实没做什么，都是青姐联系好了人，我就是去跑个腿，帮忙寄个快递或者把东西寄放在某个地方而已！我——”
警察义正词严地道：“什么都没做？你不知道那是毒品？”
“是，我知道……那我不是知错就认了嘛？我这认错态度应该是良好的吧？剩下那些货我也全部上交，能不能对我从轻发落？”
“……”
这时，邢沉突然走出观察室，推门进了审讯室，一位警察站起来要让开位置，被邢沉搭着肩膀摁了下去。
邢沉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俯身，直视杨振兴的眼睛，不由分说地道：“我再问一次，孙迪青是跟谁取的货？”
杨振兴被他这气势吓得坐直身体，“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总得有人带她入门吧？那个人是谁？”
邢沉的眼神淡淡的，透着淡淡的咄咄逼人，杨振兴咽了口唾沫，说：“我不太确定，她陪的那些人物都是有头有脸的，我真的不太清楚……”
“那就把你清楚的说一下。”
杨振兴：“……”
邢沉不紧不慢地道：“杨振兴，我再提醒你一次，你这种行为属于知法犯法，而且明确属于贩毒的一类。是，你没有直接参与经济交易，但事成之后，孙迪青给你的奖励也不少吧？你不能因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一句我只是帮忙，捞了个糊涂钱就想什么事都没有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您说是这个理吧？”
杨振兴如坐针毡，被说得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邢沉继续说：“你的故事很精彩，来的时候编的吧。但是你忽略了一点。成年人的解压方式有很多种，你说她跟封博文约炮我相信，因为他们以前就是恋人，孙迪青想必心里还喜欢他。但是……”
杨振兴觉得口干舌燥，一颗心慢慢地悬了起来。
邢沉漫不经心的语气似是经历了一场尘埃落定，像在杨振兴的心里落了个重重的石头，他笃定地说道：“但像这种触碰禁忌的害人害己的做法其实并不聪明，起码这不像孙迪青能做出来的蠢事。孙迪青是从小地方来的，她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不容易，对自己的名利势必更加珍惜才对。贩毒……这种只要跟毒品挂号就能毁掉她毕生生涯的事她会去碰？除非，她身不由己，有人让她这么做的。”
如果杨振兴没有经过面部表情管理的训练，他此时一定会目瞪口呆。
彼时他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看着似内心强大，其实是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之前交代了这么多，我理解你想将功赎罪的心情，但是你若再说废话逃避问话，你的罪罚只会更重。”邢沉说完，慢慢地直起腰，捏了捏两位警察的肩膀，“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那个！”
杨振兴突然站起来，邢沉脚步一顿，回头莫名地瞥他一眼，杨振兴说：“我、我之前说的是实话，我确实不是很清楚。但我记得，青姐跟我提这个之前，见的那个人好像姓莫。那天青姐没让我去接她，她是被送回来的，当时青姐神志不清，还一直傻笑，我以为她喝醉来。结果醒来她突然大哭了一场，我才知道，她……她被注射了毒品。这件事我一直不敢问，她也不让我说。”
邢沉听了，只是点了点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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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照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刚要去观察室，被邢沉喊了一声。他转过头，就见邢沉站在楼道里抽着烟。
沈照便走过去，说：“队长，监控排查结果出来了，有一个很像封博文的人叫彭强，十一点多的时候从外面回来，而且住在孙迪青楼下两层，但是我们的人去确认了，那根本不是封博文，他说他回来后就一直在打王者，游戏里开着语音，那些人都能证明，彭强有不在场证明。”
邢沉呼出一口烟，问：“他也是个明星？”
沈照摇头。
邢沉几乎无语，“那他大晚上的还戴帽子戴口罩？”
沈照说：“他说他长得丑。”
邢沉：“……”
“这门卫也说他出门经常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之前随口问过他，他的回答也是：‘这样别人就只留意得到我完美的身材了’。还别说，不看脸的话，他身材确实挺好。”
“……”
邢沉弹了弹烟灰，“封博文那边联系了吗？”
“联系了，昨天关尼正好在家，她作证，封博文当天晚上一直在家。除了彭强和其他有不在场证明以外，就剩下这个周子苏没有人证，他是个消防员。”
邢沉又是一噎，“消防员？住这么高档的房子？”
沈照当即正色道：“队长，你不要因为我们当警察工资少你就歧视人家的职业。消防员虽然赚得和咱差不多，但人家是富二代，这几天正好休假……再说，你不也住在高档小区吗？”
“……”
邢沉无语地翻了白眼，说：“既然查清他的嫌疑了还跟我说个甚？”
沈照轻咳，说：“确实查清他的嫌疑了。但是刚刚有同事跟我说，他好像和项法医认识，早上他们在电梯里碰面还说了几句，看起来关系好像不一般。刚刚他离开公安局还问了法医部在哪。”
邢沉：“…………”
邢沉当即把烟掐灭，捻了捻手指，说：“把他的详细资料给我查清楚发给我。”
沈照问：“你去哪？”
“看尸体。”
看尸体？明明是去看某人吧？！
沈照笑，“队长你这定力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