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这招真是太狠了，几句话快把人姑娘吓疯了。”
“狠人之间的对决，简单粗暴，我见识到了。”
“不过那个黄怡乐够狠的啊，竟然用汤冉的接客照刺激查致远，这查致远出去嫖，虽然专嫖一个，可他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是汤冉脏了他的前半生？还说那个孩子就因为她缺德才没了的，这不搞笑吗？那像他缺德无心的岂不得绝子绝孙？”
邢沉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甩了甩手，闻言说道，“在这种大男主主义人的眼里，他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别人必须遵从的。但凡别人冒犯了他的一点自尊，别人哪怕只是一丁点的错误都会被他自己无限放大，最后心里认定是别人的错，就该死。”
方崇明点头，“这点我赞同。变态之所以是变态，就是因为思想变态。”
“不管怎样，这次多亏了二队那边提供的资料。话说——”邢沉回头看了徐智和方崇明一眼，“查致远这条鱼这么狡猾，他们这么快就找到这么多资料？”
徐智一噎，“队长，请不要对我进行暗示性的嫌弃，我查资料的速度不逊色于任何人！那个查致远以前是个瘾君子，早就是二队他们盯上的鱼虾了，这次他把资料给我们其实就想把这两个案子做个合并，早上我看他从沈局办公室里出来就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我就猜到沈局应允了，就等队长你松口了。”
方崇明问：“那个谁，莫正青的事还没查清，刘队不是要避嫌吗？”
徐智一脸菜色地说：“那边已经对莫正青进行了一顿彻查，结果你们猜怎么样？莫正青说是为了把那个团伙一网打尽故意去接近他们的。后来他真就拿了出收集的一堆资料，并且直接摘了三四个人的官帽，现在他算是个铁面无私的大红人咯，沈局应该早就知道了。”
方崇明挑眉，“所以你刚刚说在群里被恶心到了，就因为这个？”
徐智嗯哼一声，“还好这个消息还没传开，要是传开了，那个刘全海还不得直接杀到我们面前来炫耀……”
“咳！”
方崇明突然咳了一声，掩着嘴朝他们挤眉弄眼，徐智和邢沉瞬间明白所以，然他们压根就没有回头的打算，直接勾肩搭背地走进一队办公间。
方崇明挑眉，心说妙啊，管刘全海来炫耀还是咋地，直接忽略不就完了吗？于是也挺直腰背直走，进了前面的厕所。
刘全海：“…………”
没过一会，邢沉果然被沈从良叫去了办公室，刘全海也在，这一看果然是春风得意……什么表情都写在了脸上——邢沉很怀疑他坐在刑二队队长的位置是不是靠运气，就这点素质能待这么久也是绝了。
“邢沉，我找你来呢——”
“我知道，”
邢沉拉开椅子坐下，“案子合并嘛，我答应。正好黄怡乐约了查致远在约客酒吧见面，若是动了查致远刘队这边肯定会打草惊蛇。这样，我们明天晚上就兵分两路，我的人去抓查致远，刘队把那群毒贩一网打尽。哦对了，这个组织涉黄的几个常规地点沈照他们已经确定了，需要人手去蹲守，这个就由一队和二队各抽取部分人手去负责吧，等约客酒吧这边一动手，那边也可以行动了。”
“……”
刘全海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哪有面子啊，忙道：“我觉得这个计划还是太草率了，你怎么就确定查致远就一定会落网呢？我觉得像他这种通缉犯还是多一点人去帮忙……”
“可以啊，”邢沉两手一摊，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这样吧，我把指挥权也交给刘队，一会刘队将毒贩的资料全部发给我，我回去部署一下，明天我带队去闯毒窝，查致远这边就辛苦刘队了。”
刘全海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查致远多么狡猾刘全海是知道的，之前派出去跟踪查致远的人几乎不出半个小时都会把人跟丢——查致远就跟个泥鳅似的会钻地隐身，这次能拍到他的露脸照，还是托了查致远那些傻兄弟的福。
刘全海想案子合并不过是图个立大功，可这事若交给他全权负责，功不功的暂且不说，若是把事情搞砸了，他就是个赤裸裸的背锅侠了！
想到这，刘全海牙疼似的嘶了一声，陷入了纠结。
他看看沈从良，沈从良默默隔岸观火，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压根就不打算替他说话的样子。
刘全海又看看邢沉，后者看起来似乎着急要去哪，说完就站了起来：“如果沈局和刘队觉得这个安排可以的话，下午我们两个队开个小会把行动计划时间和内容都完善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你这！等等！”刘全海虽然想争夺功劳，但这么重要的任务他可没胆子担，情急之下只好说道：“就第一种方案！我觉得你的第一个安排挺好的。开会的时间你来定，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说完就跟脚底踩了火轮似的，赶在邢沉之前开溜了。
沈从良：“……”
邢沉这时却不着急了，转了一下椅子重新坐下，瞟了对面的沈从良一眼，胆大包天地哼哼，“这戏您看得可还过瘾？”
沈从良笑了，说：“你若早这么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也不会被他这么挑刺跑我这里天天告状。”
邢沉呵呵一声，“你上次还让我跟他客气一点，说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迁就他让着他！”
“……”
沈从良轻咳，转口问道：“听说你在找昌弘化的案底资料？”
邢沉的表情一顿，嘴角勾起，“沈局，你很关心我嘛。”
沈从良目光老沉，沉淀下来的时候仿佛两个照妖镜，能看到人心底里去，“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那件事早就翻篇了，你的那个朋友现在也有了新的生活，不要再让这些陈年旧事去揭人家的伤疤。”
“我知道。”
邢沉语气沉重，并不像在开玩笑，“我不是为了找他。我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她们还在等我们的交代。你就当是我闲得没事干吧，但起码那样会让我觉得心安。”
沈从良喉咙一堵，语气略沉，“等这个案子结束，我随便你怎么折腾。但现在，别没事找事。”
-
下午的时间飞逝，转眼就已经晚上八点多。
整个公安局为了明天晚上的行动加班加点忙着部署，沈从良组织一二队开完会后，部分人已经开始行动踩点，徐智、沈照他们最近一直在加班看资料找线索，困得连吃方便面的时间都哈欠连连，吃完直接头一仰，睡了过去。
邢沉上了个厕所回来，办公间里的人趴着睡、仰着睡、拳头撑着额头偷偷睡，各种姿势都有——这场硬仗让他们忙得够呛。
这个案子算是今年湖东区最烦琐的大案子了，往年湖东区不是没出过杀人案件，但像这种恶劣、涉黄涉毒一起来的，这绝对是头一回。平时且看徐智他们开起玩笑打嘴炮跟智障似的，其实心里难免紧张。
邢沉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帮他们的衣服挨个拉好，申子欣打盹的时候脑袋差点直接砸在桌面，被邢沉的手掌及时托住，申子欣感觉到脸颊一片温热，一下子惊醒，应激性地腾身而起，被邢沉迅速地嘘了一声，“一会他们醒了，让他们回家去好好睡一觉，下班的时候打个车，明天直接找我报销。”
申子欣打着哈欠，只好捂着嘴点了点头。
然当邢沉前脚刚走，徐智和沈照、宋克南陆续都站了起来，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把申子欣看呆了，“你、你们……”
徐智像看小白兔似的看向申子欣，“咱队长都没倒下，你以为我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偷懒吗？”
申子欣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所以你们刚刚都是装的？”
宋克南说：“没装，确实累了。只是顺便坑队长钱包。”
沈照补充：“主意是老徐出的。”
徐智翻了个白眼，冲申子欣挥了挥手，“小申赶紧收拾一下走吧，我觉得这次我们可以单独打个车，享受一下被人接送的感觉！”
“……”
队长好可怜。
办公室一下子就清空了，没一会，刚刚离开了的邢沉又走了回来——他忘了拿车钥匙。但拿了车钥匙后，他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俊眉不明显地拧着，露出鲜少的纠结和无奈。
他放慢脚步，往楼梯那边走，边走边摸出烟，点燃含在嘴里提神。
不知不觉出了公安局，走向法医部，靠在路灯下站着。
项骆辞的办公室已经关了灯，他应该回家了。
邢沉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才想起来给项骆辞发过微信让他今天下班自己先回家的，这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一支烟见底，邢沉又摸出一支，点燃的时候心里坚定地说这是最后一支了，项骆辞不喜欢烟味，以后这个习惯得慢慢改掉。
可今天，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一停下来他就会想到下午沈从良跟他说的那番话……
“邢沉啊，你的私生活我不想干扰，但是项骆辞出现在汤冉家这件事还是要重视一下，从照片来看，他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两天是缘吧案子的收尾阶段，不容得一丝一毫的马虎，关于案子的细节我希望你不要跟他有任何的泄露。”
“他这两天住你家吧，你这个人对身边的人就是太好，太容易相信人。不过你也是个有经验的老刑警了，有些事我不说开你自己应该有个数，若案子可以顺利收尾还好，倘若中间出了什么意外，项骆辞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虽然邢沉一直不认为项骆辞和这个案子有关系，但是沈从良的话他不得不放在心上——他让项骆辞住家里确实有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的因素，但如果两人私下联系过密引发一些不可控因素造成项骆辞的麻烦，那他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邢沉把烟咬嘴里，摸出手机给项骆辞发了一条今晚留在警局加班不回去的消息。项骆辞回复得很快：「好。」
「嗯。你早点休息。」
邢沉想了想，又发了一句：「今天的事是我冒昧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没有其他意思。」
项骆辞：「没事，理解。」
理解？理解什么？
邢沉愣了两秒后，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项骆辞误会了！
邢沉几乎不假思索地想打电话跟他解释，但是打了电话说什么呢？说相信他和案子无关？罢了，这种哄小姑娘的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最好的证明就是等案子结束。
最终，邢沉只发了句：「晚安。」
邢沉仰头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朝美食街走去。
邢沉买了一袋热食回来，分了一半给值班的同事，拎着剩下的一半回办公室解决。
不回家，也不想回宿舍，也只有在办公室里窝一宿了。
然邢沉刚进门，就看到一个修长挺直的男人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翻着那日他看过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