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薯拧了拧门把手, 打不开。
叶白把他骗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
透过门底, 有若隐若现的火光出现。
紧接着白色的烟雾从门的缝隙钻入房间。
火。
着火了。
凉薯瞳孔紧缩。
冷静, 冷静下来。
先看看周围，有没有能逃走的地方。
他想滑动轮椅，发现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绳子束缚，根本动不了。
火焰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呼啸着吞噬一切。
浓烟在空气中弥漫, 燃烧的气息使人快要窒息。
凉薯感受肺部的空气正在一点一点流出。
他本能地张开嘴，想要汲取新鲜的空气。
火舌卷起了黑烟, 迅速蔓延到他脚下。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橘红色的火焰, 然后听到了有人说：“别怕, 我会救你出去。”
那个男人的脸渐渐清晰。
他穿着白大褂，在漫天的火光中笑着安抚他。
突然间, 凉薯再一次出现在火灾中。
他像个局外人，看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在一片火海中, 他看到自己被呛的咳嗽起来。
他想让男人走。
男人却坚持背起他, 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很快就到了，你看, 出口就在前面, 我们坚持了这么久, 不能在这里放弃对吗？”
“凉薯”看向出口。
他并不像男人一样感到欣喜。
那扇代表能够活下去的门让他感到害怕。
他的声音嘶哑, 艰难地说：“你不应该回来救我。”
是他困在这里，男人才会来。
男人揉了一下他的头：“说什么傻话？你昨天不是告诉过我, 你想去看花吗？”
凉薯：“也没什么好看的。”
男人佯装气恼：“票都买好了, 不去的话，很浪费的。”
“凉薯”心想大概只有他们会在火场中谈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而不是逃命。
他淡淡地说：“不会，我有钱。”
男人无奈地摇头：“那给我吧，我看了再告诉你，它们有多好看，到时候别后悔。”
“凉薯”毫不在意：“到处都有花，有什么后悔的？”
男人失笑，继续背着他前进。
凉薯抬头，头顶的柱子咔嚓一声断裂。
它挡在两人前面。
两人躲过第一根，却来不及躲第二根。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拼命想喊出声。
可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走，别管我！
结果没有改变，男人用自己的身躯推开第一根柱子。
接着用力把他推到门口，躲过了第二根。
但男人自己却被柱子压倒。
不等凉薯回头，楼房崩塌。
一瞬间淹没了男人的身影。
凉薯好似被重击了一下，震得头脑发晕。
他眼中涌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看着那片火光，他伸出手声嘶力竭地大喊：“不要——”
他想过去，有人从后面抱住他。
一个抱不住，又来第二个。
直到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颁奖典礼一结束，闵傅就给凉薯打去电话。
打了很久没有人接。
担心他的告白吓到凉薯，连忙开车往回赶。
回到家里，家里没有人。
难道凉薯收拾东西跑了？
他打开衣柜，见凉薯的衣服还在，松了一口气。
去哪儿呢？
闵傅在家等了半小时。
不对劲，凉薯习惯宅在家，不可能出去这么久。
他焦急地出去寻找。
这边方乐寒和一群投资商吃完饭，打算回家。
听到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声音。
有地方失火了。
他看了一眼，没有太在意。
“这么大的火，会烧死人吧？”
“不是说只给他一点教训吗？怎么放起火呢？你说那个人会不会被烧死？”
“我哪儿知道他这么疯？”
“完了，那个人是个残废，肯定跑不出来。”
方乐寒脚步一顿，走到说话的两人身边，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领抵在树上：“你说什么？”
那人举起手，表情慌张：“我什么都没说。”
方乐寒没有耐心，用力掐住那人的脖子：“你说里面有个腿不好的人？”
那人脖子的脸瞬间红了。
自觉告诉他，假如自己不说实话，这人会真的掐死他。
今天到底怎么了？
遇到一个疯子不够，又来一个？
另外一个人见状要跑。
方乐寒一脚踹在那人的腿上，那人直接来了一个狗啃泥。
他踩在那人的后背上，逼问树上那个：“说清楚。”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方乐寒松了点力道。
那人不敢反抗，开口说酒店那边有个残废被困住了。
是一个脸毁容的人干的，和他们没关系。
方乐寒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凉薯。
但他听到和凉薯相似的人就等不了，迈开腿往酒店奔去。
到了酒店，火已经大到完全进不去了。
方乐寒四处张望，看到一条破毯子，立马捡起来。
然后拿到水龙头下面打湿，披在身上朝里面冲。
旁边的人根本来不及拉住。
“凉薯，凉薯，醒醒。”
凉薯听到了方乐寒的声音。
他睁开眼，方乐寒真的站在他面前。
只是额前的头发烧焦了，脸上也被火熏黑。
“你怎么来了？”
方乐寒咧嘴笑得粲然：“来接你回家。”
凉薯急忙推攘他：“不，你快走。”
别救他，救他的人会死。
他情绪激动，不管不顾地推方乐寒。
希望能把方乐寒推走。
方乐寒抓住他的手：“别激动，别激动，我们一起走。”
一起两个字再次刺激到凉薯：“你先走，我自己会出来，我可以的。”
他不是有系统吗？他可以换道具。
方乐寒不知道凉薯怎么了？
这还是头一次见凉薯这么着急，这么慌张。
仿佛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让他离开的原因，是不想再碰到第二次。
他会扔下凉薯一个人离开吗？当然不可能。
要走，也要带凉薯一起走。
外面的火焰太大了。
方乐寒拉下身上的湿毯子盖在凉薯身上，然后抱起他。
凉薯：【有没有可以保护方乐寒的道具？】
系统查看道具，小心翼翼地说：【宿主，方乐寒不算一个人，无法对他使用道具。】
凉薯失控地大吼：【他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怎么不算人？】
系统解释：【宿主，正确来说他属于闵傅的一部分。】
凉薯捂住头。
又来了，他又害了一个人。
他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方乐寒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凉薯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
看着凉薯微微肿起的脸，他心疼死了。
“有话好好说，别对自己动手。”
这一巴掌的威力打得凉薯恢复了几分理智。
他努力抑制住恐慌：【我呢？我能换什么？】
系统迅速寻找：【宿主，目前只有站起来和减少疼痛的道具可以用。】
凉薯：【都换。】
系统：【宿主，马上就要到九点，你可以站起来了，确定还要换吗？】
凉薯：【换。】
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两瓶药水。
不等他喝，方乐寒抱着他往旁边躲去。
药水在躲避的过程中摔到地上，顺着地板滚到了有火的地方。
凉薯看看门，再看看药水。
如果回去捡药水，他们有可能出不去。
方乐寒空手抓住炙热的门把手。
碰触的刹那，钻心地疼痛涌入四肢百骸。
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强忍着疼痛拉开被柱子挡住的门。
凉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慌张地要从方乐寒身上下来。
方乐寒抱紧他：“别动，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抱着他，他好像生出了无限地勇气。
可以无视火焰，无视痛苦，只为了将他带出去。
凉薯眼睁睁看着火舌舔舐方乐寒的衣服和皮肤。
别再当一个废物了。
别再当一个累赘了。
你还想害死多少人？
凉薯痛苦地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他的腿渐渐有了知觉。
他迫不及待要跳下来。
突然，一个烧焦的柜子倒了下来。
方乐寒用后背抵住掉下来的柜子。
到了这时候，他还不忘用手臂紧紧护住凉薯。
生怕掉下来的火星子会撩到凉薯。
凉薯的眼珠子浸透了泪，啪嗒嗒往下掉。
他又自责又心疼：“你放下我，我可以自己走。”
方乐寒自然是不信的。
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语气正常些：“别哭了，哭的我心疼。”
凉薯抹掉眼泪，“我真的可以走。”当着方乐寒的面抬了几下腿。
方乐寒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的腿，眼神倏然一亮：“真的，真的能动了？”
他此刻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凉薯从没见过方乐寒高兴成这样。
眼中好似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既耀眼又璀璨。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方乐寒不停地说着，心中的愧疚终于少了那么一点点。
要是换个地方，他可能会抱着凉薯转几圈来庆祝。
现在不是时候。
他看看周围：“我放不了，这里没地能让你落脚。”
凉薯环视四周，到处都是火。
他急切地寻找能出去的地方。
可惜，上天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
火焰已经向着他们快速逼近。
方乐寒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他抬起凉薯，低头在凉薯的眼睛亲了一下，动作温柔到令人快要落泪。
“对不起，我曾经对你那么糟糕。”
“对不起，我让你“死”过一次。”
“对不起，我让你失去了双腿。”
凉薯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方乐寒抱着他撞开旁边的窗户。
用身体作为避开火焰的工具，尽全力把他送到窗外。
他仓皇地回头。
听见方乐寒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别忘记我……”
轰隆——
房子轰然倒塌。
凉薯仿徨无措，语无伦次地大喊：“方乐寒！”
他慌乱地要冲进去，一头撞进了谁的怀抱。
闵傅抱住他，着急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凉薯攥紧闵傅的衣服，抬起头，泣不成声地央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第一百零一章
闵傅还没有见过凉薯这么失态的模样。
他捧住凉薯的脸, 柔声安抚：“别急，慢慢说，我在这里, 你让我救谁？”
凉薯哽咽着, 语无伦次地说：“方、方乐寒，他在里面，他救了我，他……你救救他, 救救他好不好？”
他看着闵傅，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不断乞求闵傅, 直到视线逐渐模糊, 晕了过去。
“凉薯！”闵傅顿时心一慌, 颤抖着抱起凉薯往救护车的方向跑去。
*
“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别忘记我……”
方乐寒满脸血污，站在火海中, 笑着和他告白。
凉薯伸出手, 想抓住方乐寒。
方乐寒却后退一步，被燃起的火焰吞噬全身。
他的身体被禁锢在原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方乐寒一点点消失。
不, 不要！
凉薯用尽全力, 双腿却像灌满了铅, 无法挪动分毫。
他的指尖拼命要去触碰那道还未散去的火焰。
不能再被困住了，这样救不了方乐寒。
他一定要摆脱它们。
突然, 他的腿竟然能动了。
他迫不及待向前。
眼前的火焰迅速蔓延开, 幻化成了那间起火的酒店。
方乐寒站在火海中，火焰攀附着他的头发和脸。
他神色悲伤地说：“凉薯, 别忘记我……”
这次，凉薯没有退缩。
他毅然决然地向着方乐寒前进，每迈一步都异常沉重。
可渐渐的，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冲破了无形的枷锁，来到方乐寒面前。
“我不会忘了你。”
方乐寒低头，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个极其温柔的吻：“真好，那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不！”
凉薯猛然睁开眼。
他的手伸在半空，什么也没抓到。
闵傅见他醒了，立马起身去找医生。
等医生来了，他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凉薯。
他的手在抖，心也在抖。
根本没办法控制那份恐惧。
医生检查一番：“没什么大问题，醒过来就好了。”
闵傅这才坐到床边，握住凉薯的手。
他眼眶猩红，透着强烈的不安。
喉咙像堵了什么东西，好半天才开口：“凉薯？”
凉薯的眼睛动了一下。
他看向闵傅，眼底带着一丝微弱的光。
“方乐寒呢？”
闵傅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刺痛飞速蔓延至全身。
他知道自己一旦回答，凉薯眼中的光会彻底熄灭。
“好好养伤，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他别过头，起身离开病房。
正好阿和买完东西回来。
二哥的表情怎么这样？和一年前一样。
他大惊，难道凉总出了意外？
赶紧跑回病房，凉总还躺在病床上，甚至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好事吗？
二哥在这儿守了几天，每天都期盼凉总能醒。
阿和放下手中的东西，庆幸：“凉总，你终于醒了，再不醒，二哥又要抱着你哭了。”
凉薯的思维变得很缓慢。
一句话，他要在脑海中思考几分钟才能分辨到底是什么意思。
“哭？”
阿和叹气：“你死，啊呸呸呸，你出车祸后，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二哥也是。”
当时所有人都说凉总死了。
现在活着出现，他还以为是鬼。
他摆好饭菜，接着说：“后来过了一周，二哥说他暂时不拍戏了，需要休息。”
“一开始我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直到后来我去给二哥送东西，看到二哥抱着你的照片失声痛哭。”
回想起那个时候，阿和就觉得难受。
他从没看过二哥那样哭过。
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住凉薯的照片，捂住自己的脸，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哽咽着，就像野兽失去伴侣后的悲鸣。
就是在那一天，阿和明白了凉总对二哥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重要到成了心口上的一块伤。
缠绵难愈。
说到伤心处，阿和抹了抹眼泪：“他不吃不喝，也不见人，就在那栋别墅里守着，可能在等凉总你回来。”
他停下动作：“但是第二天，二哥又好了，他开始拼命工作，甚至超负荷的工作，我想他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逃避。”
表面上二哥没事了。
但从凉总“去世”后，二哥一直沉湎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凉总，我知道方导演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
阿和转过身，脸上全是泪：“你不要和二哥一样，好不好？如果你再出事，二哥怎么办？”
系统也上线哭得厉害：【宿主，你还好吗？你千万不要死啊。】
凉薯看到病房门口有个人。
那人靠在墙边，只露出一小节衣角。
他知道，那是闵傅。
“进来吧。”
闵傅身形一顿，缓缓走到病床前。
凉薯注意到闵傅眼中因为没休息好出现的红血丝，衣服也是之前那套。
一看就守了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费力地抬起手。
闵傅连忙跪到床边握紧，轻声询问：“怎么了？”
凉薯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他以为自己会麻木，没想到听到阿和讲诉的，会这么难受。
“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闵傅明显一愣。
几天来的担心和后怕让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闭上眼睛，眼睫止不住地颤抖：“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凉薯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对闵傅来说有多么的残忍。
他失去过，体会过。
闵傅也失去过，体会过。
难道他还要再让闵傅体会一次吗？
他本来就在自我的地狱中挣扎，为什么要拉另一个人下来？
“我们去看花吧。”
闵傅睁开眼，“嗯。”在凉薯的手腕处，虔诚地亲吻了一下。
……
再次来到玫瑰园，凉薯的心境完全不同。
他感受不到微风的吹拂，嗅不到玫瑰的香气。
那些娇艳的红玫瑰，在他眼中失去了色彩。
闵傅又摘了玫瑰送给他。
只不过这次不是四十枝，而是八十。
“太多了。”
凉薯试着正常一点。
但他总是打不起精神，尽管他很努力了。
闵傅笑了笑：“不多。”
凉薯只能抱着玫瑰，和闵傅一起来到休息的地方。
闵傅拿起几张不同颜色的包花纸，问：“你喜欢哪张？”
凉薯的视线在粉色上停留一瞬，接着选了蓝色的。
闵傅没有多说什么。
他拿起剪刀，修剪玫瑰。
不一会儿，一束漂亮的玫瑰花就包好了。
剩下的玫瑰不包吗？
凉薯看着闵傅出了神，直到闵傅把玫瑰花放到他的手里。
闵傅的笑容恬淡柔和，眸中闪着柔润的水光：“虽然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不过别忘了给我答复。”
答复？
什么答复？
凉薯反应过来，闵傅当着几千万观众的面，和他告白了。
闵傅：“没关系，可以晚上再给我。”
凉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暂时没有心思谈论这些。
触及闵傅那双温和的眼眸，拒绝的话一时竟有些说不出口。
等晚上，晚上再说吧。
到了晚上七点，凉薯睁开眼。
他最近总是感到困乏，动不动就想睡觉。
看了看床上，闵傅不在。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小卡片。
拿过来一看，上面画着一条路线图，还有最终的目的地。
外面的天没完全黑。
凉薯爬上轮椅，按照卡片上的路线来到玫瑰园的入口。
刚滑没多远，头顶的灯亮了。
再滑了一段距离，又亮了一盏。
等他到达玫瑰园的中心，回头看，那些灯围成了一颗巨大的爱心。
配合着火红的玫瑰，既浪漫又梦幻。
凉薯还是没看到闵傅的人。
他等了一会儿，有人抱着一束玫瑰朝他走来。
那人站在暗处，一步一步靠近。
随着越来越近，他也从黑暗走向了光明。
“我应该和你告过白了，你会接受吗？”
凉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睁大眼睛，盯着那人的身影，眼睛眨都不敢眨。
那人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渐渐清晰。
他还是穿着上午那身衣服，可一双眼睛却是宛如钻石般璀璨的灰蓝色。
凉薯不可置信地抓紧轮椅。
那人眉梢微挑，语气吊儿郎当：“怎么傻了？太想我了？”
下一刻，他神色慌张地蹲到凉薯面前：“哭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
方乐寒后悔死了。
还说回来耍耍帅，让凉薯选他。
凉薯紧盯着他的脸。
担心是假的，抬起手又摸又捏。
捏的方乐寒疼得直叫。
方乐寒不敢拍掉凉薯的手，更何况凉薯还哭了。
他只好边让凉薯捏，边给凉薯擦眼泪：“别哭了，我心疼死了。”
同样的脸，同样的语调。
凉薯确定方乐寒是真的。
他忍不住趴在方乐寒的肩上大哭：“我以为你死了，我好难过……”
方乐寒连忙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安抚：“没死，没死，我回来了，别难过。”
人活过来，凉薯的理智也回归几分。
他吸了吸鼻子：“你怎么没死？”
方乐寒有点懵：“……”
什么意思？这到底是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不要死？
连日来压在凉薯心中的那块石头骤然消失了。
他重新感受到了微风，嗅到了玫瑰的馨香。
原来这么浓郁。
方乐寒见他不哭了，干脆抱着他的腰，好好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
好久没见凉薯，他好想凉薯。
凉薯任由他抱着。
神经绷得太紧，一时松懈，他全身发软，没有力气。
“我就说闵傅为什么留了四十枝玫瑰不包。”
原来是留给方乐寒的。
方乐寒蹭蹭他的脸：“反正我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他采就是我采，不过告白的事，不能让他代替，他是他，我是我。”
凉薯被蹭得太痒，忍不住推开方乐寒：“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方乐寒哪能让他得逞，硬要黏在他身上。
“是也不是，但有一点不会改变，就是我们对你的爱。”
“它只是从一倍变成了双倍。”
第一百零二章
听到方乐寒的话, 凉薯微怔：“你知道感情不能勉强。”
方乐寒看着凉薯身后的红玫瑰，红得似血。
倒映在瞳孔中，也像染上了血色。
他箍紧凉薯的腰：“为什么不能？你当初对我强取豪夺, 到最后我还不是一样喜欢你, 等时间久一点，你也会喜欢我。”
怎么觉得好有道理？
凉薯甩甩头，千万别被带歪了：“我现在知道那样是错的。”
方乐寒垂眸，轻声问：“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凉薯迟疑了。
方乐寒勾起唇角：“没事, 我可以等你的喜欢多一点，再和你告白。”
没有立刻拒绝, 不就代表凉薯动心了？
【幸福值增加百分之20。】
脑海中的提示告诉凉薯, 方乐寒觉得现在很幸福。
“你给我时间想想。”
感情这种事要谨慎。
他不能因为愧对方乐寒就答应方乐寒。
所以需要时间思考, 到底喜不喜欢他们。
方乐寒抱着他轻快地摇了摇，撒娇一样：“嗯, 不急，你慢慢想。”
这动作, 凉薯想起了闵傅。
他推了推方乐寒的肩, 示意他放开。
方乐寒稍微松开些，但手臂依然环在凉薯的腰上：“怎么了？”
“你的脸, 是闵傅的。”
提到这个, 方乐寒一脸不爽：“我长得更帅。”
凉薯不太适应。
除了眼睛的颜色不同, 这张脸就是闵傅。
闵傅的脸, 方乐寒的语气，他好容易混乱。
不过, 不得不说闵傅的脸真的优秀。
瞳孔换了颜色, 反而更深邃了。
方乐寒不满地扬起眉眼：“别太区别对待。”
凉薯咳嗽两声，假装自己没有看入迷：“你们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方乐寒解释：“我们的记忆互通, 白天是他，晚上是我，如果需要转换角色，也可以随时转换。”
他重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记住了，灰蓝色的是我。”
凉薯感觉自己要消化消化。
方乐寒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某些时候，我们也可以给你双倍的快乐。”
凉薯：“？”
听不懂。
方乐寒知道凉薯听不懂。
他捏捏凉薯的腿：“你不是说可以站起来了吗？”
凉薯：“白天可以做站一会儿，晚上只能站半个小时左右。”
说起来，他在火场中换了道具，用了多少积分？
他当时太慌了，根本没注意。
系统哭着上线：【宿主，你终于活过来了，我好担心你，呜呜。】
凉薯：【我就没死过。】
系统擦擦眼泪：【宿主，你一共花了50点积分。】
凉薯嘴唇颤抖：【你说的多少？】
系统：【50。】
凉薯捂住胸口：【我还有多少？】
系统看看面板：【20。】
凉薯顿时生无可恋。
他辛辛苦苦做任务，攒了那么多积分，结果一下就没了。
本来打算换点有用的道具，这下可好，只剩20。
方乐寒摸摸他的脸，担心地问：“不舒服吗？脸都白了。”
凉薯摇头。
方乐寒不太放心。
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直接抱起他回到房间。
凉薯一碰到床就躺在上面不动了。
他要用几分钟来治愈受伤的心。
方乐寒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差点就要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凉薯及时拉住他的手，拍拍身边的位置：“我没事，上来睡觉。”
方乐寒仔细打量凉薯的脸，脸色的确比在外面好。
他跳到床上，睡到凉薯身边。
然后侧躺，盯着凉薯看。
那视线太过炙热，令凉薯无法忽视。
他目不斜视，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方乐寒看了他一会儿，去牵他的手：“叶白进监狱了。”
凉薯没出声。
他没想到叶白这么疯狂，会直接放火。
方乐寒一提到叶白的名字，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恨不得再狠狠折磨叶白一次。
如果他没去火场，凉薯会不会再次“离开”？
他心底一慌，张开手指，蹭进凉薯的指缝，和凉薯十指相扣。
仿佛这样抓紧一点，才没有那么恐慌。
“这次他不会再出来了。”
凉薯安抚性地拍拍方乐寒的手背。
他能感觉到方乐寒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好似沾上一点，就会被冻伤。
“嗯。”
听说那个结婚的男人，因为被爆出来和叶白厮混，妻离子散。
偏偏那个男人的事业都是靠女方的家里。
离婚后，男人的事业一落千丈。
他不甘心，就埋伏在叶白回家的路上，用硫酸毁了叶白的容。
不仅是他，还有其他男人也是。
在暗地里打压叶白。
最后叶白走投无路，才想跟他玉石俱焚。
方乐寒一改方才的阴鸷，心情愉悦地问：“不说他了，明天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我还没答应你。”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练习。”
“……”
……
半个月后，凉薯瘫在沙发上看狗血剧。
闵傅回到家，见他又躺在沙发上，径直走向卧室。
凉薯的集中在狗血剧上，没有发现闵傅。
等闵傅抱着一堆零食出来，他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去抓闵傅的手。
“手下留情。”
他能走这件事闵傅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
闵傅从零食里拿出一小袋饼干：“只能吃这一个。”
凉薯：“……”
过分了。
没有零食他怎么活？
事关凉薯的身体健康，闵傅相当冷酷。
把零食全送给阿和。
阿和：这是什么天降惊喜？
快，全抱好了。
晚一步凉总就要抢了。
凉薯一脸不可置信，看闵傅的眼神就像看薄情的负心汉。
“你拿我的东西送给别人？”
不是，给他留一袋大的也行。
闵傅无奈：“我给你做了晚餐，记得吃，今晚我会晚点回来，知道吗？”
凉薯表面答应：“我知道了。”
走走走，赶紧走。
走了他好偷偷买新的零食。
闵傅望着他，站在门口不动。
凉薯：？
闵傅走过来，将凉薯揽入怀中。
他深吸几口属于凉薯的气息，给自己补充能量。
用来和那群心怀叵测的人虚与委蛇。
凉薯不知道第几次重复：“我还没答应你。”
没答应怎么能随便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闵傅嘴角上扬：“嗯，先练习练习。”
这一刻，凉薯又分辨不清他是闵傅还是方乐寒了。
不过，他在逐渐适应。
闵傅说晚点回来，凉薯等到凌晨都没等到人。
给阿和打电话。
阿和说闵傅给他发短信，说去一个地方，然后很久都没出来。
“去了多久？”
“有半个小时吧。”
凉薯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拿起钥匙，给闵傅打电话。
半天没人接。
不对劲。
不说别的，只要是他的电话，闵傅从来都是滴一声就接。
到了闵傅参加饭局的地方，凉薯直奔闵傅所在的包厢。
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无意间看到地上掉了一个熟悉的手工编织挂绳，是他在节目中编织的那个。
凉薯更加确定闵傅出事了。
这条挂绳闵傅非常爱惜，不可能扔掉。
而且它曾经掉过一次，闵傅因此还用了特殊的系法。
他捡起来，挂绳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
上面的接口都损坏了。
【闵傅在哪儿？】
系统：【宿主，换取闵傅在哪儿需要十五点积分，换了就只剩下五点了。】
凉薯：【换。】
积分没了可以再赚，闵傅没了就真的没了。
系统：【宿主，闵傅在某某酒店。】
凉薯：【酒店？】
怎么在酒店？
难道有人打闵傅的注意，把闵傅给弄过去了？
系统：【叮咚，宿主猜对了，带闵傅走的人是那个打压过闵傅的人。】
大意了。
凉薯以为有了“方乐寒”的保护，闵傅就不会有危险。
结果还有一个藏在背后的人。
他收好挂绳，出门打了一辆车。
来到某某酒店，按下十一层的电梯按钮。
叮咚——
电梯门打开。
十一层的走廊上站着很多身材高大，穿着黑西服的男人。
看起来像在把守这里。
凉薯刚要出电梯，黑衣人伸手拦住他。
“这里被我们老板包了，请你离开。”
系统急忙上线：【宿主，快上，那个老男人就要对闵傅下手了。】
凉薯扬起下巴，手偷偷握成拳：“如果我硬要进去了？”
黑衣人：“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们伸手就要来抓人。
结果凉薯一个后退，躲过了。
后面的黑衣人见状，纷纷迎上来挥动拳头。
凉薯冷笑一声，一拳打在黑衣人的脸上……
十分钟后，走廊上躺了一地的黑衣人。
凉薯扶着墙不停喘气。
他这身体，打是能打，就是体力跟不上。
一个反应慢了，手臂被偷袭的黑衣人划了一刀。
他转身就是一脚。
踢在黑衣人的肚子上，让黑衣人连连后退。
凉薯：【5点积分能买什么？】
系统：【一把能削铁如泥的迷你小刀。】
凉薯：【……多小？】
系统：【加上外壳，总共五厘米。】
凉薯：还不如拳头。
又过了几分钟，他摇摇晃晃来到房门口。
意外的是，门是开的。
他推开门，房间的地板铺了一地的玫瑰花瓣。
沿着花瓣向前，是一张圆形的大床。
床单上同样撒了很多玫瑰花瓣。
闵傅呢？
老男人呢？
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连人的影子都没有。
系统：【宿主，他们上天台了。】
凉薯深吸一口气：【老男人玩得这么野？】
系统：【……宿主，你快去救人。】
凉薯又扶着墙，缓慢地坐上电梯，爬上天台。
“你别过来！”
一上去，就看到中年男人用刀抵在闵傅的脖子上。
凉薯扶在墙上，虚弱地说：“别激动，我不过来。”
中年男人看他脸色苍白，说话气息虚弱，立马不害怕了。
他指着凉薯，嚣张地说：“你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
凉薯举起手, 慢慢靠近。
闵傅被绑住双手，身上又被下了让身体无力的药。
现在药性还在，他需要时间等药性减弱。
看到凉薯过来, 无力地喊：“别过来！”
凉薯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快走到老男人这边, 老男人突然让他跪下。
“……”
凉薯没有说什么，弯下膝盖的同时，偷偷捡起地上的小石头。
闵傅：“别……”
他咬破舌尖，用痛苦来提升身体的感知。
老男人见状用刀划破闵傅的脖子。
划破后他一脸惋惜, 痴迷地想去摸闵傅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被闵傅侧过脸，厌恶地躲过。
他顿时怒火中烧, 给了闵傅一拳。
看到闵傅痛苦地喘息, 他心中的愤怒才缓解几分。
就是这张脸, 他觊觎很久了。
在颁奖典礼那一晚的直播，闵傅再一次惊艳亮相。
他恨不得马上把闵傅抓过来享用。
可惜他没找到机会。
不仅如此, 闵傅的别墅还藏了一个男人。
他为了得到闵傅花了这么多心思，怎么可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所以他带人绑架闵傅, 还给闵傅下药。
结果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找过来了, 还打伤了他那么多人。
他见识过凉薯的战斗力，知道跑不掉。
跑不掉, 他就带闵傅一起死！
他得不到的, 别人也别想得到。
凉薯窥探到老男人眼中的狠厉。
他跪地的瞬间, 扔去一颗石头打在老男人的手臂上。
老男人手腕一痛, 松开了手中的刀。
刀掉在地上，凉薯看准时机, 用脚踢飞。
这时, 闵傅也恢复一些力气。
直接给了老男人一手肘。
打得老男人弯腰捂住肚子，冷汗直流。
眼看自己没有胜算, 老男人再次被激怒。
他面目狰狞地扑过来抱住闵傅，接着带闵傅一起翻过围栏，掉了下去。
凉薯拖着疲惫的身体，也慌忙地扑过去。
他趴在围栏上，在闵傅即将掉下去时，惊险地用手抓住他。
和闵傅一起掉下去的老男人就没这么幸运。
他在空中挥舞着双手，尝试抓住什么。
可最终脸上带着恐惧和不甘摔到地面。
凉薯拼死抓紧闵傅的手腕。
一只手力气不够就用两只。
突然，身后有人怨恨地冲过来，“去死吧！”重重地推了凉薯一把。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缓慢。
凉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一起拍节目的红衣男生。
红衣男生快意地看着他从天台上掉下去，并诅咒他去死。
眼前的画面恢复正常。
凉薯看到闵傅脸色骤变。
几乎是惊慌失措地解下手腕上的链子，甩下来缠住他的手腕。
他不知道普通人动作能不能快成这样。
就算能快，再用链子缠住他的手腕这点，也够令人吃惊的。
闵傅扯住链子：“抓紧了！”
凉薯抬头，红衣男生已经不见了。
大概以为他必死无疑，匆忙地逃走了。
“凉薯，一定别松手知道吗？”
闵傅紧紧拽住链子，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凉薯注意到闵傅的手很快被链子勒出了血。
血顺着链子滑落，还滴到了他的脸上。
温热的，透着浓浓的腥甜。
看闵傅那样惊恐，他笑着问：“你的手链好厉害，还可以用来救人，它不会断吗？”
闵傅的精神始终紧绷。
他做不到像凉薯那样。
下面挂着的是他喜欢的人，并且随时都有危险，他不敢有一丁点的放松。
“不会，我用了特殊的材质。”
他此刻庆幸自己打造了它，虽然它本来的用途不是为了救人。
凉薯的手腕有点疼了。
他还没勒出血就这么难受，完全不敢想象闵傅的情况有多糟糕。
一定比他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一条手链还用特殊的材质？”
他得和闵傅多说话，这样闵傅的注意力才能分散些。
闵傅满心满眼都是凉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
救援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来。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难以承受的后果。
也许在那些后果发生前，他可以多和凉薯说说话。
说说那些他不敢说的，又想诉说的。
“嗯，怕一般的材质容易断，不好锁住人。”
凉薯听到锁住人三个字，警觉起来。
他听错了吗？
闵傅要用这条链子锁住人？
等等，闵傅和他告过白。
他能不能自恋的想，闵傅要锁的人是他？
“你想的没错。”
或许是压抑太久，又或许冥冥中感觉到什么。
闵傅彻底抛弃了温柔的皮囊，露出那些藏在深处的肮脏想法。
他知道自己的爱很病态。
它们贪婪，扭曲，疯狂，无法尽情地展现在凉薯面前。
只能小心翼翼地隐忍和克制，展示恰到好处的“喜欢”。
他专注又偏执地凝视着凉薯，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囚、禁、你。”
凉薯吓得不轻。
不是，好端端的，囚禁他干什么？
他压下心底的恐惧：“我又不跑，你囚禁我干什么？”
闵傅摇头：“我做过一个梦，好像是在一片漂亮的沙滩上，夜空中的星星很多，远处还有人载歌载舞……”
凉薯的大脑忽然空白了一瞬。
这个情景，听着好耳熟。
难道……
他满脸不可置信，专注地去听闵傅接下来的话。
“我和你走在沙滩上，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闵傅停顿片刻，才继续说：“然后你不见了，我找不到你，到处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梦里的痛苦似乎再次传递到他的身上。
他攥紧手中的链子：“我想制造出一条永远不可能断裂的锁链，用来锁住你，这样你就不会消失，我也不会失去你。”
凉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来神来，闵傅突然轻声说：“我试过了。”
他本能地问：“什么？”
“用正常的方式来爱你。”
闵傅的眼底透出些许地无奈：“但不行，一想到你会离开，我就失控了。”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用什么方法才能留下你，囚禁可能是所有的方法中最有效的。”
眼看闵傅越说越夸张，凉薯赶紧制止：“别这样，不用囚禁，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怎么出门，囚禁就是多此一举。”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看闵傅很熟悉了。
粉色，玩具熊，还有这熟悉的链子。
这不就是唐昭曦吗？
为什么上一个小世界的人会和这个世界有联系？
【系统，他和唐昭曦有什么关系？】
系统信誓旦旦地说：【宿主，他们在不同的小说世界，而小说在同一时间线上，他们不可能有关系。】
凉薯对系统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
之前还说小说世界正常。
主角都分裂了，这是正常的样子吗？
闵傅失笑：“嗯，你说的有道理。”
又有血滴到凉薯的脸上，甚至是衣服上。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松开链子吧。”
闵傅笑容陡然收敛，“不可能。”语气透着不容反驳的力度。
凉薯没办法。
他在这里死不会真的死，闵傅死了就不一定。
况且他以后还可以赚取积分，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他们在这里吊了很长时间。
闵傅再不松手，链子迟早会伤到他的骨头。
凉薯不能说出有关系统的事，就换成能说出口的：“你说你梦到了我对吗？我也梦到过你，也是在那个沙滩上，我是不是说欠你五十年？”
闵傅没想过凉薯也会梦到，而且还有五十年。
那是他没说出口的。
凉薯弯起嘴角：“有机会的话，我会还。”
闵傅猛然看向他。
是真的。
梦里凉薯的确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凉薯：“那肯定是我们的前世，既然我们上一世能见，这一世能见，下一世肯定也能见对吗？”
闵傅意识到凉薯想干什么，他再次拽紧链子，恳求：“不要这样做。”
他不想再承受一次，会彻底疯掉的。
凉薯表情变得坚定：“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再见，我会试着和你谈一场恋爱。”
闵傅眼睫微颤：“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凉薯所谓的前世今生，他竟然真的开始期待起下辈子。
凉薯加大音量，朝闵傅喊：“我说，我们在下一世谈恋爱！”
【叮——幸福值到达百分之百。】
闵傅的眼泪无意识地夺眶而出。
他仿佛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心中的空虚也被填补了一块，变得比之前充盈。
凉薯：【给我换那把削铁如泥的迷你小刀。】
系统：【道具已发放。】
走之前，凉薯想给闵傅留个好印象。
想想自己满脸的血，还摔下去，恐怕留下的是噩梦。
他再次抬头，“我在下一世等你。”说完毫不犹豫地割断链子，掉落下去。
【即将跳转下一个世界。】
闵傅眼睁睁看着凉薯掉下去，彻底疯了。
他捂住头，脑海中再次出现梦中的画面。
这次梦里的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包括凉薯是怎么消失的。
他们的确有上一世。
那一世他没留住凉薯，于是那些不甘和执念带到了这一世。
而这一世，他依然没留住凉薯。
但他得到了凉薯许下的未来。
闵傅阖上眼。
半响，再次睁开。
眸底的那些痛苦转化成对未来的期望。
“别骗我。”
否则，他一直努力遏制的那些情绪，会冲破枷锁，以势不可挡之势将凉薯彻底吞噬。
闵傅倏地松了手。
他的身体急速向下掉去。
阿和接到消息匆忙地赶到现场。
他看到了二哥从天台摔下来。
掉到半空又骤然停下，渐渐化成金色的粉末，向上漂浮，最后消失殆尽。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再一看，那里什么都没有。
【叮——碎片一已回收。】
【叮——碎片二已回收。】
第一百零四章 天真可爱的人鱼？
在幽深暗蓝的海底, 一条摇曳着鱼尾的深水鱼穿过珊瑚，游向海的深处。
它很快被声音惊动，迅速窜进五彩斑斓的珊瑚丛中。
“听说墨尔安又跑去找人类了。”
说话的东西上身酷似人类, 腰部以下却是一条一米多长的黄色鱼尾。
鱼尾上的鱼鳍有些透明, 在水中漂浮着，偶尔摆动一下，扫开缠上来的海藻。
“去了也好，不去遭殃的就是我们。”
另外一条头上戴着淡黄色的海星, 趴在珊瑚丛中寻找新的装饰品。
它要在绿色的鱼尾上装饰漂亮的珍珠。
都怪墨尔安，海底现在想找个漂亮的装饰品都找不到。
黄色的人鱼想到墨尔安有些后怕：“最近吃的东西也少了, 我们要换个地方去捕猎吗？”
绿色的人鱼拨弄着珊瑚, 从里面窜出一条细长的小鱼。
他看准时机, 张嘴咬住。
尖锐的牙齿咀嚼几下，将鱼吞入腹中。
“换地方？现在到处都有人来抓我们, 我可不敢离开深海。”
黄色人鱼叹气：“我们到底能去哪儿呢？”
突然，绿色人鱼的耳鳍动了动, 警惕地看向远处：“谁？”
黄色人鱼见状, 手指长出锋利的指甲，进入攻击状态。
只见远处的身影游向他们, 露出真实的面容。
长到脚裸的黑发, 宛如漂浮的海藻般, 遮挡了大部分的五官。
在游动的过程中, 能隐隐看到他的左眼上有条长长的疤。
一米多长的蓝色鱼尾摆动着，上面的鳞片失去光泽, 变得暗淡。
他看起来很不起眼。
除了手腕上戴着一条金色的手链。
绿色人鱼卸去防备。
鳞片没有光泽的人鱼基本等于废物。
他们通常经过了残忍的厮杀, 受伤严重到一定地步鱼尾的鳞片才会失去光泽。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走走，别在这儿和我们抢食物, 我们可没有多余的给你。”
黄色人鱼看不起这种落败的人。
他亮出能够轻易划破喉咙的指甲，威胁：“快滚，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人鱼之间不存在相亲相爱。
他们崇拜力量，厌恶失败。
所以只有强大的人能得到他们的尊重和喜爱。
至于废物，他们虽然不会残杀对方，可会驱逐。
有很多重伤的人鱼就是这样得不到食物，得不到救治，最后死在某一片的深海里。
蓝色人鱼一步一步后退，远离危险的人鱼。
接着转身游向别处。
阳光投射在宁静的海底，形成一道道光柱，落在海底的生物和海草上，美不胜收。
他朝着浅水区前进。
游了一段距离，他停下来。
看着残缺的珊瑚，枯萎的海草，海里连条鱼都没有，奇怪地问：【这里发生了什么？贝壳呢？鱼呢？海龟呢？】
系统上线：【感觉这里经过一场巨大的风暴，把所有的东西都摧毁了。】
蓝色人鱼，也就是凉薯，他难以置信：【我走之前这里的资源丰富到躺着就有鱼跳进嘴里。】
系统：【对啊，怎么一条鱼都没有？】
凉薯：【我记得这个小说世界是本甜宠文。】
系统：【是甜宠文。】
凉薯压下不好的预感：【主角是条天真可爱的漂亮人鱼。】
这语气，搞得系统都不太确定了。
它赶紧翻翻小说世界的剧情：【宿主没有记错。】
凉薯松了一口气。
小说中主角长得漂亮，力量又很强大，所以从小在所有人鱼的宠爱中长大。
有一天，主角去人类世界试炼。
试炼成功就可以变成人鱼国王。
他抱着对人类的好奇踏上了属于人类的土地。
可人类抓住了他，残忍又无情地挖下他身上的鳞片，用来治愈疾病。
他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直到有人类救了他。
一开始，他不相信人类。
但不管他怎么拒绝，人类都坚持不懈地帮助他，他才重新开始打开心扉。
在和人类的相处中，他喜欢上了人类，并且想为了人类变得强大。
之后他通过试炼，却不想当人鱼了。
于是经历几番生死，在遥远的国度拿到了变成人类的药水。
最后喝下药水变成普通人类，和人类永远生活在一起。
凉薯在这个小说世界扮演的是同样喜欢人类的男二，和天真可爱的主角一起长大。
主角不能去见人类时，他会帮忙给主角带信。
人类对他很温柔。
他从小没感受过这种温柔，自然而然也喜欢上了人类。
不过主角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因此他把这份爱藏在心里，默默祝福主角和人类。
今天是主角意识到自己喜欢人类，跑去找人类的剧情。
主角不记得人类的地址，寻找人类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坏人。
不行，得快点去找鱼。
落到那些坏人手里，主角会受到伤害。
这时，系统忽然说：【宿主，这个小世界的人类很危险，请尽可能保证其他人类在他手上活下来。】
凉薯一愣：【人类指的是谁？】
系统：【修青柏。】
凉薯掏掏耳朵：【谁？】
可能在水里太久，耳朵进水听错了。
系统：【修青柏。】
凉薯沉默了。
修青柏不是主角喜欢的，单纯善良的人类吗？
怎么系统说的，好像很可怕？
系统：【修青柏是这个世界的反派，按照计算结果，他最后会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杀人魔头。】
【叮——请在修青柏手下拯救十条生命，成功阻止他变成反派。】
没有积分奖励，代表这个任务必须做。
凉薯又沉默了。
好端端的，主角喜欢的人变成了反派。
这是什么晴天霹雳？
他意志消沉了几分钟，这让他怎么选？
凉薯抱住头。
本来想蹲下暴躁一会儿，结果双腿变成鱼尾根本蹲不下来。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首先先上岸再说。
他不敢轻易上去，而是在夜晚悄悄冒出头观察岸上的情况。
这里的人类有捕杀人鱼的习惯，他要小心再小心。
观察了几天，几乎没出现过人类的身影。
嗯？
海里的鱼没了，岸上的人怎么也不见了？
凉薯选在凌晨上岸。
他提前用海草编织出一条短裤，避免上岸后被人当成不穿衣服的变态。
走了没几步，岸边突然出现几个拿着火把的人类。
不管是不是来抓他的，他拔腿就跑。
眼看后面的人追上来了，旁边的小巷子伸出一只手。
勾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带到暗处躲避。
咚咚——
他听到了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接着嗅到了一股好闻的冷香。
身后的人双手箍紧他的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
因为没有穿衣服，对方的手掌直接贴在他的皮肤上。
明明是夜晚，却莫名感到炙热。
他坐在那人怀里，不适地动了一下。
“别动，他们来了。”
那人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
凉薯立马不敢动了。
他屏住呼吸，专注地听那些人的动静。
他们靠近了，说了一些话。
有人指了指暗处的巷子，几个人拿着火把就要进去。
身后的人在他的手腕摩挲两下，带着安抚的意味：“乖乖待在这儿。”
然后起身，从黑暗的巷子走出。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雪白的白大褂，左手放在口袋中。
他的黑发略长，随意地散落在耳边。
一双黑眸映照橘红色的火焰，让他冷峻的面容染上些许的暖意。
那些人看清男人的面貌，态度立刻转变。
他们语气恭敬：“修医生，这么晚了还出诊？”
修青柏笑容温和：“嗯，刚从外面回来，你们这么晚出来？”
其中戴着毛线帽子的中年人说：“有人说看到海里有东西上来了，我们过来看看。”
修青柏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捻了捻：“是吗？”
有人朝里面张望：“修医生，这里面应该没“人”吧？”
修青柏看向他。
原本柔和的双眼在一瞬间透出几分凌厉。
他语气不急不躁，“如果我说没有呢？”甚至很和善。
中年人踢了那人一脚：“修医生，你别介意，年轻人太急躁了。”
年轻人捂住自己的发痛的小腿。
不明白中年人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恭敬？
中年人和后面的人使了使眼色：“修医生，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等完全听不见了，凉薯连忙从小巷子里出来。
他正要和男人道谢，脚下不小心绊到什么东西。
直直地朝男人扑过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睁开眼。
男人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他。
他抬头，对上男人的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金色。
嗯？
凉薯再次去看。
男人一双黑沉的眸子紧紧锁视住他，仿佛锁定了猎物一般。
他本能地从男人怀里退出来站好。
修青柏垂眸，目光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流连片刻。
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好似上面还残留着对方微凉的体温。
“人鱼上岸，很危险。”
凉薯震惊：男人怎么知道他是人鱼？
该不会和那些人一样，就等他上岸后宰了他？
他看向男人的目光变得警戒，万一男人要做什么，他可以随时反击。
系统：【宿主，他姓修。】
凉薯：【修青柏？】
系统：【嗯。】
这是什么运气？
他观察这么多天观察了个寂寞。
一上岸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追，完了还被未来的反派救。
简直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
虽然小说中，修青柏对人鱼很友善。
凉薯却不敢相信。
修青柏把他的防备收入眼底，“你暂时回不去了，这几天岸边会有很多人巡逻。”
“我不会伤害你。”他对凉薯伸出手，“所以，跟我回家。”
他很有耐心，不慌不忙地等待。
从容不迫的样子就像知道凉薯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第一百零五章
凉薯的确没选择。
那群人走了, 难保不会再回来。
他需要一个暂时安身的地方。
于是他把手放上去。
瞬间，对方就握紧了。
修青柏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
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夜色中唯一亮起灯光的家。
夜风吹来, 凉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刚从水里出来, 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裤衩。
修青柏听到了。
脚步一顿，转过身，视线落在他那双没有穿鞋的脚上。
指甲修剪地整齐，圆圆的透着健康的粉。
双眸上移几分, 是修长笔直的小腿。
肌肤白皙，线条流畅。
很适合圈在腰上……
他停止美妙的想象, 背对凉薯蹲下：“我背你, 我的家有点远, 这里太暗了，地上可能会有东西划伤你的脚。”
凉薯看着他宽厚的背, 不敢上去。
这个人类是医生。
他怕他口袋里藏着手术刀，随时准备好拿出来解刨他。
系统：【宿主, 别忘了人设, 你喜欢他，想要靠近他, 对他的靠近又会害羞。】
凉薯：【不用解释的这么清楚, 谢谢。】
就算没有人设, 他也要去。
谁知道修青柏哪天就出去刀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 爬上修青柏的背。
修青柏抱住他的腿，往上掂了掂。
仿佛通过这种方法估量出凉薯有多重。
凉薯：“！”
难道修青柏是在算他可以分成多少份？
他的手半天没有搂住修青柏的脖颈, 就这么握成拳放在修青柏的背上。
突然, 修青柏不小心歪了一下。
凉薯感觉自己要摔出去，下意识抱住修青柏的脖颈。
修青柏稳住身形：“抱歉, 我的视力不太好。”
凉薯：“没关系，晚上本来就看不太清。”
他反应过来，已经抱住了别人的脖子。
再放下来反而矫情，干脆就这样抱住。
这里的小镇不知道怎么回事。
路灯没几盏，还时不时闪烁，让人看不太清前方的路。
他们走了这么久，周围安静的可怕。
那些房子的窗口像一个一个的黑洞，就等着扑过来吞噬他们。
凉薯十分怀疑：【这是甜宠文，对吧？】
系统也有点抖：【是甜宠文。】
甜宠文里的天气应该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结果他来了几天，这里就下了几天的雨。
空气始终潮湿，房子的外墙也染上了霉菌。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到处湿哒哒的，还冷。
修青柏侧头，脸颊不小心碰到凉薯的：“冷吗？”
对人鱼来说，他们喜欢这种天气和湿度。
凉薯摇头：“不冷。”
明明说的不冷，修青柏却不由得加快脚步。
回到家门前，修青柏没有放下凉薯。
他单手拿出钥匙，插入门锁中。
凉薯：【离谱，他为什么单手就能背住我？】
系统淡定地说：【反派力气大一点很正常。】
凉薯：【……】
差点忘了修青柏是反派。
一路上修青柏温温和和，还担心他的脚会划伤，背他回来。
怎么看都是个好人，而不是反派。
修青柏将人放到椅子上站着。
他看着凉薯的头发，撩起一小束，上面缠了很多水草和沙子。
凉薯也看见了。
他上来的时候没注意。
修青柏：“看来你需要清理一下。”
凉薯点点头。
等会儿，这时候他是不是要意思意思，脸红一下？
毕竟喜欢的人碰了自己的头发。
不对，脸红个鬼。
他的脸上好像有一道疤。
现在应该是怕喜欢的人看到丑陋的一面，抗拒地抽回自己的头发，远离喜欢的人。
他的脚还没下地，修青柏先一步攥住他的脚裸。
“地上凉，我给你拿鞋子。”
凉薯：【他好贴心。】
系统经过了这么多世界，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系统了。
它冷静地说：【请宿主不要被表象所骗。】
【……】
系统发生了什么？
突然就成熟了。
行吧，凉薯站在椅子上打量。
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
装修风格属于小清新，家具的颜色用了糖果色。
阳台上种了不同种类的花花草草，可爱的窗帘上印着几个圆圆的柯基。
看不来，修青柏喜欢这种风格。
和他的人，很不搭。
修青柏拿出一套睡衣和拖鞋。
睡衣是蓝色，上面有小小的白色兔脑袋。
拖鞋也是蓝色，毛绒绒的，特别柔软。
“……”
又震惊了一次。
凉薯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他极力遮挡自己的脸，不去看修青柏。
怕脸上的疤痕，吓到修青柏，更怕修青柏看到讨厌他。
修青柏没有再盯着他，而是语气温柔：“要去洗澡吗？洗个澡会舒服一点。”
凉薯点点头。
跟修青柏来到浴室。
修青柏亲自教了一遍这些东西怎么使用，“如果有问题就叫我，我就在外面。”说完就离开了。
凉薯脱下粗糙地裤衩，躺进浴缸里。
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这几天为了吃的东西发愁，上来还跑了这么久，累死了。
没泡上五分钟，系统说修青柏要出门。
根据它的计算，很可能是出去杀人。
凉薯大惊，慌忙地从浴缸站起来。
走了两步，双腿幻化成鱼尾，直接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咔嚓，浴室的门开了。
修青柏连忙走过来扶起他。
把人扶好后，捏住他的下巴，查看他脸上的情况。
凉薯鼻头发酸，泪眼汪汪地看着修青柏。
不是他想哭，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疼死他了。
修青柏放轻了动作，皱眉：“很疼吗？”
他碰了碰凉薯的鼻子，还好没有骨折。
凉薯摇头。
可他的眼泪哗哗往下掉，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稍等。”修青柏起身去外面，拿了一些冰袋回来。
边给凉薯冷敷，边问：“有什么事要找我吗？这么急？”
这不给凉薯机会了？
他赶紧说：“我的头发，自己清理不好。”
修青柏叹气：“我知道了，冰敷完我就帮你洗。”
凉薯：【这算成功了？】
系统：【应该是，他不出去，还怎么刀人？】
凉薯：【……】
应该？总对系统产生怀疑怎么办？
半个小时后，凉薯坐在小板凳上。
修青柏在身后帮他解开海草，清洗头发里的沙子。
正常来说，凉薯应当害怕。
但修青柏的手法太好，他舒服地眯起眼睛，鱼尾在地上拍打两下。
修青柏眉眼舒展，似乎也很享受现在的时刻。
等头发清理干净，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凉薯的头发太长了。
无论是洗还是吹，都很慢。
他想咔嚓一剪刀，剪成短发。
修青柏坐在凉薯身后，帮凉薯吹头发。
那么长的头发吹起来很不容易干。
他却相当有耐心，一缕一缕，仔仔细细地用吹风机吹干。
嗅到头发上熟悉的香味，他的眼底透着愉悦的光。
“好了。”
凉薯：“谢谢。”
修青柏瞥见那条失去光泽的鱼尾，抿了抿嘴唇：“剩下的你自己可以吗？”
“嗯。”
幸好腿变成了鱼尾。
要不然光着，身后还站一个人，他早就尴尬到脚趾扣地了。
修青柏起身，打开柜子拿出粉色的杯子和牙刷，“这里有新杯子和牙刷。”放好后，走到门口，“等你洗完出来，就可以吃早餐了。”
妈呀，这个反派好贴心。
凌晨三四点，竟然不嫌累，去给他做早餐。
凉薯擦干鱼尾上的水，晾了一会儿变成双腿。
他穿上睡衣走到镜子前，撩开遮挡在脸上的头发。
那道疤痕从眉骨到左眼，皱皱巴巴，看起来十分吓人。
刚刚修青柏没看到他的脸吧？
凉薯感叹：【我长得好可怕。】
系统：【宿主，平心而论，这张脸长得不差，可怕的是那道疤。】
凉薯：【有什么不一样？它在我脸上，可怕的不就是我？】
系统：【其实，宿主看着挺帅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野性美。】
凉薯警觉：【你还是我那个可爱的统统吗？】
系统立马害羞起来：【宿主，我当然是你的可爱统统。】
凉薯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
是那个系统没错了。
突然这么会说话，他还以为它被别的系统入侵了。
从浴室出来，凉薯后知后觉。
他的衣服是不是太合身了？
可能是巧合。
修青柏才见过他几次？而且每次他都在水里。
总不能就那几次就通过肉眼扫视估算出他的尺寸吧？
那还是人吗？
“洗好了？过来吃饭吧。”
修青柏穿着围裙，把菜端到桌上。
凉薯坐到餐桌上，看着桌上的菜咽了咽口水。
终于有东西吃了。
这几天在海里，连条鱼都没有，他每次靠吃海藻充饥，快饿扁了。
修青柏递给他筷子和碗：“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一点。”
桌上放着六七个菜，外加一碗鱼汤。
这是一点？
太谦虚了。
凉薯夹起胡萝卜喂进嘴里，真好吃。
很快他就没空注意修青柏，埋头苦吃。
修青柏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慢条斯理地跳出肉里的鱼刺。
他坐姿端正，动作优雅。
乍一看，还以为他在品尝一道精致的下午茶。
他处理干净鱼刺，夹到凉薯的碗中：“尝尝，很新鲜。”
凉薯毕竟是一条人鱼，鱼对他的诱惑还是挺大的。
“谢谢。”
他吃下鱼肉。
果然和修青柏说的一样，鱼肉新鲜，新鲜到像是刚抓的。
嗯？
附近的海里不是没什么鱼吗？修青柏从哪儿抓的？
修青柏又夹了一块鱼肉过去：“怎么了？”
凉薯摇头：“没什么。”
也许是修青柏买的？
吃完饭，凉薯想着要不要帮忙洗碗。
修青柏：“不用，你应该很累了，去休息吧。”
凉薯只好回到房间。
这几天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松懈下来，他的确很想好好睡一觉。
爬到床上，床垫柔软到不可思议。
是他喜欢的触感。
之前还担心在别人家睡不着，结果闭上眼睛没几秒，他就进入了梦乡。
咔嚓——
房门开了。
有人借着月光，缓缓走到凉薯的床边。
第一百零六章
男人转身拉开窗帘, 让外面的月光映照在凉薯的身上。
接着坐在床边，掀开被子。
他握住凉薯的腿，将裤管卷起, 直到也被月光笼罩。
做完这一切, 他本来应该松手。
可指腹下光滑的皮肤令他痴迷。
他凝视凉薯的脸，看清脸上的疤痕，没有露出丝毫的厌恶和惊吓。
反而看着看着入了迷。
手指轻轻摩挲着微凉的皮肤，纯黑的瞳孔渐渐染上金色的光。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你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
*
【宿主, 快醒醒，修青柏又要出门了, 快阻止他。】
凉薯睡得好好的, 听到系统在脑海中疯狂叫喊。
他闭着眼睛坐起身, 连打几个哈欠：【来了来了。】
为了阻止修青柏，他脸也没洗就冲出去。
修青柏正在门口换鞋。
听到地板上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
凉薯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光着脚跑过来了。
“怎么了？”
凉薯快速转动大脑, 随意扯了一个理由：“我能和你一起出去吗？”
修青柏放下钥匙：“当然可以。”
凉薯急急忙忙往回跑：“你等等我, 我很快的。”
修青柏见状，俊美的脸上满是溢出的温柔。
他看着凉薯的背影, 喃喃：“嗯, 我会等你。”
凉薯那叫一个急。
他脱下睡衣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衣服穿。
还有这一头长到脚裸的头发怎么搞？
不得已, 他再次开门出去, 走到修青柏面前，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衣服, 可以先借我一套吗？”
“不用这么不好意思。”修青柏重新换回拖鞋, 去卧室去拿衣服。
他拿了一套出来，打量凉薯的身高：“可能有点大。”
“没事。”
凉薯默默流泪, 他为什么不能高一点？
换上修青柏的衣服，袖子几乎能遮住他半个的手掌。
凉薯：【下个世界我要高一点。】
系统无情地说：【请不要提出无理的要求。】
凉薯哇的一声哭出来。
两人刚出门，天上下起了大雨。
修青柏仿佛知道会下雨，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把雨伞。
他撑开雨伞：“抱歉，我家只有一把，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打了。”
这委屈什么？
和别人一起打伞不是很正常吗？
凉薯跑到修青柏的伞下：“没关系，是我要出去的。”
修青柏笑了笑：“那就好。”
别看凉薯说一起打伞没什么。
真正和另一个男人靠这么近，他还是不太习惯。
他尽可能不去碰到修青柏。
但雨伞就那么大，相隔太远会打湿衣服。
所以每走几步，他就会不小心碰到修青柏的肩膀。
“对不起。”他立马道歉。
修青柏似乎叹了一口气。
凉薯疑惑地望过去。
修青柏神色有些无奈：“你的衣服和裤子湿了很多，再过一会儿，鱼尾就要出来了。”
糟糕。
光顾着出来阻止修青柏，忘了自己的腿沾到足够的水，就会变成鱼尾。
完了，五分钟到了没有？
在外面变成人鱼那不是给那些人送外卖吗？
他连忙往回跑。
修青柏站在后面轻笑一声，跟着凉薯回家。
凉薯没有钥匙，站在门外进不去。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就怕有人看到。
期间不停甩腿，希望能把裤子上的水甩出去一部分。
相比他的慌张，修青柏淡定很多。
用钥匙打开门，让凉薯先进去。
凉薯瞬间冲进屋内，直奔浴室。
修青柏看着地上的水渍，想擦干净。
想到凉薯没有衣服穿，他立刻放弃清理地板，转身卧室拿一套新衣服。
凉薯擦干水，换上新衣服。
出来后也看见了屋里的水渍。
不等他开口，修青柏已经拿起拖把，准备拖地。
“对不起，我来吧。”
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冲回去。
不然在外面变成鱼尾，他估计得爬进屋了。
他伸手要去接过拖把，被修青柏躲开。
修青柏：“我来就好了，不过，你的头发，扎起来会好一点。”
凉薯现在披头散发盖住脸，和贞子差不多。
他不是不想扎起来，是根本扎不好。
再说，脸上的疤没了头发的遮挡，会吓到别人。
修青柏看出他的抗拒，换了个话题：“等雨停了，我们再出去。”
凉薯：【他这个人，适合做朋友。】
进退有度，不会让人不舒服。
系统：【宿主，他很危险！】
凉薯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下这么大雨，会停吗？
凉薯站在窗前，想看看外面。
头发老是遮挡他的视线，好麻烦。
不行了，剪刀呢？他要立刻剪短。
没等他找到，一束阳光照在阳台的花朵上。
他抬头去看，天空竟然真的放晴了。
不是，刚才天上还乌云密布，怎么突然就出了太阳？
修青柏连天气都会看？
厉害了。
修青柏刚好拖完地。
他放好拖把，唤凉薯的名字。
“凉薯，走吧。”
凉薯摸摸耳朵。
他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吗？
两人来到一间小型超市。
修青柏在门口提起一个篮子，走向蔬菜区。
凉薯紧紧跟在修青柏身边，他这副样子引起不少人侧目。
“他的头发好长。”
“看起来好顺滑，好想问问他用的什么洗发水。”
“我们小镇有这个人吗？”
“头发这么长，还盖住脸，如果见过一次，不可能记不住。”
听到那些人一开始还单纯谈论他的头发，后来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他下意识往修青柏身上靠。
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
挖鳞片很疼的。
修青柏注意到他的异常，眼神淡淡地看向谈话的两人。
那两人见修青柏看他们，顿时噤声。
他们友好地笑了笑，提着篮子走了。
修青柏移开视线，“中午想吃什么？”对凉薯说话的语气起码温柔了八个度。
凉薯见那两人走了，松了一口气。
“都可以。”
太可怕了。
他甚至觉得那些人比修青柏还要可怕。
修青柏拿起两个胡萝卜，又去旁边拿上芹菜。
凉薯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难得天气这么好，他得找个机会溜去找墨尔安。
他天真的主角，希望没有被坏人欺负。
回去的路上，又有人看他。
凉薯吓得抓住修青柏的袖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修青柏身边，他特别有安全感。
修青柏垂眸，主动牵起凉薯的手，低声在凉薯耳边说：“别怕。”
凉薯愣了一下。
妈呀，牵手这么能给人力量吗？
和修青柏牵手后，他的恐惧消失了大半。
就这样，两人手牵手回到家，天空又飘起了毛毛细雨。
好神奇。
出门的时候雨停，回家以后雨又开始下。
就像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一样。
晚上，雨又停了。
凉薯不能等了，他要去找墨尔安。
走之前，他给修青柏留下了几颗大珍珠。
毕竟在修青柏家白吃白住，不回馈点什么他不安心。
系统：【宿主，你走了，修青柏又跑去刀人怎么办？】
凉薯：【主角不管了？】
系统：【那，我帮宿主盯着修青柏，一旦他有不好的念头，我就通知宿主。】
凉薯乐了：【你现在这么高级？还能远程盯人？】
系统自信满满：【那当然，我用宿主换的积分升级了。】
凉薯：【……】
他好不容易攒点积分，换了道具，全进了系统的口袋。
凉薯轻手轻脚关上大门。
一出来，外面的冷空气直往脖子里灌。
嘶——
有点小冷。
这时候长头发的用途就出现了。
可以替凉薯挡住冷风。
他决定暂时不剪了，万一以后没衣服穿，用头发也能遮遮。
来到大路上，他一时不知道往哪儿走。
小说中主角在哪儿来着？
对了，东边的小镇。
他连夜赶路，尽可能避开人群。
好不容易赶到东边，天快亮了。
路过一个巷子时，听见有人在里面打架。
凉薯退回来，看向那个金色短发的男人。
男人的动作干净利落，轻松地解决了扑上来的人。
他一脚踹在拿斧头的人腿上，语气狠厉：“一群碍眼的废物。”
接着一个漂亮的侧腿踢，踢到身后偷袭的人，发出无情地嘲讽：“下次换点有用的武器。”
啧啧，真够凶残的。
看背影和墨尔安有点相似。
不过墨尔安是个小天使，打架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他遗憾地继续前进。
在他走了没几分钟，金发男人捋了捋头发。
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展现在众人眼前。
宛如古希腊神话中的神，带着浓墨重彩的艳丽。
那双金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人，就像俯瞰他的信徒。
忽然，又有几个人从后面赶来。
那人金色的眼睫微颤，骤然掉下几滴眼泪。
他无助地看向那几个人：“救救我，他们想伤害我。”
那几个人看看倒在地上的人，又看看柔弱的金发男人。
一时不确定到底该相信谁。
地上的人指着金发男人：“别被他骗了，就是他打的我们。”
其中一个人看着金发男人那张完美的脸：“开玩笑吧，他能打倒你们？”
地上的人暗骂一句蠢货。
旁边鼻青脸肿的人大喊：“他是人鱼！”
那几个人还有点不相信。
但只有人鱼能长得这么漂亮，杀了人鱼，就能得到治病的鳞片。
见他们迟疑，金发男人哭着哭着突然露出无聊的表情：“蠢死了。”
他脸上挂上单纯的笑容，举起拳头对准新来的人：“一群丑东西，别浪费我的时间，我还要找人。”
那几个人失了先机，被打得完全换不了手。
没一会儿和之前的人一样，倒地不起。
金发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责怪地看着地上的人：“都怪你们，弄乱我的衣服，凉薯看到该担心了。”
第一百零七章
凉薯找遍了整个小镇, 没看到墨尔安的影子。
天空又开始下雨了。
他只能放弃，先找地方避雨。
雨越下越大，他随便找到一间冰淇淋店。
幸好里面人不多, 他可以待一会儿。
或许因为他现在是人鱼, 停留在有其他人类的地方，总感觉很危险。
前方就是大海，要不然动作快点，直接跳进大海？
正当他有这个想法, 雨停了。
嗯？
这雨什么情况？
一阵一阵的，来得快, 去得也快。
系统：【宿主, 修青柏又要出门了, 你快回去。】
凉薯有点怀疑：【……他总不能每次出门都要刀人吧？】
系统：【你要看着他才行。】
凉薯：【看着他，他想刀人, 第一个刀的不就是我吗？】
系统：【好像也是。】
凉薯：【……】
算了算了，不和系统扯了。
趁雨停, 快点回去。
一路上凉薯担心的不得了, 就怕走着走着雨又来了。
幸运的是，直到回到修青柏的家门前, 雨才来。
敲敲门, 修青柏不在家。
他坐在走廊上, 等修青柏回来。
这时, 远处走来两个人。
她们谈论着海边的怪人。
穿着碎花外套的中年女人奇怪：“住在这里的怪人怎么不见了？”
另外一个女人的穿着则比较素净：“天天去海边那个？”
“对啊，下大雨也去, 一坐就坐一天。”
穿着素净的女人看到走廊上的凉薯, 推推身边的人：“哎，和前面那个一样, 头发遮住脸，根本看不清。”
凉薯稍微侧过身，避开她们的视线。
碎花外套的女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凉薯，和身边的人聊起别的：“我前几天看到修医生搬过来了。”
穿着素净的女人来了兴趣：“修医生好啊，长得好看，医术也好。”
“要是修医生能当我的女婿，那我多长脸啊……”
“修医生看着和善，但那双眼睛我总觉得很可怕……”
“嘘，小声点。”
“快走快走。”
两人聊着聊着从旁边的楼道上去了。
她们的直觉真准。
凉薯重新坐回走廊。
听她们的意思，修青柏最近才搬来？
那他对新家适应得很好，不管拿什么，做什么，都能很快找到。
想到墨尔安，凉薯有点焦躁。
怕墨尔安被坏人抓住了。
凉薯：【找人是不是要积分？】
系统：【当然要积分。】
凉薯：【没有别的任务吗？】
系统：【我找找啊。】
过了一会儿，系统还真找到了。
【叮——请从人类手中解救人鱼青心，并保证他能活下来，奖励30点积分。】
青心？
小说中他会成为墨尔安的得力手下。
并在人鱼和人类的战争中，救了墨尔安一命。
任务有了，难度也上来了。
30积分果然不是这么好得的。
想着想着，凉薯忽然感到口渴。
他一天一夜没有喝水，急需补充水分。
奇怪的是，这次口渴比以往都要强烈。
强烈到他开始出现窒息感。
他挣扎着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雨水。
雨水涌入喉咙的瞬间，口渴的感觉并没有得到缓解。
为什么喝水不管用？
肺部的空气正在一点一点变得稀薄，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窒息而死。
凉薯：【快，记下我的遗言！】
系统慌了：【宿主，你怎么了？你死了我怎么办？任务怎么办？积分怎么办？】
凉薯：【……】
就知道系统掉进积分的诱惑里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凉薯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痛苦地趴在地上，心想修青柏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凉薯？”语气带着几分焦急。
修青柏？
没等看清，他就彻底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凉薯发现自己在游泳池里。
他沉在水底，双腿早已变回了蓝色的鱼尾。
凉薯满头问号，这是哪儿？
还有，游泳池里的水是海水？
记得晕倒前，他好像看到了修青柏？
修青柏蹲在游泳池旁：“凉薯，你醒了吗？”
确定不是别人，凉薯从水中冒出头。
修青柏递过来一杯水和一些食物：“吃点东西吧，你应该饿了。”
凉薯接过食物和水，没立刻吃。
等修青柏主动转身，才拨开脸上的头发，吃了起来。
吃完东西，他感觉好多了。
对了，之前他口渴的要命，怎么醒了就好了？
“修医生，你喂我喝水了吗？”
修青柏背对着他，手指愉悦地在腿上敲了一下：“嗯。”
“普通的水？”
“普通的水。”修青柏话锋一转，“你听过这个小镇的诅咒吗？”
凉薯疑惑：“诅咒？”
他才来这里几天，没和陌生人说过话，当然不知道小镇还有诅咒。
修青柏不紧不慢地说：“喝过这里的水就会被诅咒，中了诅咒的人必须每天饮用这里的水，如果过了时间没有喝，就会出现你这样的情况。”
说着他眸光微沉，语气也低了些许：“所以，你最好不要离开小镇，不然来不及补充水分，会很痛苦。”
凉薯：“？！”
什么东西？
这不是甜宠文吗？怎么还有恐怖的诅咒？
他抓狂地捂住头。
完了，他岂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不不不，一定还有办法。
忽的，修青柏的低笑声传入他耳中。
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修青柏刚刚是在开玩笑。
“修医生？”
过分了。
修青柏咳嗽两声：“我没开玩笑，不过，你可以把水装起来带在身上，每天补充一点，就是……一次带不了多少。”
那也比不能离开好。
不走，他怎么找墨尔安？
大不了每隔几天回来一次，重新装满水就好了。
修青柏有些懊恼：“是我的错，这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凉薯连忙摆手：“不怪你，是我自己没问清楚。”
摆完手想起修青柏根本看不见。
他默默收回，在水里吐了几个泡泡。
修青柏看着前面的玻璃。
玻璃完美映照出身后的人鱼，见他吐出泡泡，嘴角扬了扬。
*
凉薯一时半会走不了呢。
因为青心被关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不能继续在修青柏这里白吃白住。
送珍珠吧，担心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毕竟这里的海里连条鱼都没有，哪会有珍珠？
他和修青柏说了这件事。
修青柏提议他去医院打工。
凉薯不懂这些，有些犹豫：“我不懂。”
修青柏温和地说：“没关系，你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就好。”
凉薯：“医院会同意我去吗？”
修青柏：“医院是我开的。”
凉薯：“……”
怪不得修青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厉害了，年纪轻轻就开了一家医院。
佩服佩服。
……
第二天，凉薯收拾收拾，准备和修青柏一起去医院。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头发皱眉。
要不，还是剪短一点？
说干就干。
他找到一把剪刀，抓起头发一剪刀下去。
“……”
头发是剪掉了，就是和狗啃似的。
咚咚——
“凉薯，你准备好了吗？”
修青柏敲响他的房门。
“马上就来。”
不管了，凉薯又剪了几下。
他没空看剪的好不好，顶着参差不齐的头发出去了。
修青柏瞧见他的头发，微微蹙眉。
在他看过来时，又恢复成温和的模样。
少了一半的头发凉薯走路都快了不少。
还没到医院，他的新发型就得到了路人的注目。
“他的头发怎么了？”
“像自己剪的，只有自己剪才会剪成这样。”
“他怎么有勇气走在修医生身边？”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人鱼就这点不好，听觉太过灵敏。
隔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回头要不要找个理发师修剪一下？
还是算了，太危险。
到了医院，修青柏安排他打扫办公室。
这个简单。
凉薯拿起抹布就开始清理。
修青柏的办公室不大。
装修风格简单，里面只有必要的东西。
和家里的风格简直两个极端。
没多久，有人拿着号码牌进来。
“修医生，你快帮我看看，我的胳膊上长了奇怪的东西……”
“别急，我先看看。”
半个小时后，凉薯打扫完了。
因为办公室没什么东西，而且本身就很干净。
他偷偷转头，一眼看到病人腿上的红疹。
小说中提到过这种红疹。
人鱼的鳞片可以治愈它。
有一天，人类身上长出了红疹。
它们疼痛难忍，又无法治愈，还和瘟疫一样传播速度极快。
因此很多人一直饱受红疹的折磨。
直到人类发现人鱼的鳞片可以治愈它。
【叮——请找出人类生病的原因，奖励30点积分。】
凉薯面无表情：【呵，甜宠文。】
系统：【……宿主，请好好说话。】
凉薯：【呵。】
系统：【……】
凉薯不想打扰修青柏，悄悄从办公室出去。
刚走几步，有几个朝他冲过来。
？？
他们想干什么？打架？
“你和修医生很熟吗？”
“他和修医生一起来上班，肯定熟。”
“你是修医生的什么人？弟弟吗？”
“弟弟，能不能告诉我，修医生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么突然？
凉薯被他们兴奋的眼神吓得转头就跑。
后面的人还在大喊：“别跑，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凉薯边跑边感叹：修青柏好受欢迎。
等跑到没人的地方，他气喘吁吁地弯下腰。
“好久没抓到它了，我等不及要动手了。”
有男人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另一个男人嘘了一声：“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最近这些该死的东西变聪明了，抓了好多次都空手而归，今天我一定要出出气。”
“你悠着点，别弄死了，它还有大用处。”
凉薯蹑手蹑脚走到墙边，小心探出头。
只见两个男人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从一条被树叶遮挡的小路离开了。
第一百零八章
凉薯听到木箱里面虚弱的呼吸声。
他迟疑了一下, 悄悄跟上去。
穿过一片树林，不远处有个人造山洞。
山洞外有很多人拿着武器把守。
他站在树后，仔细聆听。
“还跑？”
“快拿草叉过来, 我要给他点教训尝尝。”
“你注意点, 别弄死了。”
“放心，我有经验。”
接着凉薯听到什么东西刺进皮肉的声音。
还有浓烈的鱼腥味和血腥味。
他没有冒险冲进去。
记下位置，转身返回医院。
不能冲动。
那些人残杀过很多人鱼，知道人鱼的弱点。
直接冲进去, 他胜算不大。
回到医院，他一直心神不宁。
怎么安全的救鱼？
搞偷袭？
想着想着有人扯了扯他的头发。
他回过神, 修青柏坐在身边, 扯他的头发。
修青柏：“怎么了？”
“没事。”
这件事不适合让修青柏牵扯进来。
他又陷入了沉思, 没注意头发还在修青柏手上。
修青柏把玩着他的那缕发丝，没有继续追问。
晚上, 凉薯吃完晚餐就说自己要睡觉了。
修青柏面色如常：“嗯，晚安。”
等凉薯进去房间, 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小刀。
刀刃上映照出那双阴沉的眼睛。
凉薯找系统借了一套防水的衣服和裤子, 再试着扎起碍事的头发。
系统：【宿主，你说好的, 完成任务免费送给我五点积分。】
凉薯咬住头绳, 艰难地抓住头发：【别念了, 你都念了三遍了。】
这里抓上去, 那边又滑下来。
扎头发这么难吗？
系统：【宿主，你要不要再借点？比如流血不会死的道具。】
凉薯：【……不, 大不了我死了重来。】
系统：【宿主, 死很痛的。】
凉薯：【闭嘴。】
好不容易扎好头发，歪歪扭扭, 相当潦草。
他明明剪了很多，怎么还这么长？
算了，这不是重点。
整理好衣服和头发，他还带了一根球棒。
用来防守和进攻。
凉薯打开窗，从窗户跳下去。
刚落地，拍拍手起身，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
抬头看去，看清那人的样子，他下意识捂住脸。
妈呀，修青柏怎么在这儿？
修青柏单手插兜，从上到下打量他。
“这么晚了，出门去玩？”
语气随意，听着却有种淡淡的威压。
这让他怎么说？
凉薯躲避他视线：“吃多了，散散步。”
修青柏在夜色中叹息一声：“我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凉薯后背一凉。
他咽了咽口水，修青柏该不会想对他动手吧？
他盯着修青柏放在口袋里的手，猜想里面是不是放着一把能够杀人的刀。
要是修青柏拿出来，他当场就一个飞奔，头都不带回的。
修青柏似乎看出他的意图，拿出放在口袋里的左手，接着推了一下眼镜：“说实话。”
没有刀？
凉薯松了一口气。
人鱼任务还没开始，他还是想先苟住。
“有人抓到了一条人鱼。”
修青柏皱眉：“你不相信我，才选择独自一……鱼前去？”
不，他是怕修青柏过去直接开杀。
“不是，他们有很多人，都是小镇上的……”
后面的凉薯没有说完。
看修青柏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熟人，帮他救了人鱼，修青柏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修青柏闻言，紧锁的眉头竟然舒展开。
他的心情似乎在一瞬间变好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戴口罩。”
凉薯：“……”
普通人遇到危险第一反应是逃跑，修青柏倒好，硬要往上撞。
不仅撞，看起来还很兴奋？
他十分怀疑修青柏想去见见血。
没办法，他只能带修青柏去。
不去他怕修青柏一个不顺心，把他先处理了。
两人又返回家中，重新换了一身行头。
凉薯看着自己身上全黑的衣服，样式和做工比系统给的不知道要好多少。
他当场退还，不借了。
修青柏递给凉薯一个黑色的口罩，口罩外有颗小小的粉色爱心。
大晚上的，凉薯没注意到上面的爱心。
他急着赶去山洞，唯恐晚一秒人鱼就被折磨死了。
两人穿过树林，远远看到有人举着火把巡逻。
凉薯蹲在树叶后，用耳朵听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他转头，差点碰到修青柏的脸。
什么情况？
修青柏什么时候离这么近了？
他后退些，压低声音：“外面四个，里面五个。”
修青柏盯着那些人，提议：“我认识他们，我可以出去引开他们。”
凉薯不太放心，“会有危险吗？”主要是不放心那些人。
修青柏理解错了，安抚他：“放心，我不会有危险。”
“……”
行吧，就当是担心他吧。
修青柏出去了。
那些人起初警惕地举起手中的刀。
看到是修青柏，他们对视一眼，连忙笑着走过去问修青柏这么晚了来这儿干什么。
修青柏和他们聊起来，还叫里面的人一起。
凉薯看准时机，快速从侧面绕到洞口。
洞里没人把守，他找到有水的地方，朝水下问：“有鱼在吗？”
青心听到有人叫他，抱住伤痕累累的身体，不敢上去。
他不会相信那些人。
凉薯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说：“我也是人鱼，快上来，我救你出去。”
青心动了动。
人鱼？
他缓缓浮出水面，紧盯岸上的人。
凉薯快急死了：“你快点，完了就要变死鱼了。”
青心表情怀疑，并没有靠近。
没办法，凉薯幻化出人鱼的耳鳍。
他撩开头发给青心看清楚：“这下信了吗？”
青心这才确定凉薯也是人鱼。
他一个跳跃，跳到岸边。
凉薯看着他血肉模糊的鱼尾，上面还有被挖去的鱼鳞。
心中莫名愤怒起来。
那群人贪婪的人类，真是该死。
他擦干青心的腿，然后背起青心。
青心的鱼尾渐渐变成双腿，只不过双腿上也是鲜血淋淋。
他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反而眼神一直很坚定。
“谢谢你来救我。”
凉薯：“大家都是鱼，不用客气。”
青心觉得好笑：“你真有意思。”
当他们快要走出洞口时，有人看到了。
那人大叫：“人鱼逃跑了！”
凉薯干脆拔腿狂奔。
躲不过，还跑不过吗？
和修青柏说话的几个人也想追上去。
修青柏拿出一把小刀，笑着说：“抱歉，你们还得陪我聊聊天。”
在夜色中，那抹笑充满了嗜血的意味。
那几个人一时不敢动了。
其中有个年轻人不甘心，握紧武器就要去追。
只见夜色中银色的光芒一闪，小刀就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修青柏形同鬼魅，不知道何时站在那人的身后。
他缓缓滑动刀尖。
锋利的刀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划破皮肤。
他看着那人的喉咙，仿佛看着一件令人厌恶的瑕疵品。
“你们应该知道，我比较擅长用刀。”
刀尖移到那人的脖颈上，“比如这里，轻轻割断，大动脉的血就会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他神色惋惜，“然后几分钟内，你会永远闭上眼睛。”
他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
灌入那些人的耳中，使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好似下一秒他们就会像修青柏说的，失血过多而亡。
其中有两个腿脚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们眼神恐惧，就像站在面前不是人，而是某种森然可怖的怪物。
修青柏：“你们想试试吗？很快的，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那几个人哪敢试？
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有一个吓到没有力气逃跑，修青柏朝他笑了一下。
那人脸上一白，晕死过去。
“真可惜，算了，凉薯不喜欢我这样。”
修青柏的笑意蓦地收敛，镜片上闪烁着冰冷的光。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条手帕，仔仔细细擦拭小刀：“脏死了。”
这边凉薯狂奔十几分钟，最后累的实在跑不动了。
他扶着墙，大口大口喘气。
青心见状，先观察四周。
没看到有人追上来，从凉薯身上下来。
凉薯：“你、你等我休……休息一会儿。”
他缓了缓，想起修青柏还在那儿。
不行，得赶紧回去。
万一修青柏控制不住刀人怎么办？
他给青心指了指位置：“看到那边亮灯的房子没有？去那边先藏着，我要回去救个人。”
青心赶紧拉住他：“救人？你为什么要救人？”
凉薯不好解释其中的内情，只说：“他帮了我们。”
修青柏刀人了，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青心松了手。
他相信凉薯，既然凉薯说那个人类是好人，那就一定是好人。
凉薯要是听见这话，肯定十分无语。
他什么时候说修青柏是好人？
等跑回去，修青柏捂着手臂踉踉跄跄往回走。
凉薯大惊，连忙过去查看。
修青柏捂住手臂的那只手全是鲜血。
“你受伤了？”
看来反派遇到人多，也不行。
修青柏笑了笑：“没事，小伤。”
这么多血还是小事？
反派就是不一样。
在他看来，这伤好疼好疼。
凉薯扶住他：“我们快回家。”
修青柏靠在他身上：“你是回来接我的吗？”
凉薯：“嗯。”
修青柏瞳孔中染上点温柔的笑意，像一汪春水，泛起层层的涟漪：“你真好。”
回到家里，凉薯着急去找药箱。
修青柏是为了帮他才受的伤，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至少给别人上个药什么的。
修青柏坐在沙发上，心情愉悦地告诉凉薯药箱在哪儿。
他享受和凉薯独处的时光。
也享受凉薯在意他，担心他的表情。
凉薯找到药箱，给修青柏上药。
他低头，看到修青柏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修青柏一路上都没什么特别痛苦的表情。
他还以为伤口不深。
哪知道伤得这么重？
他刚要开口劝修青柏去医院，听见有人用石头敲打玻璃窗。
“我可以进来了吗？”
第一百零九章
“温馨”的时光被人打扰, 修青柏脸色倏地一沉。
他用力按了一下伤口。
鲜血从伤口涌入，融成一滴一滴的血珠，滴落在地上, 开出朵朵血花。
凉薯只是分了个神。
等回头一看。
妈呀, 怎么血越流越多了？
他急忙寻找止血的药。
至于外面那个，他喊了一声“进来”，就没顾得上了。
修青柏脸色苍白，还不忘安抚：“别着急。”
凉薯一脸担心：“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修青柏嘴角噙着笑：“我自己就是医生, 你忘了吗？”
忘是没忘。
就怕家里的药止不住。
看看那地上的血，伤口肯定很深。
他按照修青柏的指导, 一步一步处理伤口。
外面的青心从窗口爬上来。
跳进来时, 脚下的泥土和腿上的血印在地板上, 踩了一路。
他自己没注意。
修青柏看到后，眉头微蹙。
青心来到凉薯身边, 看他帮人类处理伤口。
他好奇地打量人类，没想到人类长得这么好看。
“他就是帮助我们的人类吗？”
凉薯绑好绷带：“嗯。”
手里还有些药, 他打算给青心也治疗一下。
青心的鱼尾看起来太糟糕了。
他搬来一把椅子：“坐下, 我帮你处理伤口。”
青心看人类怎么坐的，试着坐上去。
他没坐过人类的椅子, 觉得新奇。
坐上去后摸摸这里, 看看那里。
凉薯正要上药, 修青柏放下袖子, 按住他的肩膀：“我来吧，有些伤我来比较快。”
“你的伤……”
修青柏柔声说：“没事, 上过药, 伤口已经不太疼了。”
凉薯压根不信。
他看过修青柏的伤。
伤口那么长，还流了那么多血, 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不疼了？
修青柏的视线落在青心身上，“这位客人，我来帮你可以吗？”脸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青心的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凉意。
但他不了解人类，所以看不出人类眸中的不悦。
他只知道，人类注视凉薯的眼神很温柔。
“嗯。”
凉薯不好多说什么。
无意间瞥见地上全是泥土和血，他找到事情可以做了。
青心盯着修青柏的脸。
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
往下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
他嘴唇颜色浅淡，微微上挑，看起来很好相处。
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修青柏的身上，好似在他的脸侧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咚咚——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得好快。
凉薯蹲在地上擦拭地板，抬头看到青心脸颊通红：“？”
发烧了？
看来还要准备退烧药。
修青柏处理好伤口，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青心伸过来的手。
他的眼神淡漠，语气疏离，公事公办地交代：“好了，这几天别沾水。”
明明有一双引人沉溺的眼眸，此刻却染上了冰冷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青心猛地回过神。
他方才想碰碰眼前的人，无意识地伸出了手。
奇怪，人类刚刚对凉薯这么温柔，换成他，怎么就变了？
修青柏转身，看到凉薯努力擦拭地板，眼中的冷意骤然消散：“忙了一晚上，先去休息吧。”
凉薯已经擦完了大半：“嗯，马上，你也快去休息。”
还有一小块地方没擦，不擦完，他睡不着。
修青柏无奈：“别太晚了。”
他脸上的笑容一直维持到回到房间。
然后第一时间快步走向浴室打开水龙头。
他不断冲洗自己的双手。
碰过陌生的鱼，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脏死了，脏死了……”
忘了人鱼的听觉灵敏，他没有再开口。
只是阴沉的眸子充斥着浓烈的厌恶。
这边凉薯擦好地板，让出自己的床给青心。
他洗完澡，躺在地板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地板太硬了。
青心也没睡着。
他腿上的伤持续传来疼痛，根本不能睡。
既然睡不着，就想和凉薯聊天。
“你叫什么？”
“凉薯。”
青心记下救命恩鱼的名字。
那个人类呢？他也想知道。
“那，救我的人类呢？”问出口，有些害羞。
凉薯：“修青柏，修医生。”
嗯？
青心的语气怎么了？
怎么感觉像……不好意思？
青心的脸又红了，他拉起被子挡住自己的半张脸：“他看起来很和善，你在这里住了很久吗？”
“不久，才几天，我也是被他救的。”
凉薯越听越怪异。
青心呢喃：“他真是个好人。”
凉薯：【他是不是……】
系统：【对修青柏动心了。】
凉薯：【！】
难道因为修青柏救了他？
不对啊，他也救了青心，青心怎么不对他动心？
系统无情地说：【颜值。】
凉薯：【……】
过分了。
一条人鱼喜欢上未来的反派，这是要来一场虐恋情深吗？
往好处想。
万一反派爱上人鱼，从此改邪归正，那不就皆大欢喜？
他支持青心用爱感化修青柏。
第二天，凉薯被香味“吵”醒。
他嗅了嗅，好香。
睁开眼，青心已经不在床上了。
从地上爬起来，全身上下到处都疼。
不行了，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僵硬地扶住床，小心地活动活动身体。
“修青柏，这个是什么？”
“请叫我修医生。”
“……修医生，这个东西好吃吗？”
“嗯，凉薯说好吃。”
“这些都是给凉薯做的？”
“嗯，凉薯喜欢。”
外面两人的对话传到凉薯的耳中。
修青柏是不是不喜欢青心，拿他当挡箭牌？
完了，昨晚还在想用爱感化。
今早这个幻想就破灭了。
他听出修青柏语气裹挟着些许的不耐。
凉薯赶紧开门出去。
青心以后有大用处，可不能死在修青柏手里。
那会间接害死墨尔安。
来到客厅，青心坐在餐桌前，而修青柏还在厨房忙活。
他和青心打了个招呼：“早。”
青心笑着回：“早。”
修青柏端来一碗小面，放在桌上：“我呢？”
凉薯只好又和他打招呼：“早上好，修医生。”
明显正式很多。
不能怪他，知道修青柏是反派会刀人，他本能的就对修青柏客气起来了。
修青柏拍拍椅背：“过来吧。”
凉薯看看餐桌前的椅子。
两把。
一把青心坐了，还剩下一把，修青柏给了他。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家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双数。
椅子、碗、杯子……
没等深想，修青柏按下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这哪儿敢坐？
就算坐了也不安稳。
他环视四周，看到客厅有多余的凳子，连忙起身搬过来。
“修医生也坐。”
千万不要心情不好，刀了他们。
修青柏表情看不出什么：“谢谢。”
应该没事吧？
凉薯夹起面条，嗯？真好吃。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早餐上，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修青柏想要夹那边的煎饺。
发现距离不够，将凳子挪了一下。
青心看看修青柏坐到凉薯身边，替凉薯夹菜。
你看，修青柏就是很温柔。
他隐隐感到失落，鼓起勇气说：“修医生，可以帮我夹一个小香肠吗？”
凉薯立刻警觉。
修青柏笑了一下，给青心夹了一个小香肠。
看起来一切都相安无事。
但他夹完后，筷子就放在一边，没有再用过。
凉薯：“！”
完了，修青柏气得饭都不吃了。
他快速扒了几口面条，起身拉起青心：“来，我这里有新鲜的鱼，你肯定喜欢吃。”
青心的小香肠还没有吃到嘴里，凉薯就拉着他走了。
他回头，发现修青柏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
不对，是凉薯的手上。
那眼神，和他碰到过的大型兽类，一模一样。
危险至极。
凉薯拉着青心回到房间，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你可长点心吧。”
喜欢谁不好，喜欢反派。
好可怕。
青心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抱住凉薯，嘴里念叨着：“人类好可怕。”
凉薯不太适应和人，不，和鱼来个这么亲密的接触。
感觉到青心颤抖的身体，最终拍了拍青心的背：“别怕，还是有好人的。”
青心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
他闻到凉薯身上的味道。
不像其他鱼一样，有鱼腥味，反而带着甜甜的香味，很好闻。
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
青心在这里住了几天，身上的伤以非人的速度痊愈。
他每天黏在凉薯身边，问凉薯各种关于人类的问题。
有鱼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修青柏温和的面具正在逐渐瓦解。
真是碍眼的东西。
为什么要来打扰他们呢？
当天晚上，修青柏带回来很多新鲜的鱼。
他穿上防水的围裙，拿起案板上锋利的菜刀。
一刀下去，鱼头和鱼身分离。
再一刀下去，鱼尾滑到旁边的水槽中。
“今天有新鲜的鱼，要过来吃吗？”
这话是对青心说的。
凉薯去洗澡了，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青心不想过去。
可对上人类黑沉的眼睛，他不敢违背。
于是他走到厨房，一眼看到案板上的惨状。
说实话，修青柏的刀工很好。
他先是划开鱼肚子，掏出鱼的内脏，带出一些刺鼻的鱼血。
然后干脆利落地剔除鱼肉上的刺。
整个流程下来，速度极快。
一条，两条，三条……全都处理好掉进水槽中。
青心越看越心惊。
仿佛自己变成了案板上的鱼，正在被修青柏用菜刀分解。
作为人鱼，应该是非常喜欢吃鱼的。
特别是这种才从海里捞上来的鱼。
但这一刻，他却只有深深地恐惧。
修青柏举着菜刀，鲜血顺着菜刀滑落，滴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他的视线紧锁住脸色惨白的青心，遗憾地说：“不吃吗？”
“还是说，你更喜欢没有‘肢解’的鱼？”
第一百一十章
青心呼吸骤停。
他想大声呼救, 喉咙却像被人掐住，发不出声音。
眼看那把刀离他越来越近。
忽然，修青柏的表情变了, 变得温柔至极：“洗完了？再等一会儿, 鱼马上就好了。”
语气也是，里面夹杂的宠溺很容易就能察觉。
“嗯。”
凉薯奇怪，青心冻住了？
怎么站在厨房不动？
他朝里面看了一眼，原来有新鲜的鱼, 怪不得不出来。
青心仿佛找到了救星。
趁着修青柏的压迫感没那么强，转头朝凉薯喊：“救我。”
凉薯一脸问号。
救他？
他犹豫着走过去。
结果看到修青柏的手指受伤了。
“你的手受伤了？”
凉薯赶紧去拿药箱。
早知道劝劝修青柏, 受伤就不要杀鱼了。
青心眼睁睁看着凉薯跑了, 他的脸上满是绝望。
修青柏放下刀, 清洗手上的血。
他背对青心，缓缓开口, “看来你不是很喜欢。”说着拿过菜刀，转身递给青心, “或者你想亲自动手？”
青心盯着那把菜刀, 怎么看怎么危险。
他嘴唇哆嗦，疯狂摇头：“不、不用了。”
修青柏失望地收回菜刀, 放在案板上。
“如果你连鱼都不喜欢, 那我这里就没有能招待你的东西了, 也许大海才是你归宿, 毕竟在大海里，你可以随便挑选‘猎物’。”
他擦拭手上水渍, 无视僵在原地的青心, 径直走向客厅。
等修青柏离开，青心骤然失去力气坐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
刚刚因为害怕, 他屏住了呼吸。
凉薯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药箱。
昨天药箱明明放在旁边的柜子，今天却换了位置。
提着药箱来到客厅，见青心脸色煞白地坐在餐桌那边。
嗯？
怎么回事？青心的脸色好差。
“找到了吗？”
修青柏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他点点头，朝修青柏走去。
手指的伤比较容易处理，凉薯很快就弄好了。
“青心？”
回头，青心还坐在那里，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中。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青心看明白了。
修青柏只对凉薯温柔。
他算是对恋爱彻底幻灭了。
初恋是个可怕的人类，第二次喜欢的人鱼又有可怕的人类觊觎。
他太弱了。
不行，他要变强。
变强后，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喜欢别人，还不怕被抢。
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该回大海了。
人类已经警告过他，他再在这里待下去，可能会被人类杀死。
青心尽可能避开人类的视线：“我没事，打扰你们太久，我要回去了。”
这么突然吗？
不过离开也好，这里的人类太危险。
凉薯：“什么时候？我送你。”
“今天晚上吧。”
早点走，晚一秒就怕人类对他动手。
凉薯：“行，我送你。”
修青柏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他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化，好似青心走不走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手指在手背上轻轻敲了一下。
晚上，凉薯送青心离开。
原本修青柏也要去，青心立刻激动地摇头：“不、不用了，太麻烦了。”
凉薯疑惑不已，说话怎么结巴了？
修青柏神色温和：“我在家等你。”
行吧。
凉薯就这样带青心前往大海。
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冷风呼呼地吹打在他们脸上。
青心抓住凉薯的衣服，紧张地四处张望：“这里怎么没有人？”
他担心狡猾的人类埋伏在暗处，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凉薯安慰他：“这里的人晚上不出来。”
不仅不出来，灯也不点。
唯一亮起灯光的只有修青柏的家。
他也觉得奇怪。
这里的人吃饱了都不出来遛弯吗？
青心咽了咽口水：“我们快走吧。”
两条鱼来到岸边。
青心迫不及待跳入大海中，他不忘叫凉薯一起走：“人类很危险，你和我一起走吧。”
凉薯该怎么说，最危险的那个就在他身边。
他摇头：“我还有事，不能走。”
青心想了想，选择把关于修青柏的事说出来：“修青柏，他……”
后面的话陡然消失。
他看到了，站在远处的修青柏。
微弱的灯光映照在修青柏晦暗不明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森。
青心一惊，匆匆和凉薯告别：“我走了，你保重。”
等他变强了，一定回来带凉薯脱离修青柏的魔爪。
凉薯：“？”
奇奇怪怪的。
【叮——请从人类手中解救人鱼青心，并保证他能活下来，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任务怎么到现在才完成？
难道救了青心，青心还有被杀的危险？
凉薯转身，看到修青柏提着灯站在那里。
似乎是专门来接他回家的。
他加快脚步，走到修青柏身边。
大晚上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站个人，有点可怕。
修青柏拿下挂在臂弯的外套：“天凉，小心感冒。”
凉薯一脸感动：【我要和他做朋友。】
系统：【宿主，你是人鱼，不怎么怕冷。】
凉薯：【……】
他不冷，和别人关心他，有冲突吗？
说起来，他也打扰修青柏很久了。
老在别人家不太好，要不要去打工挣钱，然后租个房子？
赚钱需要时间，还是先送修青柏一件感谢的礼物好了。
说干就干。
次日，凉薯用一颗珍珠去换了点钱。
店员看他珍珠成色不错，随口问哪儿来的。
凉薯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很久以前在海里捡的。”
好在店员没有多问。
他收好珍珠，去给凉薯拿钱：“哎，我们这里的大海什么都没有了。”
听到店员的感叹，凉薯也很奇怪。
难不成这座小镇真的被诅咒了？
所以没有鱼，人们还会无缘无故生病。
他思忖着，推开大门出去。
算了，先给修青柏买礼物。
修青柏喜欢什么？手术刀？
凉薯一时不知道买什么好。
路过一间卖刀具的商店，橱窗中摆放着一把粉色刀柄的小刀。
他停下脚步……
两个小时后，系统发来警告：【宿主，快回去，修青柏要动手了。】
凉薯急忙抱着包好的礼物往回跑。
好端端的，也没下雨，修青柏为什么要刀人？
还是说，有人惹他不高兴了？
回去的路上，他碰到了修青柏。
修青柏看似和往常一样，但眼神却明显不太对劲。
不会真的要去刀人吧？
他现在上去会不会被刀？
凉薯犹豫了，抱着礼物在原地打转。
很快，他就不用纠结。
修青柏看到他了。
凉薯：【我的遗言是……】
系统：【宿主，你能不能有点求生欲？】
凉薯：【这是我有就能逃过的吗？】
系统：【……好像不是。】
修青柏在家里等了凉薯很久。
久到耐心耗尽。
他想，凉薯是不是偷偷离开了？
离开？
他等了这么久才等到凉薯，怎么能让凉薯离开？
所以他才出来找。
没关系，不管凉薯在哪儿，他总会找到。
找到后，他会好好地锁起来。
这样就不会弄丢了。
瞧，凉薯不就在那儿吗？
凉薯的腿不受控地抖了两下。
妈呀，修青柏越笑他越慌。
系统：【宿主，勇敢地上吧！】
凉薯：【……】
修青柏走到凉薯面前，动作温柔地拭去凉薯脸上的汗。
手指触碰到凹凸不平的疤痕，摩挲了两下：“去哪儿了？让我这么担心。”
凉薯不敢动。
这时候别说疤了，就是露出整张脸，他都行。
他捧起礼物盒子：“我去买东西了。”
修青柏：“礼物？”
凉薯立刻点头：“嗯，送给你的。”
收到礼物，心情会好吧？
修青柏微怔。
他小心翼翼接过礼物，仿佛它是一件容易破碎的珍藏品。
“谢谢。”
凉薯感觉到修青柏身上的气息变了。
原来送礼物真有用？
好了，他决定了，以后多准备点礼物。
修青柏拉开绑住礼物的丝带，打开盖子。
里面是一个破碎的杯子。
凉薯也看到了。
杯子怎么碎了？
什么时候？在哪儿？
他抱住脑袋，拼命回想。
对了，他在路上撞到了人，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掉在地上摔碎的。
“这个碎了，我再挑个新的给你。”
凉薯说着就要拿回来。
修青柏微微避开。
他盯着破碎的杯子，没有半分不悦。
反而愉悦感攀附至全身，连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风情：“这个可以留给我吗？”
凉薯：“嗯。”
他好惭愧，一个破掉的杯子就能让修青柏这么开心。
修青柏平时得多惨啊，连个送礼物的人都没有。
修青柏盖上盒子，重新系上漂亮的蝴蝶结，然后抱在怀中：“下次出门记得告诉我，好吗？”
凉薯连忙点头。
修青柏：“过几天小镇有一个特殊的活动，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人，修青柏和他说这个干什么？
“他们觉得水是很神圣的东西，所以会聚集在广场上，当着众人的面，一个一个用水沾湿身体。”
修青柏盯着他：“没有人可以躲起来，他们会签下自己的名字，一一比对，你的也被记录在册。”
凉薯深吸一口气。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参加？
等等，他的名字为什么会被记录？
修青柏指向广场的方向：“看到了吗？”
凉薯看过去。
只见广场中央放着一个搭建起来的简易装置，装置上方有个中号的木桶。
装置周围围着几个人，大概在测试装置能不能用。
穿蓝衣服的人站在桶下，旁边的人走到装置旁边，按下了什么东西。
接着木桶倏地倒立，里面竟然装着满满一桶水。
随着木桶倒立，水瞬间砸在穿蓝衣服的人身上。
一桶水下来，从头浇到脚，几乎湿透了。
修青柏的声音再次传来：“躲起来的人，会被当成人鱼对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太可怕了。
凉薯想象一下, 他在所有人面前变成人鱼的情景。
这不是外卖送上门吗？
完了完了。
他好不容易苟住，结果还是要死。
还是那种特别痛苦的死法。
不行，他要挣扎一下。
赶紧带点水跑路。
【叮——请参加小镇上的活动, 并成功隐藏人鱼的身份, 奖励40点积分。】
凉薯：【……你想让我早点死就直说。】
系统：【宿主，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凉薯尽可能冷静地问：【有什么道具可以换？】
系统一秒变狗腿：【我看看啊……有个道具可以延迟变身的时间，需要20点积分。】
凉薯：【换。】
下一瞬, 他手中出现药水。
药水上写着延迟时间：半个小时。
希望到时候能安全度过。
修青柏抬起手，搭在凉薯的肩上：“别担心, 我会帮你。”
凉薯握紧药水, 再次感叹：修青柏真是个好人。
……
很快, 到了活动那天。
凉薯紧张地在家里走来走去。
虽然有道具，但他还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相比他的不安, 修青柏显得淡定很多。
他拿出一套特殊的衣服递给凉薯：“这套衣服防水效果非常好，穿上后几可以避免水碰到你的皮肤。”
凉薯震惊, 修青柏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他接过衣服, 摸了摸衣服的材质。
滑滑的，还很有弹性。
修青柏：“贴身穿, 那些人不会扒开你的衣服看。”
凉薯第一次感谢这里的鬼天气。
每天下雨, 湿冷湿冷的, 人们都会穿上几层衣服来保暖。
他回到房间换上衣服。
换好后, 发现衣服十分贴身，将他的身体线条完全展露。
试着活动活动四肢, 竟然没有半分束缚的感觉。
厉害了。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 觉得自己需要锻炼。
为什么他没有健硕的肌肉和发达的大腿？
突然，身后的门开了。
修青柏握着门把手, 看清里面的情景，礼貌地避开视线：“抱歉，衣服后面有一个拉链，我想你或许需要帮忙……”
凉薯注意到了。
他本来想试试自己拉起来。
后面看到镜子，注意力就跑偏了。
修青柏注视着房间的地毯，手指加了几分力度：“需要我帮忙吗？”
凉薯：“嗯，麻烦修医生了。”
修青柏在门口停留了两秒才进去。
得到凉薯的同意，他肆无忌惮地欣赏起眼前的“风景”。
站在镜子前的人，身体颀长又不缺力量感。
衣服勾勒出漂亮的身体曲线，比例完美，肌肉也是恰到好处，不会显得壮硕。
修青柏盯着他，视线一寸一寸从他的身体上滑过。
直到看到他白皙的脚裸，舌尖在牙齿上舔舐了一下。
他走到凉薯身后，替凉薯拉起拉链。
指尖似有似无地碰触到凉薯的皮肤，眸光逐渐幽深。
半响，他后退一步：“好了。”
表面上他表情自然，实际上心里想的是……
这么细腻的皮肤，适合在上面留下点什么。
“谢谢。”
凉薯浑然不觉，在外面又套了几层衣服。
时间快来不及了。
修青柏捻了捻碰过凉薯的手指，等凉薯换好衣服：“走吧。”
两人来到广场，有人拿着一张纸站在入口处。
谁要进去，那人就在纸上写上什么。
轮到凉薯，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根据纸上的外貌特征一一对比。
他下意识绷紧身体。
身旁的修青柏悄悄牵住他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感谢修青柏及时牵住他，他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那人看到他几乎盖住脸的头发，立刻在纸上划掉他的名字，放他进去。
这么严格？
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的外貌特征？
搞不懂，这些人到底在什么时候收集的。
修青柏拉着凉薯，来到人少的地方。
他看看腕表：“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好吗？”
凉薯：心脏怦怦狂跳算好吗？
“嗯，有衣服一定能过。”
说是这么说，手却主动抓住修青柏不放。
修青柏注意到了，没有挣开：“别担心，等会我陪你一起过去。”
凉薯一脸感动：“修医生，你真好。”
如果修青柏以后能做个好人，他一定要和修青柏拜把子。
修青柏不由地轻笑一声：“你是第一个说我是好人的……鱼。”
放心，以后墨尔安来了，每天都会说。
凉薯望着前面的队伍，还要一点时间才会排到他们。
他得找个机会喝下道具药水。
不是他不信修青柏，只是有了药水，他更安心。
他们身后也排了人。
那几个，他见过。
不就是绑架青心的人吗？
凉薯一惊，药水一时不敢拿出来。
他看到旁边有卖水的，扯了扯修青柏。
修青柏温声问：“怎么了？”
这一转头，也看到身后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没继续关注了。
那几个人也看到了修青柏。
奇怪的是，他们也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甚至还默默往后退了点距离。
凉薯指指那边的水：“我有点口渴，想去买水。”
修青柏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纸币：“嗯，去吧。”
凉薯：“……”
不是，他自己有钱。
修青柏拿钱的动作也太自然了，搞得和他的家长一样。
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拿着钱，买了两杯水。
趁店员低头找零的功夫，迅速喝下药水。
拿着零钱，他回到修青柏身边，将零钱和其中一杯水递过去。
悄悄观察四周。
很好，没有人注意到他。
几分钟后，轮到凉薯上去了。
本来是一个一个上去的，修青柏不知道和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们就准许修青柏一起。
他们站在木桶下，周围围满了人。
凉薯不小心和那些人对视。
那些人的神情麻木，眼睛却死死盯着他，就像盯着猎物似的。
只等猎物露出马脚，就会毫不犹豫地张着血盆大口扑上来，撕碎他，
妈呀，他们真的是人类吗？
修青柏紧紧抓住他：“没事的，有我在，别怕。”
凉薯点点头，“嗯。”也紧紧抓住他。
两个人就这样紧握着对方，迎接水的洗礼。
哗啦——
满满一桶水下来，两人顿时淋成了落汤鸡。
凉薯紧闭双眼，湿漉漉的头发全贴在脸上。
那些水顺着衣领往里灌，很快浸湿了衣服和裤子。
本来以为这样就行了。
正准备离开，有人拦住他们。
“你们要在这儿站几分钟，这样神圣的水才能彻底净化你们。”
“……”
还好他喝了道具药水。
凉薯怀疑这个所谓的活动就是为了抓人鱼。
修青柏拿出手帕，帮凉薯擦拭：“还好吗？”
凉薯抹了一把脸，总算能睁眼了：“嗯。”
他看到修青柏的镜片上全是水滴，连双眼都看不太清。
结果修青柏没给自己擦，反而先帮他擦。
他没有手绢，干脆拧了拧袖子。
确定袖子没那么多水了，抬起来给修青柏擦镜片。
修青柏贴心地弯下腰，好让凉薯能擦到。
凉薯：“……”
过分了。
几分钟后，他们可以下去了。
凉薯迫不及待拉着修青柏离开。
走走走，赶快走。
大冷天的，全身湿哒哒，好难受。
刚走没几步，有几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修医生，你能帮我看看我的妻子吗？她的病情又严重了。”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脸上布满皱纹，穿着褪色的衣服，恳求修青柏。
还有几个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们看着修青柏好似看到了某种希望。
修青柏像个好相处的医生，语气温和：“我记得，我开了足够的药量，能让她坚持到这个月的月底。”
他算算日期，“今天才十二号。”看向男人的目光带了几分凌厉，“所以，剩下的药呢？”
中年男人眼神闪避：“我、我……”
其他几个男人撞开他：“修医生，我们家用完了，我们家今天用完了。”
中年男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擦伤了手掌。
他不顾疼痛，又想挤到修青柏面前。
只不过前面总有人挡住他，他好几次都被他们撞开。
修青柏站在那儿。
无论那些人怎么推攘，都没有碰到或者撞到他。
他们全部自觉地和他拉开距离。
仿佛知道修青柏不喜欢别人靠太近，又或者……因为畏惧，不敢靠太近。
他礼貌地说：“抱歉，可以先让我回去换身衣服吗？”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鼓起勇气，指着凉薯说：“你走可以，让他留下。”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让他留下。”
凉薯：“……”
这里看病还需要人质？
修青柏的笑容淡了些。
他直视那些人，眼中涌动着刺骨的凉意：“抱歉，我今天休息，请你们在我上班的时间找我。”
那些人还想继续用凉薯威胁。
猝不及防对上修青柏的双眼，陡然噤声。
见硬的不行，他们纷纷跪在修青柏面前：“修医生，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儿子。”
如果修青柏是普通人，看在这些人拼命求他的份上，或许会穿着湿衣服前去。
但修青柏看着他们，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
凉薯站在旁边，没有意见。
这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他听过。
在山洞里，说要用草叉给青心教训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当时男人的语气他到现在还记得。
是能折磨别人时的兴奋和期待。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可怜的男人，曾经那么残忍地伤害过人鱼？
修青柏的耐心即将耗尽。
他摘下眼镜，捋了捋滴水的发丝。
没有镜片的遮挡，那双黑沉的眼眸展现在几人面前。
“我说过了，请你们在上班的时间找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几个人还缠着修青柏不放。
凉薯真怕修青柏一个不悦, 晚上就带着刀刀了他们。
而且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只有半个小时。
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要赶紧离开。
修青柏大概也意识到凉薯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他知道这些人有多贪婪。
如果得不到想要的，他们很有可能会对凉薯下手。
他笑着对凉薯说：“你先回家吧, 我忙完了就回来。”
没办法, 凉薯只能先走。
这些人，修青柏应该能对付吧？
大不了他擦干水再回来救人。
“嗯，我在家等你，要是你不回来, 我就来找你。”
这话修青柏能听懂吧？
修青柏眉眼放柔：“不会的，我会回来的。”
凉薯转身朝出口快步走去。
他记得出口右转有条巷子, 可以进去擦干身上的水。
去巷子前, 他先到商店买了几条毛巾, 顺便看了看墙上的时间。
还剩三分钟左右。
出了商店，他快步跑向巷子。
巷子前有几个人。
有的蹲着, 嘴里叼着烟。
有人站着，靠在墙上和身边的人说话。
他们看到凉薯, 面露不善。
凉薯停下脚步。
要动手吗？
动手的话, 可能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系统上线提醒：【宿主，还有一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导致他的感知出现了问题。
水好像碰到了他的皮肤。
不管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他必须速战速决。
【50, 49, 48……】
那些人也拿起手中的武器, 随时准备教训这个新来的。
突然，有什么东西打到他们的头。
为首的人转身, 捂住后脑怒火冲天：“谁？谁打我？”
刚说完, 身上又挨了几下。
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
不是头被打，就是身上被打。
找不到人, 还疼得要命。
【30，29，28……】
凉薯懵了，什么情况？
就是一愣神的功夫，有人搂住他的腰，捂住他的嘴，将他带到暗处。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姿势。
当初修青柏就这样干过。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大叫。
而是等抱着他的人主动开口。
等啊等，结果那人和狗一样，脑袋在他的肩窝蹭来蹭去。
柔软的头发扫到他的脸和脖颈，痒得要命。
等等，他嗅到了熟悉的甜味。
【叮——请参加小镇上的活动，并成功隐藏人鱼的身份，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就在这时，任务提示完成。
完成了？太好了。
他提心吊胆一整天，可算能安心了。
至于身后的人，他张嘴：“呜呜呜？”
可惜嘴被捂住，说不出清楚。
身后的男人亲昵地蹭凉薯的脸。
他太久没见到凉薯，所以要好好抱一抱。
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焦躁和空虚。
“凉薯，你怎么出来也不告诉我？”
男人的发丝在微弱的光线中一闪而过。
那是一种类似金箔的颜色，闪烁着璀璨的光。
凉薯试着推开男人的手。
男人却箍紧他的腰，鼻子迷恋地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我好想你。”
金发男人张开嘴，在凉薯的脖子上轻轻地啃咬。
很快，就在上面留下红色的痕迹。
他似乎还不满足，顺着白皙的皮肤轻啄，细细密密地亲吻。
凉薯：“！”
他一口咬住男人的手指，逼迫男人松开手。
男人从喉咙中溢出一声低笑，松开捂住的手：“凉薯，你怎么咬人？”
凉薯推开男人的头：“墨尔安，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不要随便亲人。”
也不知道墨尔安有什么毛病？
小时候喜欢抱他，长大喜欢亲他。
他警告过很多次，每一次墨尔安都答应了，下一次又继续。
幸好墨尔安比较单纯。
表达喜欢的方式只会亲他的脖子和脸。
墨尔安抱着他撒娇：“嗯，知道了。”
凉薯不信他的鬼话。
墨尔安好奇地问：“你来这儿找人类玩吗？”
玩？
他就认识一个反派。
和反派玩什么？看谁捅刀子捅得准吗？
凉薯没忘记外面还有人，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墨尔安的下巴垫在凉薯的肩头，抱着凉薯一起摇晃：“来找你，你不见了，我好着急，就来找你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失落：“你是不是不想带我玩？”
凉薯揉揉他蓬松的金发：“这里很危险，我不是来玩的。”
墨尔安享受地眯起眼睛，语气却很着急：“危险？那我们赶紧回去。”
【叮——请找到墨尔安，并带墨尔安和修青柏见面，奖励10点积分。】
见面？
这任务难度不大。
凉薯耐心地解释：“我中了诅咒，暂时不能回去。”
墨尔安皱眉：“诅咒是什么？”
凉薯尽可能说得简单易懂：“不能离开这里的诅咒。”
墨尔安收紧臂弯，金色的瞳孔闪着冰冷的光：“不能离开这里？你被困住了？告诉我是谁困住你的，我去揍他。”
凉薯：“我不知道，所以才要留下来调查。”
墨尔安抱紧他，依恋地说：“那我也要留下来。”
当然要留下来。
好不容易找到人，不，找到鱼，可不能让墨尔安到处乱跑。
对了，凉薯拉开墨尔安的袖子：“有没有人伤害你？”
墨尔安倏地留下眼泪，“有，他们用石头打我。”哽咽着寻求凉薯的安慰。
凉薯看了半天，没在胳膊上看到红肿的地方。
难道在身上？
现在这里不好看，还是先带墨尔安离开。
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凉薯没听到那些人的呼吸声。
他拉起墨尔安，墨尔安却坐在地上不动。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凉薯想起来了。
弯腰在墨尔安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蹭蹭墨尔安的脸，哄：“不疼，不疼，亲亲蹭蹭就不疼了。”
墨尔安顿时喜笑颜开，抓住凉薯的手站起来。
抓住后，他就没放开。
紧紧跟在凉薯身边，凉薯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凉薯也习惯了和他牵手。
主要是这人不牵着，走着走着就没影了。
不是对这个好奇，就是跑到某家店去看没见过的东西。
他们走在路上，有不少人纷纷侧目。
更夸张的是有人看着看着撞到了前面的大树。
凉薯：“……”
不用想，都是墨尔安惹的祸。
墨尔安那张脸加上金发金瞳，和画中的天使一样。
别说是人，人鱼也会看呆。
你问他？
他其实也会。
只不过每天看，比其他人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至少，不会出现看呆后，撞树的情况。
回到修青柏的家，凉薯用钥匙打开大门。
经过上次在门口渴晕的事，修青柏给了他一把大门钥匙。
带鱼进来后，他没忘记修青柏：“这里是我的房间，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我去接个人。”
墨尔安可怜兮兮地拉住他的手：“我想你怎么办？”
凉薯看看房间，拿出自己的枕头塞到墨尔安的怀里：“抱着它，我很快就回来。”
墨尔安撇撇嘴，抱紧他的枕头：“那你快点回来。”
凉薯摸摸他的头：“嗯。”
走了几步不放心，再次嘱咐：“别乱跑。”
墨尔安乖巧地点头：“嗯，不跑。”
他好不容易找到凉薯，怎么会跑？
*
这边的修青柏和几个中年男人来到人少的地方。
中年男人面对修青柏有点怵。
他们知道最好不要得罪修青柏，否则下场会很惨。
“修医生，刚才是我们太激动了，你看，我们的药用完了……”
那些人没有人可以威胁，就和修青柏说好话。
修青柏缓缓坐在木椅上，双腿交叠。
他拿出手绢，不紧不慢地擦拭镜片。
不管眼前的人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那几个人急了。
要不是治疗红疹的药只有修青柏有，他们早就忍不住对修青柏动手了。
擦伤手掌的中年男人连忙拉住他们：“你们别激动，别忘了之前的事。”
那几个人瞬间冷静下来。
曾经有人得罪了修青柏，第二天就莫名其妙死了。
尸体他们见过，红疹布满了全身。
像是病发后得不到治疗，突然暴毙。
修青柏擦干净镜片，没有第一时间戴上。
他双手优雅地交叉：“你们不是最守规矩吗？现在想破坏规矩？”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镇子确有规矩。
比如，修青柏休息，就不能去看病。
中年男人哭喊着：“我们也是没办法，我儿子疼得要命，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替他受这份罪。”
修青柏看着他，脸上依旧不带任何情绪。
但中年男人却看出了其中的嘲弄和鄙夷。
接着，他听见修青柏说：“你可以和他交换。”
中年男人愣住了：“你说什么？”
修青柏：“你可以和他交换。”
中年男人回想起红疹发作时的痛苦，一时间竟然迟疑了。
他再次对上修青柏的双眼，那视线就像无形的手，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让他羞愧难当。
修青柏见状，站起身：“看来你不愿意。”
其他人也是又惊又惧。
他们想治好家人，又不想替家人承受那份痛苦。
只有手掌擦伤的男人听见修青柏的话，迫不及待跪在修青柏面前。
他激动地说：“我可以，我可以。”
修青柏脚步一顿，漆黑如墨的双眸透着漠然与冷淡。
他后一步，避开男人想要抓住他裤管的手。
“你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
他以为没有了希望，却迎来了转机。
修青柏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半响，他笑了，从湿掉的衣服口袋中拿出一瓶药剂。
把药剂放在男人满是老茧的手中：“去吧。”
其他人见男人得到药剂，动了歪心思。
那药剂和修青柏平时开的药一样，肯定是治疗红疹的。
说什么交换，怎么可能？
他们趁男人沉浸在喜悦中，直接抢了就跑。
那些人边跑边大声狂笑：“哈哈哈哈，我抢到了！”
修青柏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语气遗憾：“看来明天又是个悲伤的日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滚开, 快滚开！”
几个中年男人在路上狂奔，边跑边推开路上的行人。
他们表情狂喜，甚至有些扭曲。
凉薯远远地避开他们。
那不是找修青柏麻烦的人吗？
怎么和疯了差不多？
他赶紧去找修青柏。
刚跑到了一半, 看到修青柏毫发无伤地走在路上。
嗯？修青柏没事？
凉薯松了一口气。
修青柏也看到了凉薯, 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一抹笑。
他戴上眼镜，朝凉薯走去。
“你没换衣服吗？”
凉薯哪儿有时间换衣服？
说起衣服，修青柏给他的衣服竟然真能防住水。
道具药水的时间过了他的双腿也没变。
他反省。
应该对修青柏有信心才对。
用20积分换的道具药水，好贵的。
算了算了, 下次就知道了。
他还在后悔，没注意到修青柏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
准确地说是脖子上。
修青柏盯着凉薯脖子上的红痕, 脸色蓦地阴沉下去。
他的手攥紧又松开, 在手心留下了深深的指痕：“你在路上遇到了其他人？”
语气克制, 似乎在极力压制某种情绪。
凉薯一惊。
修青柏怎么知道他遇到了别人？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印着几个显眼的吻痕，解释：“嗯, 也是一条人鱼。”
修青柏的眸光又阴又沉，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他抬起手, 指尖触碰到那碍眼的痕迹：“是吗？那你和他关系一定很好。”
好到能轻易留下这种东西。
对方的指腹在他的脖颈上摩挲。
凉薯下意识缩了一下身体, 怎么感觉修青柏现在很危险？
妈呀，修青柏摸他的脖子难道是想看看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吗？
他站在原地, 僵硬住。
在大街上, 还有路人, 修青柏不会下手吧？
修青柏拿出手帕, “上面脏了，我帮你擦‘干净’。”擦拭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用了力。
很快, 那块皮肤开始泛红。
就算这样, 也不能擦掉上面的痕迹。
他的情绪极少会失控。
今天却无法遏制地生出了想杀掉那条鱼的冲动。
“今天很糟糕是不是？”
凉薯的脖子有点疼。
那上面到底沾了什么？需要修青柏这么用力？
听到修青柏的话，以为修青柏说的是广场的事。
他点头：“嗯, 是很糟糕。”
希望这个小镇不要再有奇怪的活动了。
不能继续擦了，凉薯的皮肤会被擦破。
修青柏阖上眼，极力压制住情绪：“回去吧，我给你做点好吃的食物，顺便见见你的那位……朋友。”
凉薯摸摸自己的脖子。
嘶，一碰就疼。
奇怪，脖子上的脏东西那么难擦吗？
修青柏见状：“抱歉，上面的东西很难擦。”
凉薯摇头：“没事，擦掉了就好。”
有东西在上面，他想起来也不舒服。
正好修青柏帮忙擦掉了。
在凉薯看不到的地方，修青柏俊美的面容阴冷一片：“还没有擦干净，回去后，我再帮你。”
还没擦干净？
凉薯有了不好的想象。
他的脖子上该不会是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吧？
这么一想，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行，一秒都不能等了。
他声音颤抖，主动伸出脖子给修青柏看：“上面是虫子吗？”
修青柏看他脸色都吓白了，安抚他：“不是，可能是油漆。”
凉薯快吓死了。
他捂住胸口，还是觉得不舒服，拉住修青柏：“我们快回家。”
修青柏眸中的阴郁终于在凉薯牵起他手的那刻，稍稍褪去几分：“嗯。”
回到家，凉薯叫墨尔安出来。
墨尔安抱着凉薯的枕头，站在凉薯身边牵起凉薯的手。
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他充满敌意地问：“他是谁？”
凉薯怀疑自己听错了。
墨尔安问的什么？问修青柏是谁？
不是，修青柏救过他。
他也是因为察觉到喜欢修青柏才上来找修青柏。
怎么突然就不认识了？
凉薯怀疑墨尔安其实被人类抓到了，还折磨伤了脑子。
所以才忘了关于修青柏的事。
不然解释不通。
他看向墨尔安的眼神十分怜悯，决定重新介绍：“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收留我的人，你可以叫他修医生。”
给墨尔安介绍完，又给修青柏介绍：“他就是我说过的人鱼，修医生，你应该见过很多次。”
修青柏推了一下眼镜：“我的确见过，没想到是他。”
凉薯生怕修青柏也来个他是谁。
还好，还好。
两个男人见面就有种天生的排斥感。
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对凉薯的在意，迅速做出了反应。
墨尔安害怕地藏在凉薯身后：“他也会和其他人类一样，杀掉人鱼，挖掉人鱼的鳞片吗？”
修青柏冷静地分析：“他的样子太显眼了，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凉薯，他在这儿，你会变得不安全。”
墨尔安抱住凉薯的胳膊：“不安全？这里不安全吗？那我们回大海，回去就不危险了。”
修青柏的视线掠过他的胳膊，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大海也不安全，现在的人已经找到了追踪人鱼的方法，在大海中，你们迟早会被找到，更何况，凉薯中了诅咒。”
凉薯左右为难，他们说得都好有道理。
【叮——请找到墨尔安，并带墨尔安和修青柏见面，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系统的提示音让凉薯冷静下来。
他耐心地跟墨尔安解释：“修医生说得对，我中了诅咒，要解开诅咒才能走对不对？”
墨尔安想了想：“那好吧，我们明天就去调查，早点解开，我们就能回家了。”
修青柏蹙眉。
墨尔安所有的话语，所有的动作，包括整个人都令他十分厌恶。
回家？
凉薯的家就在这儿，根本不用回。
墨尔安摸摸肚子，头靠在凉薯的肩上：“凉薯，我的肚子好饿。”
没等凉薯回话，修青柏先一步开口：“我来做饭。”
凉薯不太好意思。
他擅自带了条鱼回来，修青柏不仅不生气，还毫无怨言，给另一条鱼做饭。
多一条鱼就多一张嘴，是时候去外面打一波工了。
“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帮忙。”
墨尔安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走：“人都接回来了，你还不能陪我玩吗？”
凉薯揉揉他的头发：“我们在别人家白吃白住，还不帮忙，你觉得好吗？”
墨尔安烦恼地皱起眉毛。
半响，他弯起嘴角：“我可以送他很多很多的珍珠。”
凉薯赶紧制止：“别送太多，多了被其他人看到，他们觉得值钱，会来抢走。”
墨尔安泄了气：“人类好坏。”
凉薯不能撒谎说这里的人都很好。
担心墨尔安听完，明天就跑到大街上和那群人交朋友了。
他只能说：“还是有好人的，但是需要你会分辨。”
墨尔安在他的腰侧蹭了蹭：“我不知道，他们长得一样丑，我看不出来。”
对了，墨尔安有个爱好。
喜欢漂亮的东西，收集漂亮的东西。
相反的是，他讨厌丑东西。
凉薯在心中叹气：他现在就是丑东西。
【快，任务给我多来几个。】
系统：【宿主，你怎么忽然这么积极？】
凉薯：【墨尔安要是看到我的脸，估计就要跑了，我要在他跑之前多做任务，多赚积分。】
系统想起墨尔安以前收到过丑东西，直接丑拒了。
它翻了翻任务，又找到一个，就是任务难度很大。
【宿主，有个有关诅咒的任务……】
【什么任务？】凉薯哪儿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叮——请调查关于诅咒的事，并解除小镇上的诅咒，奖励200点积分。】
多少？200积分？
那不是发大财了？
凉薯立马接受。
这么多积分，就算墨尔安跑了，他也能找机会做任务。
凉薯知道墨尔安这种爱好是从小养成的。
墨尔安周围的人鱼总是送给他漂亮珍贵的东西，久而久之，一般东西就入不了他的眼。
他无奈地说：“只看外表，你会错过很多东西。”
墨尔安盯着凉薯，仿佛要透过遮挡的头发看清凉薯的样子。
他垂眸，金色的眼睫微颤：“嗯。”
“好了，我去帮忙了。”
凉薯回房换了套衣服，走进厨房。
修青柏也换了身居家的衣服，正在切菜。
他凑到修青柏身边：“有什么需要我做吗？”
修青柏侧过脸，微微低头，“可以先帮我把眼镜往上戴一下吗？”他的双手都沾了辣椒。
凉薯帮他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可以吗？”
修青柏勾了勾唇：“嗯。”
凉薯看到水槽里有很多蔬菜：“我来洗菜。”
修青柏：“嗯，麻烦你了。”
凉薯摆摆手：“没事，是我们麻烦你了。”
修青柏嘴角的笑容淡了些，一刀砍在胡萝卜上。
接着加快切菜的速度。
凉薯听着案板上的声响，莫名有些慌。
他不敢回头，自然错过了修青柏眸中强烈的冷意。
午餐做好了，凉薯帮忙端菜。
问题是家里只有两个碗。
他让出碗给墨尔安，自己用盘子。
吃饭的过程中，墨尔安双眼发亮：“好好吃。”
凉薯嘴角翘起，给他夹了一筷子鱼：“慢点吃。”
墨尔安吃着吃着看向凉薯筷子上咬了一半的胡萝卜。
他没有出声，而是眼巴巴地看着凉薯。
凉薯心领神会，把剩下的胡萝卜喂给他。
墨尔安乖乖张嘴，一口吃下：“这个也好吃。”
接下来凉薯不管吃什么，墨尔安都表现出想吃的意思。
没办法，他又喂给墨尔安。
修青柏放下筷子，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他们表现出的亲昵，一看就知道，是经过长年累月形成的习惯。
真碍眼。
这条金色的鱼，为什么没有死掉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凌晨, 修青柏和往常一样，打开凉薯卧室的门。
这次，等待他的不仅是熟睡的凉薯, 还有一条充满了香甜气息的人鱼。
当然, 那种香甜对他来说，很难闻。
墨尔安感应到有人进来，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看到修青柏，一点不意外。
他起身, 给凉薯盖好被子后径直走出卧室。
修青柏非常有默契，也转身走出卧室, 顺便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
两个男人走到房子外面, 对立站着。
修青柏拿下眼镜, 放在外面的栏杆上。
再次转身，眼底酝酿着巨大的风波。
他几乎无法控制内心暴涨的杀意, 目光冰冷地盯着墨尔安，一字一句地说：“不、知、羞、耻。”
面对修青柏阴鸷的眼神, 墨尔安反而娇羞地捂住自己泛红的脸：“你知道亲吻凉薯的感觉有多美好吗？像在品尝一块甜蜜的小蛋糕。”
他仿佛陷入了那种幸福的情景, 舌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等他抬眼，眼底却同样满是狠戾和杀意。
“人类真是贪婪, 只会觊觎别人的东西, 他是我的, 谁也别想抢走。”
修青柏的理智即将绷断。
他脖间的青筋暴起, 眉眼间充斥着簇动的怒火。
下一瞬，从袖中掉落一把小刀, 对准墨尔安的致命处攻击。
墨尔安避开他的攻击, 侧身一脚踢过去……
凉薯皱了皱眉。
他睡得不太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发出声响。
大晚上的, 什么声音？
他挣扎着要睁开眼，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有人轻拍他的后背，“睡吧。”他就再一次进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早上，凉薯是被墨尔安闹醒的。
他习惯性地揉揉墨尔安的头发，然后准确地抱住墨尔安，侧身压住：“别闹。”
墨尔安埋头在他的颈窝轻嗅。
他的吐息带着香甜的气息，身上冰凉凉的好似一块奶油冰糕，墨尔安忍不住舔了几口。
湿润的触感让凉薯意识逐渐清醒。
不用想，肯定是墨尔安。
如果他一直不起来，墨尔安能在床上亲到他起来。
凉薯闭着眼睛坐起身，推开黏在身上的墨尔安，脚踩到地上。
墨尔安黏黏糊糊地凑过来。
见状，长臂一伸，勾住拖鞋穿在他的脚上。
凉薯踩着拖鞋去洗漱了。
刚挤好牙膏，墨尔安贴到他身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把新牙刷，说：“我没有杯子。”
他把自己的杯子喂到墨尔安嘴边，墨尔安喝了一口。
两条人鱼就这样共用一个杯子，刷完了牙。
等他们洗漱出来，修青柏已经做好了早餐。
凉薯注意到修青柏的眉骨上贴了一张创可贴。
修青柏怎么受伤了？
昨晚还好好的，难道他睡着后，修青柏出去了？
应该不是出去刀人了吧？
他连忙上前询问：“修医生，你这里怎么了？”
修青柏摸了一下眉骨：“没事，昨天晚上起来没开灯，不小心撞到了柜子上。”
怪不得他昨晚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眉骨都撞伤了，肯定很疼。
凉薯顺嘴提了一句：“晚上起来还是开灯比较好。”
修青柏的瞳孔中染上点笑意：“嗯。”
墨尔安见不得凉薯关心别的男人，他拉着凉薯坐到餐桌上：“我好饿，可以吃了吗？”
这两人的爱情小火花呢？
在哪儿？它在哪儿？
凉薯叹气，坐到墨尔安身边，给墨尔安倒了一杯牛奶。
啪嚓——
修青柏手中的叉子掉在地上。
他有些懊恼，“抱歉，我的手也撞到了，”说完就要弯腰去捡。
凉薯赶紧阻止：“我来。”
他捡起叉子，想着医生的手很重要吧？
要是伤了手，怎么做手术？
系统：【宿主，他是反派。】
凉薯：【这个小说世界的剧情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你能百分百保证，他会成为反派吗？】
系统迟疑了。
它一直试着让剧情按照原来的方式走，结果从第一个开始，就乱了。
主角不是主角，命定的爱人也不是爱人。
凉薯：【别被原来的剧情迷惑了。】
经过这么多小说世界，他算是看清了。
剧情？呵，走偏是常态。
凉薯拿着叉子去厨房清洗干净，然后重新递给修青柏。
很快，他又听到叉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低头一看，果然是修青柏的叉子。
他犹豫片刻：“不介意的话，我帮你。”
修青柏笑了笑：“当然不介意，你帮我，我还要感谢你才对。”
突然，墨尔安的叉子也掉了，他一脸单纯地看着凉薯。
眼中似乎在说：我也要喂，我也要喂。
凉薯：“……”
这是闹哪样？
他捡起叉子训斥：“不要往地上扔东西，自己去清洗干净。”
说是训斥，就是语气稍微严肃点。
墨尔安可怜巴巴地捡起叉子，去厨房清洗。
凉薯这才叉起一小块面包喂到修青柏嘴边。
虽然他经常喂墨尔安，但对象换成修青柏，他就无缘无故地感到紧张。
他不会一叉子喂到修青柏的鼻子上吧？
修青柏张开嘴，咬住面包。
瞥见凉薯手抖，他眉眼舒展，嘴角含笑。
仿佛觉得有趣极了。
凉薯一抬头，撞进修青柏温柔的双眸中。
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修青柏谦逊又温柔，身上还有种恍然天成的贵公子气质。
看着他，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想着想着，凉薯满头疑惑。
一个反派散发着这种气质，合理吗？
修青柏温声开口：“今天我们要去医院，医院会来很多病人，你要带上他吗？”
很多人？
那还不是不要带了。
带上墨尔安，到时候那些人就不是看病，而是看墨尔安了。
凉薯：“不带了，他长得太引人注目，危险。”
修青柏的笑意不由地深了些：“嗯。”
墨尔安清洗好叉子回来，就得到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
早知道不应该离开，给修青柏说话的机会。
他试着让凉薯带他去，凉薯没有被他的脸和撒娇蛊惑，冷酷地拒绝了他。
凉薯：“乖乖在家等着，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墨尔安跟在他身后。
他换衣服也跟，换鞋子也跟，就差把“带我去”三个写在脸上了。
凉薯摸摸他的头：“乖，外面很危险。”
在他金色的瞳孔看过来时，赶紧和修青柏出门。
他根本就抵不住。
所以最好的选择是速战速决，不去看墨尔安的眼睛。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医院。
还没进去，就听到男人的惨叫声。
这是怎么了？叫成这样。
听起来好渗人。
凉薯推开医院的门。
走廊坐着几个男人，他们不停抓挠皮肤，嘴里发出痛苦地嚎叫。
这几个人，不是找修青柏麻烦的人吗？
昨天还在大街上健康地狂奔，今天怎么变成了这样？
除了男人，他们身边围着几个女人和小孩。
女人哭着抱住男人，让男人不要抓。
孩子在旁边泪眼婆娑，大叫着爸爸。
结果男人看到孩子，就像看到了仇人。
他双目赤红，面容扭曲，毫不留情地给了孩子几巴掌：“都怪你，要不是你，红疹怎么会转移到我身上？”
女人不得不把孩子护在身后：“老公，这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打他？”
男人狞笑：“你就护着他，等我死了，你就靠他养家糊口，看你们能活几天。”
女人顿时抱着儿子放声大哭。
另外几个人情况也差不多，都是莫名其妙对孩子下手。
直到他们看到修青柏，眼中倏地冒出希望的光。
几个男人跑到修青柏面前，双腿跪在地上祈求：“修医生，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抢走王哥的药水，你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修青柏接过护士递来的病例，边看边说：“我这里是按号看病，你们有号吗？”
几个男人哪儿会排什么号？
他们平时猖狂惯了，从来不会排队。
不过他们现在有求于修青柏，所以不管修青柏说什么，他们都会听。
男人打了身边的女人一下：“没有眼色，还不去排队？”
女人抹了抹眼泪，去前台排队拿号了。
孩子怕被男人打，战战兢兢地跟在女人身后。
其中一个男人看到凉薯，瞪了凉薯一眼，豪横地喊：“看什么看？找打？”
凉薯冷笑。
他又不傻，要打也要找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套个麻袋打。
男人被他的冷笑激怒，当场就要挥动拳头。
一份病例忽然挡在他的面前。
他马上就不敢了，因为拿着病例的人，是修青柏。
修青柏眼神淡淡：“有号就看病，没有就让开。”
男人立刻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讪讪地说：“马上去拿，马上去拿，修医生你别见怪。”
修青柏牵着凉薯，沉着声音警告：“在这里不允许使用暴力和威胁，如果你不能遵守，那这家医院就不欢迎你。”
男人点头哈腰：“知道了，知道了。”
过分了，这人还双标。
凉薯心想是不是自己看起来太瘦弱，这些人才以为他好欺负？
好，他决定好了。
每天晚上出来锻炼身体。
系统不可置信：【宿主，你终于要运动了？】
凉薯点头：【每天跑五分钟。】
系统：【……】
今天来医院看病的人确实很多。
光一上午，就有差不多三四十个。
大部分人的病，都和红疹有关系。
凉薯想到那个任务，找到人类生病的原因。
会和诅咒有关吗？
他决定到外面问问那些人，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凉薯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修医生，这里的纸用完了，我去外面拿。”
修青柏换上白大褂：“知道位置吗？”
凉薯：“嗯。”
他出门时，和那几个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中年男人这回没威胁他，可能是红疹太痛了。
“修医生，你快救救我。”
“修医生，求求你了，能不能让我们换回来？”
修青柏皱眉：“关门。”
男人赶忙跑回去关上门。
修青柏看了一眼外面，等凉薯走远了，才正眼看他们：“什么程度了？”
“整个手臂上全是。”
“我的背上全是。”
“我的腿，腿上都是。”
几个男人纷纷拉开自己的衣服，展示身上的红疹。
那些红疹又红又肿，还流出脓血，粘连在衣服上，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
修青柏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水：“你们的病太严重了，需要很多药，但是这个月的药，只剩下这一瓶，药效能维持到月底，所以……它属于谁，你们商量好。”
他把药水放在桌面上。
镜片反射的光，异常冷冰。
几个男人听见只有一瓶，全部下意识去抢。
抢不过就打。
很快，他们就在办公室打成一团。
修青柏坐在桌子后，双手交叉，然后阖上眼。
人性丑陋的一面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几分钟后，几个男人停下了打斗。
抢到药的胜利者，鼻青脸肿地抱着药大笑：“我赢了，我赢了，是我赢了，太好了，我有救了。”
其他几个男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们试着抓住男人的裤子，艰难地发出声音：“不……”
男人毫不留情地踢开他们：“滚，药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修青柏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冷眼旁观这一切：“拿到药你就可以走了。”
男人欣喜若狂地说：“好好好，我马上就走。”
他捏紧药，生怕别人抢走。
修青柏敲了敲桌子，外面就来了几个身形健壮的大汉。
他们一言不发，将地上的几个男人拖出办公室。
这边的凉薯很难，大部分人看到他后都选择避开。
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能问的人。
最后还是一个头脑不太清醒的老人，和他聊了一会儿。
凉薯坐在老人身边，不抱什么希望：“老人家，你们身上的红疹是什么时候得的？”
老人家头发花白，盯着窗外的一棵树：“你说什么？红薯？啊，我记得，好像是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吃的。”
凉薯：“……”
老人家还在继续说：“红薯好吃，又甜又糯，你也喜欢吗？”
凉薯放弃了，和老人聊起来：“嗯，烤着吃很好吃。”
“对对对，烤着吃好吃。”老人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后来镇上的人生病了，做红薯的人就少了，他们天天躺在家里，没几天就死了。”
嗯？
怎么还有意外收获？
凉薯忙问：“您知道第一个生病的人是谁吗？”
老人家竖起耳朵：“什么？生豆？水痘啊？得过一次就不会得了。”
凉薯也叹了一口气。
这样问，什么时候才能问到有用的线索？
“哎，要不是贝尔带回来那个东西，人们也不会得病……”
每次凉薯放弃，老人家就提到有用的信息。
搞得他不敢掉以轻心，专注地听老人说话。
“贝尔是谁？哦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有一头红色的头发，喜欢探险……”
就这样，凉薯在老人家身边听了很长时间。
中途看到办公室跑出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接着又抬出来几个。
他们怎么全受伤了？总不能是修青柏打的吧？
想想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修青柏一出手，基本没有活口。
他们一出来，女人和孩子就抱着他们哭，哭着又去挂别的科。
有一个小男孩大概是怕了，不敢靠男人太近。
女人硬是不管不顾拉着小男孩进去。
“凉薯。”
就在这时修青柏出来叫他。
凉薯反应过来。
完了，说出来拿纸，结果聊天被修青柏抓个正着。
还好修青柏没怪他：“进来吧。”
凉薯一进办公室，主动说：“扣我钱吧。”
修青柏轻笑：“你的工资本来就不多，再扣，就没有了。”
凉薯震惊，这里扣钱扣这么狠吗？
扣一次就没有了？
他还说赚钱租房，看来租不了呢。
修青柏笑完，表情变得严肃：“别对这里的任何人心软。”
凉薯一脸莫名，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个？
“外面那个孩子，曾经割掉了人鱼的舌头。”
凉薯后背一凉。
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么小的孩子，会和大人一样残忍。
他冷静地说：“我不会心软，我知道心软的后果。”
作为人鱼，他对人类心软，那不就是把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险中吗？
修青柏话锋一转：“当然，也有意外。”
凉薯：“？”
不是，刚才还那么严肃地警告他，然后猝不及防来这么一句？
逗他玩吗？
修青柏推了推眼镜：“比如说我。”
凉薯：“……”
是开玩笑吗？
他应该笑一下吗？
还是配合的笑一下吧？
修青柏见状手握成拳，抖着肩膀笑个不停。
凉薯的样子真的好有趣。
“……？”
过分了。
他还没笑，修青柏倒是笑开了。
下午六点，修青柏下班了。
他们去小超市买了点菜和生活用品，生活用品主要给墨尔安。
有杯子、牙刷、碗等等。
回到家，一开门，墨尔安迫不及待地一个飞扑。
他扑到凉薯身上，和凉薯蹭蹭：“凉薯，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这么重一个男人扑上来，凉薯差点没站稳。
幸好修青柏扶住他的腰，没让他来个后脑勺着地。
墨尔安看到，生气地打开修青柏的手：“你这个丑……”
凉薯急忙捂住他的嘴：“好好说话。”
墨尔安眨巴眨巴眼睛，听凉薯的话，后两个字没说出口。
他不管修青柏。
抬头看看凉薯，咧嘴笑了笑，又抱回去。
凉薯揉揉他的头发，无奈地问：“你今天在家做什么？”
墨尔安双臂用力，把凉薯抱到沙发那边坐下：“我在珍珠上雕刻。”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雕刻到一半的珍珠，捧在手心献宝似的给凉薯看。
那是一朵没有完成的金色玫瑰。
太奢侈了。
那可是金色的珍珠啊。
凉薯痛心疾首：“你要是练习，用普通的珍珠就好了。”
墨尔安想了想，为难地说：“我想着你，就出来了好多金色的珍珠。”
说实话，凉薯也不知道金色的珍珠怎么来的。
只知道非常珍贵，必须等到墨尔安度过青春期才能得到。
凉薯语重心长地说：“别外露。”
墨尔安抱住凉薯的腰：“嗯，我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其实他有很多金色的珍珠。
谁叫他想到凉薯的频率太高，导致珍珠每次出来都有一大堆。
凉薯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修医生给你买了很多东西，你要谢谢修医生知道吗？”
墨尔安烦恼地说：“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
不喜欢还从大海里跑上来找人家？
墨尔安到底经过了什么？连记忆都消失了。
不行，晚上得和墨尔安聊聊。
凉薯捏捏他的脸，“修医生是好人，别太讨厌他。”皮肤真好，再捏捏。
墨尔安任由他捏，捏完躺在他的腿上，“我不喜欢人类。”双眼和厨房中的修青柏对上，哪儿还有什么天真。
修青柏神色平淡，只是杀鱼的方式又血腥了一些。
凉薯浑然不觉，还在用话哄墨尔安：“好好好，今天不喜欢，明天我们再试试，明天要是不喜欢，后天我们再试，直到有点喜欢好不好？”
墨尔安牵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嗯。”
喜欢？
呵，一辈子都不可能。
吃过晚饭，凉薯照例带墨尔安去洗澡。
墨尔安站在浴室里，不脱衣服。
凉薯放好水，见他还站着，问：“你怎么了？”
墨尔安摇头：“我今天想自己洗。”
“你上次自己洗，弄伤了腰。”
墨尔安洗澡喜欢玩泡泡。
结果有一次泡泡弄多了，下来走的时候，一个后空摔，摔伤了腰。
那次受伤，墨尔安回到海里躺了半个月才好。
凉薯拍拍浴缸：“脱了，过来。”
墨尔安慢吞吞地挪过来。
他盯着凉薯，脱下衣服和裤子。
凉薯没想到墨尔安说脱就脱，还脱得这么干净。
顿时，结实的胸肌和性感的八块腹肌映入他的眼底。
因为放水的原因，他坐在浴缸旁。
墨尔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他的心跳剧烈跳动，快速移开视线。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墨尔安长大了。
还是个身材高大，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男人。
“……那你自己洗，别玩泡泡……”
凉薯起身，视线全程避着墨尔安，直到走出浴室。
等凉薯离开，墨尔安转过身。
在前方的镜子中，他的后背上赫然有几块恐怖的淤青。
像是被谁打过一样。
他随意地躺在浴缸中，将额前的金发向后捋去，一双金色的瞳孔透出几分阴沉和无趣：“讨厌的丑东西，害我不能享受凉薯的抚摸。”
凉薯站在客厅，用手扇了扇脸。
过了一会儿，觉得还是热，就打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碰巧修青柏在阳台上修剪花枝。
“修医生，这么晚了，还在照顾花？”
修青柏一刀下去，剪掉多余的枝叶：“嗯，它可以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
凉薯看着剪刀，脸上的红晕立刻褪去。
看到修青柏剪叶子，为什么有点慌？
咔嚓咔嚓——
又是几片叶子掉落。
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修青柏背对着凉薯，指尖碰了碰花骨朵：“怎么不帮他洗了？”
凉薯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他长大了，自己洗比较好。”
修青柏闻言，终于没有继续修剪枝叶。
他放下剪刀，缓缓起身，走到凉薯身边：“或者你也该考虑一下，和他分床睡。”
这个提议得到了凉薯的认同。
墨尔安长大了，老和他睡在一起不好。
修青柏是个行动派：“明天我们去看床。”
这也太快了。
修青柏皱眉：“你不想吗？”
凉薯摆手：“不是，我怕我的钱不够。”
修青柏恢复成温和的样子，他拿出钱包放在凉薯的手中：“现在，你有钱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凉薯看着手上的钱包。
怎么有种老公挣钱回家, 把钱全部交给老婆的错觉？
他甩甩头，肯定是狗血剧看多了。
这钱到底是借还是不借？
想到墨尔安健壮的身材，“算我借的, 等我赚到钱就还给你。”还是借吧。
孩子大了, 是时候独立了。
他可爱的弟弟怎么突然就长大了？
明明看起来还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修青柏没有强求。
见凉薯的头发还是和狗啃差不多，他从上面的柜子拿出一把新剪刀：“要不要帮你修剪修剪头发？”
提到头发，凉薯本来打算去理发店的，后来忙忘了。
不过, 修青柏还会剪头发？
“麻烦修医生了。”
有人免费帮忙剪，为什么不要？
修青柏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阳台, 让凉薯坐下后, 给凉薯围上围布。
凉薯正有些犹豫。
一般剪头发之前要洗头发, 那修青柏不是会看到他的脸吗？
结果修青柏不仅贴心地让他的脸对着暗处，还减去了洗头的步骤。
这个兄弟, 他交定了。
修青柏坐在凉薯身后，用梳子梳理凉薯的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 轻到不会扯疼凉薯。
原来梳头这么舒服。
凉薯坐了一会儿, 打起哈欠。
他听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身体渐渐放松。
这一次,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 害怕剪刀会伤害自己。
修青柏修剪得很仔细。
仿佛面前的长发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头发, 而是什么艺术品一样。
夜幕中, 阳台上亮着暖色的灯光。
灯光下，一人一鱼之间透着淡淡的温馨。
很快, 温馨被另一条鱼打断。
墨尔安套着凉薯的外套, 从浴室出来。
他擦拭着金发上的水滴，目光在客厅寻找一圈。
发现凉薯和人类待在阳台, 动作一顿。
他扔掉毛巾，径直走到凉薯身边。
凉薯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不得已，他只好放弃叫凉薯起来的想法。
修青柏继续修剪头发。
他情绪稳定，一刀一刀下去，好似墨尔安不存在。
墨尔安干脆坐在阳台的围栏上，用防备的眼神盯着他。
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撑着下巴去看凉薯。
还是凉薯好看，被头发遮住脸也好看。
看着看着，他的脸颊染上浅浅的绯色。
像个随时随地都能兴奋的变态。
修青柏头也没抬：“无耻。”
墨尔安从围栏上跳下来，蹲在凉薯面前。
他撩起凉薯的一缕黑发，放在嘴边迷恋地亲吻，接着一脸幸福和陶醉：“好甜。”
这种做法激怒了修青柏。
那双深沉的眼底覆着一层令人胆寒的冷意。
但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不紧不慢地剪断最后一根发丝，然后又替凉薯整理发丝间的碎发。
处理好一切，朝墨尔安扔出那把锋利无比的银色剪刀。
墨尔安歪头避开。
剪刀擦过他的脸，扎进身后的木头围栏上。
他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脸色微变。
用指尖触碰，是血。
“丑东西，凉薯最喜欢我的脸了。”
说完就要站起身，揍回去。
忽然，凉薯动了一下。
墨尔安瞬间僵立在原地。
低头去看，凉薯要醒了，立刻用指腹在伤口上擦了一下。
神奇的是，伤口瞬间消失了。
他蹲回去，牵住凉薯的手，粲笑着望着凉薯。
凉薯一睁眼，看到墨尔安那张优秀的脸。
“……”
他思维缓慢，伸手捏住墨尔安的脸颊。
墨尔安任由他捏：“凉薯，头发剪完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剪完了？
凉薯总算清醒过来。
他转头去看，参差不齐的头发消失了。
修青柏解开他脖子上的围布，温声问：“喜欢吗？”
凉薯很满意：“嗯，谢谢修医生。”
以后剪头发，他一定再来“光顾”。
修青柏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墨尔安摇了摇他的手，催促：“我好困，我们快回去睡觉。”
凉薯：“修医生，我们先去休息了，晚安。”
修青柏还是维持着温和的表情：“晚安，做个好梦。”
等凉薯和墨尔安离开，他拔下木板上的剪刀。
半响，咔嚓一声。
一根金色的头发断成两截，从阳台上飘落。
这边，凉薯回到房间，第一时间趴到床上。
他困死了。
墨尔安和毛毛虫一样，从床尾蹭上来，趴到凉薯的背上：“我们明天就去调查好不好？”
凉薯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问：“调查什么？”
“诅咒的事。”
“好啊，明天就去。”
等等，凉薯差点忘了一件事。
他强打起精神，凭感觉摸到墨尔安的脑袋：“你忘了为什么会上岸吗？”
墨尔安把脑袋往凉薯的手上送，等凉薯摸到，他才不动了。
“没忘，我来找你。”
本来他出去是为了找治疗凉薯的药。
哪知道药没找到，回来凉薯也不见了。
那群人鱼一点用都没有，连凉薯都看不住。
凉薯换了问题：“你上岸后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被他们抓住？”
上岸的原因也忘了，问题大了。
墨尔安从凉薯的背上滚下来，和凉薯头抵头，骄傲地说：“没有，他们打不过我。”
这话凉薯是信的。
墨尔安的确很强，强到一般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还是担心，一个人是没用，一群人呢？
那群人通过捕杀人鱼，早已学会了抓住人鱼的方法。
墨尔安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被这个人类抓住了？我马上救你出去。”
凉薯失笑：“不是。”
墨尔安皱眉：“他看起来像个会抓鱼的人，万一哪一天他把我们抓住，不让我们走怎么办？”
说到抓鱼，凉薯的困意一扫而空。
这里的海没什么鱼，那修青柏每天从哪儿买的鱼？
他陪修青柏去过超市，超市没有鱼卖。
难道真像墨尔安说的，修青柏会抓鱼？
可没有鱼，怎么抓？
或者修青柏有个什么类似于秘密基地的地方？那里全是鱼？
不然说不通。
墨尔安：“所以我们调查完诅咒，就回大海好不好？”
恐怕一时半会查不完。
凉薯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明天，先去调查吧。”
墨尔安靠在他的肩窝：“嗯。”
……
第二天，凉薯和修青柏请假，说要去调查。
“我上午就忙完了。”修青柏换上白大褂，“等我忙完，我们一起去比较好。”
凉薯看着医院到处是人，修青柏很忙吧？
修青柏似乎看透凉薯的想法：“人鱼在这里有多危险，你知道的，有我在的话，可以帮你掩护。”
凉薯当然知道。
只是不好一直打扰修青柏。
修青柏对他够关照了，现在还要陪他去调查，他过意不去。
“凉薯，我们是朋友对吗？”
“嗯。”
其实可以更进一步，做兄弟。
修青柏无奈地看着他：“所以，别拒绝我，我会很难过。”
凉薯想象不出修青柏难过的样子。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大概，他不会喜欢。
修青柏在他的头上不太熟练地轻拍两下，带着点宠溺：“先去忙吧。”
凉薯走出办公室，摸摸修青柏拍过的位置。
嗯？
他好像和修青柏亲近了不少。
下午，几个人（鱼）出发了。
他们找到年老的一辈询问关于贝尔的事。
结果听到贝尔的名字，那些人就面露厌恶。
“不知道。”
“他那样的人，早该死了。”
“别问我。”
“别提这个名字，会招来厄运。”
这还是修青柏去问的。
几个人（鱼）站在路边，有不少年轻人站在远处张望。
大多数盯着墨尔安，也有少部分打量修青柏。
凉薯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拉了拉墨尔安：“你去问问他们。”
是时候牺牲一波色相了。
墨尔安害怕地躲在凉薯身后：“他们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凉薯：“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去吧。”
墨尔安犹豫半天：“回来后，我能得到一个安慰吗？”
凉薯：“可以。”
听到有安慰，墨尔安顿时鼓起勇气：“那我去了。”
他过去问了很多人，那些人都乐于回答。
比修青柏的效率高多了。
凉薯用余光偷偷打量修青柏。
还好，修青柏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修青柏转身进了一间商店。
出来时，手中提着一个袋子。
凉薯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披风。”修青柏递给凉薯，“等他问完，就可以披上了。”
凉薯：“……”
他想得好周到。
于是等墨尔安回来，几人（鱼）走到无人的小巷。
凉薯拿出披风给墨尔安穿上：“穿好，别脱了。”
墨尔安弯腰，让凉薯给他系披风的带子。
他盯着凉薯的眼睛，期待地问：“什么时候安慰我？”
凉薯加快系带子的速度：“回家。”
别离这么近，容易失智。
墨尔安眉眼耷拉着，懂事地说：“好吧，你别忘了。”
看着墨尔安可怜的模样，凉薯差点妥协：“嗯，不会忘。”
忘了墨尔安也会跑过来疯狂提醒。
墨尔安扯扯披风：“他们说贝尔住在最东边，那里很好找，只有他一家。”
凉薯立马夸奖：“做得好。”
墨尔安害羞地拉住他的手。
修青柏的视线在他们牵在一起手上掠过：“走吧。”
几人（鱼）来到东边，只见远处有栋单独的别墅。
别墅外墙破损，花园里长满了杂草。
看着不像有人住。
修青柏敲了敲门。
过了半天，才有人来开。
开门的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
她眼睛明亮，穿着一条黄色的小裙子，裙子上沾了很多污渍。
看到陌生人，眼中满是惊奇：“你们找谁？”
墨尔安松开凉薯的手，跑到门口，摸摸小女孩的头：“我们找贝尔。”
震惊，这还是墨尔安第一次跑去和人类打招呼。
这个小女孩有什么不同吗？
凉薯看了半天，没看出来。
可能是小女孩长得好看，声音也甜？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我爷爷不在。”
爷爷？
医院的老人家说贝尔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怎么会有孙女？
老人家记错了？
修青柏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我们找他有重要的事，能告诉我们，他去哪儿了吗？”
小女孩看着修青柏，认真想了想：“他睡在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很久没有起来了。”
长方形的盒子，很久没有起来。
凉薯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和修青柏对视一眼，修青柏摇摇头。
修青柏继续问：“你家还有大人吗？”
小女孩咧开嘴，嘴边有两个可爱的酒窝：“我爸爸在家，我去叫他。”
说完她就跑了，门也没关。
他们在外面等着，没有进去。
直到有个粗狂的男声从屋里传来。
“谁让你开门的？找打是不是？”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口。
见外面站着三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修青柏，表情变得谄媚：“修医生？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凉薯：“……”
这变脸速度，厉害了。
一进房子，他就闻到了发霉的味道。
而且大白天的，屋里没有灯，只点了几根蜡烛。
墙壁上全是霉菌和斑驳，家具也落了不少的灰尘。
男人领他们来到客厅，小女孩蹲在角落里，玩她的破布娃娃。
他走过去，打了女孩一下：“没看见有客人来了？快去冲茶。”
小女孩仿佛已经习惯了。
不哭不闹，乖乖跑去厨房冲茶。
凉薯瞥了一眼厨房，里面布满了各种垃圾。
还有苍蝇在堆叠的盘子上飞舞。
他微微皱眉，这里的生活环境，太糟糕了。
男人拉开椅子，带出飞扬的灰尘。
他不在意地用手挥了挥，讨好地说：“修医生，请坐。”
至于其他人，他压根不怎么搭理。
修青柏离得最近，灰尘几乎将他淹没。
他拿出手帕捂住口鼻。
等灰尘渐渐消失，开门见山地问：“你认识贝尔吗？”
男人的脸色骤变，眼里透出对这个名字的排斥：“我不认识什么贝尔。”
修青柏意味深长地看着男人的发色：“那你和贝尔很有缘，听说他也是红头发。”
多次听到贝尔这个名字，男人的表情扭曲一瞬，他强压住怒火：“修医生，要是没别的事，请你们离开。”
小女孩端着茶水出来，走到墨尔安面前，开朗地说：“哥哥，喝茶。”
男人见状，抬起手就要一巴掌上去。
墨尔安头也没抬，抓住男人的手，笑着和小女孩说：“谢谢你。”
男人动弹不得，拼命挣扎：“放开我！”
墨尔安微微用力，男人就疼得发出嚎叫。
他捂住耳朵：“好吵。”
小女孩看到爸爸脸都红了：“哥哥，你能放开我爸爸吗？”
墨尔安疑惑地问：“你真的要我放开他吗？他会打你的。”
小女孩看向地面，手指绞着自己的裙子：“可是，他是我爸爸啊。”
墨尔安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挨打，真可怜，挨打好疼的，我就不喜欢。”
他放开男人，跑到凉薯身边。
抓住凉薯的胳膊，不解地说：“她好奇怪，她喜欢挨打。”
凉薯该怎么解释小女孩不是喜欢挨打。
修青柏大概不喜欢这个地方。
在刚刚的过程中，他皱了很多次眉。
他实在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将整件事简单化：“你需要药，我给你，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们贝尔的事。”
男人明显心动了，他不想忍受红疹的折磨。
有免费的药，他为什么不要？
“贝尔是我的父亲，他也是第一个得红疹的人。”
修青柏敲了一下桌子，意思是继续。
男人一屁股坐到那把年代久远的椅子上。
因为身体肥胖，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盯着墙上落满灰尘的照片：“他喜欢到处冒险，有一次，他跟着渔船出海，接着带回来一个神秘的盒子，没多久，他身上就起了红疹。”
“后来，红疹开始在镇子上蔓延，死了好多的人。”
他的眼神变得恐惧，但很快又幻化成怨恨：“都怪他，要不是他带回来的盒子，我们也不会得病。”
修青柏：“盒子里是什么？”
男人摇头：“那个盒子他谁也不让碰，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盒子现在在哪儿？”
“和他一起火化了。”
修青柏眯了眯眼：“他在哪儿得到的盒子？”
男人没出声。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修医生，我不能白白把消息告诉你。”
修青柏：“你想要多少？”
男人伸出手指：“五瓶。”
修青柏笑了，似乎在嘲笑男人的天真。
他不再与男人多说，“谢谢你的消息。”转身对凉薯说，“我们走吧。”
凉薯知道他们说的药水。
修青柏每次遇到有红疹的病人，都会给病人开这种药水。
不过，那些药水的量，很少很少。
听他们的对话，这个药水肯定很珍贵。
等等，人鱼的鳞片可以治疗红疹。
那这些药水，不就是用鳞片制成的吗？
修青柏为什么会有鳞片制成的药水？
系统：【宿主，他一定是想养着你，然后养肥了好挖掉你的鳞片卖给病人。】
凉薯：【……】
系统：【宿主，你要小心啊。】
凉薯：【小心有什么用？】
修青柏真想动手，他能跑得掉？
况且，他有个阻止修青柏刀人的任务。
就算想跑也不行。
他们离开别墅，男人站在窗口，像个幽灵一样，死气沉沉地盯着他们。
凉薯头皮发麻。
这里的人怎么回事，看个人就不能换个友善点的眼神吗？
墨尔安担心地问：“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走？”
凉薯摇头：“不，留下来也得不到什么。”
修青柏闻言，接过话：“我还怕你不高兴。”
凉薯无语：“我不是小孩子。”
那个男人一看就想利用这点找修青柏拿药。
一旦修青柏给了，男人就会得寸进尺，越发贪婪。
到最后，他们不仅拿不到消息，还会白白送出几瓶珍贵的药水。
修青柏眸光微沉：“抱歉，如果我有足够的药，或许……”
凉薯连忙摆手：“没关系，我知道药很珍贵。”
修青柏停下脚步，深深地凝视着凉薯：“你很聪明。”
聪明到令他心情愉悦。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凉薯愣住了。
什么情况？
为什么要夸他？
他要谦虚地说不是吗？
“哥哥。”
小女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从墙上的狗洞爬出来，跑到墨尔安面前：“哥哥，你们要走了吗？”
墨尔安：“嗯，你爸爸想要我们的东西，我们没有，所以只能走了。”
小女孩表情失落：“那，你们还会来看我吗？”
墨尔安也不知道，他看看凉薯：“我们还要来吗？”
凉薯摇头。
墨尔安：“不来了。”
听到他们不来，小女孩抱紧了自己的破布娃娃：“大家都不喜欢我，也没有人和我玩，爸爸不管我，也不爱我，我想去大海，听说海里有很多好看的东西，对了，还有人鱼，我在家里的照片上见过，它好漂亮。”
修青柏马上抓住了有用的信息：“照片？”
小女孩也喜欢这个哥哥，很温柔。
她点点头，努力描述：“嗯，她的尾巴是红色的，还趴在爷爷的腿上笑。”
修青柏蹲到小女孩面前，拿出手绢，绑住娃娃脱线的胳膊。
他做了一个平时不会做的动作，拍了拍小女孩的头：“上面还有什么？”
小女孩笑得很开心，安莉的胳膊终于可以连接好了。
“哥哥，你让我想想。”
“嗯。”
小女孩想的时间有点久。
修青柏静静地等待，脸上没有丝毫地不耐烦。
凉薯惊呆了。
一个不喜欢人类，却对她很友善。
一个不喜欢碰别人，却主动拍她的头。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害他好好奇。
不行，等会他也要试试。
小女孩：“我记得柜子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上有一个黑黑的蝙蝠，眼睛是红色的，看起来好可怕。”
修青柏嘴角含笑：“你很棒。”
小女孩瞪大双眼：“真的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得到夸奖，兴奋地脸都红了。
修青柏：“嗯，真的。”
墨尔安扯下几根头发，送给小女孩：“藏好了，哪一天你去大海，拿着它就可以见到美人鱼。”
小女孩激动地握紧金色的头发：“嗯，我一定藏好它。”
系统：【可怜的孩子，就要死了。】
凉薯愣住了：【你说什么？】
系统叹气：【她要死了，她的生命力正在逐渐枯萎。】
凉薯一时间五味杂陈：【她这么小，怎么就要死了？】
系统：【和诅咒有关。】
“凉薯？”
墨尔安在凉薯眼前挥了挥手。
凉薯：“嗯？”
墨尔安摸摸他的脸：“你看起来好难过。”
凉薯笑了笑：“没有，你看错了。”
嘴上这样说，手却握紧了墨尔安。
小女孩高兴地和他们告别：“哥哥，我回去了，再见。”
修青柏：“嗯，再见。”
墨尔安也挥了挥手。
轮到凉薯，他抬起手，也挥了挥。
修青柏将凉薯的动作收入眼底：“她说的图案，我应该见过。”
凉薯震惊，还有什么是修青柏不知道的？
修青柏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去吧。”
凉薯实在忍不住，问出了那个疑惑很久的问题：“为什么这里的人晚上都不出来？”
连个遛弯的人也没有，太安静了。
修青柏：“因为，出来的人会莫名地死掉。”
凉薯：“……”
不是，前几天他还和修青柏大晚上在外面晃荡，怎么没事？
墨尔安瞪了修青柏一眼：“你不要吓他。”
修青柏无视墨尔安：“开玩笑的。”
凉薯：“……”
不，根本不像开玩笑。
好了，夜跑五分钟什么的，暂时取消。
太危险了。
系统：【……宿主，你跑过吗？】
凉薯：【还好我没跑，跑了搞不好第二天就成死鱼了。】
系统：【……】
几个人（鱼）回到家，修青柏拿出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也有一个盒子，盒子上的图案和小女孩描述的差不多。
那不是什么蝙蝠。
而是属于人鱼的人鱼皇冠。
藏在深海里，经过试炼才能得到。
【叮——请按原有剧情，让墨尔安送修青柏一件漂亮的礼物，表达真心，奖励20点积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凉薯：“……”
送谁礼物？表达什么？
剧情已经无视逻辑, 不管不顾了吗？
他们看起来甚至不熟，送什么真心礼物？
修青柏把照片放在桌上：“这张照片是我的一个病人留下的，不过他已经死了。”
死了？
那线索不是又断了？
对了, 这顶人鱼皇冠在小说中, 属于墨尔安，墨尔安应该知道在哪儿。
凉薯：“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墨尔安凑近看了看：“嗯，我知道。”
皇冠在试炼之地，一个充满了黑暗和危险的地方。
这就好办了。
凉薯立刻决定：“我们明天就去。”
墨尔安皱起眉毛, 担心地问：“可是那里很远很远，你不是中了诅咒, 不能离开这里吗？”
“没事, 我多带几瓶这里的水就好。”
他一个人带不了多少, 不是还有一条身强体壮的人鱼吗？
修青柏也不太赞同：“如果出了意外……”
凉薯摆手：“没事，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儿。”
听到困这个字, 修青柏眸光沉沉，攥紧了拳头。
可转瞬间, 又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你不喜欢这儿吗？”
凉薯本能地警觉起来。
虽然修青柏笑着, 他却莫名感到危险。
他斟酌一下用词：“如果这里的人不杀人鱼，我可能会喜欢。”
这理由很充分对吧？
修青柏剑眉微蹙, 似乎在考虑些什么：“你说得对。”
他希望凉薯喜欢这里, 而不是整天担惊受怕, 想离开。
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思考？
凉薯有点慌了, 怎么感觉修青柏要去刀人？
系统：【宿主，你放心, 我帮你看着。】
凉薯：【你最近没提醒过我, 难道他改邪归正了？】
系统打破凉薯的幻想：【并不是，他有杀意, 但是没动手。】
凉薯大惊：【他有杀意？】
妈呀，他岂不是在死神的刀下走了几圈？
系统反过来安慰他：【宿主，他没杀人，你应该高兴。】
凉薯机械地附和：【高兴，高兴。】
系统：【……】
凉薯当然高兴不起来。
修青柏不出去刀人，那他的危险系数不就直线上升？
不不不，往好的方向想。
至少修青柏没真正伤害过他，还对他非常好。
这样下去，修青柏迟早会变成一个“正常人”。
要有信心，要有信心。
墨尔安记挂“奖励”，定好出发时间，就拉着凉薯回房讨要。
凉薯：“？”
墨尔安鼓起脸，生气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忘记了，安慰，安慰，你说好给我的。”
凉薯想起来了。
他抬起头，要去亲墨尔安的脸。
结果……身高竟然不够？？
不是，他是不是死了很久？
墨尔安都长这么高了。
系统仿佛知道凉薯要说什么：【宿主，死人是没办法长高的。】
凉薯：【……】
可恶，系统学会预判了。
算了算了，他能健康地活过来就很难得了。
不然又来个腿脚不便，或者身体虚弱之类的，那才麻烦。
他踮起脚，准备亲上去。
突然，墨尔安的脸动了一下。
“？！”
嘴上冰凉柔软的东西是什么？
凉薯的视线下移，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的唇压在对方的唇上。
系统发出一声起哄的口哨：【哟吼！】
他呆愣了几秒。
眼看对方觉得新奇，甚至张嘴咬了他一下，他惊得连连后退。
墨尔安好似在回味刚刚的感觉。
他舔了舔嘴角：“你吃了蛋糕吗？好甜。”
凉薯的全部感知都集中在自己的唇上。
那块地方，温度高得不正常。
不知不觉，连带周身的温度也逐渐上升。
墨尔安眉眼间全是克制和隐忍。
他凝视着凉薯，金眸中透着丝丝缠绵的情意：“我能再吃一口吗？”
凉薯受不了，“不行。”一脚踢在墨尔安的小腿上。
一声痛苦的闷哼传来，墨尔安捂住自己的腿，泪眼汪汪地看着踢他的人。
好了，总算没那么热了。
见墨尔安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他有点心虚。
想了想反应过来，他心虚什么？
墨尔安就该挨打。
他努力平复好情绪，冷静地说：“你学坏了。”
墨尔安不解：“我看到别人也这样亲，亲完可开心了。”
凉薯深吸一口气：“……你在哪儿看到了？”
墨尔安：“在教堂。”
教堂？
墨尔安什么时候还去过教堂？
凉薯知道墨尔安的性格，所以语气尽可能和平时一样：“那里只有他们吗？”
墨尔安仔细回忆：“还有其他人，他们坐在椅子上，看到那两个人亲亲也很开心，对了，那个女人头上还戴着一层白色的纱。”
凉薯大概知道墨尔安说的是什么了。
他坐到床边，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无意间瞥到镜子……
这个眼角泛红，嘴唇微肿的人是谁？
肯定不是他。
他现在是条鱼，不是人。
墨尔安小心翼翼坐到凉薯身边，看凉薯的眼色：“你不踢我了吗？”
凉薯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要不是墨尔安咬人，他会踢吗？
“你做错了我才踢。”
墨尔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全身的气息低落，好像特别困惑。
凉薯忽然有种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的感觉。
算了，墨尔安不懂这些，他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他摸摸墨尔安的头：“教堂里的那两个人，他们可以亲，因为他们结婚了，明白吗？”
得到凉薯的主动亲近，墨尔安才敢靠过去。
“结婚，我知道，就是两个人在一间房子里生活。”
说着说着眼睛倏地一亮。
他盯着凉薯，难掩雀跃的神采：“和我们一样对不对？”
凉薯：“不是，我们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墨尔安皱眉，不太弄得明白其中的不同。
他思考许久，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们去结婚，结婚了就一样了。”
凉薯：“……”
他跟不上墨尔安的脑回路。
怎么事情就发展到了要结婚？
墨尔安越想越对：“嗯，等我们解开诅咒，就回去结婚。”
凉薯赶紧阻止：“结婚要找喜欢的人或者人鱼。”
墨尔安眨了眨眼睛：“我喜欢你啊。”
凉薯叹气：“这个喜欢和要结婚的喜欢不一样。”
墨尔安学着凉薯的样子，也叹了好长一口气：“好麻烦，喜欢了就结婚，结婚了就亲亲，有什么不对吗？”
这么一听，的确没有不对的地方。
凉薯只好说：“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时间会教会墨尔安一切。
系统对刚刚的事情发表看法：【宿主，你们这太没有看头了。】
凉薯：【这种时候你不是会被屏蔽吗？】
系统：【这种时候？难道宿主你以前也有过？】
凉薯干脆利落地说：【没有。】
系统：【这有什么好屏蔽的？嘴碰嘴而已，连热吻都算不上，你看别人的狗血剧，那亲的才叫一个带劲。】
凉薯面无表情：【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请你主动屏蔽。】
系统一听就急了：【宿主你太小气了……】
凉薯选择闭麦，并解开和系统的连接。
……
第二天，凉薯装了十瓶水。
自己拿几瓶，给墨尔安拿几瓶。
算算，他们至少能在外面待十天左右。
他再次找墨尔安确认：“十天够吗？”
不够的话，他就要渴死了。
墨尔安信心满满：“嗯，我速度超快的，你可以坐在我身上，我带你去。”
凉薯婉拒：“牵手就好。”
他在墨尔安身上坐过，那速度，五官几乎都能飞走。
墨尔安没有意见。
只要能触碰凉薯，他不太在意触碰的方式。
修青柏看着他们，指尖在腿上敲了一下。
他递给凉薯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几条新鲜的鱼：“路上吃。”
凉薯一脸感动：“谢谢修医生。”
还是修医生贴心，饭都准备好了。
修青柏眸底划过一缕焦躁。
十天，太长了。
他抬手，揉了揉凉薯的头发：“记得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凉薯点头：“嗯。”
他当然要早点回来。
不回来水喝完了，他就成死鱼了。
人鱼在海里渴死，说出去都是会被其他人鱼笑话的。
墨尔安扯了扯不太舒服披风：“凉薯，我们还不走吗？”
“马上就走。”
凉薯和修青柏挥手告别：“修医生，我们走了。”
突然，修青柏将他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奇怪地喊：“修医生？”
修青柏极力克制住想挽留他的冲动，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会想你的。”
语气温柔到极致，还夹杂着一抹缱绻的想念。
怎么办？
凉薯还没走，他就已经很想他了。
没想到修青柏这么感性。
凉薯拍拍他的后背：“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修青柏阖上眼。
再次睁开，眼底的情绪全部收敛干净：“嗯，小心点，注意安全。”
凉薯点头。
墨尔安抓住凉薯的手，边跑边说：“快走快走，万一有其他人来，就完了！”
不得已，凉薯跟着他跑起来。
回过头，见修青柏一个人站在茫茫的夜色中，显得十分孤单。
修青柏看起来好可怜。
好不容易有了他这个朋友，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
还是早点回来吧。
墨尔安停下脚步，扳过他的脸对着自己：“你不要老看他，多看看我。”
凉薯的脸被他用力捧着，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拍了一下墨尔安的手臂，“饭守。”话都说不清楚。
墨尔安表情严肃：“你不要喜欢人类，人类会杀鱼，还会拔人鱼的鳞片。”
凉薯无语，干脆拉开墨尔安的手。
他揉了揉脸颊：“他是朋友。”
墨尔安想到了什么，眼睛亮的惊人。
“我知道朋友，就是那种会参加别人婚礼的人对不对？”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以后, 我们结婚就请他来参加。”
眼见墨尔安越说越离谱，凉薯赶紧拉他跳下水。
怎么就和结婚杠上了？
一入水，墨尔安的双腿瞬间幻化成金色的鱼尾。
鱼尾强壮有力, 鳞片在昏暗的水中宛如黄金般, 熠熠生辉。
凉薯也幻化成蓝色的鱼尾。
但和墨尔安的相比，显得暗淡又瘦小。
暗淡没事，他主要在意自己尾巴的长度。
偷偷对比对比，差了好多。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世界这么魔幻, 说不定有长高的方法。
墨尔安不懂凉薯的悲伤，游到凉薯身边, 金色的鱼尾紧紧缠着蓝色的鱼尾。
他轻轻蹭了蹭, 感受着熟悉的触感：“你睡太久了, 我都长高了。”
过分了。
凉薯十分冷酷地甩掉他的鱼尾，游出好几米。
实在不行, 他用积分和系统换能长高的道具。
墨尔安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
因为在水里, 头发会偶尔会漂浮, 他看到了凉薯头发下的疤痕。
可他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的厌恶和嫌弃，反而有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轻轻握住凉薯的手：“以后别睡这么久了, 我好难过的。”
凉薯微怔, 牵紧他：“嗯。”
其实, 那不是睡。
从他脱离小世界开始, 就会“死亡”。
在死之前，他担心天真的墨尔安伤心, 于是骗墨尔安他会睡很久很久, 千万不要来打扰他。
幸好他说了，墨尔安看起来没留下什么巨大的阴影。
不然他的良心又要跳出来闹了。
墨尔安开心地摆动鱼尾, 加快了速度。
凉薯还来不及伤感，被墨尔安带出十几米。
然后，他就体验了一把云霄飞车的刺激。
不知道游了多久，墨尔安停了下来。
他抱住脸色苍白的凉薯，摸摸凉薯的脸：“是不是太快了？那我慢一点？”
凉薯从来不知道“游泳”还会晕。
不行了，他要缓一缓。
墨尔安怎么比以前更快了？
怪不得墨尔安信心满满，说十天就够。
照这个速度下去，可能都不用十天。
墨尔安一脸担心。
他环视四周，找到一块大到能躺下的石头。
把凉薯放在石头上后，低头蹭了蹭凉薯的脸：“我们休息一会儿。”
凉薯闭上眼。
休息了几分钟，才感觉好了不少。
不应该啊，他虽然说不上强壮，但也没这么弱吧？
系统：【宿主，你别忘了，这副身体受了很大的伤害。】
凉薯：【……】
是他天真了。
还说身体不残废，不虚弱就好。
系统安慰他：【宿主，你往好的地方想，在你面前的是墨尔安，墨尔安本来就比一般的人鱼强太多。】
凉薯：【这是安慰吗？】
听着怎么这么想揍它？
系统咳嗽两声：【要不，宿主你以后和别的人鱼比一比？他们肯定没你长。】
又不是有毛病，还专门和别人比这个。
凉薯身体不舒服，懒得和系统扯东扯西。
墨尔安见凉薯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想起了凉薯躺在贝壳床上，醒不过来的样子。
他一着急，破自己的指尖，喂到凉薯嘴里。
甜美的香味涌入凉薯的鼻底，接着是甘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这个味道。
他猛地睁开眼。
果然，是墨尔安的血。
他想要拒绝，墨尔安仿佛能提前预判他的动作。
迅速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
身体不能动，牙齿还不能吗？
凉薯张开嘴，咬住他的手指。
结果，咬住后，血更多了。
“……”
是他犯傻了。
咬手指有什么用？
他还在懊恼，没注意到墨尔安的眸光渐深。
看向他的视线也逐渐变得炙热。
就像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得到了能填补饥饿感的猎物，恨不得立刻吞吃入腹。
特别是触碰到他柔软的舌头。
那一刻，墨尔安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
凉薯被迫喝了墨尔安的血，苍白的脸一点一点恢复血色。
“够了。”
他推攘着墨尔安纹丝不动的手臂。
墨尔安在他看过来时，瞳孔中所有躁动的情绪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确定他好了，才松手。
凉薯严肃地说：“以后别这样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就是晕“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
墨尔安的血这么珍贵，压根不该用在他身上。
“我怕你又睡过去。”
墨尔安俯身抱住他，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像小狗似的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看把孩子吓的。
凉薯回抱他，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不要怕，不会的。”
“真的吗？”
墨尔安依恋地埋在凉薯的肩窝。
他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凉薯的痛苦。
凉薯摸摸墨尔安的头：“真的。”
抱了一会儿，还有血的味道在水中飘散。
他停下动作：“快止血，引来鲨鱼怎么办？”
墨尔安正想多撒撒娇，和凉薯亲近。
不得已，他起身，抬起手放在嘴边，一点一点舔舐。
半响，他眼神迷离，蕴着湿漉的水意。
无可挑剔的脸颊染上玫瑰般漂亮的绯色，像是喝醉了。
凉薯震惊。
不是，舔个伤口而已，怎么舔的这么……
这么色气？
一定是他心思肮脏。
凉薯：【快，打醒我，我怕做错事。】
系统：【咔嚓咔嚓。】
凉薯：【……我听到了。】
系统偷偷把拍照的声音关闭，并掩饰性地哼起了歌。
凉薯：【……】
算了，系统靠不住。
他强装冷静，最终坚持不到三秒，移开视线。
那边的石头不错，那边枯萎的海草也还行……
墨尔安见状，透着欲念的眸光落在凉薯的嘴唇上。
病态又危险。
凉薯不敢回头：“好了吗？”
“嗯。”
墨尔安手指上的伤早就好了，只不过是想多贪恋属于凉薯的气息。
凉薯这才回头，对墨尔安伸出手：“我们走吧。”
墨尔安抓住他的手，和恋人似的，十指相扣：“嗯。”
三天后，两条鱼来到了深海区。
凉薯觉得奇怪。
他们游了这么久，途中遇到的鱼少之又少。
更别说海豚和鲸鱼这些。
好像这些海洋生物突然就消失了。
不过，他们遇到了其他的人鱼。
那些人鱼看到他们，嗖的一下就跑了。
？
跑什么？
难道是他太可怕了？
不对啊，就算他可怕，他身边还有个发光的墨尔安。
看到墨尔安，他们也跑？
他没有深想，继续和墨尔安赶路。
又过了一天左右，他们到了试炼之地。
怎么说呢？
黑到凉薯想买个手电过来。
还好人鱼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看清，不然他们绝对会撞到周围拿着武器的雕像。
那些雕像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几乎被杂草淹没。
通过外形能看出他们也是人鱼。
而雕像的正前方，有一扇巨大的黑门。
黑门上的刻着复杂的花纹。
经过时间的沉淀，爬满了各种藻类和其他生物，有些看不清了。
凉薯游到门前，擦掉门上的东西。
他不认识这些花纹，问身边的墨尔安：“你认识吗？”
墨尔安轻抚着花纹的纹路，眸光一暗：“我只知道是一种特殊的文字。”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动了。
那东西带动着整个海洋都在震动。
墨尔安及时拉凉薯躲到一边，目光警惕地看向某个地方。
凉薯也看过去。
黑暗中的身影渐渐浮现。
那是一只黑色的猪。
说猪又不是猪。
它上半身是猪，下半身是鱼尾。
整个身体圆滚滚的，胖胖的鱼尾在水中摇摆。
“……”
看清它的模样，凉薯没有恐惧了。
他现在有点相信这个小世界是甜宠，毕竟怪物都这么……可爱。
墨尔安也看见了，偷偷和凉薯说：“它好丑。”
猪的耳朵很好，举起手中的三叉戟对准他们。
一个激光扫射。
咻——
没打到，打到他们身后的石头，石头顿时碎成了渣。
凉薯收回先前的话，它一点都不可爱。
黑猪扬起圆圆的下巴，用三叉戟指着他们：“你们是来参加试炼的？”
好像刚刚打歪的不是它一样。
试炼？
这头猪是试炼守护者？
可是墨尔安要到后期才来试炼。
墨尔安摇头：“不是，我们是来问关于诅咒的事。”
黑猪没有眉毛，却能看出它很疑惑：“诅咒？我不知道什么诅咒，不参加试炼就滚。”
墨尔安害怕地和凉薯告状：“它好凶。”
黑猪一脸嫌弃：“白长这么壮实。”
墨尔安不管它，抱住凉薯小声说：“它这么丑，肯定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走吧。”
黑猪瞪着眼睛，“给我滚！”又一个激光扫过去。
这次比刚刚准了点，从墨尔安的头发擦过去。
它的耳朵也太好了。
也对，它也算人鱼。
人鱼的耳朵都好。
凉薯怕墨尔安再说下去，下一次黑猪的三叉戟就会击中他。
拉着墨尔安就要走。
【叮——请帮墨尔安得到人鱼皇冠，奖励30点积分。】
凉薯：“……”
他又游了回去，对黑猪说：“他要参加试炼。”
墨尔安睁大眼睛：“我不参加。”
凉薯语重心长地按住墨尔安的肩：“来都来了，我们就顺便拿个皇冠，你这么厉害，我相信你可以。”
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夸。
听到凉薯夸他厉害，他的脸爬上一抹害羞的红晕：“我很厉害吗？”
这又没有昧着良心，凉薯当然夸的出来。
他十分肯定地说：“嗯，你非常厉害。”
墨尔安和个小媳妇似的，捏住凉薯的手指：“那，我去拿一下？”
“嗯，去吧。”
黑猪在旁边看得恨不得再用三叉戟给墨尔安几下。
它从来没见过哪条鱼和墨尔安这样，又是脸红又是撒娇，像个没长大的鱼崽子。
墨尔安好意思？
那条人鱼不去吗？
人鱼皇冠可是所有人鱼都想得到的东西。
它露出一抹反派的笑，大手一挥：“你们都给我进去。”
哼，它倒要看看，这两条人鱼面对皇冠时，会不会互相厮杀。
千百年来，它看过太多这样的人鱼。
前一秒还其乐融融，后一秒看到皇冠，眼神就变了。
变得残忍嗜血，直到撕碎对方，拿到皇冠。
谁叫那条人鱼，敢说它丑。
猝不及防被送进来，凉薯什么也没准备，差点撞上里面的石头。
墨尔安迅速勾住他的腰，往回拉了一下，才避免开。
他满头疑惑：“它送我进来干什么？”
墨尔安倒是很开心，抱着凉薯转了几圈：“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算了，进来也好。
进来说不定可以帮帮墨尔安。
和外面不同，里面的环境和他以前见过的差不多。
摇曳着鱼尾的鱼群，游动的海龟，还有颜色绚烂的珊瑚礁。
静谧又梦幻。
他看着那些鱼咽了咽口水。
修青柏给的鱼早吃完了，他好想躺下来大快朵颐。
墨尔安抓了一条路过的小鱼，喂给凉薯：“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凉薯一口咬住，鲜甜的鱼肉滑入喉咙。
太美味了，他都要哭了。
“我在这儿等你。”
去什么去？在这儿享受不好吗？
墨尔安也有这个打算。
试炼不像表面看上去这样平静，它充满了危险。
凉薯只要待在这儿等他就好了。
走之前不放心，特意叮嘱：“嗯，那我去了，你别乱跑，我回来看不到你，会哭的。”
凉薯已经选好了地方，开始清理上面的石头了。
他头也没回：“嗯，不跑，就在这儿等你。”
墨尔安盯着他背影，忽然游到他身边。
趁他不注意，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我会快点回来的。”
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这个吻，就当是给他的勇气。
凉薯想揍人，不，鱼，鱼早就跑远了。
什么毛病？
怎么老亲他的嘴？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凉薯：【你看到了？】
系统连忙说：【没有，你不是不让我看吗？一到这时候，我就会被屏蔽，怎么样？这次总该来点刺激的……】
凉薯面无表情：【我要闭麦了。】
系统赶紧说：【别别别，说正事，宿主你不是说要和他谈恋爱吗？】
凉薯直起身体：【我还没确定。】
他又不是渣男，肯定会信守承诺。
问题是，他不确定这个主角是不是“他”。
万一搞错了，他就真成了渣男了。
系统：【根据我的判断，主角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他。】
凉薯冷漠地说：【哦，那就是百分之五十。】
系统：【……宿主，你要相信你的搭档。】
凉薯：【呵。】
他躺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嘴里咬着鲜美的鱼。
等墨尔安拿回皇冠，他试探一下吧。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
恋爱怎么谈？
和狗血剧里面一样谈吗？
会不会太麻烦，太复杂了？
他不想今天和男朋友吵架，明天就出个车祸，后天再来个出国……
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
比如两个人一起在家里看狗血剧。
很好，不用动，还能一起讨论剧情，交流感情。
系统忍不住出声：【宿主，你就不能想点浪漫的事情吗？】
凉薯：【你说的浪漫，就是吃饭看电影然后在酒店看完星星一起睡觉？】
他和那个人又不是没干过？
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还不如在家看……
系统打断他：【宿主，你要为他想一想，要是他就喜欢这些了。】
凉薯陷入了沉思。
也对，要是男朋友喜欢，他还是要满足一下的。
这样想来，谈恋爱好麻烦。
系统绝望了。
它突然很感谢宿主还会做任务。
要不然，它连积分的影子都看不到。
凉薯在这儿吃了睡，睡了吃。
一直到半夜，平静的海底出现了一阵一阵的飓风。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一切，吞噬一切。
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好端端，哪儿来的风？
系统：【宿主，墨尔安遇到了危险，你快去救他。】
凉薯一个鲤鱼打挺：【他怎么了？】
系统：【他受伤了，又遇到了激流，快要坚持不住了。】
凉薯大惊，什么东西能伤到墨尔安？
他什么也顾不上，立刻往那边赶。
可要过去，很困难。
现在到处都是激流的漩涡，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它吸入。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还要抓住稳固的巨石。
这样下去，估计来不及。
【有什么道具可以用？】
系统：【有一个无视疼痛的道具，还有一个能让宿主在飓风中正常的行走。】
凉薯：【换。】
很快，手中出现两瓶药水。
持续时间，两小时。
副作用，沉睡一周。
副作用就是睡觉？
比那个疼痛加剧的好多了。
凉薯喝下药水，松开抓在石头上的手。
他动了动鱼尾，整个身体变得十分轻盈。
冲入激流时，手臂上瞬间划出一道道小口子。
明明血都出来了，他却感觉不到疼。
这道具，真不错。
找到墨尔安时，墨尔安狼狈地躺在沙子上。
他的脸上，身上，还有鱼尾，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眼看飓风朝墨尔安移动。
凉薯游过去抱起墨尔安，找到一个能够容纳墨尔安的小坑，把墨尔安放进去。
然后自己堵在洞口，紧紧抱住墨尔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凉薯感觉后背热热的。
他用手一摸。
妈呀，好多血。
先不管这个了，他拍拍墨尔安的脸：“墨尔安，醒醒。”
墨尔安金色的睫毛颤了颤，紧接着睁开金色的双眸。
看到凉薯，他还来不及惊喜。
想到晕倒前，这里发生了什么，焦急地喊：“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有风，还有奇怪的东西打鱼，你快走。”
凉薯刚想揉他的头，瞥见手上的血，在石头上擦了擦：“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墨尔安似乎嗅到了血的味道。
他张了张嘴，飓风又来了。
下意识就要抱住凉薯转换位置，结果凉薯堵在洞口，他一时竟然拉不动。
系统有点慌：【宿主，我觉得你还要换个道具。】
凉薯有了不好的预感：【……掉血不死，然后疼痛加剧的那个？】
系统看着他的后背。
伤口血淋淋的，简直惨不忍睹。
太可怕了，这种伤口放在现代是要进急诊室的。
他能拒绝吗？
真的好讨厌疼痛。
凉薯泪流满面地说：【换。】
药水掉在手中，趁墨尔安眼睛睁不开，他一口闷掉。
飓风刮着刮着，凉薯开始犯困了。
怎么没完没了？
早点刮完，他们好回家。
墨尔安不知道是不是伤得太重，每次要抱凉薯进来，都使不上劲。
后来更是没有力气。
他紧紧盯着凉薯，眼眶都红了。
“凉薯，你是不是流血了？”
凉薯心想都在背后，墨尔安应该看不到。
他一秒不带犹豫：“没有，我身强体壮。”
骗人。
他闻到了血味。
这种味道，他曾经闻过太多次，早就记在了心底。
墨尔安红着眼睛，又自责又心疼：“你以前受伤了味道就是这样。”
嗯？
受伤也能闻出味道？
凉薯十分怀疑，墨尔安在鬼扯。
墨尔安眼中噙着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血的味道，很甜。”
他闻到了，还很浓。
凉薯一定流了不少血。
上一次他没能保护凉薯，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
他咬牙，拔出鱼尾上的一片金色鳞片。
剧烈的疼痛令他的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
他缓了两秒，喂进嘴里咬成能够食用的碎片。
凉薯急忙喊：“住手！”
墨尔安摇头，不管不顾地凑过来。
他按住凉薯的后颈，吻上凉薯的唇，然后将嘴里软化的鳞片喂给凉薯。
凉薯想拒绝，对方却陡然有了力气，将他死死地按住。
很快，鳞片滑入他的喉咙。
然后又是熟悉的血的甜味混合进来。
他睁大眼睛，墨尔安还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早知道就不来拿这个鬼皇冠了。
这都什么事？
墨尔安喂了几口血，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他难得没有多停留一会儿，享受这种极致的快乐。
而是离开，舔舐掉凉薯嘴边残留的血渍。
之后抵住凉薯额头，笑得一脸开心：“没关系，我的鳞片很有用，血也很有用。”
凉薯心弦一松，倏地眼酸：“傻乎乎的，你不知道你的鳞片和血有多重要吗？”
墨尔安的鳞片生长很慢。
慢到是普通人鱼的很多倍。
每一片都坚硬无比，在和人类的战争中，充当着盔甲的作用。
如果拔掉，制成药水或者粉末，可以治愈任何疾病和伤痛。
但一般人无法打磨它。
只有墨尔安自己的唾液，能够软化。
他看了看鳞片的位置。
开始担心以后人类会不会找准这个弱点，给墨尔安重击？
墨尔安动了动鱼尾，和凉薯撒娇：“回去以后，你摸摸它就好了。”
凉薯别过脸：“不摸。”
墨尔安有点急了：“为什么不摸？我好疼的。”
凉薯佯装冷漠：“疼还拔？”
墨尔安的小珍珠簌簌地落下来。
他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委屈巴巴地去扳凉薯的脸：“你看看我。”
凉薯非常“不情愿”地转回来。
见墨尔安哭成这样，实在狠不下心。
他的表情有些松动：“你以后还拔不拔？”
墨尔安想了想，第一次没有听凉薯的话。
他勾着腰，过来抱住凉薯的腰。
不出意外，摸了一手的血。
他紧靠着凉薯，颤声问：“你也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凉薯一时词穷。
自己全身是血，说别人是不是有点双标？
不对，他有道具，墨尔安又没有。
墨尔安抬头。
他满脸血污，眼睛却水润润的。
望着凉薯，饱含着莫名的情绪，坚定地说：“我可以救你，我就会救你。”
凉薯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终揉了揉墨尔安的头发，无奈地说：“我知道了。”
墨尔安紧紧攥着凉薯的衣服，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那你现在，能不能摸摸鱼鳞，它需要你的安慰。”
凉薯刚伸出手，要去摸摸。
听到有什么东西跳到他的肩上。
“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要我？”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什么声音？
凉薯侧头, 看到黑色的人鱼皇冠坐在他的肩上哭。
眼泪从那两颗火红色的钻石中涌出，和墨尔安哭得有一拼。
“……”
为什么皇冠会说话？
不对，为什么皇冠是活的？
身后的飓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消失。
没了飓风的影响, 墨尔安毫不留情地捏起皇冠, 扔飞出去。
皇冠在水中旋转，最后一头栽在沙子里。
墨尔安牵过凉薯的手，放在自己挖掉鱼鳞的地方，红着眼睛说：“你摸。”
后面的皇冠哭得更大声了。
凉薯想回头, 这东西好稀奇，当然要多看看。
结果墨尔安捧住他的脸, 不让他回头。
墨尔安掉下几滴眼泪：“我好疼。”
凉薯立马把皇冠抛之脑后, 去摸鳞片。
挖掉鳞片的地方皮肉翻滚, 透出血丝，看着就疼。
他放轻动作, 还低头吹吹，安慰：“不疼了, 不疼了。”
墨尔安这才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享受他的担忧。
至于那边的皇冠。
什么丑东西？离他们远点。
皇冠从沙子里爬出来。
刚想游过来，触及墨尔安的双眼, 一下定在原地。
这条笑着的人鱼, 好可怕。
凉薯皱眉：“好一点没有？”
墨尔安在他的脖颈处轻蹭：“嗯, 摸摸就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
凉薯在心里叹息, 只能依墨尔安的，摸摸受伤的地方。
皇冠通过观察, 明白了。
想让墨尔安接受它, 就要攻略那条蓝色的人鱼。
它顶着墨尔安恐怖的目光，再一次游到凉薯身边哭诉：“呜呜呜, 我好可怜，他不要我。”
这就是小说中所有人鱼争夺的人鱼皇冠？
怎么是个哭包？
凉薯：“你怎么不要它？”
就算是个哭包，它也很厉害。
得到它相当于得到了强大的力量。
墨尔安伤成这样，不就是为了拿到它吗？
“我只要你。”
墨尔安的唇在凉薯的皮肤上似有似无地触碰，黏黏糊糊的和凉薯亲昵。
凉薯：“……我们受了这么多伤，不要它是不是不太好？”
墨尔安眸光渐冷，瞥了皇冠一眼。
但很快就移开。
仿佛多看一秒都是对眼睛的亵渎。
对啊，都是因为它，凉薯才会受伤。
那该怎么办呢？
皇冠莫名打了个寒颤。
咦，它怎么会感觉到冷？
凉薯被墨尔安的头发扫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墨尔安却在第一时间箍紧他的腰，不容他躲闪。
怎么突然觉得墨尔安很强势？
不等他去看，墨尔安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抱着他撒娇地摇了摇：“它太丑了。”
凉薯：“……”
皇冠：“呜呜呜呜呜！”
凉薯看看皇冠的样子。
怎么说呢？
全身黑乎乎的，上面有三个小尖尖，样式特别简单。
它不算丑，也不算……好看。
至少在墨尔安眼里，它的确算不上好看。
华丽的外表？没有。
璀璨的光亮？没有。
唯一稍微值钱点的估计就是那两颗红宝石“眼睛”。
凉薯试着替它挽回点作为人鱼皇冠的威严：“它很厉害。”
皇冠眼泪一听，附和：“对对对，我很厉害，得到我，你就能变得更强。”
墨尔安兴致缺缺，手指搅着凉薯的黑发：“我很强。”
皇冠急了：“有了我，你就可以保护他不受伤！你看他的后背，好多血。”
凉薯：“？”
不是，管他什么事？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墨尔安的气息骤变。
他金色的眸子凝聚着几乎能摧毁一切的风暴，一字一句地说：“我、能、保、护、他。”
话落，皇冠就被无形的刀刃划破了身体。
皇冠飞快地躲在凉薯身后。
它的身体是用特殊的材质制造，一般的东西不可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这条人鱼太可怕了。
凉薯身体僵硬。
好久没看到墨尔安生气了。
他没说自己背后受了伤，墨尔安要是看到，肯定要完。
都怪皇冠。
先别管什么皇冠了。
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凉薯抱住墨尔安：“它眼神不好，看错了，再说，你喂了我鳞片和血，问题不大。”
就是怕凉薯受伤太严重，他才给凉薯喂了鳞片和血。
不过，有时候要给凉薯一些深刻的教训。
不然凉薯下次还敢。
墨尔安语气甜腻：“那给我看看好不好？”
凉薯心慌。
完了，语气越甜，后果越严重。
墨尔安轻易不生气，生气起来……他根本没辙。
他试着和墨尔安打商量：“要不，我们回去看？”
墨尔安朝他的脖子上吹了一口气。
宛如一条魅惑别人的海妖，手指在他的胸前一下一下轻轻点着，诉说着情人间的絮语。
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凉薯一震。
“脱衣服。”
风水轮流转。
以前都是他让别人脱，现在换成了自己。
凉薯努力压制住想跑的冲动，做最后的挣扎：“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是不是不太好？”
墨尔安不知道做了什么，周围所有生物瞬间消失不见。
皇冠这时候有了自知之明，赶紧找了一个角落躲进去。
墨尔安抚上凉薯的脸，笑容明媚：“现在可以了。”
凉薯看看四周。
妈呀，鱼呢？海龟呢？
算了，脱就脱。
都是大男人，怕什么？
他动作豪迈，当着墨尔安的面脱下衣服。
看看看，墨尔安喂了鳞片和血，他的伤肯定已经好了大半。
墨尔安游到凉薯的身后。
等看清凉薯背上的伤，他瞳孔紧缩。
心脏仿佛被剜了一块肉，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只见原本完好的皮肤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口，伤口里还掺杂着血和沙子。
大概是鳞片和血发挥了作用，幸好血没有继续流了。
他抿紧唇，抬手去碰凉薯的伤。
即将碰到时，好似怕了一般，又缩回。
墨尔安深吸一口气，最后才敢抚上去。
只是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疼吗？”
凉薯：“不疼。”
有了道具药水，疼什么的，根本感觉不到。
墨尔安突然叫了他一声：“凉薯。”
凉薯：“嗯？”
墨尔安垂下头，“我会变强的。”接着舔舐他背上的伤。
凉薯虽然感觉不到疼，但能感觉到别的。
？！
要不，还是给他血吧。
这样治疗伤口，太羞耻了。
墨尔安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将他按在石头上，舔舐了很久。
皇冠偷偷探出个头。
看到那边的情景，吓得它立刻捂住眼睛。
它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皇冠，这些人鱼怎么玩得这么野？
等等，墨尔安既然这么喜欢那条蓝色人鱼……
它通过意念和墨尔安交流。
“你很喜欢他对不对？我可以帮你锁住他的心。”
墨尔安无视脑海中的声音，趴在凉薯身上，扣住凉薯的手。
皇冠见墨尔安不为所动，气得嚎嚎大哭：“我好歹是国王制造出来的定情信物，代表最纯真的爱，怎么遇到你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人鱼？”
墨尔安听到定情信物四个字眸光微动。
他正在烦恼要送什么东西给凉薯。
“锁住心是什么意思？”
皇冠看到了希望，连忙狗腿地说：“只要你把我送给他，他就只能喜欢你，一旦喜欢别人，他就会受到诅咒。”
墨尔安的脑海中闪现出贝尔和红色人鱼的照片。
他很快联想到一些事情。
凉薯趴在石头上，鱼尾无聊地摆动。
一开始他不太自在，后面就渐渐习惯了。
反正也跑不了，干脆摆烂当咸鱼。
不过，他伤得很重吗？
墨尔安怎么弄了这么久还没弄好？
想着想着墨尔安抓了一条鱼喂到他嘴边，他下意识张嘴叼住。
“……”
行吧，这样还挺舒服的。
突然，皇冠跳到他的头上，整理整理，安安稳稳地坐下了。
？
为什么要跳到他头上？
他疑惑地侧头去看墨尔安，墨尔安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送给你了。”
凉薯惊呆了。
这么随便吗？可是人鱼皇冠。
他想拿掉皇冠，皇冠就像隐身了一样，摸了半天没摸到实体。
墨尔安抓住他那只乱动的手，开心地说：“就当定情信物。”
凉薯被他压在石头上，压根没有反抗的力量。
他哪儿听得进去墨尔安说的什么。
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墨尔安没有皇冠，和人类打仗打输了怎么办？
【叮——请帮墨尔安得到人鱼皇冠，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凉薯的疑问更多了。
什么情况？
皇冠戴他头上了，也算帮墨尔安得到？
看凉薯一脸懵，墨尔安咽下口中的血，替他解惑：“它是我的，也是你的，它属于我们。”
凉薯：“它不是只能有一个主人吗？”
墨尔安看着凉薯的背，上面的伤口快要全部消失了。
他俯身抱住凉薯，凑到凉薯的耳畔，兴奋地说：“它说它是国王制造出来，送给心爱的皇后的，所以可以同时属于两个人。”
嗯？
他怎么没听说过？
凉薯稍稍避开些，墨尔安温热的鼻息全喷扫在他的耳朵上了。
“它的力量也会同时分给两个人吗？”
分开也不行。
真分开，他就想办法敲掉皇冠。
墨尔安捏捏他泛红的耳尖：“不会。”
听到不会，凉薯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会。
对了，这么说来，皇冠有以前的记忆？
“它认识贝尔和红色人鱼吗？”
墨尔安敲敲皇冠，皇冠就跳到石头上。
“贝尔？”
它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凉薯伸手抓住它。
这次，没有抓空。
皇冠在他手中有了实体。
说好的共同拥有，凭什么墨尔安敲两下，它就这么听话？
过分了。
察觉到凉薯不太开心，墨尔安当场捻起皇冠，扔出十几米。
皇冠：“？？”
它怎么惹到墨尔安呢？
凉薯眼睁睁看着皇冠飞出去。
他怀疑墨尔安表面接受了皇冠，实际上很嫌弃。
要不也不会戴他头上。
皇冠又一次从沙子里面爬出来。
它抖了抖身体，抖掉上面的沙子。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
说起来，虞美人是它上一任的主人。
长得和妖精似的，性格却和海里是鲨鱼差不多。
“那个人类好惨，被虞美人看上，想掳回去当丈夫，可惜人类无法在大海中生存，于是虞美人就和人类一起回到了人类的家乡。”
皇冠游到石头上，不敢离凉薯太近。
它接着说：“她想和人类结婚，就把我当成礼物送给了人类，但人类不喜欢她，偷偷和另一个人私奔了。”
凉薯：这个故事好耳熟。
可不耳熟吗？
当初他当总裁时，不就对着别人强取豪夺，最后强取豪夺的对象喜欢上别人，他也在车祸中丧生。
哦那是原本的剧情走向。
后来剧情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凉薯：“然后呢？”
皇冠：“然后虞美人就生气了，你不知道她生气起来有多可怕。”
它的余光扫到墨尔安。
这个也挺、挺可怕的。
凉薯接过话：“给人类下诅咒的那种可怕？”
皇冠往旁边挪了挪，确定墨尔安对它没什么兴趣，才说：“嗯，一旦心爱的人爱上别人，那人就会受到皇冠的诅咒。”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凉薯从墨尔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爱上别人，也会受到诅咒？”
“……”皇冠察觉到了危险：“你别在意这点小事，我能给你力量，你应该高兴。”
墨尔安直接抱住凉薯：“所以我说不要它，不仅丑，还带诅咒。”
听墨尔安的意思，他不知道？
凉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出撒谎的迹象。
哪知道他表情无辜，还朝他笑。
“……”
暂且相信墨尔安。
皇冠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尔安。
它之前是和鬼说的这事吗？
墨尔安一个眼神看过来，它就怂了。
它缩到角落：“其实，那个人类很坏。”
还有隐情？
凉薯最喜欢听八卦了。
他调整调整姿势，认真倾听。
皇冠：“有一天，我看到人类偷偷给虞美人下毒，还想偷走我，那个时候我不能说话，所以虞美人一直不知道。”
厉害了。
原来贝尔这么会装。
凉薯的鱼尾在石头上拍拍，明显是催促它快说，别吊胃口。
人鱼也这么八卦吗？
皇冠看看身边的墨尔安。
一副什么都兴致索然的模样，玩弄着蓝色人鱼的头发和手指，仿佛那些比任何事都重要。
“后来人类又来了好多次，用尽各种方法想带走我。”
说到这里，皇冠语气骄傲：“我是谁啊？区区人类能带走我？”
凉薯适时地点头：“嗯，你很厉害。”
皇冠很得意：“那个人类偷不走我，气急败坏和虞美人耍心机，说什么自己家里没有钱，配不上虞美人，还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凉薯能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虞美人这么喜欢贝尔，肯定会想办法让贝尔开心。
皇冠大概就是这么送出去的。
这么一看，是贝尔骗了虞美人。
“这个诅咒会传染吗？”
皇冠：“传染？除非是亲近的人或者……”
凉薯：“或者？”
“吃了他的血肉才会。”
皇冠一阵恶寒。
那些人类原来也吃同类吗？
别说皇冠不舒服，凉薯也是。
很明显有人吃了贝尔才会传染上诅咒。
那个镇上的人好危险，不仅残杀人鱼，还吃同类。
不行，解开诅咒后，他得带修青柏离开。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解开诅咒的方法吗？”如果皇冠知道，那这个任务就简单多了。
这个问题，皇冠也不知道。
它只知道自己会诅咒，没有人或者人鱼说过怎么解开。
“我不知道。”
下诅咒的人这么冷酷吗？
都不给别人解开诅咒的机会。
凉薯没有心情拍打鱼尾了，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此时墨尔安开口：“我在里面看到了有关诅咒的文字。”
凉薯立马看向他，眼中全是期待：快说快说。
墨尔安忍不住抱住他亲了几口：“我好喜欢你这样看我，眼睛亮亮的，你每天都这么看我好不好？”
凉薯：“……”
墨尔安怕他生气，只闹了他一会儿：“里面说诅咒是国王找巫师下的，因为皇后背叛了他，必须受到惩罚。”
凉薯的尾巴又开始拍打了。
墨尔安勾了勾唇：“巫师住在西方的土地上，门前有一个特殊的图腾，找到巫师，就能解开诅咒。”
那还等什么？
赶紧回去打点镇上的水，去找啊。
凉薯有了动力，要从石头上起来。
墨尔安脱下自己的衣服递给他：“要穿衣服。”
不是，他们以前在海里哪儿穿过什么衣服？
这次穿着衣服，是因为他们从岸上下来，忘了脱。
看着墨尔安坚持。
行吧，他骨子里还是人，有衣服总比没衣服强。
他接过墨尔安的衣服，套在身上。
墨尔安替他拔出衣服里面的头发，不情愿地问：“我们回去吗？”
“不然呢？”
不回去他的水就要喝完了。
墨尔安拽住他的衣角：“我不想回去，那个人类老打扰我们。”
凉薯想不通。
墨尔安喜欢过修青柏，就算失忆，喜欢也应该留在身体里。
比如什么心跳莫名加速啊，忍不住偷看对方啊……
现在看来，他们不讨厌对方已经很好了。
见墨尔安情绪低落，他算算时间：“那我们在这儿待半天。”
墨尔安眼眸荡漾着欣喜的光，嘴角的弧度也逐渐扩大。
他猛地扑倒凉薯，脑袋在凉薯的怀里乱蹭：“你最好了。”
皇冠震惊地看着墨尔安。
这条人鱼比贝尔还会装。
刚来这里的时候，它也以为墨尔安是个天使。
哪知道墨尔安上来就各种暴力摧毁机关，直到最后一身血的站在它面前。
“好丑。”墨尔安看着面前一坨黑色的东西，露出无趣的表情，转身就走。
皇冠：“……”
好似刚才越打越兴奋，越打脸越红的人不是他一样。
说是玩儿，基本都是墨尔安在旁边游来游去。
凉薯只负责在大石头上休息，外加偶尔吃一条墨尔安投喂的鱼……和几个亲亲。
墨尔安到处翻找，想找个合适的东西送给凉薯。
那个皇冠这么丑，不配待在凉薯的头上。
凉薯看他找来找去，侧身撑着头：“修医生照顾我们这么久，你找个东西送给他吧。”
他相信墨尔安的眼光。
墨尔安倏地停下动作，幽怨地望着凉薯：“你别想他，想我。”
凉薯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我没想他，我是说我们送个礼物给他。”
或许是我们找个词让墨尔安听得顺耳，眼中的幽怨少了几分：“我可以送给他珍珠。”
珍珠。
是挺珍贵的。
如果修青柏不在那个小镇上，他会送。
凉薯：“还是送点别的，最好是包含真心的礼物。”
送给修青柏那个丑东西，墨尔安管他真心不真心。
随便找个什么石头就行了。
于是在给凉薯找礼物的时候，他顺便捡了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头。
再次回小镇，墨尔安磨磨唧唧，花了整整五天。
比来的那会儿慢多了。
凉薯通过他的速度感受到了他有多么不想回来。
还没到家，刺痛感从心脏涌入四肢百骸。
道具的副作用开始了。
他抓住墨尔安，以最快的速度说：“我会沉睡一周，别担心，一周后我就会醒。”
说完就晕，直直地往后倒。
墨尔安急忙接住凉薯，叫了凉薯几声也不见醒。
他顿时就慌了。
抱着凉薯往修青柏家跑。
他是着急，但没失去理智。
凉薯还要喝这里的水，他只能带凉薯去修青柏那里。
刚到修青柏家门口，修青柏就像知道他会来一样，打开大门。
修青柏要从他手上接过凉薯，他避开了。
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甚至冷漠得有些令人畏惧：“水给我，我来喂。”
修青柏眸光一沉，去厨房拿水。
拿来水，却没有给墨尔安：“去后院的游泳池采一点贝壳回来。”
墨尔安直视他。
半响，妥协般，放下凉薯，从窗口跳到后院。
修青柏拧开盖子，小心地扶起凉薯。
他摘下眼镜，喝了一口水，低头吻住凉薯的唇，将水一口一口喂过去。
看他熟练地动作，恐怕做过不止一次。
喂完水，看着凉薯嘴唇的水渍。
他张开嘴，一点一点舔舐干净。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可能会极其享受这种甜美的味道。
“每次出去就会受伤。”他轻抚凉薯的脸，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水，再一次用嘴喂过去。
喂完后，摩挲着凉薯的唇：“我会忍不住想……囚禁你。”
墨尔安没在游泳池找到什么贝壳。
他就不该相信修青柏这个丑东西。
游泳池，怎么可能会有贝壳？
回来后，见丑东西摸凉薯的脸，他脸色骤变：“别碰他。”
修青柏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不紧不慢地抱起凉薯。
看样子是要带凉薯去自己的卧室。
墨尔安拦住他，眸色阴沉：“还给我。”
“本来就不是你的，为什么要还给你？”
修青柏的镜片闪烁着冰冷的光。
即使整个人站在暖黄色的灯光里，也不能驱散周身的冷意。
一人一鱼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皇冠在凉薯的头上瑟瑟发抖，要不要逃跑？
它这一动，引起了修青柏的注意。
修青柏低头，注视着这个隐身的皇冠。
他皱着眉，不悦地说：“你带回来了灾难。”
这话皇冠听着不乐意了。
它想和修青柏理论，瞥见墨尔安周身散发的黑气。
对不起，请当它是死的。
修青柏眼底带着些许的愠怒：“你想用皇冠困住凉薯。”
墨尔安挡在他面前，嘲讽：“你不也想困住凉薯？”
修青柏黑眸蓦然一眯，眸光冷冽地看向他：“你知道，一旦凉薯喜欢上别人，就会受到诅咒吗？”
墨尔安抓住凉薯的手腕：“在你问我之前，我倒想问问你，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修青柏看向旁边的桌子, 上面放着一本黑色的牛皮纸日记：“你想知道的，都在那边，现在, 让开。”
墨尔安伫立在原地, 森冷的目光锁视住他：“让我猜猜，日记一定是我们离开后，才找到的对吗？”
修青柏失去耐心。
左手抱起凉薯，右手从口袋拿出一把小刀。
直接朝墨尔安的脖颈甩过去。
墨尔安迅速躲闪开。
这一让, 给了修青柏机会。
等他回头，修青柏早已抱着凉薯打开卧室的门。
修青柏面色冷沉, “真没用, 连他都照顾不好。”话落, 当着墨尔安的面关门，上锁。
墨尔安双眸眯起, 明显带了一丝怒意：“修、青、柏！”
凭这扇门就想挡住他？
他握起拳头，眼看就要砸到门上, 突然又卸了力道。
不行, 会吵到凉薯。
走到桌边，拿起那本黑色的日记本。
他的嘴角透着似有似无的嘲意。
别以为他不知道, 修青柏打的什么主意。
这边, 修青柏把凉薯放到自己的床上。
他摸了摸凉薯的额头, 起身打开玻璃窗。
窗外, 一轮清幽的明月挂在夜空。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刚好映照在床上，并笼罩住床上的人。
修青柏坐回床边, 卷起凉薯的裤管, 让月光能“碰”到凉薯的双腿。
他单手撑在床沿，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凉薯。
半响, 看不够似的，指尖一点一点蹭进凉薯的指缝，和凉薯十指相扣。
许久之后，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
一周后，凉薯醒了。
别看他睡了这么久，精神一样萎靡。
他做了很多梦，大部分都是被什么东西撕咬，然后疼到打滚。
肯定是道具的副作用。
刚醒过来，感觉手被谁抓着。
他看过去，发现修青柏闭着眼睛靠在床头。
修青柏怎么在这儿？
再看房间的装饰，几乎没有任何色彩。
他反应过来，这里是修青柏的卧室。
嗯？
他不是和墨尔安一起回来的吗？
“你醒了？”
修青柏睁开眼，习惯性去摸凉薯额头。
确定没有发烧，又在凉薯的脸上摩挲两下才离开。
凉薯从床上坐起来，满头问号：“我怎么在这儿？”
修青柏扶起他，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柔软的大靠枕。
接着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不太舒服，而我是医生。”
好像也是。
凉薯正好口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见修青柏有些疲惫，该不会是照顾他照顾的吧？
“我没事了，修医生，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修青柏神色温和：“嗯，是要休息一会儿才行。”
他脱下外套，睡到凉薯身边的位置。
在凉薯震惊的目光中，阖上眼。
“……”
凉薯猛灌几口水。
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他偷偷瞥了一眼修青柏，修青柏似乎睡着了。
等等，他好像闻到了血味？
他吸了吸鼻子。
奇怪，刚才明明闻到了，怎么又没了？
“凉薯！”
墨尔安打开门，看到凉薯醒了，开心地一个猛扑。
他扑到凉薯身上，蹭来蹭去：“你终于醒了，我担心死了。”
凉薯张开手臂，握紧手中的杯子，“嘘，小声点。”杯子里的水差点全撒了。
墨尔安抱紧他的腰，不管不顾地继续蹭。
蹭了会儿，抬起头。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凉薯，学着凉薯的样子：“嘘。”
凉薯笑了笑，揉他的头发：“修医生要休息，我们出去说。”
墨尔安点点头，抱起他往外走。
来到客厅，他也不放。
就这么抱着凉薯一起坐到沙发上，继续蹭蹭加亲亲。
凉薯坐在墨尔安的腿上，“……”他推开墨尔安埋在脖颈的脑袋，“我可以自己坐。”
墨尔安收紧手臂，可怜兮兮地说：“我好多天都没看到你了，好想你，想你也不能抱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分开了十几年。
凉薯再一次推开他的脑袋：“你这几天没来看我？”
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看不到？
墨尔安和他告状：“你不知道，那个人类老说你生病了，不能打扰，所以不让我进去。”
说完不等凉薯回答，闷闷不乐地问：“你病的很重吗？是不是又要和以前一样，睡很久很久？”
他的语气失落，还夹杂着些许的难过。
凉薯顿时感觉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
“不会了。”
算了算了，抱抱亲亲什么的，那都不是事。
墨尔安眨眨眼睛，不太相信：“真的吗？”
凉薯点头：“嗯，真的。”
墨尔安这才弯起嘴角，恢复了活力。
他伸出胳膊，从桌边拿来一本黑色的日记放在凉薯手中：“这是人类给我的，我看不懂。”
日记本？
修青柏还写日记？
他真的要看吗？要是里面有修青柏的个人隐私怎么办？
凉薯很犹豫，墨尔安忍不住催促：“快念给我听，我想听。”
他不太放心：“他真的要给你看？”
墨尔安点头：“嗯。”
行吧，那他就帮忙念一下。
凉薯解开日记本的金属扣。
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着贝尔两个字，外加一幅红发少年的黑白插图。
他皱了皱眉，翻开第二页。
这次是红色人鱼的文字和插图……
墨尔安好奇地问：“上面写的什么？”
“贝尔和虞美人的故事。”
凉薯陷入了沉思。
修青柏为什么有这本日记？
日记记载了贝尔和虞美人的故事，甚至是巫师。
凉薯：【我觉得我要开始胡思乱想了。】
系统：【宿主，你要记住，修青柏是反派。】
凉薯沉默两秒：【不行，我要去问清楚。】
系统：【……宿主，直说吧，你是不是看上了修青柏的温柔？】
凉薯：【？？什么东西？】
系统想了想：【要不然，是脸？】
凉薯很无语：【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系统疑惑：【那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这个问题问得好，凉薯也不知道：【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系统：【宿主，你不是这样的人。】
凉薯当然知道。
别看他有时候害怕修青柏刀人或者刀他，但他又很相信修青柏。
这种矛盾感，他也想不通。
墨尔安指着上面的画：“我知道，她是虞美人。”
凉薯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等修青柏醒了，去问吧。
问问就知道了。
下午，修青柏从卧室出来。
他换了一件浅灰色的衣服，袖子上有个小小的白色爱心。
凉薯看到那颗爱心，有了奇妙的感觉。
修青柏还是温柔的模样：“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
凉薯心想是先问日记，还是先完成送礼物的任务？
送礼物吧。
万一修青柏骗他，在翻脸前，他还能靠完成任务得到积分。
“墨尔安说有礼物送给你。”
墨尔安：“？”
凉薯拉着墨尔安过来：“为了感谢你照顾我们，墨尔安给你选了一个礼物。”
修青柏对墨尔安的礼物没什么兴趣。
但在凉薯面前，他依旧保持着微笑：“不用了，照顾你……们，是我自愿的。”
墨尔安本来也没打算送。
听到修青柏的话，立马改变主意拿出礼物：“修医生，谢谢你照顾我们。”
凉薯的表情凝固了。
他是不是睡太久，还没恢复？
要不然怎么看到墨尔安的手中放着一块平平无奇的小石头。
它甚至都不是圆形。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墨尔安的眼光这么高，怎么会选一块丑石头？
墨尔安高兴地脸都红了：“你喜欢吗？”
修青柏笑着接过石头：“嗯。”
【叮——请按原有剧情，让墨尔安送修青柏一件漂亮的礼物，表达真心，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凉薯：【？！】
什么东西？
怎么就完成了？
这个丑石头，能代表真心？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刷新。
不管了，既然任务完成，就该轮到日记本的事情了。
凉薯把日记本放在桌上，直截了当地问：“修医生，我们能聊聊这件事吗？”
修青柏收好“礼物”。
他不慌不忙地坐到凉薯对面，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在你们走后的第三天，有人给我送来了这本日记，作为交换，我给了他一瓶药水。”
嗯？
这么简洁吗？
不过，听了修青柏的解释，凉薯安心了。
他只需要弄清楚修青柏什么时候得到的日记，有没有骗他。
修青柏露出受伤的神情：“你也不相信我吗？”
凉薯连忙摆手：“不是，我就是问问。”
修青柏维持难过的语气：“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凉薯疯狂点头：“相信，相信。”
他就说修青柏不会……
不会什么？
修青柏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似乎被他愉悦到：“嗯，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话题会不会跳太快？
不是，谁送的，认识吗？修青柏不说说？
凉薯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修青柏。
修青柏却像看不懂一样，起身准备去买菜。
凉薯好奇的要死，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要跟修青柏走。
墨尔安连忙拉住他：“你去哪儿？”
凉薯：“和修医生一起去买菜。”
墨尔安：“我也要去。”
凉薯无情地拒绝：“你太显眼了。”
墨尔安一秒变委屈，走到角落凄凉地蹲下：“凉薯嫌弃我长得太好看……”
凉薯：“……”
长得好看怎么会嫌弃？
不怪他狠心，墨尔安出个门，周围得围上一群人。
他想安安心心和修医生交谈。
有墨尔安，注定做不到。
看在墨尔安太可怜的份上，他还是走过去拍拍墨尔安的头安慰：“不嫌弃，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墨尔安立刻被哄好，拉住他的小指，说：“我要吃蛋糕。”
凉薯：“嗯，给你买。”
墨尔安咧开嘴，笑得粲然。
修青柏看着两条人鱼的相处方式，眼底的暖意早已消失殆尽。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那条鱼，都想宰了他。
他站在门口：“凉薯，再不走，就晚了。”
见凉薯安抚好人鱼，走向他。
他又觉得，这种嗜血的欲望，可以抑制住。
第一百二十章
凉薯打开鞋柜上方的柜子, 拿出一个装菜的布袋。
拿了一个，想着会不会不够？
他回头问修青柏：“一个够吗？”
修青柏眉眼舒展，嘴角勾勒着温柔：“看你。”
看他？
什么意思？
修青柏语气带了点宠：“今天, 你可以买所有想吃的东西。”
等、等会。
修青柏说什么？
惊喜来得太突然, 砸得凉薯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修青柏要给他零食？
买那个比其他地方贵几十倍的零食？
他默默又拿了两个袋子。
“走吧。”
“嗯。”
墨尔安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凉薯喜欢修青柏这种成熟的类型？
系统：【宿主，你醒了，该算算积分了。】
凉薯：【你真的要在我这么快乐的时候泼上一桶冷水吗？】
系统十分冷酷：【宿主, 你有修青柏给的零食安慰，该知足了。】
凉薯：【……】
他怀疑系统是故意在这时候出现的。
系统：【宿主使用了三个道具, 扣除60积分。】
凉薯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这可是整整六十积分啊。
修青柏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 拍拍他的头：“怎么了？”
凉薯摇头：“没事。”
修青柏捋了捋他耳边的发丝：“如果有不开心的事, 可以说给我听。”
凉薯：“嗯。”
从他醒来，修青柏好像会对他做些亲昵的小动作。
难道, 修青柏打算和他发展成好兄弟？
修青柏笑了笑：“关于日记本的事，那个人没有出现, 而是让镇上的小孩送过来, 所以我也不清楚背后的人是谁。”
凉薯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果然200积分的任务，不是那么好做的。
修青柏：“到了, 去拿喜欢的零食吧。”
看着各种颜色包装的零食。
凉薯提着篮子, 高高兴兴去挑选。
没有故事, 有零食也行。
他没忘记要试探墨尔安。
挑选好零食, 去玩具区拿了一个粉色的毛绒玩具熊。
玩具熊的脖子上系着蝴蝶结，蝴蝶结的中心是一颗粉嫩的爱心。
很符合那个人的审美。
修青柏看到那只玩具熊的时候愣了一下, 接着夸：“很可爱。”
可爱是可爱, 就是有点粉。
凉薯抱着玩具熊：“不知道墨尔安喜不喜欢。”
修青柏眸光微沉：“会吧，毕竟它很可爱。”
嗯？
修青柏是不是喜欢这只玩具熊？
他要不要再去拿一个？
修青柏付好钱, 提起三个袋子：“走吧。”
凉薯连忙要去帮忙，被修青柏阻止。
修青柏：“你抱着它就好。”
回家的路上，修青柏说定好的床今天送过来。
看看时间，应该已经装好了。
床？
凉薯这才想起要和墨尔安分床。
墨尔安长大了，分开睡也好。
回到家，墨尔安和小狗一样，在门口等着。
见凉薯回来，立马兴奋地抱住他。
凉薯直接把玩具熊往他怀里一塞，避开了他的熊抱：“送你的礼物。”
有了玩具熊，墨尔安睡觉就不会害怕了。
墨尔安没抱到凉薯，抱到了一个柔软的玩具熊。
他举起玩具熊，左看右看，违心地说：“我不要。”
凉薯震惊。
他看看玩具熊的颜值。
很可爱，为什么不要？
墨尔安放下玩具熊，严肃地说：“我是大人，不喜欢小孩的东西，你也不要老把我当小孩。”
不喜欢？
难道墨尔安不是那个人？
还是说，再用其他东西试试？
“你说的有道理。”凉薯指向组装的好的床，“从今天开始，你自己睡吧。”
墨尔安表情一凝，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凉薯还在想怎么说服墨尔安，结果墨尔安自己主动说不要把他当小孩。
那他还不顺着说下去？
“你刚才说让我不要把你当成小孩。”
他走到床边，坐下去试了试，很柔软：“长大了，就要自己睡。”
这叫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墨尔安哪儿知道这床是给他买的？
他一秒变可怜：“自己睡，我怕。”
凉薯：“没关系，怕着怕着就习惯了。”
系统：【宿主，你怎么突然这么冷漠？】
凉薯：【我答应的是那个人，整天和别人亲亲抱抱怎么回事？】
系统：【你们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凉薯：【以前他还小，现在长大了，就不可以了。】
系统：【……万一，他真是那个人？】
凉薯不带犹豫：【那就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
直接到这一步会不会太轻浮？
还是说先从牵手开始？
墨尔安泪眼汪汪地看着凉薯，试图让凉薯心软。
哪知道凉薯坐在床上，很快就走神了。
他看向修青柏，修青柏站在门外，勾了一下嘴角。
像是在无声地嘲讽。
吃完晚餐，凉薯准备回到卧室好好睡一觉。
墨尔安蹲在门口，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
“我怕黑。”
凉薯揉揉他的头：“你会习惯的。”
墨尔安感觉凉薯有什么地步变了。
变得不会再和以前一样，纵容他，宠他。
他心底一慌，抓住凉薯的手，唤凉薯的名字：“凉薯。”
凉薯：“嗯？”
墨尔安不安地问：“我不能和你一起睡了吗？”
凉薯：“嗯。”
墨尔安流露出难过的表情：“为什么？你讨厌我吗？”
还是修青柏说了什么？
虽然想好要和墨尔安拉开距离，但看到墨尔安这样，凉薯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他摸摸墨尔安的脸，低声说：“不是，我们长大了，就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墨尔安很不解：“为什么长大了，就不能和以前一样？”
“长大了就要学会独立，而且我们不可能永远都在一起，知道吗？”
不知道这里面的哪个字刺激到墨尔安。
他猛地站起来，眼底透出几分戾气：“我们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
今晚墨尔安似乎问了好多为什么。
每一个都代表他的理智正在逐渐崩溃。
凉薯没见过墨尔安这样的表情。
就像一个孩子褪去了天真的外表，开始展露出成年人的姿态。
充满了强烈的压迫感。
他没注意到墨尔安这么快就成长了。
或者说，墨尔安其实已经是个成年男人，只是他没有意识到。
墨尔安的声音带着隐忍：“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我们分开。”
此时的墨尔安莫名让凉薯感受到了危险。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
结果墨尔安的目光和野兽般，锁视住他，让他不敢继续动弹。
妈呀，什么情况？
墨尔安好可怕。
凉薯试着安抚：“等你以后喜欢上别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墨尔安像只困兽，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因为找不到正确的路径，情绪渐渐暴动：“我只喜欢你，不喜欢别人。”
直觉告诉凉薯，不要继续刺激墨尔安了。
否则，他会迎来可怕的后果。
不是，墨尔安自己说的长大了，那不就要独立吗？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凉薯欲哭无泪：“好好，喜欢我，喜欢我。”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稳住墨尔安。
墨尔安的情绪稍稍缓和：“就算独立，也需要时间对不对？”
眼看有效果，凉薯连忙点头：“对对对。”
墨尔安：“那独立前，我要和你睡，等我适应了，再自己睡对不对？”
凉薯：“对对对。”
他敢说不对吗？
得到凉薯的同意，墨尔安倏地恢复成阳光开朗的样子，抱住凉薯蹭来蹭去：“我困了，我们去睡觉吧。”
凉薯：“……”
行吧，作为弟弟，蹭蹭还是可以的。
系统：【宿主，你这个渣男。】
凉薯：【你看看我们的武力值再说话好吗？】
系统点开墨尔安的武力值，沉默三秒，热情地推荐：【……宿主，要换道具吗？我有很多道具哦。】
凉薯：【滚。】
但凡墨尔安是人，他还有打过墨尔安的机会。
……
第二天，修青柏看到墨尔安从凉薯的卧室出来，淡定自若地去厨房做早餐。
他仿佛预料到会这样，心绪倒是没有太大波动。
有些事，需要慢慢来。
总有一天，墨尔安会从凉薯的世界消失。
吃早餐时，修青柏说过几天小镇上会举办一年一度的丰收节。
那一天人们会聚集在一起，制作美食，分享美食。
凉薯听到镇上有什么活动就害怕。
上一次来了个冷水的洗礼，这一次又要去吃席。
修青柏见他抗拒，拍拍他的头：“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凉薯顿时有了安全感。
没办法，修青柏这个人，就是很可靠。
他重重地点头：“嗯。”
墨尔安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挤到他们中间：“我也要去吗？”
这一挤，修青柏就没办法碰到凉薯了。
他厌恶地站起来，不想碰到墨尔安：“我去厨房拿点东西。”
“嗯。”
凉薯推开墨尔安的脸：“对，都要去。”
墨尔安兴趣满满：“好玩吗？”
“不好玩，还有，那一天绝对不能松开我的手知道吗？”
凉薯怕墨尔安一高兴，到处乱跑。
想着到时候一定要牵紧墨尔安。
墨尔安乖乖点头：“我一定不放开。”
他恨不得牵一辈子，怎么会放开？
之后几天，修青柏看在凉薯的份上，给墨尔安也做了一件防水衣。
想让凉薯的注意力别放在墨尔安身上，就要保证墨尔安越安全，越好。
当着凉薯的面，墨尔安还算客气。
没有扔掉修青柏给他的衣服，而是接过后，小声和凉薯说：“好丑。”
凉薯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修医生花了很长时间，你说过谢谢吗？”
墨尔安怕凉薯生气，赶紧说：“谢谢修医生。”
暗地里却想，等解开诅咒，他会弄死这个丑东西。
修青柏客客气气：“不用谢，你是凉薯的‘弟弟’，这是我应该做的。”
墨尔安听出其中的潜台词：“修医生，你和凉薯是朋友吗？”
修青柏浅笑：“嗯。”
墨尔安想了想：“朋友，朋友……凉薯，以后请他来我们家做客好不好？”
凉薯：“……”
他是人类，跑去大海做客？
墨尔安说完十分懊恼：“对了，他是人，不能去大海。”
最后还叹息一声：“好可惜。”
系统神秘兮兮地说：【宿主，我看到了无形的刀光剑影。】
凉薯：【……】
修青柏似乎不介意墨尔安的“童言童语”。
看到沙发上的粉色玩具熊，问凉薯：“他不喜欢，可以送给我吗？”
凉薯：“？！”
修青柏真的喜欢粉色的玩具熊？
他懵逼地点头：“嗯。”
等等，修青柏喜欢粉色玩具熊……
难道修青柏是那个人？
一想到可能是那个人，凉薯不由自主地盯着修青柏看。
“你为什么盯着他看？他很好看吗？”
墨尔安抓紧凉薯的手，眸光一寸一寸染上寒霜。
凉薯反应过来，这样盯着别人是不太好。
“他的确长得很好看。”
说修青柏不好看，那真是违心。
墨尔安老说修青柏是丑东西，其实根本不是。
在墨尔安没来之前，修青柏在小镇上相当受欢迎好不好。
墨尔安不满地问：“我呢？我不好看吗？”
“你也好看。”
“你老看他，不看我。”
“我也看你了。”
“你看他看了几分钟，看我才看了几秒。”
凉薯难以置信：“你还算时间？”
正常人，不，正常鱼会算这个吗？
墨尔安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嗯，算了。”
墨尔安诚实地点头。
凉薯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还算了什么？”
墨尔安一个一个报出来：“你牵我牵了几分钟，摸我摸了几下，看我看了几次，看了多久……”
越说越变态了。
为了防止听到更变态的话，凉薯连忙阻止：“我知道了。”
他想不通，墨尔安为什么要记这些？
墨尔安丝毫没意识到这些很变态，勾住他的小指开心地摇了摇。
几天后，丰收节到了。
每家都会做几道菜带过去，大家一起分享。
修青柏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凉薯给他打下手。
至于墨尔安，在他打破第三个盘子之后，就被赶到厨房外，不准靠近。
他眼巴巴地盯着凉薯的背影：“凉薯，你还要多久？”
凉薯正在洗菜：“你要是无聊，就去阳台上浇花。”
墨尔安选择继续蹲在厨房门口。
谁知道丑东西会不会做些过分的事？
修青柏从凉薯身边拿出洗好的蔬菜：“等会出门别离我太远了。”
“嗯。”
修青柏瞥了一眼外面的墨尔安：“他……”
凉薯抬头，见修青柏说的是墨尔安，和修青柏保证：“我会抓紧他。”
修青柏拿起菜刀，“照顾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辛苦了。”将青菜切成细丝。
其实还好。
墨尔安虽然贪玩，但很听他的话。
只要认真和墨尔安解释清楚，墨尔安就不会闹。
凉薯：“没事，他很好带。”
然后修青柏切菜的速度变快。
凉薯听着案板上的声音，咽了咽口水。
奇怪，是错觉吗？
感觉修青柏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做好菜，几人（鱼）就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凉薯给墨尔安戴了一顶帽子。
能最大程度遮挡那头耀眼的金发。
难得的是，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没有湿漉漉的地面和潮湿到不行的冷空气。
非常适合出来游玩。
举行丰收节的位置还是在广场上。
凉薯对那个地方有阴影，还没走到就想转身回家。
修青柏牵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别怕，有我在。”
凉薯的紧张感稍稍缓解，他本能地握紧修青柏：“嗯。”
墨尔安同样抓紧凉薯的手。
可他显然不像修青柏那样，能带给凉薯安全感。
他必须承认，修青柏这样的男人，凉薯更愿意“依靠”。
广场上，搭建着大大小小的帐篷。
小的那些放着吃食，大的摆满了座椅，供人们使用。
他们进来后，选择了靠近角落的位置。
凉薯注意到人们的表情和平时不同。
仿佛是真的感受到丰收的喜悦，他们脸上带了点笑。
有人上来和修青柏交谈。
凉薯自觉地转向另一边。
墨尔安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捏捏凉薯。
这里到处都飘散着人类的恶臭，令他非常不适。
幸好有凉薯在身边，才不至于暴躁地掀桌。
凉薯看看周围的食物。
靠海的地方，海产品应该很多才对。
但这里大部分的食物都是蔬菜和水果，还有肉。
墨尔安拉拉他的小指：“凉薯。”
凉薯以为他有话要说，凑过去：“怎么了？”
墨尔安移动位置，靠近他：“我们要在这儿待很久吗？”
凉薯压低声音：“不知道，等会儿我问问修医生。”
墨尔安的鼻子忽然动了动：“我闻到了鱼味。”
鱼？
凉薯环视四周，没有看到鱼。
半响，他发现墨尔安的脸色不太好。
墨尔安：“有人鱼的气味。”
凉薯一惊。
人鱼？
就在这时，有人拿着话筒站在最前方。
“欢迎大家来到一年一度的丰收节……”
那人在前面说，后面有人推着一个小推车进到帐篷。
他每走一步，就从车上拿下一盘什么东西放在桌上。
轮到凉薯这桌，那人也放下一盘菜。
看清里面的东西，凉薯差点吐出来。
他连忙去看墨尔安，墨尔安的眼睛都红了。
那个盘子上，摆放几块切好的鱼肉。
它的肉质看起来很新鲜，像是刚从鱼的身上割下来的。
墨尔安的鼻子很灵，可以嗅到同类的气味。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抓到了一条人鱼，并且在人鱼活着的情况下，割下了人鱼的肉。
凉薯的情绪不比墨尔安好多少。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在这里做出奇怪的事。
心中的那团火却越烧越旺，几乎要燃尽他的理智。
他捏紧墨尔安，“现在不能生气，等我们回家，回家知道吗？”告诫墨尔安，也是告诫他自己。
墨尔安额角的青筋暴起，眸底蓬勃的杀意快要幻化成实质：“我知道。”
大概怕自己控制不住，连忙侧身抱住凉薯，靠凉薯的气息来稳定情绪。
凉薯闭上眼，尽可能不做出异常的举动。
两条人鱼在满是人类的地方，依偎着彼此，从彼此身上获取能够面对风浪的勇气。
在这一瞬间，他们是对方唯一的依靠。
“下面，请大家品尝能带来好运的雪肉。”
随着那人的声音落下，周围的人纷纷夹起盘子里的人鱼肉，喂进嘴里。
“你们不吃吗？”
坐在对面的人看着他们。
正确来说，不是看，而是审视。
修青柏夹起一块鱼肉，将鱼肉用刀叉分成小份，放在凉薯的碗中。
然后礼貌地和那人说：“抱歉，他的胃不太好，只能吃一点点。”
那人见修青柏发话了：“原来是胃不好，那就更应该多吃点，这可是雪肉，能治愈一切疾病。”
他说着眼睛死死盯着凉薯。
好似要亲眼看凉薯吃下去才算数。
修青柏的笑容淡了些：“他不喜欢吃生食。”
那人立马有点怂了，讪讪地说：“这样啊，那就少吃一点，少吃一点。”
他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
尝到鱼肉的鲜美，贪婪地起身想夹第二块。
旁边的人打掉他的筷子：“懂不懂规矩？一人只有一块。”
那人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只是眼睛还是盯着凉薯这边。
凉薯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滚。
让他吃人鱼肉，还不如让他去死。
但那边的人时时刻刻盯着他，好像他不吃，就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修青柏借着给凉薯倒水的机会，轻声说：“别担心，桌上这盘，不是人鱼肉。”
凉薯睁大眼睛。
不是人鱼肉？
他拉了一下墨尔安，说：“再闻闻。”
墨尔安仔细嗅了嗅，奇怪地说：“真的不是。”
吓死他了。
凉薯都已经想好掀桌带墨尔安逃跑了。
他一脸崇拜地看着修青柏，用眼神表达感谢。
修青柏抬起手，手指碰了碰他的眼睛：“吃吧。”
凉薯先喂了一块给墨尔安，接着自己吃了修青柏给的一小块。
对面的人见他们吃了，才移开视线。
凉薯再也不想参加这里的任何活动了。
每参加一个，他的心脏就要受一次折磨。
墨尔安贴在凉薯的耳边，天真地问：“凉薯，我能杀了他们吗？”
凉薯抱紧他：“别急。”
人鱼和人类的战争，是在小说的最后。
现在墨尔安什么也没有，靠他自己，根本无法对抗这么多人。
墨尔安语气难过：“我要等很久吗？”
凉薯看向那些残忍的人类，全在为能吃上人鱼肉而狂欢。
他的眸光渐渐泛起冷光：“不会。”
墨尔安埋进他的肩窝：“嗯。”
【叮——请按原有剧情，让墨尔安和修青柏来一场浪漫的海底约会，奖励积分20点。】
凉薯：“……”
这个时候，到海底约会？
是嫌死得太慢吗？
还有，这任务在这种时候出现，合适吗？
系统：【宿主，它曾经是甜宠文。】
凉薯：【你也说了是曾经。】
到处都是杀人鱼的，吃人鱼肉的。
甜宠在哪儿？
好不容易吃完鱼，晚上又要举办篝火晚会。
他们必须待到晚会结束。
凉薯有种被迫参加团建的错觉。
他坐在沙滩上，左边是墨尔安，右边是修青柏。
其他人都围着火堆唱歌跳舞，就他们坐在旁边，看着火焰发呆。
按理说凉薯对火焰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焰还夹杂了其他的记忆，他竟然没有那么排斥了。
“天上的星星很漂亮。”
修青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凉薯抬头。
夜空中，点缀着无数的繁星。
它们闪烁着，为黑夜添上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嗯，是很漂亮。”
感叹完，有人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稍稍冰冻住。
右边，是修青柏。
修青柏同样抬着头，手指和凉薯十指相扣：“你喜欢篝火晚会吗？我很喜欢。”
“你说什么？”
凉薯莫名的激动起来。
喜欢篝火晚会，难道修青柏才是那个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喜欢篝火晚会吗？我很喜欢。”
修青柏没见过凉薯这么激动。
他耐心地重复一次, 然后凉薯突然来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
“还有呢？你喜欢海边约会吗？或者，红玫瑰？”
凉薯大概是太兴奋了, 导致说话没有条理。
他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修青柏感受到凉薯的手不断地用力, 将他握得非常紧。
似乎急切地想确定什么一样。
不知道自己的答案会不会让凉薯满意，但他喜欢凉薯这样抓着他，注视他。
“我不喜欢海边的约会，至于红玫瑰, 那是什么？”
凉薯震惊。
什么鬼地方？连玫瑰也没有？
而且修青柏不喜欢海边约会，这下他也不确定了。
修青柏看到凉薯眼底的情绪渐渐平复。
接着退回旁边, 说了一声：“抱歉, 我可能认错人了。”
不能这么草率。
他得再试探试探才行。
万一认错人, 那就麻烦了。
修青柏眯了眯眼，手指摩挲着凉薯碰过的地方。
他怎么不知道凉薯认识别人？
墨尔安从凉薯忽然甩开他的手开始, 脸色就不太好。
他亲眼看着凉薯抓住丑东西的手，语气激动地问丑东西喜欢什么。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凉薯可能会喜欢丑东西, 和丑东西在一起，就控制不住想破坏点什么。
他的目光移向远处的人群。
凉薯刚坐回原处, 见墨尔安盯着远处的人群。
不是那种好奇地盯, 是充满了杀气地盯。
他连忙拉住墨尔安：“走, 我们去海里冷静冷静。”
好端端的, 怎么又生气了？
墨尔安移开视线，看向凉薯：“凉薯,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这话怎么接？
如果墨尔安是那个人, 他肯定答应。
得不到凉薯的回应，墨尔安金色的瞳孔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 变得黯淡无光。
他颤声问：“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吗？”
凉薯张了张嘴，不能两个字竟然说不出口。
仿佛一旦说出口，会给墨尔安带来无法承受的伤害。
“墨尔安，我们长大了。”
换成以前，凉薯看到他这样，肯定会安慰他，答应他。
墨尔安不懂凉薯为什么来到岸上后，就变了。
他看向凉薯身后的修青柏，修青柏神色淡淡，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眸子看不太清情绪。
是因为这个人吗？
他站起来，拍拍裤子上沙子，笑着对凉薯伸出手：“走吧，你不是说去大海吗？”
明明前一秒还难过到不行，这会儿却恢复成开朗的模样。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凉薯敏锐的感觉到，墨尔安在逃避这个问题。
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知地委屈和酸涩，好似下一瞬就会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他喉头一滞，原本想说些什么，最终选择握住墨尔安的手。
凉薯泪流满面：【我简直是个罪人。】
系统：【咔嚓咔嚓。】
凉薯：【你的相机声音，又开了。】
系统：【……】
它不是关了吗？怎么又开了。
什么凝重的气氛到了系统这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凉薯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看到眼前的大海，理智蓦然回归。
当着这么多人跳海，疯了吗？
怪他，一时急昏了头，说什么去海里冷静。
他用尽力气拉住墨尔安：“今天太晚了，我们下次再来吧。”
墨尔安指了指后面的人：“他们都回去了。”
凉薯回头。
那边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只有几个还在后面收拾地上的垃圾。
修青柏从身后走过来：“天黑了，他们不敢停留太久。”
凉薯对天黑出来就会死人这件事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
搞不好这是谁散播出来的谣言。
为的就是等大家睡着，好出来做坏事。
墨尔安等不及了，拉了拉凉薯：“快快，他们走了，我们快下去。”
他急需冰冷的海水抑制杀人的冲动。
凉薯没办法：“我们在下面游一会儿，修医生你……”
修青柏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我在岸上等你。”
凉薯有点担心：“会不会不安全？”
修青柏柔声说：“没事，相信我。”
凉薯总觉得修青柏有特殊的魔力。
只要说别担心，相信我之类的话，他的紧张和担忧就会立刻消散。
“嗯，我们很快回来。”
墨尔安脱下衣服和裤子，迫不及待地跳入海水中。
他从海里冒出头，对凉薯招手：“快下来，好舒服。”
凉薯也跳入海中。
在海水中泡了一会儿，的确很舒服。
他们毕竟是人鱼，离不开大海。
修青柏家虽然有一个装满海水的游泳池，可他不敢去。
那边离人类太近了。
墨尔安牵住凉薯的手，和他一起在水中穿梭。
四周黑漆漆的，他却非常欣喜。
真好，这里只有他们。
系统上线：【宿主，你不完成任务吗？】
凉薯：【修青柏会游泳？】
系统翻了翻关于修青柏的信息：【资料显示会。】
凉薯看着墨尔安开心的样子，决定将任务留到下次。
系统：【宿主，机会难得，你真的要放弃？】
凉薯：【我刚刚才伤了墨尔安的心，这会儿别人好不容易开心点，又泼盆冷水，合适吗？】
系统：【宿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到这个，凉薯也想问。
该不会，他就是渣男吧？
这是什么晴天霹雳？
他怎么就从一个无情的任务机器变成了三心二意的渣男？
墨尔安摸摸他蔫了的鱼尾：“你怎么了？”
凉薯大受打击。
他沉痛地看着墨尔安：“你以后一定要一心一意知道吗？千万不要做渣男，渣男要不得。”
墨尔安：“？”
突然说什么？渣男？
他只喜欢凉薯，怎么可能做渣男？
不管如何，墨尔安点头：“嗯，不做渣男。”
凉薯看着他单纯又坚定的眼神，自惭形秽。
他还不如墨尔安。
墨尔安一脸疑惑，凉薯的鱼尾怎么更蔫了？
……
“凉薯，你在干什么？”
凉薯慌忙地背过手：“没干什么，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墨尔安想看看凉薯拿着什么，凉薯不给看。
最近凉薯总躲在卧室里，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是不是偷偷藏了好吃的蛋糕？”
凉薯捏紧手中的东西：“不是，你快走，再不走我要生气了。”
墨尔安怕他生气：“我走，马上走，你别生气。”
等墨尔安离开，凉薯拍拍自己的胸口。
妈呀，吓死他了。
看来以后得更隐秘点才行。
看看卧室，只有床下面可以藏东西。
他趴在地上，把做好的东西塞进去。
完了用床单遮好。
嗯，很好，从外面看不出来。
有了巫师的消息，他们就要准备出门去找巫师了。
修青柏不放心：“真的不要我去吗？”
他想去，但是不能去。
这里的人认识他，每天都会来医院找他开药。
要是他离开，盯着他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凉薯明白修青柏的难处。
他早发现了，有很多人在监视他们。
那些人看到修青柏和他跑了，怕不是要追上来把他们绑回去。
修青柏真可怜。
有这些人在，就永远不能离开。
墨尔安换上衣服，自觉接过凉薯身上的水。
站在凉薯身边，安静地不像原来的他。
凉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回来，墨尔安话少了很多。
他戴上口罩：“那我们走了。”
修青柏递给凉薯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以防意外。”
小刀的刀鞘做工精致，雕刻着漂亮的花纹。
一看就很值钱。
凉薯迟疑了，会不会太贵重了？
修青柏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拿着吧，这样我比较安心。”
凉薯收好小刀：“嗯，谢谢修医生。”
他又看了墨尔安一眼。
完了，他果然是个渣男。
没有墨尔安那张开朗的脸和兴奋的声音，他竟然不习惯？
凉薯，你要控制住你自己。
当渣男是没有前途的，赶紧抛弃三心二意，回归一心一意才是正途！
系统：【……】
宿主这个脑回路它也是无法理解。
两条鱼出了门，凉薯忍不住问：“你不开心？”
墨尔安佯装成熟：“没有，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凉薯：“有点别扭。”
墨尔安有些泄气：“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和修青柏一样，你就会喜欢。”
凉薯一脸懵：“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修青柏？”
墨尔安垂眸，看着地上的泥土，里面掺杂了很多花瓣：“你总是依靠他，还关心他，不是喜欢吗？”
凉薯自己都没意识到。
依靠？关心？
关心是有的，因为他们以后是兄弟。
依靠……他的确觉得修青柏有安全感。
可这和喜欢有关系吗？
等等，他是个渣男，搞不好还真喜欢。
完了。
他还没找到那个人，就喜欢上别人。
罪孽深重啊。
凉薯蹲在地上，抱住头不愿意接受事实。
墨尔安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不是在说喜欢修青柏吗？
凉薯知道自己喜欢修青柏，所以很难接受？
他也蹲下来，轻拍凉薯的背：“其实，我比他好看，还和你是同类，喜欢我比喜欢他好多了。”
凉薯通过头发的缝隙看向墨尔安。
他已经喜欢两个人了，不能再祸害别人。
想通这点，他坚定地说：“不行，我不能再喜欢别人了。”
墨尔安的眼泪顿时涌出来。
他攥紧凉薯的手腕，哽咽：“你真的喜欢修青柏？”
怎么眼泪出来了？
凉薯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是你说的吗？我喜欢修青柏。”
墨尔安：“……”
他说喜欢就喜欢？
一时间他的悲伤冲淡了不少。
他改口：“我乱说的。”
凉薯眨了眨眼睛：“这种事也能乱说吗？”
墨尔安一本正经：“我又不懂这些，当然是乱说的。”
也对。
墨尔安失去记忆，忘记了喜欢的感觉，重新变回了单纯的人鱼。
肯定不了解这些。
凉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还不算渣。
一放松，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清晰明了。
这几天墨尔安的异常表现，都和修青柏有关。
他双手搭在墨尔安的肩上，严肃地说：“不要为了迎合别人的喜好而改变你自己，知道吗？”
墨尔安神色纠结：“可是……”
凉薯打断他：“没有可是，那种迎合又累又麻烦，还不如待在家看狗血剧。”
想到墨尔安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放心地说：“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人或者鱼，趁早跑，你长得好看还厉害，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线，根本用不着学别人。”
这么漂亮的人鱼，还金闪闪的。
看不上他的人，绝对是个眼瞎。
墨尔安听着脸颊泛起漂亮的绯色。
他立刻抛弃了“稳重”，对着凉薯就是一个熊抱。
忍了几天没蹭凉薯，早就按捺不住：
他边蹭边亲凉薯的脸：“我不学别人了。”
凉薯欣慰地点头：“这样才对。”
学什么别人？
爱喜欢就喜欢，不喜欢拉到。
墨尔安开心地黏着他。
一定要把这几天没蹭够的时间补回来。
两条鱼闹了好一会儿，继续赶路。
路上凉薯还担心会下雨。
结果走了两天，每天早上太阳都会冒出头。
太阳也知道他们要做重要的事？
第三天晚上，凉薯听到了身后有人跟着。
还不止一个人。
他凑到墨尔安耳边，装作和墨尔安亲密：“有人跟踪我们，前面有个拐角，到了那里就跑知道吗？”
墨尔安动了动耳朵，眸底掠过一丝冷意：“嗯。”
他们表情自然地走到拐角处，然后迈开腿狂奔。
后面的人先是一愣，接着连忙追上去。
凉薯的手握得很紧。
想到小说中墨尔安受的折磨，他不敢轻易松开。
可惜，那些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在他们的前方又冒出一群人。
那些人手里拿着渔网，将四面八方全部围了起来。
凉薯停下脚步，本能地站在墨尔安面前。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但没过半秒，墨尔安就换到他的前方，充当那个保护者的角色。
“墨尔安。”
墨尔安回头，朝他露出一个笑：“我比你高，所以我要保护你。”
这是什么理由？
凉薯还想说什么，那些人没给他机会。
他们眼中的贪婪和兴奋几乎幻化成实体，落在他们身上。
既恶心又令他们厌恶。
“抓住他们，他们是人鱼！”
“快，抓住他们，抓住他们就有雪肉吃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这些人怎么知道他们是人鱼？
来不及深想，这些人已经冲上来了。
墨尔安全程护着他，他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偶尔旁边或者后面冲过来几个人，他一拳一个解决掉。
一开始，他们的战斗还占据上风。
可是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袋子，抓起袋子里的灰，撒向他们。
墨尔安第一时间抱住他，用身体接下了大部分的粉末。
很快，粉末开始腐蚀他们的皮肤，渗入肉里。
凉薯眼前发晕，腿脚发软。
伴随着灼烧的疼痛，跪倒在地。
他急忙去看墨尔安，墨尔安的额头因为疼痛沁出豆大的冷汗。
即使如此，墨尔安也不忘抱着他。
凉薯急忙呼唤系统：【快，道具。】
系统飞速翻找：【只有两个道具可以使用，一个是锁血的道具，一个是缓解一半疼痛的道具。】
凉薯：【换。】
手中凭空出现两瓶药水。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缓解疼痛的喂给墨尔安，自己喝下另一瓶。
那些人见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欣喜若狂地围过来。
“我就说这有用。”
“吴医生不错啊，能研究出这东西。”
其中一个男人冷哼：“我们捕来到人鱼都送给他研究了，这点东西都研究不出来，我们留他有什么用？”
另外几个人拿出渔网：“别说了，快把他们带走，引来别人就不好了。”
“把他们的手分开。”
“抓得太紧了。”
“你傻吗？用刀，我就不信，用刀还不能分开他们。”
拿刀的人拼命割墨尔安的手背，墨尔安却像感受不到疼，死死地抓住凉薯。
那人和墨尔安杠上了，用力扎了几下。
扎得墨尔安的手上全是血坑。
还是另外一个人看不过去：“你别弄了，人鱼多珍贵，哪儿经得起你这么浪费。”
他不是好心，而是心疼这些肉和血。
拿刀的人不甘心地踹了墨尔安一脚：“呸！一条鱼还学人。”
凉薯咬住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
他听到了墨尔安的闷哼，看到了墨尔安的手上全是血。
墨尔安抱紧他，低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凉薯全身软绵绵的，抱不了墨尔安。
急得眼圈发红。
不行，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逃走。
他无意间瞥见一个眼熟的面孔，是当初求修青柏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对上凉薯的目光，下意识躲闪开。
真是昏了头，中年男人和那些人是一伙的，怎么可能帮他们。
时间不够了，凉薯的意识渐渐有些涣散。
他眼前发黑，在后一刻试着握紧墨尔安……
*
再次醒来，他们被关到一个不算大的水池中。
水浑浊散发着臭味，上方还用铁格子封了起来。
凉薯动不了。
他的双手戴上了锁链，固定在水池边。
墨尔安呢？
他连忙四处查看。
发现墨尔安在水池的另一边。
“墨尔安？”
凉薯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墨尔安的眼睫微颤，睁开那双金色的眸子。
他皱着眉，看清凉薯在另一边，就要过去。
结果自己的手被固定在水池旁，无法动弹。
他用力拉扯，除了发出巨大的声响，锁链并没有断裂。
凉薯：“应该是特殊的材质。”
那些人为了抓他们，真是煞费苦心。
墨尔安停下动作。
暂时解不开就不要解了，留些力气总是好的。
他担心凉薯，鱼尾在水中焦躁地摆动。
“你疼不疼？”
凉薯暂时没受到什么特别大的伤害。
看着墨尔安的手上还在不断流血，他暗骂那些人类：“不疼，倒是你，手上还在流血，是不是很疼？”
墨尔安弯了弯眼睛：“看着你，就不疼了。”
竟鬼扯。
他又不是止痛药。
就算是，也要吃了才有用。
凉薯那叫一个心疼。
墨尔安就要永远干干净净，和孩子一样。
这些血什么的，不该出现在墨尔安身上。
不过，墨尔安这么说，他就顺着墨尔安的话来：“行，你今天可以随便看我。”
都流血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墨尔安眼眸一亮：“回去也可以吗？”
“回去不行。”
就墨尔安这个性格，不夸张的说，能盯他一整天。
他每天顶着一头的黑发，脸都看不到。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墨尔安委屈地甩了甩鱼尾：“你好小气。”
凉薯：“……”
但凡墨尔安用正常的时间看他，他也不会这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墨尔安的血还在流。
凉薯看不下去了。
【有没有什么削铁如泥的小刀？】
系统：【宿主，每个世界的道具都是随机发放，这次并没有削铁如泥的小刀，不过，有力大无穷丸，持续时间为半小时。】
凉薯：【你能直接喂到我嘴里吗？】
系统表示很难办：【宿主，我没有手脚。】
凉薯：【……】
那有什么用？
现在给他，全泡水融化了。
对了，他好像有修青柏给的小刀？
试试？
过了几分钟，没手怎么拿？
突然，门口传来响动。
凉薯绷紧神经，警惕地看过去。
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关上门，一步一步爬上水池。
直到男人的脸完全暴露在凉薯眼前。
怎么是他？
那个和他对视过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急忙走过来，爬上梯子拿出钥匙给凉薯解开手铐。
他佝偻着背，频繁看向身后：“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凉薯：“你为什么要帮我？”
中年男人：“修医生帮过我。”
他眼睛没瞎，修医生看这条人鱼的神情，很温柔。
是他这么多年没见过的。
所以他知道，这条人鱼对修医生很重要。
这个和帮他有什么关联吗？
凉薯顾不上和他“叙旧”，快速游到墨尔安身边。
【还有什么道具，全给我换了。】
系统：【宿主，你的积分不够了。】
凉薯：【我那么多积分……】
系统：【这个世界的道具贵。】
凉薯：【……大力丸。】
系统：【这个还是可以换的。】
凉薯拿到药水，没立刻打开。
他想的是自己喝一半，给墨尔安喝一半。
两条鱼总比一条鱼有用。
问题是，怎么给墨尔安喝这？
为了避免水进入药瓶，他必须一口喝进嘴里。
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了。
凉薯深吸一口气：“我会喂你喝点东西，那东西对你好处。”
墨尔安对他满脸信任：“嗯。”
凉薯：【我就是个畜生。】
系统：【……】
他要对一条什么都不懂的人鱼来个嘴对嘴喂药了。
系统：【宿主，你忘了吗？墨尔安也这样喂过你。】
好像也是。
凉薯的良心顿时没有那么痛了。
他一口灌下药水，对准墨尔安的唇，把药水喂了过去。
药水甜甜的，墨尔安很喜欢。
喜欢到舌尖忍不住到处试探，想要更多的甜味。
凉薯：“？！”
能不能好好吃药？
好在喂完后墨尔安没有按住他，不让他走。
忘了，墨尔安的手被固定住了。
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唾液。
不是，在水里擦什么嘴？
“你的鳞片对你自己有用吗？”
墨尔安：“嗯，有用，不过需要我的唾液让它软化，不然我也吃不下去。”
刚刚明明“拿”到唾液的凉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凉薯：怪他定力不够, 不能在这种亲密的情况下保持镇定。
回去以后，他一定要修炼心性。
最好做到接吻也能理智的去思考今天吃什么。
系统：【……】
宿主的脑回路真特别。
接吻这种事，不就是为了失智吗？
保持理智, 还亲个锤子。
凉薯拿出小刀：“我拔了, 你忍着点。”
墨尔安点头：“嗯。”
凉薯见墨尔安脸上没什么血色，摸摸墨尔安的鱼鳞，缓解缓解墨尔安的紧张。
结果……
鳞片这么硬，用小刀能拔下来吗？
墨尔安被凉薯的手碰得忍不住动了动鱼尾。
“你拔吧。”
还不如让凉薯干净利落地挖掉。
一直这么摸, 他受不了。
凉薯深吸一口气，看准位置一刀下去。
鳞片是下来了, 但那块地方留下了一处伤口。
上次的鳞片还没涨回来, 今天又挖了一块。
墨尔安这么喜欢漂亮, 肯定要哭了。
他抬头：“……”
墨尔安不仅没有伤心的意思，还特别害羞？
什么情况？疼傻了？
他把鳞片喂到墨尔安嘴里, 捧住墨尔安的脸仔细看。
好像真的不疼？
道具药水这么有用吗？
皇冠突然冒出来：“你们怎么被抓起来了？”
它睡了一觉，这条两鱼怎么就被抓了？
凉薯对皇冠不抱什么希望。
那些人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 导致他们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吃了道具后, 才有了力气。
皇冠想到什么，哀嚎：“我才刚出来, 又要回试炼之地了吗？”
当年虞美人也是这样, 被人类抓住, 最后残忍地杀死。
没有主人, 它又要回去等下一任人鱼来试炼之地。
不行，它不要回去。
那里什么也没有, 太无聊了。
而且, 下一任人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试炼。
凉薯没理会它，试着用小刀撬开墨尔安的锁链。
中年男人给他解完锁链就离开了, 大概是怕那些人发现。
皇冠围着他们飘了一圈，看到他们的皮肤上有腐蚀的痕迹，惊讶地喊：“快，快，快弄掉它。”
凉薯皱眉：“怎么了？”
皇冠瑟瑟发抖：“它会慢慢侵蚀到人鱼心脏，直到心跳停止，你们快弄掉它，虞美人以前也用过这种东西，最后虞美人死了，那些人挖掉了她的鳞片，分食了她的肉。”
凉薯抬起手腕。
他左手的小臂上，有一片腐蚀的痕迹。
除了时不时有种灼烧感，没有其他感觉。
他手下没停，边撬锁链边问：“怎么弄掉？”
皇冠：“用海底深处的一种藻类敷在皮肤上，敷几天就会痊愈。”
果然。
凉薯压根没抱什么希望。
墨尔安之前替他挡住了大部分的粉末，后背的皮肤肯定腐蚀得很严重。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带墨尔安离开。
一切等出去再说。
锁链虽然坚固，但修青柏给的小刀很给力。
他撬着撬着竟然真的撬松动了。
眼看一边的锁链撬得差不多，身后传来动静。
凉薯听到脚步声。
奇怪的是，那些脚步声急促，仿佛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他把小刀往墨尔安的手中一放，“拿好，找机会自己撬另一边。”说完飞快地游回刚刚的地方，用锁链“锁”住双手。
墨尔安握紧小刀，目光警惕地看向那些人。
几个男人冲进关押人鱼的房间。
其中一个男人捂住头崩溃地喊：“我早说了晚上不要出去，会死人的！”
另外一个也吓得不轻，惊恐地说：“我要回家，对，天还没黑，我要回家。”
有个还算冷静的人甩了他们几巴掌：“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吗？有什么好怕的？”
被打的人脸色煞白，表情绝望：“我们犯了禁忌，它会找到我们。”
“别乱说，你看我们不是没事吗？”
有人吓破了胆，开始出现疯癫的症状。
他看到水池里的人鱼，满眼狂喜：“对，拿到他们的鳞片就没事了，拿到他们的鳞片它就不会杀了我们。”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鳞片，听说拿到人鱼的鳞片，就能躲过它。”
他们同时看向人鱼，带着兴奋和疯狂。
有人提醒：“尽量别动金色的那条，吴医生说了，那条他要完整的。”
凉薯动了动手腕。
有了力大无穷丸，他的力气恢复了大半。
那些人很谨慎，一点一点放干水池里的水。
接着拿着刀和装粉末的袋子来到水池内。
靠近后，又想从袋子里拿出粉末撒在他们身上。
凉薯等他们全进到水池中，直接抓住最前方的人，用锋利的指甲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他语气狠厉：“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
那些人没想到凉薯还有力气。
一个两个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被抓的人从兴奋变成了畏惧。
他能感觉到人鱼身上冰冷的气息，还有放在动脉上的指甲。
“别过来！”
他见过人鱼的厉害。
他们的指甲和牙齿能轻易刺破人类的皮肤，撕碎人类的骨肉。
这样下去不行。
贪婪会让他们放弃这个人，不顾这个人的生命。
不过，凉薯的目的是替墨尔安争取解开锁链的时间。
有人大喊：“你放开他，放开他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之前那个冷静的人说：“和他废什么话？直接过去。”
另外一个人有些犹豫：“霞哥在他们手上。”
那人冷笑：“那又怎么样？用他换两条人鱼，很划算。”
霞哥听到他的话，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
亏他不顾危险，来帮他抓人鱼。
另外一个人咽了咽口水。
他没想到曾哥连同类的生命都可以不顾。
其他人见状，开始动摇。
他们对人鱼没什么同情心，换成人，多少还会犹豫。
曾哥没耐心。
但他看出这几个人对他的质疑。
于是假模假样地说：“我那是计策，骗人鱼的计策，毕竟是兄弟，能救当然要救。”
凉薯冷笑，在霞哥的耳边说：“你信不信，如果它来了，那人会第一个把你推出去。”
他不知道人类说的它是谁。
既然人类害怕它，那拿来吓吓人类，不是正好吗？
之前的话，霞哥不信。
看到曾哥毫不犹豫抛弃他之后，他信。
凉薯继续蛊惑：“不就是鳞片吗？你带我们偷偷离开，鳞片就全属于你一个人。”
霞哥似乎心动了。
这可是两条人鱼。
要是真的归他一人所有，他就不用冒着危险到处寻找其他人鱼了。
他手里有专门对付人鱼的粉末，还怕人鱼跑了？
曾哥转了转眼珠子，抽出刀架在墨尔安的脖子上：“你放开他，不然我们就宰了这条鱼。”
凉薯松手了。
随即他就得到了曾哥的一个耳光。
啪——
声音在水里回荡着。
曾哥还想打，旁边的人连忙阻止他：“这是人鱼，别打坏了。”
他阴狠地瞪了凉薯一眼，拿出小刀在凉薯的鱼尾上割下鳞片。
一片，二片、三片……
每拔一片，凉薯就疼得痉挛一下。
太疼了。
鳞片像是连在骨头上的血肉，脱离的瞬间都会带出撕裂的痛苦。
他咬牙，看向墨尔安，用眼神示意墨尔安不要动。
墨尔安眼睁睁看着凉薯受折磨，眼底充斥着滔天的怒火。
他什么要隐忍？
这些人，都该死。
曾哥拿起鳞片：“这是鳞片？怎么一点光泽都没有？”
其他人也奇怪，这条人鱼怎么和别的不一样？
难道是得病了？
这么一想，他们慌忙地远离凉薯。
曾哥把主意打在金色的人鱼身上：“要不然，拔他的。”
他眼中的贪婪显而易见，似乎早就想对金色的人鱼下手。
霞哥已经把这两条人鱼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怎么可能让曾哥拿走？
他搬出吴医生：“曾哥，别忘了，吴医生说了，要完整的。”
听到吴医生，曾哥就算再不甘心，也得听话。
他有火没处发，就发在凉薯身上，又是一刀下去：“狡猾的东西，下一次再敢闹出事，就拔光你的鳞片。”
等他们离开，凉薯咬的嘴唇都破了。
他的鱼尾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鳞片滴落。
疼死他了。
他以前只听过拔鳞片很疼，今天才算真正体会了一次。
不，是很多次。
这么看来，墨尔安就是在鬼扯。
这么疼，还说不疼。
墨尔安用力挣脱锁链。
一下，两下。
也不怕声音引来那些人类。
也许，他是故意的。
引来他们，他就不用费功夫去找。
凉薯呼吸放轻。
他呼吸一次，就疼一下，搞得他快不敢呼吸了。
听见墨尔安发出的声响，明显透着暴躁。
“你小声点。”
墨尔安红着眼睛，执拗地说：“我不要，他们欺负你，我要帮你欺负回来。”
凉薯缓了缓：“放心，有“人”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刚刚不知道怎么看到了皇冠的回忆。
那些人吃了贝尔后，得了无法治愈的红疹。
然后听到贝尔的家人说吃人鱼肉可以治愈红疹，动了杀掉虞美人的心思。
杀人鱼很难。
他们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怎么抓到虞美人。
就在这时，吴医生出现了。
他说自己知道怎么抓住人鱼，但抓住后，他们要留下一部分人鱼给他做研究。
那些人同意了，拿着吴医生给的东西，抓到了虞美人。
后来，他们吃掉了虞美人的肉。
并且发现鳞片制成药水可以治疗红疹，阻止红疹继续蔓延。
只是治疗持续的时间不长，需要每隔一段时间用一次药水。
人们正庆幸红疹能得到治疗，镇上却莫名其妙的死人。
明明前一天还用过药水，第二天忽然就暴毙。
还是那种全身长满红疹的暴毙。
人们开始恐慌，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渐渐的，他们注意到只要晚上不出门，那个东西不会找到他们。
所以，那个镇子上的人晚上从来不出门。
凉薯：“他们为什么要吃贝尔？”
皇冠惊了一下，怎么感觉凉薯什么都知道一样？
它努力回忆，很多不记得的事情骤然变得清晰：“贝尔回家后，有了虞美人的帮助，不仅青春永驻，还从来没有生过病，那些人看到以为贝尔得到了某种祝福，就求贝尔，让他们也变成这样。”
“贝尔哪儿有这种能力，他拒绝了那些人，那些人就残暴地杀了他，吃下他的肉，觉得这样就能得到他的能力。”
它猛地跳了几下：“我记起来了，虞美人被杀后，出现了诅咒，诅咒每天晚上都会寻找人类，杀害人类。”
墨尔安不管什么诅咒，他要亲自杀了那些人。
咔嚓——
锁链断裂，掉在地上。
他甩了甩鱼尾，甩掉上面的水。
等鱼尾幻化成双腿，走到凉薯面前。
凉薯滑坐在地上，先一步开口：“别喂血，别喂鳞片。”
墨尔安摸摸他的鱼尾，怕他疼，动作轻了又轻：“我去杀了他们。”
这话一出，戾气在周身暴涨。
凉薯拉住他：“别冲动，那些人还有很多粉末，去了对你没有好处。”
墨尔安眸光阴沉可怖：“我忍不住。”
他知道那些人有粉末，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难道要他看着那些人伤害凉薯，却什么都不做吗？
凉薯扣住他的手：“来，深呼吸。”
他相信墨尔安能赢，但是墨尔安绝对会受很严重的伤。
用自己的身体去和那些人拼，不划算。
况且，眼下有个能够利用的诅咒，为什么不用呢？
墨尔安看到凉薯的伤，冷静不下来。
凉薯抱住他的脑袋：“这样行不行？”
墨尔安微怔，最终缓缓伸出双手，抱着凉薯的腰：“嗯。”
没关系，当着凉薯的面不行，背着……不就可以了。
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来过。
他们可能握着鳞片躲在某个地方，祈祷诅咒离开。
凉薯侧头，和躺在他肩窝的墨尔安说：“走吧，该给那些人开门了。”
墨尔安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他背起凉薯，从梯子爬出去。
出去后，把凉薯换到前面抱着：“诅咒是不是很厉害？”
凉薯的腿疼得要死，有鱼抱，正好。
他揽住墨尔安的脖子，摇头：“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墨尔安加快脚步，仿佛对诅咒的到来十分期待。
打开门，没走多远，看到那群人拿着鳞片跪在地上，默念着什么。
他们听到动静，回头。
“人鱼跑出来了！”
“快，抓住他们！”
墨尔安没给他们用粉末的机会，飞快地朝门口跑去。
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锁，没有钥匙根本出不去。
那些人见状，面露喜色。
然而，这难不倒墨尔安。
墨尔安一个暴力破门，门直接飞出一米远。
凉薯：“……”
力大无穷丸真好用。
那些人没料到墨尔安力气这么大，急忙追上来。
墨尔安抱着凉薯跑到门外。
他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一个侧身，躲在旁边。
等那群人冲出来，用脚勾住门。
砰——
门关上了。
那些人反应过来，惊恐地往回跑。
可惜任凭他们怎么拉，门也打不开。
“快开门！”
“别挡住我！”
没多久，最外面的人倏地倒在地上。
他脸上爬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又痒又疼。
只能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痛苦地嚎叫：“好疼，好疼，疼死我了……救我，快救我……”
其他人见状，更加卖力地开门。
他们的指甲挠出了血，在门上划出道道的血痕。
但不管他们怎么去推，去撞，门依旧纹丝不动。
墨尔安抱着凉薯站在黑暗中，看着那些人恐惧地互相推攘，互相谩骂。
每一个人都试图挤到最里面，用后面的人做挡箭牌。
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凉薯冷眼看着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
可笑的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拿着人鱼的鳞片。
明明是他们残忍地吃了人鱼才产生的诅咒，却还相信人鱼的鳞片能替他们躲过诅咒。
皇冠战战兢兢地冒出头：“我好像看到了虞美人。”
凉薯看过去。
黑暗里，什么也没有。
皇冠：“我能和她说说话吗？”
虞美人走得太急，它都没有好好告过别。
凉薯：“去吧。”
皇冠飘到某个地方，盯着虞美人看了一会儿：“你怎么不去重生之石那儿。”
到了那个地方，人鱼可以忘记一切重生。
虞美人目光呆滞地看过来：“重生之石？”
皇冠：“对啊，人鱼死后都要去那里。”
虞美人怎么和以前不太像？
烈火般的红发失去了色泽，挂满了枯枝和泥土，鱼尾……
鱼尾怎么变成骨头？
虞美人的眼珠子动了动，好似认出了眼前的东西是什么。
“皇冠？”
“是我，是我。”
虞美人疑惑：“我怎么在这儿？”
她回想以前的事情，脑袋疼得厉害。
皇冠：“你忘记了？那你还记得贝尔吗？”
听到贝尔这个名字，虞美人的面容狰狞，留下血泪：“贝尔！贝尔！”
那个该死的人类，骗了她，还让那些人吃了她。
她要报复人类！杀了那些吃过她肉的人！
皇冠吓得往旁边躲了躲：“你再不去重生，就要消失了。”
“消失？”
虞美人桀桀地笑了起来：“消失又怎么样？我要拿回我的血，我的肉，还有我的鳞片！”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皇冠看看她的鱼尾只剩下森森白骨，是丑了点。
“你拿的回来吗？”她都死了。
“杀了他们就能拿回来。”
虞美人再次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双眼冒出幽幽的红光。
她冲向那些人，大叫：“还给我，还给我！”
皇冠飘回凉薯身边：“她说她要拿回血肉和鳞片。”
凉薯：“嗯。”
既然那些人欠了她，拿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他不再看那些人，抱住墨尔安，趴在墨尔安的肩头：“帮我的那个人呢？”
墨尔安搂紧他：“在里面，没出来。”
“嗯，我们回去吧。”
巫师还是下次再找吧。
墨尔安站在没动：“回修青柏的家？”
凉薯：“他可能也有危险。”
墨尔安哼了一声：“只有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万一是他泄密给这些人……”
凉薯听出来了，墨尔安不喜欢修青柏。
不知道墨尔安恢复记忆，会不会来个追妻火葬场。
“你讨厌他？”
“他那么丑，我为什么要喜欢？”
凉薯震惊。
修青柏那种级别的脸在墨尔安眼中都算丑了吗？
那他这张脸，要是给墨尔安看，墨尔安还不得嫌弃死？
好了，他决定一辈子都不给墨尔安看脸。
不然墨尔安跑了，他还怎么做任务？
他现在是没有积分的人，不，鱼了。
“回去吧。”
墨尔安摸摸他的头：“你很疼吗？”
突然情绪就低落了。
凉薯叹气：“嗯。”
没有积分，好没有安全感。
墨尔安急了，当场就要喂血给他。
凉薯捂住他的嘴：“别浪费，搞不好路上还会遇到其他人。”
墨尔安只好加快回去的速度。
*
这是修青柏第二次看到凉薯受着伤回来。
他直视墨尔安，温和的气息变得凌冽：“如果你不能保护好他，就换我来。”
墨尔安神色沉沉：“一个连小镇都离不开的人类医生，能做什么？”
凉薯感受他们之间剑拔弩张：“我有点疼。”
这句话一出来，一人一鱼哪儿还顾得上放冷气。
修青柏蹲在凉薯面前，小心地查看凉薯的鱼尾。
看清上面的伤口，薄唇抿成一道直线，眼底也透出一抹怒意：“他们干的？”
凉薯简单地讲诉了之前的事：“有个人帮了我们，那些人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修青柏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我知道了。”
墨尔安盯着凉薯的伤，担心地问：“疼不疼？”
凉薯忍着疼：“不疼，你背上有伤，自己碰不到，让修医生帮你处理好不好？”
墨尔安无视后面那句，握住他的手：“疼你就抓住我。”
凉薯刚想说不用。
下一秒，鱼尾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下意识抓住墨尔安，甚至指甲刺进了墨尔安的手心。
等这阵疼痛过去，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忙要松开。
墨尔安却让他抓着，还笑着说：“你抓，我不疼。”
凉薯：“……”
请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看到血了。
墨尔安眨了眨眼睛：“你弄完了，我就让修医生帮我。”
凉薯又要开口，疼痛再次袭来。
他也顾不上抓不抓了。
墨尔安皱眉：“你轻点。”
没看到凉薯疼得手都颤抖了吗？
不是修青柏手重。
凉薯的伤口太大，从撕裂的程度看，那些人应该是随便挖的鳞片。
别说凉薯会抖，他也会。
做了这么久的医生，他从来不会手抖。
可看到凉薯的伤，还是被影响了。
他放柔了声音，哄：“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这些伤，还不如一次性处理好。
越慢，越受折磨。
凉薯深吸一口气：“来吧。”
他做好了准备。
结果下一秒因为鱼尾太痛，抬起来扇了修青柏一下。
“……”
不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本能反应。
他拉过墨尔安的手：“你帮我按住。”
墨尔安：扇得好。
修青柏将歪掉的眼镜重新戴好：“鱼尾这样灵活，我就放心了。”
至少代表凉薯的鱼尾没伤到其他地方。
凉薯觉得还是道个歉比较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偷看修青柏的脸。
还好，没有扇红。
不然他的罪过就大了。
修青柏丝毫不在意：“没关系，我知道你很疼。”
他从来没被鱼尾扇过，感觉很奇妙。
触感很凉，滑滑的，还很……舒服。
凉薯那叫一个感动，果然修医生很温柔。
半个小时后，凉薯躺在床上。
他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鱼尾，再看看外面的一人一鱼。
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安静？
外面，修青柏拿着一块木头，用小刀雕刻：“你知道南方，有变成人类的药水吗？”
南方？
让人鱼变成人的药水？
墨尔安拧开药，凭感觉倒在后背上：“知道。”
修青柏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嗓音冷如腊月寒霜：“带回来，我会制作成礼物，送给他们，让他们……永生难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墨尔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过, 既然是针对那些人，他当然乐意至极。
两个男人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共识。
晚上, 有人来找墨尔安。
正确来说不是人, 是人鱼。
他们敲响玻璃时，凉薯就醒了。
他的鱼尾疼，睡得不太安稳。
但他没有睁眼，因为墨尔安下床去看了。
墨尔安随意披了一件外套, 走向玻璃窗。
外面，是几张熟悉的面孔。
他们还想用小石头砸, 不小心对上墨尔安那双带笑的眸子。
立刻扔了石头, 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吓死鱼了。
墨尔安的笑, 那不是真的笑。
里面透出的警告他们熟悉的很。
墨尔安没有第一时间出去。
他走到床边，查看凉薯鱼尾的情况。
之后低头, 在凉薯的脸上亲了一下，才轻手轻脚地出门。
凉薯：“……”
说好别乱亲, 怎么又亲？
突然, 房间的门又开了。
那人一进来，就径直来到了床边坐下。
随着那人的靠近, 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嗅到熟悉的香味, 凉薯不知道为什么, 选择继续装睡。
奇怪。
大晚上的, 修青柏来这儿干什么？
很快，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 血腥味涌入鼻底。
他睁开眼, 刚好看到修青柏拿着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一条口子。
好端端的，修青柏割自己做什么？
难道压抑不住要刀人的冲动, 所以对自己动手？
不管是什么，凉薯连忙抓住他的手，制止：“你在干什么？”
修青柏显然没料到凉薯会醒，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
他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放下小刀，温和地说：“抱歉，吵醒你了。”
这是吵醒的问题吗？
修青柏到底知不知道重点在哪儿？
还有，他们怎么都喜欢一言不合就放血？
“先去止血，然后告诉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凉薯等着他的解释。
修青柏无奈，起身去拿药箱。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处理好的伤回来给凉薯看：“好了，没事了。”
凉薯看看他的手臂，的确没有流血了。
修青柏嗓音柔和，透着点讨好的意味：“别生气了，好不好？”
凉薯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是说修青柏知道自己做错了，才会这样？
他不自在地咳嗽一声：“你还没解释。”
不得不说，修青柏的这种讨好，让他很受用。
完了，他果然是个渣男。
修青柏撩起他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上：“你很疼，我的血可以止疼。”
两句话，就解释清楚了。
“？”
这年头，是个人或者人鱼的血就能止疼吗？
而且修青柏不是普通人吗？普通人的血也这么有用？
那他的为什么不能？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凉薯想起睡觉前，修青柏给他喝了一杯水。
那杯水里也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还以为自己弄错了。
凉薯皱眉：“以后别这样了，我没有那么疼。”
修青柏对他这么好，好到能放血给他，他实在承受不起。
“嗯。”
修青柏轻声应下。
仿佛不管凉薯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凉薯怎么不信？
他盯着修青柏的脸，然而根本看不出什么。
修青柏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缱绻：“你不喜欢的，我就不会做。”
凉薯愣住了。
不是，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他不喜欢的，修青柏就不做？
为什么？
凭什么？
他是多了不起？修青柏为什么要这么……纵容他？
这倒不是自卑，而是有自知之明。
他和修青柏才认识多久，既不了解对方，他也没修青柏做过什么。
加上他整天顶着头发脸都看不到，修青柏怎么可能喜欢他？对他这么好？
该不会，修青柏就是那个人？
系统一脸感动：【宿主，他是个好男人。】
凉薯：【……】
修青柏见状，轻笑一声。
他松开凉薯的头发，从床头柜上拿来一杯水：“喝吧，里面有消炎药。”
凉薯怀疑里面有其他东西，没接。
修青柏向他保证：“没有血。”
行吧，修青柏不像是会骗人的人。
凉薯接过来，喝了几口。
这次，水里没有其他味道。
修青柏眸光微闪。
里面是没有血，却有比血更有用的东西。
等凉薯喝完，他接过杯子：“很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凉薯：“你也早点睡，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修青柏给的药起了作用，鱼尾没有那么疼了。
他闭上眼，听到墨尔安和几条人鱼的谈话声。
“墨尔安，你还要在这儿住多久？”
“人类杀了那么多人鱼，你怎么能和人类住在一起？快和我们回去。”
墨尔安的声音和平时一样，透着点天真：“我有事情要做，做完就回去。”
“墨尔安，你身边那个，是凉薯吗？”
“他不是死了吗？”
墨尔安的语气变了，“他只是睡着了。”揉杂着些许的凉意。
“对对，睡着了，看你，什么死了，会不会说话？”
“我说错了，说错了。”
墨尔安：“回去吧。”
凉薯假装睡着。
墨尔安回来后爬上床，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呢喃：“快点好起来。”
凉薯没有说话。
墨尔安是该回去了。
回去准备接下来和人类的战争。
……
几天后，凉薯鱼尾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他打算做在海底约会的那个任务。
在墨尔安离开前，他至少要拿到积分。
不然下次被抓，光靠拳头，胜算太低。
想法是好的，关键是他不敢出门。
他怕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和墨尔安的身份。
可能他表现出了焦躁和不安。
修青柏过来拍拍他的头，问他有什么烦恼的事情。
“我想去海边散心，又怕那些人……”
修青柏微微垂眼，和他对视：“什么时候？”
“嗯？”
“等我下班可以吗？”
凉薯：“我都行。”
对一个前几天才被别人抓住的人鱼，修青柏真的不劝劝吗？
修青柏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两下：“那好，下班后，我回来接你。”
凉薯顿时有种等男朋友下班，然后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玩的错觉。
“……嗯。”
修青柏五点下班，六点就天黑了。
凉薯必须在天黑前完成任务，要不然修青柏就危险了。
墨尔安蹲在凉薯面前，担心地问：“你的鱼尾好了吗？”
“嗯，不信你看。”
担心墨尔安不信，凉薯幻化出鱼尾。
看着自己的鱼尾，上面歪歪扭扭，到处都是疤痕，丑得很。
糟糕，这么丑，墨尔安看到估计会嫌弃。
奇怪的是，墨尔安没有露出丝毫的嫌弃。
他小心翼翼摸摸上面的疤痕，甚至低头亲亲它，和哄小孩一样哄：“不疼了，不疼了。”
凉薯很欣慰，墨尔安没有喊他丑东西。
墨尔安亲了好一会儿，抬头：“它说它还有点疼。”
凉薯：“……”
疼不疼他不知道吗？墨尔安又想干什么？
墨尔安一本正经地说：“它说它每天都需要亲亲才能好。”
凉薯冷酷地推开他的脑袋，擦干鱼尾上的水：“它很好，不需要每天亲亲。”
墨尔安不依不饶地靠过来抱他，反驳：“它不好。”
凉薯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快去准备，我们要出门了。”
原本墨尔安以为是和凉薯单独约会。
哪儿知道还有个修青柏？
他的情绪立马变得低落，不想出门。
刚好修青柏下班回家，他手里拿了一朵红色的花：“准备好了吗？”
凉薯：“嗯。”
修青柏把花递到凉薯面前：“你上次说过的红玫瑰，我在一本古老的书上看到过，很久之前就灭绝了，没有红玫瑰，只有普通的花，可以吗？”
凉薯接过花。
不是，他是问修青柏喜不喜欢，修青柏怎么会想到送给他？
还记了这么久。
这个场景让他想到了某个人。
也喜欢送他红色的花。
他越来越觉得，修青柏就是那个人。
修青柏见他情绪不高：“不喜欢吗？”
凉薯连忙说：“喜欢，很喜欢。”
墨尔安眸光一沉，不就是一朵花吗？
以后他会送给凉薯更漂亮更珍贵的东西。
心里这样想，却默默记下了花的模样。
出门前，又是帽子又是口罩。
就算这样，凉薯还不放心。
他躲在修青柏身后，紧紧牵着墨尔安，不停地说：“要低调知道吗？”
墨尔安看凉薯担惊受怕的样子，对这里的人，厌恶感又上升一层。
“嗯，低调。”
语气这样乖顺，眸光却阴沉到可怕。
修青柏走在前面。
只要有人想上来打招呼，他就会完全护在凉薯身前，笑着拒绝他们。
渐渐的，靠近的人少了。
凉薯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好不容易来到海边，他们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
这里不仅树多，还很偏僻，一般人不会来。
墨尔安先一步跳下水，在水中游了一圈。
修青柏则习惯性地站在岸上帮他们放风。
这怎么行？
任务是让修青柏和墨尔安在海底约会。
凉薯试探性地问：“修医生，你……要游泳吗？”
修青柏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半响，他想到了什么：“嗯。”
凉薯一脸凝重：【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感觉他喜欢我。】
系统放出两个电子烟花：【恭喜宿主，开窍了！】
凉薯：【……你知道？】
系统骄傲地说：【我好歹和宿主看过狗血剧。】
凉薯震惊：【狗血剧这么有效？】
系统：【我已经学会了好多，就等变成人以后，运用起来。】
凉薯附和：【有点道理。】
修青柏拿下眼镜，脱下外套，在岸边先用水打湿衣服。
适应以后，才缓缓走进水中。
走了几步，发现凉薯还在岸上，对凉薯伸出手：“过来吧，别怕。”
怕？
怕啥？
凉薯一脸懵。
无意间看到修青柏的身体。
鼓囊囊的胸肌和腹肌从浸湿的衬衣透出来，若隐若现的带着几分属于成年男人的野性和性感。
他脚步一顿。
没看出来，修青柏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修青柏那双黑眸凝视凉薯。
没有眼镜的遮挡，他的瞳孔又黑又沉。
乍一看，和寒潭似的，冻得人后背发凉。
或许瞳孔中倒映的人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下一瞬，眸色温润如玉，蕴着绵绵的情愫：“怎么了？”
凉薯佯装镇定：“没事。”
他搭在修青柏的手上，对方立刻握紧他。
墨尔安看着心塞。
他在水里泡了一会儿，让冷水驱散快要暴动的情绪。
凉薯在水中幻化出鱼尾，不小心打在修青柏的腿上。
幸好没用太大力，否则修青柏估计得倒进海里。
“墨尔安，过来牵修医生。”
墨尔安：“？”
牵修青柏？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飘在旁边，只露出眼睛，幽怨地盯着凉薯：“我不牵他。”
不牵怎么算约会？
凉薯叫不过来他，只好自己牵。
“我带你去深一点的地方看珊瑚。”怕修青柏溺水，干脆拉过修青柏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这样安全一点。”
他毕竟是人鱼，身上挂着个人也带得动。
修青柏靠过来，身体和凉薯紧紧地贴在一起。
目光触及到凉薯白皙的脖颈，牙根忍不住发痒。
上面真的很适合留下乱七八糟的痕迹。
除了墨尔安，凉薯第一次和别人靠这么近。
对方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温度异常的高。
妈呀，光想着别让修青柏溺水，忘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如果没有衣服，他们几乎是皮肤贴着皮肤。
修青柏靠到他的耳畔，嗓音低沉：“累了吗？”
凉薯身体一僵，不敢回头：“没有。”
他的耳尖泛着漂亮的红。
修青柏见状，脱力般松了一下手，嘴唇刚好碰到那块皮肤。
凉薯还以为他要溺水。
哪儿还管什么自在不自在，抱紧修青柏，慌忙地问：“你怎么样？”
修青柏眸光幽深：“没事。”
吓死鱼了。
凉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不敢掉以轻心，全程都抱着修青柏。
墨尔安此时已经怒火冲天。
他咬牙，游到凉薯身边，一字一句地说：“我、牵、他。”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有墨尔安，凉薯当然放心。
正好让墨尔安带修青柏去海底待了几秒，完成任务。
凉薯：“那你带修医生，修医生是人类，注意一点知道吗？”
墨尔安满脸笑容，“我知道。”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
凉薯不确定地问：“真的可以？”
墨尔安：“嗯。”
他粗暴地拉下修青柏的手，“开心”地说：“修医生，我带你玩。”
尽管被墨尔安这样对待，修青柏依旧淡定自若：“麻烦你了。”
“你……”
凉薯的话还没说完，墨尔安已经牵着修青柏游出了几十米。
然后不到三秒，彻底消失在海面。
离谱。
都说了修青柏是人，墨尔安还游这么快。
凉薯赶紧潜下水，去找他们。
几分钟后，他看到一人一鱼在前面。
【叮——请按原有剧情，让墨尔安和修青柏来一场浪漫的海底约会，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完成了？
太好了。
他还担心任务很难。
看着前面的人和鱼，他加快速度游过去。
他们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一人一鱼飘在海中，静静地看着海底的鱼群。
鱼群？
凉薯的注意力瞬间被鱼群吸引。
这可是鱼群，好久都没看见的鱼群。
他游着游着拐了个弯，朝鱼群游去。
墨尔安嗤笑：“我还以为人类在水里待不了几分钟。”
修青柏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凉薯，“你太小看人类了。”见凉薯咬住一条鱼，满足地眯起眼睛，唇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
墨尔安同样注视着凉薯：“你真的是人吗？”
修青柏：“不是人，是什么？”
说完，他闭上眼，仍由自己往下掉。
凉薯咬着鱼，看到修青柏溺水了一样往下掉，惊得鱼都不吃了，急忙朝修青柏游过去。
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溺水了？
墨尔安看透了修青柏的伎俩。
在凉薯过来前，救修青柏上去。
凉薯从海里冒出，墨尔安带着修青柏上岸了。
他也游到岸边，拿起岸边的毛巾胡乱地擦干鱼尾上的水。
修青柏没事吧？
鱼尾一变成腿，他就跑到修青柏身边，趴在修青柏的胸前听心跳声。
还好，心跳还在。
他拍拍修青柏的脸，叫：“修医生？”
墨尔安就在旁边看修青柏演。
直到凉薯以为修青柏没气了，要给修青柏来个人工呼吸。
他一个箭步，捂住凉薯的嘴。
“我来。”
凉薯被他的手覆盖了半张脸，一时间心情有点微妙。
如果修青柏是那个人，那墨尔安不就是他的情敌？
现在情敌要亲他未来的“男朋友”，“男朋友”还是墨尔安失忆前喜欢的人。
这关系，好复杂。
他正想拉开墨尔安的手，墨尔安干脆勾住他的腰，将他带离修青柏。
墨尔安算算距离。
五米？不够。
最少要十米远。
凉薯：“……”
什么意思？怕他占修青柏的便宜？抱这么远。
墨尔安难道恢复记忆了？
不等他纠结，修青柏自己醒了。
修青柏咳嗽几声，咳得脸色都白了：“我没事。”
这是没事的样子？
凉薯拍拍腰上的手：“还不放开？”
墨尔安不情不愿地松手，松开前生气地咬了凉薯一口：“下次，你也要给我人工呼吸。”
凉薯捂住脖子，下口真狠，疼死他了。
听到墨尔安的话，看来还没有想起来。
他不能这么卑鄙。
等回去，他要和墨尔安摊牌。
然后他们公平竞争。
“我们快回家，回家我给你熬姜汤。”他扶起修青柏，想想蹲在修青柏面前，“要不然，我来背你。”
万一修青柏体力不支，晕了怎么办？
修青柏倒是愿意和凉薯亲近。
可凉薯的伤刚好，他不想让凉薯受累：“没事，我可以走回去，是在担心的话，你扶着我就好了。”
凉薯哪儿会不愿意，把修青柏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上，扶着修青柏走。
墨尔安在后面都要气笑了。
修青柏这个丑东西，别的没有，心机倒是深。
回到家，凉薯帮修青柏放好热水：“要我帮你洗吗？”
面对喜欢的人，修青柏的定力没有那么强。
更何况，今天一直和凉薯亲近，他的自控力早已在失控的边缘。
他锁视住凉薯，一步一步靠近：“你要帮我吗？”
随着修青柏不断靠近，凉薯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修青柏低头，指尖在凉薯的脖颈上摩挲，“真的要帮我吗？”声音透着点哑。
为什么正常的洗澡在修青柏口中变得……那么浮想联翩？
一定是他的思想太肮脏。
修青柏这么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可能。
但是，脖子上的触感告诉他，修青柏此时有多么的不正常。
修青柏侧头，忽然张开嘴……
砰——
浴室的门开了。
墨尔安冲进来，抱住凉薯就往外走：“糊了，糊了。”
凉薯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什么糊了？”
墨尔安抱着凉薯来到厨房，指给他看：“姜汤。”
好家伙，真糊了。
凉薯关上火，把锅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动作一气呵成。
“不是让你看着吗？”
姜汤都能煮糊，墨尔安是多没有天赋？
墨尔安表情委屈巴巴：“我第一次煮，你又半天不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凉薯也没想到会待这么久。
他摸摸墨尔安的头，安慰：“没事，第一次这样很正常，下次我教你。”
墨尔安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开心地说：“嗯。”
有了墨尔安的打扰，凉薯后面没去浴室。
不敢去。
去了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得的事情。
熬好姜汤，修青柏也洗完澡了。
他换上了一身蓝色的睡衣，睡衣上还有几个白色的爱心。
凉薯没见过修青柏穿睡衣的样子。
看不出来，修青柏私下喜欢这种类型的衣服。
他端来姜汤：“喝点吧。”
修青柏笑着接过：“谢谢。”
仿佛刚刚在浴室，什么也没做过。
突然，外面传来钟声。
凉薯奇怪。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钟声？
修青柏放下姜汤，剑眉微蹙：“有人死了。”
凉薯更疑惑了。
之前死了那么多人，他也没听过钟声响起。
墨尔安看向窗外，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修青柏解释：“正常人死亡，才会有钟声。”
墨尔安：“她死了？”
凉薯听不懂他们的话：“谁死了？”
修青柏垂眸：“那个小女孩。”
墨尔安很讨厌人类，这次却没有视若无睹：“贝尔家的那个孩子。”
凉薯沉默了。
那个孩子，前段时间还活着，怎么就死了？
“去睡吧，明天镇上会举办葬礼。”
修青柏难得对其他人有怜悯之心，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点。
所以他的情绪很快就恢复如常。
除了凉薯，任何人任何事物，他都没有感觉。
反倒是墨尔安，消沉了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后，他从身后抱住凉薯，感受凉薯的气息：“凉薯，你不要死。”
因为小女孩的事，墨尔安想到以前了吗？
凉薯摸摸他的头：“这事我说了不算。”
墨尔安抱紧他，埋在他的后颈，低低地恳求：“你不要死……”
凉薯转头，捏捏墨尔安的脸颊：“好，不死。”
墨尔安还是很不安：“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死。”
凉薯：“？”
这是什么病娇发言？
墨尔安依恋地亲吻他的手指：“好不好？”
这话凉薯怎么接？
说好吗？
墨尔安会不会明天就挖两个坑，买两口棺材，邀请他去死？
他甩甩头，甩出这种荒谬的想法：“我觉得，我们好好活着比较好。”
墨尔安若有所思。
片刻，他语气缱绻，宛如告白一般。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活着或者死了都可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二天, 镇上的人为小女孩举办了葬礼。
修青柏从衣柜找出两件黑色的衣服：“穿我的衣服可以吗？”
“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凉薯接过衣服，分给墨尔安一件。
墨尔安不情不愿地接过，早知道应该带点钱上来。
几人（鱼）换好衣服, 又拿了几枝白菊, 去往举办葬礼的地方。
刚出门，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修青柏撑开黑色的伞，举在凉薯头顶：“靠近点，别淋湿了。”
墨尔安不知道从哪儿也弄出一把伞, 勾住凉薯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我的伞大，快过来。”
凉薯正被墨尔安拉过去。
突然, 另一边的胳膊也被人抓住。
回头, 是修青柏。
修青柏握住凉薯的小臂：“现场人多, 我来保护凉薯比较好。”
墨尔安不甘示弱：“那么多人，你一个人类能做什么？”
“……”
凉薯感觉自己左右摇摆。
一会儿靠近修青柏, 一会儿靠近墨尔安。
万万没想到，狗血剧的情节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 同时甩掉他们的手：“我自己走。”
修青柏连忙追上去, 给凉薯撑伞。
墨尔安也追上去，抵开修青柏的伞, 让凉薯打自己的。
凉薯很无语。
打谁的伞不是打？有什么好争的？
墨尔安这么幼稚他可以理解, 关键修青柏不是个幼稚的人, 怎么一对上墨尔安, 也变得幼稚了？
来到墓地，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 往挖好的坑中扔下白菊。
他们扔完就走, 仿佛多留一秒，就会沾染上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有少数几个人, 神色悲伤地摸了摸小小的黑色棺木，似乎为这个小小的生命惋惜。
小女孩的父亲站在黑色的棺木旁。
表情算不上难过，还有几分厌烦。
轮到他们时，小女孩的父亲谄媚地和修青柏套近乎：“修医生，你能送七七最后一程，七七一定很高兴。”
面对男人的讨好，修青柏语气淡淡：“嗯。”
他扔下白菊，等凉薯一起，来到小女孩的棺木前。
凉薯的手贴在棺木上：下辈子，希望你能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像是感受他的情绪，修青柏和墨尔安一左一右牵起他的手，无声地安慰他。
小女孩的父亲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不敢对修青柏做什么，而是怒骂帮忙抬棺木的工人：“还不放下去？”
一场葬礼，就这么匆匆地结束了。
凉薯看着棺木放进坑里，一铲一铲埋上泥土，心中思绪万千。
修青柏捏捏他的手指：“别难过，某种意义上，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更好。”
至少不用忍受这样的父亲和世间的苦楚。
凉薯明白修青柏的意思。
他只是，只是替小女孩不值。
她经历了那么多，依旧对未来抱有美好的幻想，可上天没有给她机会。
墨尔安担心地问：“你哭了吗？”
他张开手臂，“我给你抱，你抱着我，把脸藏起来哭，就不会丢脸了。”就等凉薯扑进来。
并没有流泪的凉薯：“……”
这不是墨尔安习惯干的事情吗？
墨尔安打量他的脸，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哭：“不哭吗？”
怎么有种墨尔安期待他哭的错觉？
凉薯无奈地推开墨尔安的脸：“回去，回去我们说正事。”
墨尔安奇怪：“正事？”
“你好，算命吗？”
忽然，他们面前冒出个人。
那人穿着怪异，下巴上长满了胡须。
凉薯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这人在和他说话。
他摇头拒绝，“不用了。”说完就准备离开。
那人拦住他的去路：“免费的。”
修青柏蹙眉：“抱歉，他不想。”
墨尔安往前站了一步，“凉薯说不用了，你快走。”赶算命的人走。
那人面对两个可怕的男人，选择站在远一点的地方朝凉薯喊：“你不想知道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谁吗？”
命中注定？
凉薯心中一动。
行吧，免费的，算一算也没事。
他松开手：“我去算一下，你们在这儿等我。”
修青柏：“嗯。”
墨尔安依依不舍：“你快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凉薯：“……”
就离谱。
墨尔安怎么越来越黏人了？
他来到那人面前，没看到有什么道具。
算命的不是都有自己的一套道具吗？
这人什么也没有，靠谱吗？
算命人丝毫不慌，从包里拿出几张牌：“选一张。”
那几张牌上面的花纹奇特，凉薯没见过。
他随便抽了一张，递给算命人。
算命人翻过来摸着自己的胡子看了半天，故作高深地说：“你要找的‘人’，就在身边，他等了你很久，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
凉薯转身就走。
算命人连忙拉住他：“别走啊，你就不想问问别的？”
还真有一个，凉薯：“你知道巫师在哪儿吗？”
算命人表情一变：“你找巫师干什么？”
还真知道？
知道也不能告诉他原因。
谁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
凉薯言简意赅：“有事。”
算命人追问：“什么事？”
凉薯双手环胸：“你不是算命的吗？算不出来？”
算命人：“……”
凉薯：“算的出来吗？算不出来，我就走了。”
算命人：“……”
凉薯不应该求着他帮忙找巫师吗？
怎么这么随便？
眼见凉薯真要走，他再次拉住凉薯：“我帮你算，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凉薯脚步一顿，等待他的下文。
算命人洗洗牌，抽出一张：“巫师住在西方，门前有一种类似蛇的图腾，那条蛇是金色，盘旋在绿色的树叶上。”
算的这么清楚？
这个人要不认识巫师，要不就了解巫师。
凉薯记下了图腾的样子：“你要我帮什么忙？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
这么爽快？
算命人对凉薯的好感上升，他就喜欢爽快的人。
“我希望你能阻止人类和人鱼的战争。”
凉薯神色警惕：【系统，他是不是穿越的？】
系统：【他不是穿越者。】
不是穿越者却知道这么多事。
还真是个算命的？
凉薯摆手：“你找错人了，我没那个能力。”
别人打架，还是大规模拿武器的打架，他一条鱼怎么阻止？
算命人猝不及防一个跪地，抓住凉薯的袖子：“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凉薯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跪什么？
他看看算命的年纪，好像比他大？
当场也给算命的人来了一个下跪：“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你看看我，我这么瘦弱，怎么可以靠拳头阻止？”
算命人：“你可以靠心。”
凉薯：“……”
靠什么？心？
难道算命人想让他用爱感化？
没看出来，算命的人这么天真。
算命人看出他眼中的鄙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你看好你男人，和你男人好好恋爱，就能阻止。”
凉薯：“？？”
醒醒，这不是甜宠文。
怎么可能用恋爱来阻止战争？
还有，他连男朋友都没有？哪儿来的男人？
等等，好像是有一个，还没确定。
算命人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凉薯：“相信我，你稳住他，就不会有战争。”
凉薯非常冷酷地推开算命人的手：“你是不是狗血剧看多了？”
算命人：“……我不看狗血剧。”
凉薯拍拍袖子上的褶皱。
这是修青柏的衣服，弄坏了他没钱赔。
算命人干脆坐在地上，换个角度说：“你想想，假如发生战争，刚才那个小女孩，会死在战争里，你觉得，她也该死吗？”
凉薯直视他：“你先阻止人类残杀人鱼，我们再来讨论其他。”
之所以有战争，不就是因为人类杀了太多的人鱼？
先不说能不能阻止战争，就算阻止了，谁又能保证，人类不会继续狩猎人鱼。
如果继续狩猎，又会引起新一轮的战争。
这件事，算命人明显做不到。
凉薯摊手：“要不然，你也去找个人谈恋爱？”
算命人：“……”
他谈恋爱有什么用？
只有凉薯谈恋爱才能拯救世界。
或许，他要换个路子。
比如，撮合凉薯和那个人。
凉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这人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是那种引导者的角色吗？
那也应该去找主角，找他一个配角有什么用？
算命人决定改变策略。
他和凉薯卖惨：“我一个身无分文的老头子，好心人，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凉薯立刻转身就跑，根本不给算命人赖上他的机会。
算命人：“……”
跑得好快。
凉薯跑到修青柏和墨尔安面前，抓住他们的手：“有人要来你家白吃白住，快跑。”
修青柏看向凉薯身后，果然有个人追过来了。
墨尔安也看到了。
那不是算命的吗？
算命人同样也看见了他们。
追人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的眼神看起来还可怕。
几个人（鱼）回到家，凉薯关门关窗光窗帘。
接着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修青柏已经养了两条鱼，家里没那么多口粮再养一个。
墨尔安学凉薯的样子，也贴上去：“他追上来了。”
凉薯一脸严肃：“绝对不要给他开门知道吗？”
墨尔安：“嗯，不开。”
“卖惨也不开。”
“卖惨也不开。”
修青柏看凉薯这样，从喉咙中溢出一声低笑。
凉薯听到他的笑声，谴责地看了他一眼：“我这都是为了谁？”
他怎么能笑？
修青柏压住笑：“抱歉。”
不能怪他。
凉薯实在是，太有趣了。
不过，他很喜欢凉薯担心他，替他着想。
证明凉薯已经在意他，把这里当成家了。
算命人敲敲门，意料之中，没有人开。
他直接在门口找了块石头，坐上去，悠闲地看起风景。
修青柏怕凉薯在门上趴一上午，端来一杯果汁放在桌上：“不用在意他，他进不来。”
凉薯心想也是，从门上下来，去喝果汁。
既然算命人提到了战争，他唤来墨尔安，让墨尔安回去。
墨尔安听完，急忙抱着凉薯不放：“我不走。”
凉薯摸摸他的头：“你不管其他人鱼了？”
墨尔安靠着他不说话。
凉薯耐心地安抚：“回去吧，他们需要你。”
墨尔安红着眼睛，“我不回去，我需要你。”语气透着委屈和执拗。
凉薯捧住墨尔安的脸，凝视墨尔安泛红的眼睛：“我不想再被人类抓了，拔鳞片好疼。”
墨尔安一听，就要去看他的腿。
凉薯语气温和：“这次的，不疼了，可我怕下次还会。”
墨尔安听懂了凉薯的意思。
他不想离开凉薯，又不得不离开。
于是唇角下垂，眸中带着点不舍和委屈：“那我回去。”
凉薯抹掉他眼角的泪，额头抵住他的：“我会想你的。”
墨尔安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他受不了似的抱住凉薯的脖子，哽咽：“每天要想五次。”
“嗯。”
“还是八次吧。”
“……嗯。”
“十次。”
凉薯直接翻脸：“不想了。”
墨尔安顿时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要想。”
凉薯坚持了三秒，“好好好，想。”拍拍他的后背，唯恐他哭岔气了。
墨尔安软软地趴在他的肩窝，眼泪慢慢停了：“一定要想。”
当天晚上，墨尔安就要走了。
不是他急着要走，是凉薯赶他走。
“这里很危险，没事不要回来。”
墨尔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凉薯。
离开就算了，还不让他回来？
不回来，看不到凉薯怎么办？
他受不了。
凉薯像个操心的老父亲：“记住了吗？”
墨尔安生气地转头就走。
走了两步，又不舍地跑回来抱住凉薯，猛吸几口属于凉薯的气息：“我会想你的。”
凉薯：“这句话你说了很多次了。”
墨尔安像得了离不开凉薯的病，“嗯。”张嘴在凉薯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印记。
望着那个印记，他躁动的情绪才稍稍缓和。
在印记消失前，他一定会回来。
凉薯只感觉脖颈一疼，墨尔安已经跑了。
算了，回来再教育。
看着墨尔安消失的背影，他在心里祈祷：希望墨尔安能顺利回到海底。
“哎哎哎，我还在这儿。”算命人看准机会，刷存在感。
咣——
凉薯无情地关上大门。
算命人：“……”
……
第二天，凉薯从床上醒来。
没有墨尔安抱着他，他还挺不习惯。
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朵红色的花，以为是修青柏送的。
他把花放在空花瓶中，去浴室洗漱。
洗漱好出来，修青柏同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餐。
“早，睡得好吗？”
“早。”凉薯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明显是没睡好。
修青柏递给他果汁：“一个人睡，不习惯吗？”
是不习惯。
他这样一到晚上就睡死的人，竟然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刚喝了一口果汁，就听到修青柏说：“要不要我陪你睡？”
“咳咳咳咳。”
凉薯捂住嘴，瞥向一边。
妈呀，修青柏说什么？
□□？
修青柏伸手轻拍他的后背：“还好吗？”
凉薯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吓死鱼了。
修青柏：“怎么？我没有资格陪你睡吗？”
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凉薯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没想过，修青柏会提出这种建议。
“那就是不嫌弃。”修青柏又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晚上，我们可以先试试，看你喜不喜欢，舒不舒服。”
凉薯：【这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系统：【宿主，你可以在里面加几个字。】
凉薯：【什么？】
系统：【普通的姿势。】
凉薯：【……】
请把那个纯洁的系统还给他，谢谢。
“不可以吗？”修青柏眸光暗淡，“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或者，只有墨尔安才是。”
修青柏极少露出这种表情，看得凉薯良心隐隐作痛：“可以，可以。”
“那……在我的房间试，还是在你的房间试？”
“都可以。”
修青柏嘴角勾起：“嗯，我会尽可能让你感觉舒服点。”
这对话越来越奇怪了。
好好的睡觉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
*
晚上，凉薯莫名紧张。
他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小盒子。
修青柏洗完澡，打开卧室的门。
见凉薯在床上等他，涌现出一种异常的愉悦和满足。
这是属于他的领地。
而领地中，放着他珍视的宝物。
他坐到床边，神色幽暗：“这是什么？”
凉薯绷直背脊：“送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修青柏的黑眸柔软：“我一定会喜欢。”
他同上次一样，小心翼翼地解开丝带，揭下包装盒子。
看清里面的东西，眸中透出惊喜。
那是一条金色的链子，链子上挂着小小的爱心。
适合锁在某个人的手腕或者脚裸，一定非常……漂亮。
凉薯观察修青柏的表情。
好像很开心？
他试探性地问：“你想怎么用？”
修青柏温柔地说：“戴在手上。”
凉薯本来就是为了试探。
这条链子很长，长到一般人不会想着戴在手上。
砰砰——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激动地跪在修青柏面前，问：“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就是在海边，和人散步的梦。”
修青柏点头：“做过，梦里那个人还说，要陪我很久很久。”
真的是他？
凉薯这下终于确定，修青柏是那个人。
他欣喜地抱住修青柏，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想谈恋爱吗？”
修青柏微怔，片刻后搂上凉薯的腰。
“你说什么？”
他收紧手臂，仿佛担心凉薯接下来的话，不是他喜欢的。
凉薯迟疑了。
是不是太草率了？
他应该买一束花，来场浪漫的烛光晚餐，再正式和修青柏告白。
“没什么。”
修青柏沉默两秒。
可能是在想该怎么教训这个改变他心脏跳动频率的人鱼。
他刚刚，真的快要窒息了。
凉薯想了想：“我要正式点。”
修青柏似乎听出了什么，放软了声音，“什么正式点？”仔细听，带着几分诱哄。
“告白。”
凉薯说完就后悔。
他捂住修青柏的耳朵，自欺欺人地问：“你没听到对吗？”
修青柏的眸色变得比刚刚还要黑沉。
他本该欣喜若狂地亲吻这个可爱的人，但这个人说，要正式点。
所有躁动的情绪，都在这句话下，极力地抑制住。
“嗯。”
凉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修青柏的眸中蕴着丝丝的情意，就这样浅笑着看他：“我还要等很久吗？”
凉薯算算时间：“三天。”
他要买好多东西。
买好了，就给修青柏来个惊喜。
想到惊喜，他自顾自地笑出声。
修青柏看他自己陷入了某种幻想，捏了捏他的腰，无奈地问：“可以快一点吗？我怕我等不及。”
嗯？
凉薯后知后觉。
他们这个对话，修青柏听到了吧？
没听到修青柏怎么可能问要等多久？
然后，凉薯就不太开心了。
他还说准备惊喜，惊喜个锤子。
修青柏哪会不知道凉薯的想法，和凉薯道歉：“别生气，是我错了。”
他抱着人鱼，讨好地在人鱼的脸上蹭了两下。
凉薯气了三秒，破罐子破摔：“我不送花了，也不做烛光晚餐。”
修青柏接过他的话：“花我来送，烛光晚餐我来做，你只需要坐在那里，接受我。”
凉薯思考半响：“也可以。”
修青柏凑近他，嗓音低沉：“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看脸？
凉薯很干脆，撩开头发，露出那张有疤痕的脸。
系统：【宿主，你就不担心他看到你的脸，嫌弃你？】
凉薯十分震惊：【原来他是这么肤浅的人？】
系统：【……】
宿主的反应，果然很普通人不一样。
经过系统的提醒，凉薯也不太确定了。
他皱着眉，盯着修青柏俊美的五官：“你看到我的疤没有？”
修青柏神色依旧温和：“嗯。”
凉薯故意凑近：“是不是很难看？”
修青柏用行动代表了言语。
他在凉薯的疤痕上落下一个一个的吻。
那么轻，又那么温柔。
凉薯闭着左眼，感受到眼皮上的温润，手抵在修青柏的肩上，试着推开：“我还没答应。”
那点力道在修青柏看来，和小猫小狗差不多。
他低头，轻啄凉薯的手指。
凉薯使不上劲，躲一下，对方就强硬地凑过来。
如此反复，倒是他先抵不住：“你别亲了。”
平时看着优雅内敛的人，怎么亲起来没完没了？
修青柏凝着他，双眸中好似跃着炙热的火焰：“抱歉，我实在太开心了。”
凉薯被他看得脸热，忍不住移开视线：“我们先从牵手开始。”
修青柏眸底的光掩在镜片后。
他眼眸低垂，视线锁住凉薯浅色的唇，骤然变得极具侵略性。
可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牵起凉薯的手：“牵手。”
他是这个意思吗？
凉薯硬着头皮说：“……拥抱。”
修青柏的手臂稍稍用力，将凉薯抱得离自己更近，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
“拥抱。”
接下来凉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对方炙热的视线快要让他融化了。
砰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如擂鼓般，疯狂跳动。
他感觉到对方还在等待。
等待他说出那两个仿佛是命令的词语。
看了这么多狗血剧，他会怂吗？
当然……
“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凉薯说完就抱着修青柏一起倒在床上，还贴心地盖上被子。
是的，他怂了。
他竟然怂了？
修青柏看向凉薯泛红的脸和耳尖，最终，没有强制性去做些什么。
他在心里叹息：没关系，就剩五天。
凉薯偷偷睁开眼，对上修青柏那双蕴着温润光晕的双眸。
他不自在的说：“笑什么？快睡觉。”
修青柏的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前，语气甜蜜而炽热：“嗯。”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二天, 凉薯是被亲醒的。
他下意识去摸那人的头发，说：“别亲了，墨尔安。”
室内的温度骤降。
亲他的人贴在他的耳畔, “墨尔安？”语气温柔到令人害怕。
是修青柏的声音。
凉薯顿时一个激灵, 清醒了。
妈呀，在床上叫错人这种事，是不是很危险？
赶紧抢先一步抱住修青柏的脑袋，主动认错：“我错了。”
修青柏眼眸半眯, 张嘴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下次再认错，就没这么简单了。”
凉薯疯狂点头：“不会了, 不会了。”
他不敢去摸咬疼的地方, 心想修青柏怎么和墨尔安一样, 喜欢咬人？
修青柏看着咬红的地方，低头舔舐。
感受凉薯时不时颤抖的身体, 眸光深了几分。
凉薯受不了，趁修青柏不注意, 往旁边滚了几圈。
他趴在床边：“我饿了。”
修青柏抬手, 语气不急不缓：“过来，让我再亲一下。”
明明修青柏什么都没做, 凉薯却感到心慌。
更重要的是, 他不敢不过去。
于是重新滚到修青柏怀里, 抬头：“你别亲太久, 我真的饿了。”
总觉得修青柏还在介意叫错名字的事。
修青柏的手搭在他的腰间，闻言眸光微闪, 低头亲在他的伤疤上：“不会太久。”
半个小时后, 凉薯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不会太久？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修青柏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弯腰勾起床上的人：“不是说饿了吗？”
凉薯像一条咸鱼，挂在修青柏的手臂上：“饿的没有力气了。”
修青柏抱起他，轻笑两声：“怪我，为了补偿你，给你做两条鱼好不好？”
咸鱼动了一下，似乎被他的提议勾起了兴趣。
修青柏勾起嘴角，抱他来到盥洗室，拿出早就买好的杯子和牙刷。
嗯？
修青柏什么时候买的？
还有，修青柏真的不打算放他下来吗？
凉薯看着修青柏单手抱着他，从柜子里拿东西惊：【为什么一个人类的力气这么大？单手抱着我还能轻松地做别的事情。】
系统：【宿主，主角和反派，都是特别的。】
凉薯：【……】
他挣扎两下：“我自己来。”
看修青柏这架势，再不下来，都要帮他洗脸刷牙了。
修青柏不太想放凉薯下来。
他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能填满他内心的阴冷和空虚。
凉薯胆子大了，捏捏他的脸：“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修青柏好脾气地让他捏：“嗯”
“那就放我下来。”
听到了还不放？
修青柏一脸惋惜，不情愿地松开手。
他知道自己有多渴望凉薯，但没想到能渴望到这种程度。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24小时都和凉薯在一起。
凉薯捕捉到他眼中的惋惜：“……”
这有什么好惋惜的？
而且，一直抱着他不累吗？
洗漱完，修青柏去厨房做早餐了。
凉薯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没听到呼吸声，也没有其他声音。
算命人走了？
“凉薯。”
修青柏叫他。
凉薯跑去厨房：“怎么了？”
以为修青柏有什么重要的事，哪儿知道刚站到修青柏身边，修青柏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想吃什么口味的鱼？”
凉薯：“……”
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鱼，修青柏不知道？
真没想到，修青柏恋爱后，会变成这样。
对了，他们还不算恋爱。
系统：【修青柏怎么黏黏糊糊的？】
凉薯：【我怎么知道？】
系统感叹：【果然恋爱的人都会变。】
之前修青柏对凉薯总是很克制，搞得它以为修青柏就是这种类型。
谁知道确定心意后，修青柏就开始各种亲亲抱抱。
和墨尔安简直不相上下。
凉薯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前后有什么不一样。
现在有修青柏这个例子，他算是了解了。
算了算了，谁叫修青柏等了他这么久，他当然要大方一点。
他踮起脚，在修青柏的脸上也亲了一下：“都可以，我都喜欢。”
这种主动的亲昵，修青柏显然很受用。
他眉眼柔和，嘴角噙着笑：“去外面等吧，我怕我会忍不住亲你。”
还亲？
不行，不能亲了。
凉薯连忙捂住脸，冲出厨房。
系统：【啧啧啧，小情侣。】
凉薯：【还不算。】
系统：【宿主，你想当渣男？】
凉薯不反驳，【我就是个渣男。】这事他早知道了。
系统：【……】
吃完早餐，修青柏要去上班。
他站在门前，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凉薯。
凉薯仿佛明白了什么。
走过去，先试着给修青柏一个拥抱，抱完看修青柏的表情。
不够？
他又亲了修青柏一下，再观察修青柏的脸。
这次，修青柏动了。
他用力抱住凉薯，难过地说：“好想带你去上班。”
凉薯没有反感修青柏的黏糊，他任由修青柏抱着，安慰：“你晚上回来就可以见到我了。”
修青柏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时间太久了。”
凉薯突然笑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
听到他的笑声，修青柏神色无奈：“怕吓跑你。”
他收起了所有的爪牙，伪装成温良的好人，就是为了等猎物落网。
现在，他得到了猎物，那些压抑许久的本性，也会随之迸发。
也对，要是他遇到这么一个人，恐怕早跑了。
凉薯拍拍他的后背：“没事，作为未来的男朋友，这点我还是可以包容的。”
谈恋爱嘛，黏黏糊糊很正常。
修青柏失笑：“谢谢你的包容。”
凉薯接受了这份夸奖：“不客气。”
*
下午，修青柏没回来，墨尔安回来了。
凉薯听见动静，转过头去。
墨尔安正从窗口翻进来。
糟糕，他的脸。
凉薯手忙脚乱地用头发挡住脸：“你怎么回来了？”
墨尔安委屈地坐在沙发上，解下绑在腰上的红色花朵：“我给你送花。”
花？
凉薯盖好脸，重新转过身。
只见墨尔安的手里抱了一大束红色的花朵。
花瓣颜色鲜艳，还带着水滴，和修青柏送的一模一样。
嗯？
他昨天收到了一枝，不是修青柏送的吗？
墨尔安和狗一样嗅了嗅：“你身上有修青柏的味道。”
他花也不要了，起身抓住凉薯的肩膀，凑到凉薯的脖颈处仔细嗅。
凉薯推开他：“我住在修医生的家，身上有他的味道不是很正常吗？”
鼻子还是这么灵。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心虚。
奇怪，他心虚什么？
墨尔安是他弟弟，又不是男朋友。
“不是，很浓。”
走之前凉薯身上的味道还没这么浓，这才过了几天？
墨尔安敢肯定，修青柏那个丑东西抱了凉薯。
凉薯推不开，实话实说：“我和他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墨尔安脸上一沉。
他抬起头，脸绷得很紧，仿佛在忍耐着怒火：“你说什么？”
不是，墨尔安为什么这么生气？
难道是那种对亲人的占有欲？
凉薯耐心解释：“我要和他谈恋爱。”
墨尔安好似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一把扣住他的手，神色变得无比阴沉：“你说什么？你要和他谈恋爱？那我呢？”
疼痛从手腕传来，可见墨尔安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挣了一下，没挣脱开：“放心，就算谈恋爱，你也是我的弟弟。”
墨尔安的手指隐隐发白，一双眼睛如同暴怒的野兽。
他似乎陷入了困境，理智也即将被愤怒侵蚀。
半响，他的目光锁视住凉薯：“我不要当你的弟弟，我喜欢你，是想亲吻你，占有你，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他守了凉薯这么久，陪了凉薯那么久。
为什么凉薯喜欢的不是他？
凭什么凉薯喜欢的……不是他？
凉薯惊呆了。
他肯定出现了幻听，墨尔安和他告白了？
不是，墨尔安不是喜欢修青柏吗？
不对，墨尔安失忆了。
失忆了也不可能喜欢他啊。
乱了乱了，全乱了。
“其实，你失忆前喜欢修青柏。”
墨尔安冷笑：“喜欢他？他这样的丑东西也配我喜欢？”
凉薯从来没对墨尔安的审美有过质疑，直到今天。
毕竟是未来男朋友，他得帮男朋友说说话：“修医生不丑。”
这话刺激到墨尔安，他手腕的力量不断地收紧：“所以，你要抛弃我，和他在一起？”
凉薯感觉手要断了：“什么抛弃？我不是说了吗？你永远是我弟弟。”
墨尔安怒极反笑：“弟弟？”
凉薯看着他的眼睛，莫名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白天，墨尔安的五官却透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让人不由地发怵。
墨尔安的眼神极具压迫感，同时充满了狠戾的气息。
宛如一头露出獠牙的饿狼，死死盯着猎物：“弟弟会这样吗？”
他按住凉薯的后颈，直接堵上凉薯的唇。
凉薯：“？！”
不是，他们可以好好说的。
怎么突然就来个强吻？
完了，墨尔安估计看了狗血剧，学里面的霸总。
凉薯用力推开他。
不出所料，靠他这点力气根本推不动。
要不要换一颗力大无穷丸？
不行，太亏了。
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个了。
墨尔安的亲吻就像啃咬，动作又急，快速吞噬他的呼吸。
他喘不上气，就用脚去踢。
墨尔安抓住他的腿环在腰上，接着将人抵在墙上，加深了这个吻。
肺部的空气逐渐稀薄，凉薯的脸都憋红了。
好不容易墨尔安给他喘息的空间，却在下一秒又贴上来。
就在他即将晕过去时，听到墨尔安悲伤地恳求：“……别抛弃我。”
凉薯的心脏紧缩，疼了一下。
他放弃了挣扎，手指蹭进墨尔安的金发，揉了揉。
墨尔安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动作也变得温柔。
凉薯终于能推开他，连忙侧头去呼吸新鲜空气。
缓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被他抵在墙上，姿势实在羞耻，忍不住说：“别亲了，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墨尔安红着眼睛，追过来贴着他的唇：“我怕你说些我不想听的。”
凉薯躲来躲去：“先放我下来。”
通过这个吻，墨尔安的情绪大概是发泄了不少。
最后咬了一下凉薯的唇，放凉薯下来。
凉薯看着墨尔安的手。
放是放了，手还要牵着。
他坐到沙发上，感觉舌尖发麻。
碰了碰唇，疼。
还以为墨尔安的亲亲特别纯洁。
谁知道亲上来，那狠劲恨不得吃了他一样。
墨尔安贴着他，脑袋垫在他的肩头，可怜地说：“你别抛弃我。”
凉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带着疤痕的脸：“我是丑东西，配不上你，所以你别喜欢我了，去找个更适合的人鱼喜欢吧。”
以后没有墨尔安在身边，任务难就难吧。
他做好了被墨尔安厌恶的准备，结果墨尔安心疼地摸摸他的疤痕，问：“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接受我吗？我知道了，我会解决的。”
“？”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刚要解释，墨尔安就像逃避似的，瞬间跳到窗户上。
墨尔安蹲在窗户上，“你等我，等我几天，就几天。”说完跳了下去。
凉薯跑到窗户前，墨尔安已经消失了。
看着散落在沙发上的红色花朵，他再次叹息。
晚上，修青柏回来，凉薯躲在房间里：“我今天想自己睡。”
修青柏皱眉：“不舒服吗？”
凉薯：“不是，我就是有点困。”
他照过镜子，嘴唇肿得不成样子。
要是给修青柏看到，估计会刀了墨尔安。
“我知道了，有事就叫我。”
“嗯。”
听见修青柏离开，他蹲在地上，疯狂地抓弄头发。
他果然是个渣男。
……
过了几天，凉薯没等来墨尔安，倒是等来了几条眼熟的人鱼。
“凉薯，你快回去，墨尔安快把海底搅得天翻地覆了。”
“墨尔安好可怕，你快回去劝劝他。”
“只有你能帮我们了，凉薯。”
人鱼看到凉薯就和凉薯哭诉。
他们诉说墨尔安的“恶行”，哭得好不凄惨。
哭着哭着又好奇凉薯怎么活了。
“凉薯，你不是死了吗？”
“对啊，凉薯，你怎么活了？”
凉薯：“……”
紫色人鱼打了红色人鱼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红色人鱼点头：“对对，凉薯，你快跟我们回去。”
墨尔安到底做了什么？人鱼都受不了？
去看看吧。
上次墨尔安说的话，凉薯很不安。
他给修青柏留下字条，说晚点回来，让修青柏不要等。
*
大海中，凉薯和几条人鱼正往墨尔安的家赶去。
红色人鱼游到凉薯身边：“凉薯，你一定要劝劝墨尔安。”
凉薯奇怪：“他到底干了什么？”
紫色人鱼接过话：“他不知道抽什么风，每天都跑出去摘花，偏偏那花别的地方没有，就长在危险的地方，他每次回来，都带了一身伤。”
红色人鱼十分怨念：“我们要和人类打仗了，他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紫色人鱼甩动鱼尾：“好不容易他不摘花了，又跑去找什么刀，听说那把刀可以在身上留下疤痕，永远都消不掉。”
红色人鱼猜测：“会不会为了对付人类，羞辱人类才找的？”
凉薯听到在身上留下疤痕就觉得不妙。
他加快速度，游向墨尔安的家。
说是家，其实也就是一个特别大的贝壳床。
周围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能闪瞎别人的眼睛。
同一时间，墨尔安的家外，有几条人鱼战战兢兢地拿着手里的花束给墨尔安看。
“墨尔安，花我包扎好了，你、你要不要看看？”
“我、我也包好了。”
墨尔安坐在贝壳床上，漂亮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他神色阴沉，眼底充斥着血丝，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耀眼的神明，而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人鱼见墨尔安没有回应，不敢继续出声。
唯恐惊扰到他，让他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糟糕。
那双金色的瞳孔过了很久才移向人鱼手中的花。
被金瞳扫视时，人鱼屏住呼吸，差点拿不住手中的花。
“不好看，重来。”
人鱼赶紧重新制作新的花束。
墨尔安在他们眼中，一直是条漂亮的小人鱼。
会撒娇，会跟在凉薯身后，软软地叫凉薯的名字。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墨尔安变了。
好像是凉薯死了以后。
墨尔安虽然脸上还在笑，笑容却透着令人恐惧的阴霾。
或许是打击太大，墨尔安开始在海里发疯。
疯到大部分的海洋生物都害怕他，躲着他。
没有人鱼能制止，只能看着墨尔安毁掉一切。
就在他们以为这种日子会持续下去时，墨尔安忽然恢复了从前的笑容。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鱼传来消息，凉薯活过来了。
人鱼压低声音：“凉薯真的会来吗？”
“肯定会来，凉薯以前就很宠墨尔安。”
“他不回来，我们就惨了，快祈祷，祈祷凉薯能回来。”
人鱼闭着眼睛，真心的祈祷。
凉薯快回来，回来了他们就能脱离苦海了。
人鱼惊喜地说：“快看，祈祷有用了，是凉薯。”
其他人鱼纷纷看过去，真的是凉薯？
凉薯的脸上，是当初救墨尔安留下的疤吗？
先不管这些，凉薯回来了就好。
众人鱼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向凉薯，就盼着凉薯快过来制制墨尔安。
凉薯刚游到附近，就感受到众鱼的视线。
还是那种特别渴望他来的视线。
“……”
为什么这么看他？
下一秒，墨尔安神色惊恐地扑过来抱住他，“凉薯？你来看我了？凉薯，你不要死好不好。”语气带着害怕和不安。
凉薯还来不及问，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连忙拍他的后背：“没死，没死，你做噩梦了？”
墨尔安抱得很紧，生怕一松手，凉薯就消失了。
他怕极了，说话都说不清楚：“我梦到你死了，那个人拿着什么东西对着你……还有个穿红色衣服的男人推了你……你消失了，我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凉薯愣住了。
猛地推开墨尔安，直视墨尔安的双眼：“你说什么？”
这一看不得了，墨尔安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伤口。
伤口从眉骨到脸侧，留着鲜血，和他的十分相似。
他呼吸一窒，抬起手想去碰那道疤，又不敢：“你的脸……”
一瞬间，怒火在他心中翻腾：“你到底做了什么？”
墨尔安还陷在恐惧的情绪中，不管不顾地要去抱他。
凉薯咬牙，狠心地拒绝：“你说清楚，说清楚就抱。”
一滴泪，从墨尔安的眼角滑落。
幻化成白金色的珍珠，砸在凉薯的手背上。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明明在水中，珍珠没有温度，也不算重。
但落在凉薯的手背上，炙热又沉重。
突然，他就不忍心了。
伸手抱住墨尔安，轻声说：“别哭了，我在这里。”
墨尔安的恐惧在凉薯轻柔的声音中，渐渐消退。
他最近总做噩梦。
梦到凉薯死了，全身都是血。
每每从梦中醒来，他的心脏就疼得好似要爆裂开。
凉薯蹭蹭他的脸颊，用其他方式让他冷静下来：“你的珍珠不是金色的吗？”
墨尔安刚刚才好受些，听到凉薯的问题：“哭的不是金色。”
凉薯：“那什么时候才是金色？”
墨尔安的大腿碰了他一下：“某种特殊的时候。”
凉薯呆愣了几秒，轰的一下脸红到脖子。
想起墨尔安说想他的时候就用金色的珍珠……
那岂不是……
墨尔安倒是面色坦然，还趁机和凉薯告白：“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吗？”
凉薯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原来墨尔安喜欢他，还喜欢了很多年。
见墨尔安没有刚才那么慌了，他拉着墨尔安回到贝壳床上。
周围的人鱼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幸好他们跑了，不然当着那么多人鱼的面抱来抱去，还说什么金色珍珠……
他不要面子吗？
盯着墨尔安的脸，凉薯严肃地问：“你的脸，能治好吗？”
“不会。”
墨尔安的指尖碰了碰凉薯的疤痕，笑着说：“我们现在一样了，是不是很般配？”
凉薯看着他，一时词穷。
知道墨尔安喜欢他，他就能理解墨尔安为什么这么做。
他想来想去，只能生气地骂：“你是不是傻？放着漂亮的脸不要，非要在上面割上一刀？”
墨尔安立刻紧张起来：“你不能再用这个理由拒绝我。”
他不知道什么漂亮不漂亮，只知道这样就和凉薯一样了。
凉薯心中酸涩：“傻子。”
墨尔安没从他眼中看出拒绝，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窝：“那你要不要？”
凉薯差点就妥协了。
幸好在最后一刻，理智回归。
他得弄清楚，墨尔安为什么也会做那些梦？
“你给我讲讲你做过的梦。”
提到梦，墨尔安又有些不安。
他拼命嗅着凉薯的气息，感受到凉薯在身边，才开口说起那些梦。
梦里的东西都很碎。
他尽量描述出来，先是在海边，有人拿着什么东西，接着情景变换，变成了高楼，凉薯站在高楼上，有人推了凉薯一下……
听完墨尔安的描述，凉薯沉默了。
他呼唤系统：【什么情况？墨尔安也是那个人？】
还是说修青柏在骗他？
系统也很慌张：【宿主，我不知道。】
真的离谱，好端端的分裂了不说，还一个是主角，一个是反派。
干什么？
当腻了主角，想换个刺激的角色？
等会，墨尔安如果是，那他送墨尔安粉色的玩具熊，墨尔安为什么不要？
他这么想，就问出了口。
不提还好，一提墨尔安就生气。
那个玩具熊，是凉薯送的，他巴不得每天抱在怀里。
结果修青柏那个丑东西抢走了。
“你老把我当孩子，我就想像修青柏一样成熟，你就会考虑我。”
凉薯：“……”
这理由，竟然很充分。
墨尔安不确定地问：“你还要我吗？”
仔细听，他的语气揉杂了几分期许和紧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能不要吗？
墨尔安做的那些梦, 足够证明是那个人。
凉薯就说自己为什么老三心二意，搞了半天，这两个又分裂了。
等会, 还有一个问题。
他们知道自己和对方是一个人吗？
如果不知道, 那他答应的话，还是个渣男。
不等他回答，有人鱼冲过来：“不好了，上面来了好多人类。”
这种时刻被打扰, 墨尔安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看向那条人鱼，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你连人类都打不过？”
人鱼意识到可能打扰了墨尔安的好事, 后背一凉。
可是事态紧急, 他不来不行。
凉薯看出他的焦急和为难, 主动开口：“说清楚。”
有了凉薯，人鱼这才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人类开着很多船过来, 正在大规模地寻找人鱼，捕杀人鱼。
他们手里拿着武器和网, 甚至还有能麻痹人鱼的液体。
已经有人鱼被他们捕上去了。
凉薯大惊：【战争开始了？】
按小说剧情, 战争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始。
人类怎么会突然进攻？
系统查查这个世界的进度：【的确开始了。】
凉薯：【……】
这下好了，不用回去了。
修青柏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
墨尔安眸光微冷：“阿泽他们呢？”
人鱼：“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应该快到了。”
担心完修青柏, 又该担心墨尔安了。
墨尔安回来才几天, 不知道准备的怎么样。
凉薯皱眉：“有把握吗？”
墨尔安的嗓音甜美到令人发怵：“当然有把握。”
凉薯还是不放心：“我也去。”
墨尔安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
他们有过一次战争, 当时凉薯为了救他才伤得那么重，重到睡了很久。
他绝对不会再让凉薯受伤。
凉薯语气严肃：“墨尔安, 我也是人鱼。”
墨尔安箍紧他的手：“我知道, 但我不想再失去你。”
凉薯心想这样劝估计劝不动，思忖片刻：“我记得, 你曾经说过，我们可以一起死。”
墨尔安微怔。
他以为自己会继续阻止凉薯，事实却是，他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而疯狂地跳动。
凉薯答应他，和他一起死。
这是多么美妙又诱人的承诺？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甜蜜到粘稠的笑容：“这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告白。”
是啊，为什么要想失去呢？
不管怎么样，他们只要在一起就行了。
凉薯：“……”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主要目的是告诉墨尔安，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人鱼在下面看着，觉得他们的对话好惊悚。
正常人鱼听到这种话，不应该害怕地逃跑吗？
墨尔安怎么一脸幸福？
早知道墨尔安是个疯子，没想到这么疯。
墨尔安抬头，在凉薯的唇上亲了一下：“走吧，人类该偿还一切了。”
凉薯揉揉他的头发：“嗯。”
一场属于人类与人鱼的战争正式拉开帷幕。
鲜血和死亡迅速侵蚀。
人类拿着武器刺进人鱼的胸口，人鱼挥动利爪，掏出人类的心脏。
他们互相争斗，互相残杀，渗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片海洋。
就在这时，站在最前面的墨尔安利用人鱼皇冠，召唤出风暴和闪电。
巨大的风暴很快吞噬掉人类的船只，削弱人类的战斗力。
失去船只的人类掉进海里，任由远处的人鱼宰割。
凉薯离墨尔安有点远。
他踢开扑过来的人，结果那人朝他撒了什么东西。
嗅到熟悉的气味，是粉末。
他立刻沉入水中，想要冲洗掉。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几个人。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拿着渔网游向他。
有人比划比划，拿出小刀。
另外一个人摇头。
什么意思？
想活捉他？
凉薯飞快地游向别处。
这几个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不是，他就是条普通的人鱼，抓他干什么？
那几个人水性很好，在凉薯身后紧追不舍。
凉薯游着游着眼前发晕，身体也失去了力气。
他眼前一黑，落入那些人的网中。
什么情况？
用水洗掉粉末也能晕？
在彻底晕过去前，他似乎听到了墨尔安慌忙地喊叫声。
*
再次醒来，他被关在水池中。
外面有几个人拿着武器走来走去，看相貌，是镇上的人。
抓他又不杀他。
这些人想干什么？
凉薯坐在水池中，等幕后的人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进来了。
他站在凉薯面前，神色和蔼：“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还抓他？
凉薯看着他，没有回话。
老人大概身体不好，说了两句咳嗽几声。
有人恭敬地给老人搬来一把椅子，然后站在老人身后。
“人老了，身体就不行了。”
凉薯沉默。
老人笑了笑：“你对那条金色的鱼很重要吧。”
搞了半天，是想拿他威胁墨尔安？
不是凉薯自恋，这计划还真可能有用。
老人：“你放心，只要人鱼撤退，我就放了你。”
凉薯：【完了，我刚答应和墨尔安死一块。】
系统无从吐槽。
凉薯话不多说：“杀了我吧。”
老人笑容淡了：“不急，我给你时间考虑。”
他招招手，身后的人拿来一种药剂倒入水中。
药剂进入水中没多久，凉薯就感觉到刺痛，并且刺痛感在一点点加剧。
【有什么道具可以换？】
系统快速翻找：【有止疼的道具可以换。】
凉薯：【等他们离开就换。】
幸好上次做了任务，还有积分。
系统：【知道了。】
几个小时后，又有人来了。
凉薯望过去，看清那人的脸，十分诧异。
他赶紧游过去，冒出头：“你怎么来了？”
修青柏来不及多说，打开水池上方的铁盖子，将凉薯从里面抱出来。
他边给凉薯擦鱼尾上的水渍，边说：“我没等到你，就来找你。”
凉薯急死了：“这里很危险。”
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
修青柏给他穿上黑色的外套，“嗯。”淡定的仿佛是来这里旅游。
凉薯：“……”
是他太不稳重。
看看修青柏，遇到这种事，情绪依旧稳定。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打脸了。
修青柏抱起他的时候，手臂在颤抖。
他搂住修青柏的脖子：“我没事，你别慌。”
修青柏抱紧他，深吸一口气，缓了几秒才说：“还好你没事。”
凉薯蹭蹭修青柏。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
修青柏打开门，径直朝门口走去。
和修青柏的镇定不同。
一出去，凉薯全身绷紧，时刻准备进入战斗模式。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外面的人全倒在地上，根本没有人起来拦。
凉薯一惊。
难道修青柏刀了他们？
那他的任务岂不是完蛋了？
看到那些人，修青柏眸中的戾气很重。
一个坐靠在墙上的人不小心倒在他脚边，他毫不留情地踢过去。
那股狠劲，凉薯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太吓鱼了。
他连忙阻止，“快走吧。”可不能让这个任务完蛋。
修青柏周身的煞气稍稍收敛，又把凉薯搂紧些：“外面可能会有人，出去后，向前跑，记得不要回头。”
凉薯有不好的预感。
狗血剧中，通常说完这种话，主角就会出事。
他摇头，坚持说：“你和我一起跑。”
除了感情，凉薯在别的地方倒是敏锐。
修青柏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他低头亲亲凉薯的额头，没回答凉薯。
凉薯不好糊弄：“你别学狗血剧，留下来断后什么的，还不如一起跑。”
修青柏神色无奈：“我不看狗血剧。”
凉薯不管这些，揪住他的衣领霸道地说：“反正你要跟我一起走。”
如果不是地点不合适，修青柏很想细细地亲吻他。
他真的太惹人喜爱了。
“我优先级一直是你。”
凉薯：“？”
这是告白吗？
修青柏：“所以，只要你安全，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什么，也包括利用他自己。
凉薯还想说什么，修青柏抬高他的背，低头正好亲在他的唇上：“你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吻一触即离。
没等凉薯反应过来，修青柏就放下他，吐出一个字：“跑。”
他迈开腿，拼命地奔跑。
修青柏说的没错，这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他离开了，墨尔安才不会受制于人。
理智和情感在脑海中拉扯。
他忍不住回头，看到有人拿着刀刺进修青柏的胳膊。
系统：【宿主，要不然，我借点积分给你？】
凉薯：【你这么好心？】
系统心虚：【反派要是死了，世界会崩溃。】
凉薯当然要，但是系统这么好心，他就觉得有圈套：【他是反派，又不是主角。】
系统没有解释，还倒打一把：【宿主，你想看着反派死吗？那可是你未来的男朋友，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凉薯：【？？】
他又没说不换，怎么就无情呢？
系统：【那什么，有个不会死亡的道具，换吗？】
凉薯：【……换。】
有了道具，凉薯稍稍安心一些。
他加快脚步，刚来到海边，发现海边守了很多人。
糟糕，人太多，他回不去。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那些人竟然没有回家。
他们打着火把，照亮了整个海滩。
凉薯躲在巷子里，找不到回去的机会。
实在不行，他冲过去。
不行，万一那些人也有粉末，他游不了几米，就会被他们抓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岸上的人发出惨叫。
虞美人来了。
好机会，凉薯刚要跑出去，有人勾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带回去。
他的后背撞进那人的怀里，感受到那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别过去, 海边撒了很多粉末，过去就会沾到。”
凉薯嗅到熟悉的气息，就知道是修青柏。
他连忙转身要去看修青柏的胳膊：“你的胳膊……”
修青柏语气轻松, “没事, 回去缝合一下就好了。”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经过这么多世界，凉薯知道这个人受伤是什么样的。
只会说没事。
果然，映入眼底的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什么话也没说，咬住衣服, 用力撕下一条布缠在修青柏的胳膊上，简单地止血。
修青柏抬起干净的右手, 撩开挡在他脸侧的黑发, 轻轻碰了碰他的脸：“生气了？”
凉薯垂着眼, 没看他。
半响，才开口：“你是为了我才受的伤, 我还要生气？那不是太没良心了。”
明明袖子都被鲜血染红，但修青柏却非常享受。
他喜欢凉薯满心满眼都是他。
只要凉薯一直这样看着他, 他就抑制不住地兴奋。
他的指尖滑到凉薯的眼尾, 细细地摩挲着：“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竟鬼扯。
流了这么多血能没事？
要不是有道具, 他肯定直接跑回去救人。
现在不是搞温情的时候, 凉薯竖起耳朵, 听外面的动静。
惨叫声渐渐消失了。
他皱眉, 就算海边没有人，也不能去了。
况且修青柏还受着伤, 他不能扔下他。
修青柏见状, 揉揉他紧皱的眉心：“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躲。”
凉薯正愁没地方躲，赶紧扶起修青柏。
修青柏靠在他身上, 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可惜了，今天应该是我向你告白日子。”
“……”凉薯：“我们在逃命。”
请尊重一下“逃命”这个词。
修青柏低低地笑出声：“嗯，逃命。”
凉薯无从吐槽。
修青柏是不是本身自带强大的安全感？
一开口，那种紧张的情绪就会消散。
好似他们要去的，是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地方。
系统疑惑：【宿主，有这样的男人在不好吗？】
凉薯很理智：【和他待久了，容易玩物丧志。】
就想每天躺在沙发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也不想。
因为修青柏会帮你做好一切。
系统：【宿主，你不做任务的时候，就是这样。】
根本不用修青柏来宠，直接就躺了。
凉薯：【……】
最近太忙碌，都快忘了自己就是条咸鱼。
他好努力啊。
系统：【……】
修青柏说的地方是一间废弃的小洋楼。
可能是晚上，这里安静地可怕。
加上房子破损严重，又平添了几分无形的阴森。
一阵风吹来，凉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赶快打开门，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月光从破漏的窗户透进来，可以看到室内漂浮的灰尘。
还有零零散散的家具，散落在各处。
他搀扶修青柏进屋。
环视四周，勉强找到一个能坐的破沙发。
把人扶到沙发上，他想找找有没有医药箱。
虽然在荒废的房子里找这东西，很难。
半个小时后，凉薯一无所获。
他翻遍整个屋子，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要不然，去药店先“买”一点回来？
修青柏看他一刻不停地到处翻找，温声唤他过来。
凉薯以为修青柏疼，担心地过来看修青柏的伤口：“很疼吗？”
“不疼。”修青柏拍拍大腿，“过来，我想抱抱你。”
凉薯：“……”
不是，受伤也要抱？
他刚坐到修青柏腿上，腰上立刻缠上一条手臂。
手臂的力道不大，却能箍住他，不让他逃跑。
修青柏抱紧他，下巴垫在他的肩窝：“那些人会不停地搜索镇子，直到找到你。”
凉薯放软身体，靠在他胸前，嗤笑一声：“我可真是个香饽饽。”
为了找他，他们竟然不怕死。
修青柏嗅着他的身上的气息，神色痴迷，语气缓慢：“……是很香。”
凉薯：“？”
抱他的人是修青柏吗？
修青柏怎么和墨尔安一样，还有痴汉的属性？
哦对，他们就是一个人，有相似的地方很正常。
既然想到这事，凉薯试探性地问：“你觉得墨尔安怎么样？看到墨尔安，会不会感觉很熟悉？”
这么问能行吗？
这种时刻听到墨尔安的名字，修青柏眸光一沉。
张嘴在凉薯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和他不熟，和你熟。”
猝不及防被咬，凉薯叫出声。
他捂住后颈，回头瞪着罪魁祸首：“你别乱咬。”
黑暗中，修青柏那双眸子有些晦暗不明。
他低头，舔舐凉薯皮肤上的牙印：“这是属于我们的夜晚，所以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凉薯感觉痒，想躲。
对方捏住他的下巴，固定住他，不让他躲。
他欲言又止：“我们在逃命。”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来这里约会。
修青柏凝视着皮肤上叠加的痕迹，涌起一股异常的满足和成就感。
他的唇在那块痕迹上流连，哑着声音说：“你也可以把它当成一次‘刺激’的约会。”
刺激的约会？
要命的那种吗？
不不不，还是算了。
这样的刺激，他的心脏受不了。
行吧，今天还是不要再提墨尔安了。
怕修青柏醋狠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凉薯在心中叹息：提名字就吃醋，那修青柏以前是怎么忍住的？
下半夜，凉薯趴在修青柏身上，想给墨尔安送消息过去。
修青柏揉着他的后颈，似乎通过皮肤的接触就能看到他的忧虑：“我给他送信了。”
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知道？
凉薯抬头，用好奇地目光盯着修青柏：“你好厉害。”
他想什么，担心什么，修青柏都能猜到。
不仅猜到，还会替他解决好。
妈呀，修青柏是想把他养成“废物”吗？
他眼睛亮亮的，趴在他身上，和小狗一样，就差摇起尾巴。
让人忍不住想亲亲他，疼爱他。
修青柏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他低头，亲吻凉薯脸上的疤痕，眼中的温柔，几乎能将人溺毙。
凉薯：“？”
为什么突然亲他？
修青柏爱怜地捧起凉薯的脸。
亲吻的同时，心想自己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喜欢到恨不得和他血肉相融，才能填补内心的不安和空虚。
一直抬头，凉薯的脖子开始发酸。
他勾住修青柏的小指，扯了扯：“我的脖子很酸。”
修青柏将他整个往上提了提，这样他就不用抬头了。
他们脸对着脸，一低头，就能亲到对方。
凉薯的手比脑子快，捂住修青柏的嘴：“不亲了。”
修青柏望着他，舌尖舔了一下他的手心。
感觉他身体颤抖了一瞬，眼眸越发地幽深。
不知道为什么，凉薯总觉得修青柏此刻莫名的惑人。
湿润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他坚持了几秒，拿开了。
看也不敢看，捂也不敢捂。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瘫在修青柏身上：“你别这么……”
修青柏噙着笑：“嗯？”
“……骚。”凉薯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字。
修青柏沉默半响，接着从喉咙中溢出一声低沉的笑：“这就受不了呢？”
“？！”
什么叫这就受不了呢？
这还不够刺激？
凉薯捂住发热的脸，非常诚实：“我没谈过恋爱。”
谈恋爱的人都这样吗？
不从牵手开始，直接又亲又咬，受伤还不忘蛊惑别人。
修青柏眼底的笑又深了几分：“乖孩子。”
这算夸奖吗？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凉薯感觉修青柏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满意到眉眼间都是愉色。
很快，平静的时光被打破。
凉薯听到有人靠近。
他竖起耳朵，数了数人数。
“十个。”
修青柏眼中的柔色骤然褪去。
他松开凉薯，起身走到窗边，扫了一样外面的情况，低声说：“走吧，这里不安全了。”
凉薯扶起他，从后门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到处都是搜寻的人。
偶然传来几声惨叫声，楼道就会冒出接替他们的人。
这些人真的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
修青柏压低声音：“有的人是被胁迫的，他们不来，就让他们的妻子和孩子来。”
凉薯顿时对那些人升起了一股厌恶感。
想起那个和蔼的老人，大概也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有了这些人的搜捕，他们只能上山，躲在一个隐秘的小山洞中。
上山的过程中，凉薯露在外面的手擦过叶子，有些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和沾上粉末一样。
那些人在山上也撒了粉末？
过分了。
他没告诉修青柏。
等找到安全的地方，才抖了抖粉末。
可惜，粉末沾上后，就开始侵蚀皮肤。
这次的粉末比以前还要厉害。
手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灼伤，露出里面的血肉。
嘶——
用了道具还这么疼。
他想瞒着修青柏，但手上的血顺着手指，滴到了地上。
大晚上的，修青柏应该看不到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他把手缩进袖子。
还好修青柏给他的外套是黑色，染了血也看不出来。
然而，过了几分钟左右，修青柏捏住他的后颈，温柔地说：“袖子上的血，滴下来了。”
凉薯用余光去瞄。
妈呀，怪不得感觉袖子变重了。
吸收的血太多，凝聚后，滴在地上，形成一块血渍。
他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被修青柏当场抓包才是重点。
不是，他又没做坏事，为什么会心虚？
他佯装才看到，做作地说：“我的天啊，我怎么流血了？”
系统看不下去：【宿主，你……】
凉薯那叫一个慌：【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修青柏蹙眉，不确定他伤在哪儿，所以拉过他的袖子。
手指碰上去，一片黏腻。
他的表情倏地凝重，小心地卷起凉薯的袖子。
刚刚还好好的手背这会儿血淋淋的，不停地淌血。
他的手抖了一下，拿出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臂割了一刀，接着让血滴在凉薯的手背上。
凉薯根本来不及阻止，修青柏的血已经放了。
他握住修青柏拿刀的手：“有话好好说，别放血！”
修青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完了，修青柏生气了。
凉薯抓抓头，主动认错：“我错了。”
反正这里没有治疗的药，他想着说不说没什么差别。
眼看修青柏还在放血，他慌乱地要去打掉修青柏的刀：“我真的错了！你别放了。”
修青柏：“下次还瞒着我吗？”
凉薯飞快摇头：“不了，不了，一定和你说。”
修青柏依旧无动于衷：“不管伤的大小，都要说。”
这时候，不管修青柏说什么，凉薯都会答应：“说说说。”
他快急死了。
算修青柏狠，竟然来这么一招。
修青柏总算停止了放血。
事实上血也够了。
凉薯的手背，在缓缓地愈合。
放了血，他的脸色苍白，靠在墙上喘息。
凉薯顾不上自己的手，忙去看他的情况：“你怎么样？”
注意到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用干净的袖子帮他擦拭。
修青柏说话有些喘：“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凉薯：【我还能换东西吗？】
系统：【宿主，你没积分了，借的也没了。】
凉薯又撕下一块布缠在修青柏的伤口处。
他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做好这些，坐在修青柏身边，拍拍自己的肩：“给你靠。”
修青柏靠过去：“抱歉，让你担心了。”
凉薯摇头：“我也让你担心了，所以我们扯平。”
修青柏勾起嘴角：“嗯。”
他们没有地方去，也不知道还要躲多久。
凉薯担心修青柏失血过多晕过去，不停和修青柏说话。
“你的血为什么能治愈伤口？”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
“你其实，不是人吧？”说完，凉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是骂你。”
修青柏失笑：“我知道，我是人。”
凉薯感叹：“为什么我的血没有这个效果？”
有的话，也给修青柏放放。
修青柏安慰他：“没关系，我保护你就可以了。”
凉薯摇头：“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爱是相互的。”
他也可以保护修青柏。
这会儿说这话，好像没有什么可信度。
想到这里，他蔫了。
听到爱，修青柏的手指抽搐两下。
紧接着察觉到凉薯情绪低落，柔声问：“怎么了？”
凉薯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这么弱。”
回去他就疯狂锻炼。
修青柏顺着他的话：“我知道。”
凉薯：【我未来的男朋友可真好。】
系统：【宿主，禁止向单身狗撒狗粮。】
凉薯：【忘了你是个机器，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系统：【……】
凌晨三点，凉薯看到远处有火光。
“快跑啊，人鱼上岸了！”
“人鱼杀人了，人鱼杀人了！”
“怪物来了，怪物吃人了！”
凉薯走出山洞。
人鱼上岸了？那他可以离开了。
回头看向修青柏。
不行，不能走，修青柏也是人类，他要留下来保护他。
他问：“我们回家吗？”
然后，他看见了，修青柏眼底迸出的欣喜。
回到家里，凉薯拿出药箱给修青柏处理伤口。
修青柏看着他：“你会缝合。”
凉薯神情专注：“嗯，学过。”
还给自己缝合过很多次。
修青柏听完，没有夸奖凉薯。
凉薯的手法熟练，要么，他给别人缝合过，要么……他自己经常受伤。
好端端的，怎么不说话？
猜测修青柏可能疼得厉害，他加快缝合的速度。
过了一段时间，凉薯放下手中的工具。
总算处理好了。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凉薯按住修青柏：“我去开。”
来到大门前，他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谁？”
“凉薯？”
“墨尔安？”
凉薯打开门，墨尔安猛地扑过来。
他的小身板承受不住墨尔安的重量，后退几步才站稳。
“你怎么来了？人类呢？没有抓你吗？”
墨尔安抱着他蹭来蹭去：“没有，人类输了。”
凉薯正想继续问，陡然，有道无法忽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
他后知后觉，推开墨尔安：“先进来。”
这算什么事？
明明是一个人，还得在他们面前和对方保持距离。
墨尔安脸上带笑，乖乖跟着凉薯身后。
视线触及到修青柏，选择无视。
修青柏也像没看到他似的，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凉薯坐到沙发上：“现在什么情况？”
墨尔安贴着凉薯坐下，亲昵地抱住凉薯的胳膊，开心地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残杀我们了。”
凉薯点点头，随即问：“你准备怎么处置人类？”
墨尔安眸光一冷：“杀了。”
凉薯皱眉：“杀了，就能保证以后没有其他人类捕杀人鱼吗？”
墨尔安想了想，想到一个好主意：“那就全杀了。”
什么残暴分子？
凉薯想揉揉他的头，修青柏的腿碰了他一下。
他立马收回这个念头，手老老实实放在腿上。
“制定规则吧，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你杀不完的。”
制定规则，用规则约束对方，才是最优的选择。
墨尔安不喜欢这个提议：“他们都该死。”
凉薯耐心劝导：“你喜欢的漂亮东西，有很多是人类制造的，杀光他们，你就看不到了。”
墨尔安纠结起来：“看不到吗？”
凉薯肯定地说：“嗯，看不到。”
墨尔安被他说动：“我可以留下会做东西的人类。”
凉薯再接再厉：“还有像小女孩的人类，你也要杀吗？”
墨尔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要想一想。”
凉薯不催促：“嗯。”
他可不能让墨尔安变成杀人狂魔。
过了几分钟，又有人敲门。
怪了，今晚这里这么热闹吗？
他再次起身走向门口。
“是我，是我。”
还没问，门外的人主动报上姓名。
也不是姓名，是他的声音。
算命人？
凉薯打开门，算命人急忙挤进来。
“外面都是人鱼，吓死我了。”
算命人站在门前，后怕地拍拍胸口。
凉薯双手还胸：“你来这儿干什么？战争已经结束了。”
算命人：“我知道，我是来和你们做交易的。”
凉薯：“交易？”
他们能做什么交易？
算命人表情严肃：“我可以解开你身上的诅咒，条件是，你们回到大海。”
凉薯笑了：“你站在哪一边？”
如果是人类，人类输了，输家没有资格谈条件。
算命人叹了一口气：“我只想让两边和平共处。”
凉薯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和平共处？你好天真。”
他放着算命人，回到墨尔安和修青柏身边：“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算命人急了：“你身边那个也是人类，你想让他死在人鱼手里吗？”
他知道，凉薯和这个人关系匪浅。
凉薯挥挥手，“没事，我能保护他。”说完走进厨房。
完全没有和算命人继续聊的打算。
算命人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别放在他一个人在这里。
客厅的两个男人身上的气势太强了有没有？
他一步一步蹭到厨房门口，试图离开那两个男人的视线：“其实，我就是你想找的巫师。”
凉薯随意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算命人：“……”
他是巫师啊，凉薯的反应未免太平淡了？
一般人找他，都是恭恭敬敬，唯恐怠慢。
换成凉薯，别说恭敬了，连激动都没有。
等凉薯做完菜，算命人的眼睛盯着桌上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他好饿，好想吃。
在外面饿了好几天，他的肚子都饿扁了。
凉薯盛了两碗饭，一碗放在墨尔安面前，一碗放在修青柏面前。
至于算命人？
那是谁？他们不熟。
修青柏坐在餐桌前没有动：“我的手没有力气。”
不用多说，凉薯拿起筷子，夹菜喂他。
墨尔安奇怪。
凉薯怎么和修青柏这么要好？
想到一个可能，他眼眶泛红，“你不要我了？”饭也不吃了。
凉薯：“没有。”
他就知道，这个情况肯定会发生。
墨尔安的情绪稍微好了点：“你不要喂他。”
凉薯无奈地说：“他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不能忘恩负义。”
修青柏眉头微挑：“只是这样？”
凉薯：“……”
他好难。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宿主，双倍快乐有没有？】
凉薯：【这是双倍快乐吗？这是双倍折磨。】
要不，他直接告诉他们，他们是一个人？
算命人趁机跑到桌边：“这个我熟，我可以算出谁是你的真命天子。”
真命什么？
凉薯一阵恶寒。
男朋友就男朋友，这个人怎么老用些老掉牙的形容词？
墨尔安给了他一个眼神：“你算。”
修青柏没有出声，眼神却也看向他。
算命人顿时压力很大。
他就是随便找个理由过来蹭饭的。
而且，要真算出来，另一个男人会不会杀了他？
感受两个男人的目光。
到了这个地步，不能不算了。
他拿出牌，让凉薯抽。
凉薯抽了一张，放在桌上。
算命人翻开牌，看清上面的画，不可思议地说：“你怎么有两个男人？不对，是一个，奇怪，太奇怪了。”
不说别的，算命这块，算命人算的还真准。
他确实有一个男朋友。
只不过男朋友暂时分成了两个。
这事急不来，还是先吃饭再说。
吃饭期间，算命人满脸渴望地看着桌上的菜，就差流口水了。
凉薯：“……”
他给算命人拿来碗筷。
算命人泪流满面：“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不，因为算命人一直这样看着，他吃不下。
吃完饭，凉薯打算和算命人好好聊聊。
他在纸上写了很多条规则，递给墨尔安：“你同意吗？”
墨尔安看完上面的内容，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思考：“嗯。”
见墨尔安同意，凉薯又递给算命人：“这是契约。”
契约中，最重要的几点是：
“人类不能捕杀人鱼，作为交换，人鱼定期会给人类送来能够治愈疾病的鳞片。”
“如果有人类违反规则私自捕杀人鱼，将会受到诅咒。”
“并且，得不到医治。”
凉薯直视算命人：“你既然会解诅咒，就一定会下诅咒，或者说，水里的诅咒就是你下的，对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算命人放下纸, 摸着胡子长叹一口气：“是我，我怕镇上的人离开，捕杀更多的人鱼, 所以下了诅咒。”
那些人不管跑多远, 最终都要回来。
也算是一种限制吧。
这么看来，算命人确实做了努力。
凉薯对他的态度从无视变成可以交流。
既然水的诅咒可以解除，那人鱼的呢？
“人鱼的诅咒，你能解开吗？”
算命人摇头：“人鱼的诅咒, 是最初的巫师下的，想解除, 必须找到那位巫师, 据我所知, 那个巫师已经死了。”
死了？
那还做什么任务？
凉薯顿时生无可恋。
算命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前些日子感应到了那位巫师的力量，想找, 它又消失了。”
凉薯看到希望，迫切地问：“那是不是代表巫师还活着？”
算命人皱眉：“不应该啊, 他的确死了……难道……”
凉薯紧张起来：“难道什么？”
算命人：“他的后代继承了这种力量。”
除了这个可能, 他想不到别的。
【叮——请找到巫师的后代，奖励10点积分。】
对凉薯来说, 有线索就好。
他急忙问：“他们有什么特别吗？比如流传下来的图腾或者能代表他是巫师的东西。”
算命人仔细回想：“如果是他的后代, 胸口会有金色的月亮。”
胸口？
有点难办。
他总不能逮住一个像巫师的人就撕开那人的衣服, 去看胸吧？
那是变态。
只能得等到夏天了。
夏天, 人们去海边游泳，他就可以看。
凉薯：“还有其他的特征吗？”
算命人：“比较显著的特征是这个, 对了, 他们兴奋的时候，眼睛会变成金色。”
兴奋的时候变成金色？
越来越难了。
他怎么知道那个人遇到什么事才会兴奋？
凉薯蔫了。
还是看别人的胸来找吧。
预想到到时候别人把他当成变态的情景, 他瘫靠在沙发上，成了一条废鱼。
就在这时，修青柏叫墨尔安出去。
凉薯立马打起精神。
为什么他们要单独出去？
难道他刚刚和墨尔安太靠近，修青柏不开心，要刀了墨尔安？
“不行。”他大叫一声。
屋里的几个人（鱼）同时看向他。
意识到自己太激动，慌忙解释：“有什么问题，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一起讨论才有效果，对不对？”
修青柏摸摸他的头：“没担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墨尔安盯着那只手，恨不得上去打掉。
他站起身，催促修青柏：“走吧。”
凉薯抓住墨尔安：“你真的要出去？”
妈呀，真刀起来，他怎么办？
这碗水端不平啊。
墨尔安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趁机揉掉修青柏的气息：“嗯，我马上就回来。”
凉薯还想坚持，看到算命人拼命摇头。
算命人：[你别参合，这种你帮谁，另一个人都会生气。]
他说的有道理，凉薯松了手。
行吧，墨尔安这么厉害，应该不至于被修青柏一刀秒。
想是这么想，真等他们出去，他又开始坐立不安。
万一墨尔安受伤，需要治疗。
他猛地起身，拿起医药箱抱在怀里。
算命人看在眼里：“那两个，都喜欢你？”
凉薯：“可能吧。”
谁知道墨尔安恢复记忆后，还会不会喜欢他？
就算是那个人，他也没办法保证他不会移情别恋。
如果墨尔安真的喜欢修青柏。
那算什么？
自恋吗？
算命人：“……”
可能？
看他们的眼神，就是喜欢，怎么会是可能？
*
修青柏和墨尔安来到外面。
他们走到一定的距离才停下，这个距离刚好让凉薯听不到他们谈论了什么。
面对情敌，修青柏没有一贯的耐心：“东西拿回来了？”
墨尔安扔过去一个小瓶子：“拿来了。”
修青柏拿起瓶子，对着月光摇晃。
紫色的药水在月光下闪烁着，很快颜色变成和治疗红疹的药水一样。
他收好药水，冷漠地说：“明天晚上，那些人会出现在海滩上，记得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绝对跑不掉。”
墨尔安嘴角勾勒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只不过那笑容，在月色的光辉下，显得残忍又可怖。
……
第二天，凉薯和墨尔安去广场和人类交涉。
广场上女人和孩子居多。
大部分男人都在寻找凉薯的过程中，被虞美人残杀。
有几个男人凉薯见过，是老人的手下。
他们被绑住手脚，蹲在地上。
老人呢？
凉薯隐隐有些不安。
墨尔安没对这些人做什么。
他念出凉薯写的规则，还答应给这些人考虑的时间。
“同意的话，我们会帮助你们解除水和身上的诅咒，在诅咒没解开之前，我们也会送来鳞片，帮你们抑制红疹。”
那些人的目光被台上的人鱼吸引。
他站在阳光里，一头铂金色的头发在微风的轻拂下，好似一根一根耀眼的金线。
而金发下，一张宛如雕刻品般的面容，漂亮又精致。
他就是童话故事中摄人心魄的海妖。
仅仅站在那里，就能轻易蛊惑人们的心跳和视线。
人们屏住呼吸，无法相信人鱼这样美丽。
他们忘记了对人鱼的畏惧，痴迷地注视着墨尔安。
一个能帮他们解开诅咒，又这么美丽的生物，人们几乎立刻就沦陷了。
被红疹折磨了这么久，他们想逃，逃不掉，想治愈，又没有彻底治愈的方法。
好不容易有人鱼能帮他们脱离痛苦，他们当然愿意。
有人颤颤巍巍地举手：“我、我同意。”
旁边的人也受到影响：“我也同意。”
很快，广场上的人都举起了手。
也有没举手的人，他们大是老人的手下。
即使被绑，也嘴硬到不松口。
墨尔安神色明媚，宽容地说：“没关系，我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
身后的人鱼突然走上来：“墨尔安，鳞片我们已经送到人类的医院了。”
墨尔安点头，“我知道了。”他面向人群，“这就是我们的诚意，今天，每个人都可以得到足够的药水治疗红疹。”
接着，他挥挥手，让人鱼放了广场上的人。
并且表示这些人可以和以前一样自由活动，他们不会阻拦。
老人的手下交换一个眼神，和人群一起离开。
凉薯见状：【还打什么？墨尔安用美色就能收服他们。】
系统：【咔嚓咔嚓，宿主，墨尔安长得真好看。】
凉薯：【……他是好看。】
失策，他怎么没想过用美人计？
晚上，医院里。
一群蒙着脸的人打碎玻璃窗，翻进修青柏的办公室。
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修青柏柜子里新到的药水。
拿到药水，几人原路返回。
来到沙滩上，老人早早等在那里。
他们把药水交给老人，老人笑着给他们每人分发一瓶：“这是奖励，你们做得很好。”
有了这些药水，他就可以继续控制镇上的人。
至于那些该死的人鱼。
他会告诉镇上的人，人鱼欺骗了他们，根本没送来药水。
那些人喝下药水，身上的痒意和痛苦瞬间消退。
可没过多久，他们哀嚎着趴到地上。
腿，腿又热又疼。
仿佛放在火上烤一样，比红疹还要疼。
老人和身后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招呼身后的人：“去看看。”
几个人走到那些人身边，看到那些人的腿上渐渐长出鱼鳞。
不到一会儿功夫，双腿粘连，融合成了一条鱼尾。
他们震惊不已，回去告诉老人：“他们变成了人鱼。”
老人看着地上的人，诧异极了。
人类变成人鱼？
他走过去，变成人鱼的人痛苦地向他求救。
“救救我，吴医生，我好疼啊！”
吴医生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快，抓回去。”
他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找人鱼，没想到今天捡到这么大一个便宜。
其他人知道吴医生一直拿人鱼做研究，也见过那些人鱼的惨状。
他们对吴医生的畏惧更深了。
这些人刚刚还在为吴医生卖命，结果变成人鱼后，吴医生一点不念旧情。
如果是他们呢？
肯定也会被吴医生当成实验体。
有人看出吴医生的意思，疯狂地爬向大海。
其他变成人鱼的人看到，也跟着爬。
眼看实验体要跑，吴医生亲自去海里抓。
不过，人鱼毕竟是人鱼，遇到水，灵活到吴医生双手抓不住。
他们很快就游到远处。
“你们还待在那儿干什么？快来抓住他们，抓住他们我就继续给你们药。”
几人犹豫不决。
在今天之前，他们肯定会听话，因为吴医生的确有药。
但方才拿回来的药，吃完后会变成人鱼。
“不过来是吗？”
吴医生卸下温和的面具，表情狰狞地走过去扯下那人佩戴的项链。
那人惊恐地要拿回来。
下一秒，虞美人出现，杀死了他。
吴医生：“还不去抓？”
其他人唯恐吴医生也会扯下他们的，连忙跳到海中。
那个守护符一样的东西只有吴医生有，并且需要一天一换。
因此，他们不敢违背吴医生的命令。
折腾了一晚上，几人只抓到了两条人鱼。
此时，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天亮了。
他们刚把人鱼拖回岸上，有人从旁边冲出来，大叫着有人鱼可以吃了。
这些人疯疯癫癫，看到人鱼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啃咬。
人鱼被他们咬下血肉，挣扎地要爬回大海。
可惜，那些人哪儿肯放过他们，抓住了就不松手。
抓人鱼的几人吓死了。
这些人是人吗？
一个两个生吃人鱼的样子和恶鬼差不多。
吴医生看到人鱼被吃，脸色阴沉地拿起遗落的叉子，刺进那些人的心口。
他神色扭曲又疯癫：“敢抢我的人鱼？去死，去死！”
疯了，全疯了。
不管是吴医生，还是生吃人鱼的人。
几个人惊恐地后退，然后转身就跑。
躲在远处变成人鱼的人大喜：“我们可以不用找人鱼挖鳞片了。”
另一条人鱼也这么想。
他趁人鱼不注意，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人鱼的脑袋：“是啊，不用找人鱼了，挖你的就可以。”
那条人鱼没有防备，顿时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
人鱼砸死人鱼，疯狂地挖他身上的鳞片：“我有鳞片了，我有鳞片了！”
剩下几条人鱼看到，偷偷捡起地上的石头。
唯一一条比较胆小的，抖着身体试着游回岸上。
“这里也有人鱼，快来！”
一时间，到处都是咀嚼和哀嚎声。
吴医生杀了几个人，看到爬上来的人鱼，武器一扔，跑过去就要拖上来。
喊叫的人不干了。
见有人来抢他的食物，扑到吴医生身上。
用长时间没有修剪过的指甲在吴医生的脸上身上划出无数道带血的指痕。
“抢我的东西？杀了你，杀了你！”
吴医生奋力推开身上的人。
他毕竟是个老人，推了几次没能推开。
那人一口咬住吴医生喉咙：“坏人，坏人！”
吴医生的双手痛苦地挣扎着。
很快，他的手脱力般，摔在地上。
他死了。
死在疯癫的人手中。
咬他人看他不动，嫌弃地推开他。
接着又扑到人鱼身上，撕咬人鱼的肉。
修青柏站在高处，眸光冷淡，居高临下地睨着这些人：“脏死了。”
就像看了一场闹剧。
墨尔安嘴角带笑，脸颊泛着激动的绯色。
看着他们互相残杀，觉得有趣极了。
这些人贪婪的面孔，真是丑陋。
……
两天后，好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同意了契约内容。
这意味着人类和人鱼迎来了一个新的开始。
和平共处的开始。
算命人解开了水的诅咒。
他想留下来，见见那位巫师的后人。
修青柏面上温文尔雅：“抱歉，家里小，没有你住的地方。”
墨尔安抱着凉薯：“我请你到海里住吧。”
算命人讪笑着摆手：“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
凉薯全程没说一句话，算命人就溜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墨尔安抱了他，修青柏该不高兴了。
怎么办？
怎么哄？
这两天，他试着一碗水端平。
尽可能不碰他们。
如果不小心揉了墨尔安的头，就要马上去抱抱修青柏。
总之，不偏爱任何一方。
等修青柏去厨房做饭，凉薯溜进去，主动抱住修青柏的腰：“今天吃什么？”
修青柏动作一顿：“糖醋鱼。”
还好，修青柏还愿意给他做吃的。
凉薯趴在修青柏的背上，修青柏去洗菜，他也跟着挪过去。
打定主意黏修青柏一会儿。
修青柏眼眸半敛，拿起菜刀划开鱼肚子，凝着里面的鲜血，低声说：“凉薯，你不能一直这样。”
凉薯泪流满面：【我真是有苦难言。】
系统：【哎，谁说不是呢？】
凉薯和修青柏贴完，又回到客厅。
墨尔安看他回来，第一时间扑到他身上：“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凉薯揉揉他的头发：“等解开诅咒。”
墨尔安一脸失望：“回家也可以调查。”
老在修青柏这儿，他不喜欢。
特别是凉薯最近会主动亲近修青柏，他的危机感爆棚。
他当然知道回去也可以。
凉薯躺在沙发上，叹了一口长气：“我们明天就去找巫师的后人。”
看这情况，等不到夏天了。
早点完成任务，才能和他们好好谈谈。
墨尔安趴在他身上：“嗯。”
当天晚上，凉薯迎来了难题。
该和谁睡。
前两天忙，他们几乎没怎么睡过觉。
今天忙完了，就轮到分床的问题。
墨尔安抱着凉薯的枕头，双腿盘在沙发上，金眸紧盯凉薯：“我要和你睡。”
修青柏不紧不慢地用剪刀修剪花枝。
剪刀声代替了他的声音。
咔嚓咔嚓，听起来格外吓人。
凉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决定：“我自己睡。”
不等他们开口，他直接关门上锁。
累了，毁灭吧。
一进卧室，他瘫倒在床上。
听到墨尔安拍门，他狠心没开。
系统：【宿主，这是甜蜜的烦恼吗？】
凉薯：【甜蜜？甜蜜在哪儿？】
他的头都快秃了。
这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分裂？
上一个世界分裂的理由他能理解，可这个世界呢？
难道是小时候太乖了，想分出去一个叛逆叛逆？
系统：【宿主，往好处想，喜欢的冰淇淋你可以有两个。】
凉薯：【不，我只吃得下一个。】
凌晨，修青柏打开凉薯卧室的门。
同往常一样，卷起凉薯的裤管，让月光映照。
一个小时后，又拿出小刀，对着自己的小臂准备来一刀。
倏地，有人抓住他的手。
凉薯本来睡了。
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就惊醒了。
醒来后发现有人进来，想趁那人不注意，吓他一下。
结果就看到了这个画面。
他抓住修青柏的手，看清修青柏手上的东西：“我没有伤口，你放什么血……鳞片？”
擦擦眼睛。
没看错，修青柏手里拿的就是鳞片。
鳞片是黑色，边缘带着一层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看着就很值钱。
修青柏被发现了也不慌。
不紧不慢地含住鳞片，在嘴里咬成碎片后喂给凉薯。
凉薯：“？”
看修青柏熟练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
感觉到对方的舌尖滑过自己的牙齿，皱眉推开他。
“说清楚了再亲。”
不能让修青柏就这么混过去。
修青柏抹掉他嘴角的晶莹，哑着嗓子问：“亲多久？”
凉薯想了想：“十分钟？”
“太短了。”
“二十分钟？”
修青柏沉默不语。
凉薯震惊：“三十分钟？”
修青柏勉强接受：“嗯。”
凉薯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不是要问修青柏鳞片的事吗？
怎么跳到亲吻的时间上了？
担心上套，凉薯故意坐的离修青柏远些：“别勾引我，老实交代。”
修青柏无奈，拉过他的小腿，放在月光下：“月光能治疗你的旧伤。”
凉薯顿时很好奇，忍不住坐回来：“月光能治疗伤？”
他的身体弱的厉害，是因为伤了元气，一时养不好。
修青柏捏捏他的小腿：“算治疗的一部分。”
凉薯满是求知欲，“一部分？还有什么？鳞片？你为什么会有鳞片？”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修青柏轻笑：“别急，我慢慢和你说。”
凉薯等着他说。
结果修青柏移动到床头，对着他张开双臂。
“……”他老老实实坐到修青柏怀里，催促：“快说。”
修青柏抱着他，捏着他的手把玩：“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但我身上也有鳞片，鳞片的作用和人鱼差不多。”
“你能变成人鱼吗？”
凉薯握住他的手臂。
刚才他阻止了修青柏，修青柏从哪儿挖的鳞片？
修青柏：“嗯，可以。”
凉薯一脸吃惊，修青柏是人鱼？
修青柏合上他张开的嘴：“我和你们不一样，可以随着心意变成人或者人鱼，也不需要长时间待在水里。”
怪不得修青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说是人鱼，又和人鱼不同，说是人类，也和人类有差别。
凉薯盯着他的腿：“你的鱼尾，是黑色吗？”
修青柏的下巴垫在他的肩窝，诱惑：“想看吗？”
凉薯点头。
修青柏嗓音低沉：“那，再加半小时。”
什么再加半小时？
亲吻？
凉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个小时？我怕我不行。”
修青柏低头，在他的皮肤上啄了一下：“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凉薯：“……”
不，他并不是很想学。
于是，他违心地表示：“不看了，我看那么多年的鱼尾，看腻了。”
修青柏似乎非常有耐心：“真的不看吗？”
凉薯坚持了三秒：“……看吧。”
一小时就一小时。
修青柏幻化出黑色的鱼尾。
同鳞片一样，鱼鳍上带着淡淡的金色。
凉薯摸摸黑色的鱼尾。
又凉又滑，还很坚硬。
就像一件冷兵器，锋利又帅气。
他爱不释手地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你也会掉珍珠吗？”
“在某种情况下，会。”
修青柏享受凉薯的抚摸，眼底浮现出一抹欲色。
他抑制不住似的，扣住凉薯乱摸的手：“别摸了，太兴奋，会掉珍珠。”
凉薯花了一点时间来理解。
兴奋，掉珍珠？
他猛地抬起手，语无伦次地说：“冷静，别激动，太快了，不合适。”
修青柏变回双腿，搂住凉薯的腰，将凉薯带到怀里：“我可以先拿一半的时间吗？”
说完不给凉薯拒绝的机会，堵住凉薯的唇。
凉薯那叫一个后悔。
他错了，不该对一个喜欢他的男人动手。
看，这不是摸出事了？
半个小时后，凉薯躺在床上喘息。
修青柏拭去他眼角的泪滴，在他的唇上轻蹭：“抱歉，我的鱼尾很敏感。”
这种事要提前说。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要亲的。
一次半小时，他至少能有喘息的空间。
修青柏眯起眼睛。
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
他缓了一会儿，继续说：“你记得，刚来这里时，外面总是下雨吗？”
凉薯：“嗯。”
他特别不喜欢下雨。
修青柏低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天晴了。”
凉薯跳起来：“你是说，你能控制这里的天气？”
怪不得他每次出门，都不怎么下雨。
修青柏侧躺在床上，撩起他的黑发放在嘴边：“嗯。”
凉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你好厉害。”
修青柏想到什么，眸光微沉：“不够厉害。”
厉害的话，就可以杀了墨尔安。
凉薯不认同他的说法：“你还要怎么厉害？上天吗？”
修青柏被他逗笑：“可以试试。”
凉薯不傻，听出修青柏是开玩笑。
他重新窝回去：“我记得，这里以前天天下雨。”
能控制天气，怎么还一直下雨？
修青柏抱住他：“因为我要等的人，一直没出现。”
他看不到斑驳长霉的墙壁，感受不到雨水带来的阴冷气息。
没有凉薯，任何东西在他眼中，都没有价值和色彩。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凉薯一愣。
他怎么也没想到, 会是这个原因。
侧身搂住修青柏，埋在修青柏怀里，好半天才闷闷地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修青柏眸光温柔, 轻抚他的发丝：“大概是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
可是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修青柏语调缓慢, 仿佛要开始诉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海里，那时你五岁，懒洋洋地躺在石头上抱着一条大鱼，睡醒了就吃, 吃完就继续睡，看起来很惬意。”
海里？五岁？
他小时候在海里没见过黑色的人鱼。
凉薯从他怀里抬头, 疑惑地问：“我怎么没看见过你？”
小时候, 他总和墨尔安在一起。
墨尔安到处挖宝, 他就躺在旁边当咸鱼。
其他人鱼也会过来，但都是来找墨尔安的。
修青柏笑了笑：“因为我是通过墨尔安的眼睛, 看到的你。”
越说越玄乎。
凉薯眼中充满了好奇：“通过墨尔安？”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能通过墨尔安也说不准。
“嗯。”
修青柏的记忆回到小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 也不知道父母是谁。
每天在孤儿院, 过着枯燥乏味的日子。
看着孤儿院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被领养，他没有羡慕, 也没有嫉妒。
内心空洞到就好像, 什么也没有。
直到有一天, 他在睡梦中来到了另一个神秘又梦幻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上身是人, 下面是鱼尾的人鱼。
他们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和海底的生物嬉戏玩耍。
“凉薯！”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凉薯的名字。
他看过去。
一条蓝色鱼尾的人鱼正扒在一条大鱼上, 张开嘴咬上去。
蓝色人鱼的小手臂白白胖胖, 还短，根本抓不住大鱼。
好几次差点从大鱼上掉下来。
后面, 他干脆就用嘴死死咬住鱼肉，咬一口是一口。
他还小，这种画面看起来并没有很血腥，反而让修青柏忍不住想过去帮他抓住大鱼。
很快，有人鱼做了修青柏想做的事。
“我帮你！”
金色的人鱼握起小拳头，一拳打在大鱼的头上。
别看人鱼小，力气却不小。
一拳下去，大鱼直接晕了。
凉薯见状，拖着大鱼的尾巴，哼哧哼哧找了一块石头。
然后躺上去，抱住大鱼啃。
金色的人鱼游到凉薯身边，蹭蹭脸色凉薯的脸，兴奋地问：“凉薯，你还要什么鱼？我给你抓。”
凉薯享受地眯起眼睛，小尾巴在石头上拍打两下：“不用了，这条够我吃好几天了。”
神奇地是，明明是金色人鱼蹭的凉薯，修青柏却能感觉到。
对方的皮肤软软的，滑滑的，还带着一点凉，和孤儿院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他对凉薯产生了好奇。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能附身到金色人鱼的身上。
去看、去听、去感受。
而金色人鱼眼中最多的，是凉薯。
坐着的凉薯，睡着的凉薯，快乐的凉薯，受伤的凉薯……
久而久之，他开始期待每晚的入梦。
想象今天凉薯又干了什么？会有怎样的表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看着凉薯，陪着凉薯一起长大，就会感到满足。
长大后，他在海边买了一栋房子，房子里放着凉薯喜欢的一切。
他每天都在等待凉薯的到来，幻想着和凉薯一起生活。
然而在一次战争中，凉薯受了很严重的伤，从此沉睡不起。
他知道，那是骗人的。
凉薯死了。
为了保护墨尔安而死。
他终于知道了嫉妒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愤怒和悲伤是什么感觉。
只是能牵动他情绪的那条人鱼，已经不在了。
他甚至还没告诉过对方，他是谁。
“那个怪人又来了。”
“他每天都来这里，到底在看什么？”
修青柏偶尔会听到别人这样讨论他。
他总是坐在海边，回忆着和凉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早知道，在凉薯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就该带凉薯回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一次看到了那条蓝色的人鱼。
他想，他不会再放手了。
回到现在，修青柏抱着好不容易拿回的珍宝，目光缱绻：“所以，陪你一起长大的，不只有他。”
凉薯听完他的故事，想起了第一个世界的唐昭曦。
唐昭曦说过，想和他一起长大。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所以就算分裂了，也想用另一种方式陪他长大。
他感动得泪眼汪汪，结果说出来的话，瞬间破坏了这份温情。
“你怎么光看到我偷懒？”
怪不得修青柏这么了解他。
他想什么，有什么习惯，修青柏都会贴心地照顾到。
修青柏勾了勾唇：“我还看到你偷偷养了一个海龟当坐骑。”
小时候凉薯皮肤白，带着婴儿肥，捏起来软软的，像个可爱的糯米团子。
不管做什么都十分讨喜。
他最遗憾的是，没有机会给小凉薯留下几张照片。
凉薯震惊：“你怎么连这个也看到了？”
当时他没有任务，闲下来就心慌，才跑去抓海龟训练，转移注意力。
后来海龟都怕他，直接连夜搬家跑了。
记得那个时候墨尔安和别人出去玩了，几天几夜都没回来。
难道墨尔安偷偷回来过？
不然修青柏怎么看到的？
修青柏捏捏他的脸：“我看到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这点还真要感谢墨尔安。
墨尔安是个黏人精，离开凉薯一会儿就要回来。
怕凉薯心烦，才偶尔装成外出的样子。
等凉薯睡着又偷偷溜回来和凉薯贴贴。
唯恐修青柏还会说很多丢脸的事，凉薯赶紧捂住修青柏的嘴：“我知道了，别说了。”
修青柏亲亲他的手心：“不丢脸，很可爱。”
凉薯脸有点热，他缩回手，转移话题：“说正事，我们怎么找巫师的后代？”
修青柏拉下他的手，蹭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可以组织一场游泳友谊赛，让大家都参加。”
凉薯眼睛发亮：“好主意。”
这样就不用等到夏天。
他爬起来，迫不及待跳下床：“我去和墨尔安说。”
跑了两步，回头：“有件事，等解决诅咒后，我再和你说。”
修青柏靠在床头，温声应：“嗯。”
*
第二天，墨尔安不情愿地跑去举办游泳比赛。
比赛时间定在一周后，赢的人有机会得到贵重的宝物。
这一周，凉薯没事就和修青柏、墨尔安出门去海边晃荡。
担心别人把他当成变态，凉薯戴了一副墨镜。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那些人。
没有的，就划掉他们的名字。
墨尔安忍了又忍：“我来看，你回去休息。”
那边全是光膀子的男人和穿着泳衣的女人。
知道凉薯是找月亮，可他就是很不爽。
修青柏站在一旁，眸光微沉。
他拿过凉薯手里的纸和笔：“我来，有些人你可能不认识。”
凉薯：“……”
不是，每个人他就看了几秒。
系统：【宿主，吃醋的男人，还是不要惹的好，不然，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
好有道理。
凉薯推了推墨镜：“那我回家等你们。”
不是他想咸鱼，是有这两个男人在，他被迫咸鱼。
“嗯嗯，快回去。”
“嗯。”
时间很快来到几天后。
凉薯看着纸上划掉的名字，十分忧伤：“一个都没有？”
墨尔安：“嗯。”
修青柏：“镇上的人都来了，没有。”
凉薯抱着渺茫的希望：“有没有那种躲在家里不爱出门的人，你又刚好不认识？”
修青柏拍拍他的脑袋：“他们就算不想游泳，也会来医院拿药，现在每个人的药都要自己领取。”
他会查看那些人身上红疹的情况，再给适合的药物剂量。
当然，女人和孩子，由女护士帮忙。
希望破灭，凉薯顿时失去力气，瘫在沙发上：“那怎么办？”
墨尔安坐到旁边，给凉薯按摩肩膀：“我把游泳比赛的条件放宽，奖励加大，让别的镇上的人也来参加。”
他按得很舒服，凉薯闭上眼睛：“要不然，找算命人回来？”
算命人不是能感应吗？
修青柏：“别太相信他。”
一个巫师，能随便下诅咒，怎么看很危险。
何况，修青柏在巫师身上感应到了邪恶的气息。
凉薯决定先放空思绪，谁知道找个人这么难？
咚咚——
敲门声传到客厅。
修青柏起身去开。
门外的人见是修青柏，立马绷紧神经，讪笑着打招呼：“晚上好，修医生。”
修青柏扶着门，没打算让开：“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找到了关于巫师后人的线索。”
算命人连忙说明来意，就怕晚一秒修青柏会关门。
修青柏黑沉的眸子仔细打量他，带着审视。
半响，打开门：“进来吧。”
凉薯还在享受按摩，看到算命人，起来坐好：“你怎么来了？”
算命人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我找到了宝贝，你看看。”
宝贝？
凉薯拿起笔记。
翻了几页，发现上面记录着关于巫师的信息。
巫师是人鱼和人类的后代。
他们拥有珍贵的黑金色鱼尾，鳞片能治愈任何“疾病”，包括死亡。
黑金色？
那不就是修青柏？
修青柏是巫师的后代？
凉薯控制自己的眼神，没往修青柏那边看。
有外人在，还是别暴露修青柏的身份为好。
“你给我看这个，难道你找到了黑金色的人鱼？”
算命人表情激动：“你是人鱼，找人鱼比我简单多了，还有他，他也人鱼，让他召集人鱼过来，一定可以找到。”
凉薯皱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算命人双手合十，眼睛冒出金光，虔诚地说：“我从小就崇拜那位巫师，如果能让我见到巫师的后代，我死而无憾了。”
凉薯：“……”
要是算命人知道修青柏就是，估计得天天围着修青柏转。
这时，修青柏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抱歉，很晚了，我们要休息了。”
算命人还以为拿着笔记能借个宿，结果修青柏依旧无情。
他含着泪，企图用眼泪打动凉薯。
凉薯趴回沙发上：“来，继续按。”
算命人：“……”
不愧是修青柏喜欢的人，一样冷漠。
等算命人离开，凉薯拿起笔记：“我今天和修青柏有事要谈，不和你睡了。”
墨尔安来不及抓人，凉薯已经跳下沙发抓住修青柏进去卧室了。
他委屈地抱住凉薯的枕头，发誓一定找机会杀了修青柏。
凉薯围着修青柏打量：“你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鳞片能起死回生。
如果其他人知道，肯定受不了诱惑，又要抓鱼。
想着，想着，他的表情凝重起来：“你要不要在家休息？”
现在，修青柏就是稀有品。
千万要保护好了。
见他小心谨慎的模样，修青柏失笑：“没关系，我能保护我自己。”
凉薯不放心：“不行，那也得小心，还有，你最近别给我治疗了，算命人会感应到。”
修青柏：“可以用鳞片。”
凉薯赶紧摆手：“别。”
拔鳞片有多疼，他是知道的。
之前，修青柏一直用鳞片给他治理，他撒泼打滚好不容易才说服修青柏别用。
修青柏牵着他走到阳台。
坐到椅子上，将他抱坐到腿上，一起晒月光。
“别担心，我的恢复速度比人鱼还要快。”
凉薯还是摇头：“会疼。”
修青柏贴着他的耳朵，语气低沉：“这样好了，一周拔一片，既能治疗你的伤，我也不会每天疼。”
凉薯不为所动：“不行。”
他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能拔。
修青柏叹息：“你想让我一直难过吗？”
难过？
不拔鳞片就难过？
修青柏难道是享受疼痛的变态？
凉薯看修青柏的眼神渐渐变了。
修青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沉默片刻，解释：“你的身体太弱了，不养好的话，会影响寿命，我想和你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听完修青柏的解释，凉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拍拍修青柏结实有力的小臂：“放心，我会陪你很久很久的。”
这次，他绝对不会离开他。
修青柏抱紧他，突然心就安定下来。
他仿佛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个承诺。
“嗯。”
……
找到巫师的后人，接下来就要解开诅咒。
问题来了。
修青柏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根本不会巫术。
更别提解开诅咒。
凉薯抱着那本日记，翻过来翻过去，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他脑袋后仰在沙发边，腿抵在沙发背，用倒挂的方式整理思绪。
墨尔安歪着头：“凉薯？”
觉得凉薯这样很好玩，也学凉薯的样子，倒挂在沙发上。
只是他的腿比凉薯长，抵到墙上去了。
凉薯抬头瞄了一眼：“……”
过分了。
修青柏穿着可爱的围裙在客厅打扫卫生，路过沙发时，单手扶起凉薯的脑袋：“换个姿势，这样会脑充血。”
凉薯盯着他，想到一件事：“你兴奋的时候，眼睛真的会变成金色吗？”
第一百三十章 你是谁？
修青柏眉梢微抬, 捏了一下他的后颈，“想知道？”
凉薯非常有求知欲地点头：“嗯。”
修青柏垂眸，语调低了几分：“晚上来找我。”
墨尔安从他手上抢过凉薯的脑袋, 抱在怀里, 警惕地说：“今天凉薯要和我睡。”
凉薯被墨尔安抱得很紧，整张脸埋在墨尔安胸前，差点喘不过气。
他抬起手乱拍，示意墨尔安松开。
墨尔安按住他的手, 看向修青柏的眸光如同凛冬的寒冰：“你别想跟我抢。”
修青柏眼神冷淡：“放开他，他快喘不过气了。”
墨尔安不想听修青柏的话, 但修青柏说得对。
他稍稍松开些, “凉薯, 你又要抛弃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明明神色冷冽, 语气却很委屈。
凉薯好不容易能喘气了，连忙表示：“和你睡, 和你睡。”
什么叫抛弃？
说的太严重了。
墨尔安抬起下巴, 面对修青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嗯。”
修青柏面色一沉, 朝墨尔安甩出一把小刀。
墨尔安抱着凉薯滚了一圈, 躲过那把刀。
凉薯要抬头, 他就重新按回去：“修医生, 中午了，凉薯肯定饿了。”
“？？”
凉薯听到了什么响声。
好几次想看, 墨尔安就按住他的脑袋, 根本看不到。
谁饿？
他不饿好吗？
修青柏不紧不慢地从墙上拔出小刀，接着收拾好拖把, 去厨房做饭。
等修青柏走了，墨尔安抱着凉薯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可怜地控诉：“你最近都不和我玩。”
好吧，他承认。
凉薯捧住墨尔安的脸，凑近蹭蹭墨尔安的鼻尖：“我在忙正事。”
墨尔安双手搂住他的腰，期待地问：“那你忙完了吗？”
看着墨尔安可怜巴巴的样子，凉薯的心立马就软了。
他抱住墨尔安，愧疚地说：“还没有。”
墨尔安手臂微微用力，失落到不行：“我还要等很久吗？”
凉薯趴在他的肩窝，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没有头绪。”
墨尔安知道凉薯在忙诅咒的事。
他克制自己的情绪，没去阻止和破坏。
可他真的不喜欢凉薯和别人亲近，不仅不喜欢，还很厌恶。
厌恶到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凉薯感受到他的不安和难过，抱紧他安抚：“别生气，等解决诅咒以后，我会给你答案。”
所以说，这两个男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裂？
墨尔安意识到凉薯说的答案很可能是选择。
他又开始慌了。
凉薯如果选修青柏怎么办？
他几乎无法想象到时候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也许会杀了修青柏，也许会……用残忍的方式剥夺凉薯的自由，让凉薯永远属于他。
“对了，你认识青心吗？”
凉薯突然想起青心。
在人鱼和人类的战争中，他应该出现。
墨尔安收敛好情绪：“青心？”
凉薯：“不认识？”
除了凉薯，墨尔安向来不关注其他人鱼，更别提记住某条人鱼的相貌和名字。
他仔细回想。
想了半天，脑海中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好像是有这么一条鱼，每天都在海里疯狂训练，说什么一定要努力变强，抢回心上人。”
那条鱼因为训练得太离谱，他才有点印象。
也不知道是谁抢了那条鱼的心上人。
凉薯：“……”
青心的心上人，是修青柏吧？
他是不是也该锻炼锻炼？
不然青心找他挑战，他打输了怎么办？
“明天我们一起锻炼。”
墨尔安满脸惊喜：“真的吗？”
不管凉薯为什么要锻炼，只要和他在一起，他就开心。
凉薯凝重地点头：“嗯。”
他怕输了，修青柏找他麻烦。
系统揭穿他：【宿主，你每次都说锻炼，每次都不了了之。】
凉薯摆摆手：【这次肯定会锻炼。】
系统并不信。
第二天，凉薯破天荒，真去锻炼了。
他和墨尔安一起在水里游了几个来回，就趴在石头上喘息。
墨尔安担心地看着他：“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凉薯从小就不喜欢锻炼，今天游了几圈已经很难得了。
看着看着，注意到凉薯鱼尾的光泽比原来要亮。
他低头，抬起凉薯的鱼尾。
没有看错，确实比以前还要亮。
他眸光发亮：“凉薯，你的身体是不是变好了？”
凉薯随意地看了一眼，又趴回石头上，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修青柏的鳞片果然很有用。
这才多久？他的鳞片就开始恢复光泽了。
墨尔安的指尖轻轻划过鱼鳞。
不得不承认，修青柏比他厉害。
一时间，强烈的挫败感几乎压垮他：“是修青柏吗？”
他不喜欢和修青柏比较，又不得不比较。
凉薯说过，他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但有时候，他做不到。
凉薯听着他的语气不对劲，手肘垫在石头上，撑起身体：“你怎么哭了？”
墨尔安眼眶泛红：“我好没用，帮不了你，如果我能帮你，你就不会选修青柏了对不对？”
修青柏能办到的事，他办不到。
他怕，怕凉薯会因此嫌弃他。
凉薯懵了。
不是，他不会做选择，也不会抛弃任何一个。
除非这里面有一个不是那个人。
他张开手臂：“谁家的孩子哭得这么伤心？快过来抱抱，看着怪可怜的。”
墨尔安慢悠悠地挪过来，让他抱：“我不是孩子。”
凉薯笑出声：“不是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哭？”
墨尔安靠在他的肩上不说话。
凉薯摸摸他的头：“我喜欢谁，才会选谁，和厉不厉害没有关系。”
假设修青柏不是那个人，不管修青柏有多厉害，多好看，他都不会选。
墨尔安躁动不安的情绪稍稍平复。
他拽紧凉薯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喜欢我吗？”
凉薯感受到墨尔安语气中的期待和紧张。
他扳过墨尔安的脸，认真地教导：“你长得这么好看，站在那儿就有数不尽的人为你倾倒，要有自信。”
墨尔安眨眨眼，不懂凉薯怎么忽然这么激动。
他点点头，继续追着问：“喜欢我吗？”
凉薯揉他的腮帮子：“喜欢，当然喜欢，这么好看的脸，不喜欢亏了。”
墨尔安被凉薯直白的话语弄得害羞，脸颊爬上一抹浅浅的绯色。
他趴回凉薯的肩上，撒娇：“我脸上有疤，没那么好看了，你也喜欢吗？”
凉薯笑开了：“我脸上也有疤，你不喜欢？”
墨尔安连忙反驳：“喜欢，很喜欢。”
凉薯：“那不就对了？你就当成情侣纹身，你一个，我一个。”
墨尔安脸上的疤，完全不影响他的美貌。
不仅不影响，还添了几分男人味。
看墨尔安在广场就知道，根本没有人在意那道疤的存在。
墨尔安的脸更红了。
宛如一瓣带着露水的桃花，娇艳欲滴，诱人采撷。
可惜，凉薯在某些方面特别正直。
看到墨尔安这样，脑海中也只是觉得墨尔安很好看。
什么上去亲亲抱抱之类的，压根没想过。
*
晚上，轮到和修青柏睡了。
凉薯记挂着看修青柏的眼睛，洗完澡就拉起修青柏问，怎么兴奋？
修青柏在心中叹息。
凉薯这么“单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转念一想，算好吧。
毕竟在纯白的“纸”上，一点一点亲自染上颜色，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修青柏怎么不回答？
凉薯拍拍修青柏的手背：“怎么兴奋？”
修青柏摘下眼镜放在一边，单手勾住凉薯的腰，带到自己的怀里，低声说：“亲我。”
凉薯：“？”
修青柏贴着他的耳垂，似有似无地触碰：“或者摸我也可以。”
凉薯总算明白了修青柏的意思。
他试着摸了修青柏一下。
嗯？眼睛没变色。
修青柏牵住他的手，带在某处：“这里才对。”
凉薯瞪大双眼。
他不敢动，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要不，我们还是亲吧。”
修青柏眸光渐深：“也可以。”
凉薯从来都是亲脸这种，真让他去亲别人的嘴唇，还有点怂。
他犹豫半天，给自己下心理暗示。
一切都是为了解开诅咒！
默念几遍，他深吸一口气，对准修青柏的唇就亲上去。
一下没控制好力道，直接磕破了修青柏的唇。
他急忙要退回来，哪知道腰上缠上一条手臂，加深了这个吻。
顿时，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开。
“看到了吗？”
修青柏贴着他，那双黑瞳不知何时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此刻正锁视住他，透着汹涌澎湃的欲望。
凉薯离得近，发现那双眼睛不完全是金色。
瞳孔中心和边缘，掺杂着黑。
乍一看，像龙。
他的注意力从嘴上移到眼睛上。
在亲亲的过程中，仔仔细细去看。
然后，他就被咬了。
修青柏哑着嗓音，隐忍地说：“专心。”
凉薯还想看。
结果修青柏压着他，呼吸凌乱地说：“不管你什么时候碰我，我都会兴奋，所以，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看，现在，集中精神。”
“……”
不对啊，他以前也碰过修青柏，怎么没看到修青柏变色。
很快，他就无暇分心，陷入了一波又一波的热潮。
【叮——请找到巫师的后代，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
凉薯又在家当了几天咸鱼。
实在不行，去找找魔法书？
去哪儿找？图书馆？
好吧，他在异想天开。
普通人的图书馆，怎么可能有魔法书？
这时算命人发挥了作用。
他拿着一些东西敲响了大门。
今天修青柏去医院上班，墨尔安也有事出去，家里只剩下凉薯一个。
算命人在门外大喊：“凉薯，我又有新发现，快开门。”
凉薯打开门，算命人抱着几本厚书进来，放在桌上。
上面的书名，都很怪异。
他随意翻开一本，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和咒语。
嗯，看不懂。
算命人一脸兴奋：“快看，上面有找巫师后人的方法。”
凉薯面无表情：“我不是巫师。”
算命人：“……”
哗——
一碰冷水浇下来，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
凉薯看不懂，他分享个锤子？
他不抱希望地问：“那条人鱼呢？他能看懂吗？或者那个医生？”
凉薯耸肩：“我不知道，他们晚上回来，你可以问他们。”
算命人想到那两个男人，后背一凉，尴尬地笑了笑：“还是算了，要不，我给你讲讲？”
他急于和别人分享。
看不懂没事，他可以解释。
凉薯不是很懂他的分享欲。
反正没有头绪，听听也行：“你说吧。”
算命人泪眼婆娑，总算有人愿意听了。
他翻开一本书，亲切地给凉薯解释上面的意思。
一个小时后，凉薯连打几个哈欠。
他靠在椅背上，眼皮不停往下掉。
耳边还有算命人的声音，和催眠似的，困意倏地袭来。
渐渐的，他听不见了。
闭着眼睛，手摸索到桌子，趴在上面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他被绑在木头上。
算命人在旁边默念些什么。
凉薯试着动了动手脚，绳子绑得很紧。
这家伙，终于暴露了吗？
他仔细听算命人念的东西，和其中一本书上很像，是召唤某个东西的咒语。
算命人还在念咒。
突然，一把小刀迎面袭来。
他反应迅速，侧身躲过。
“修青柏？”
修青柏还是戴着眼镜，穿着那身白大褂。
整个人斯斯文文的，手上却拿了几把泛着银光的小刀。
趁算命人不注意，墨尔安悄无声息地来到凉薯身边，用刀割断绳子。
算命人发现后，转身对墨尔安念起咒语。
墨尔安只感觉有什么重物压在身上。
重物不断往下压，压得他单膝跪倒在地。
算命人见状，扯下胡子，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
他大笑起来：“来了也好，就怕你们不来。”
修青柏眸光一冷，又朝着他甩出小刀。
小刀刺向算命人的面门，算命人却好端端站在那里。
原来那些小刀被固定在算命人的眼前。
算命人随手一挥。
哐当——
小刀全部掉在地上。
“修医生，你忘了？我是巫师。”他早就不是那个见到修青柏和墨尔安就战战兢兢的人。
修青柏皱眉：“你的目的是什么？”
算命人眼神狂热地盯着修青柏：“我想要你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强者，修青柏依旧淡定自若：“我是个普通人。”
“不，你不是，你是那位巫师的后代。”
算命人仿佛感应到了那股力量，眼睛黏在修青柏身上，兴奋地说：“只不过，你还不够完整，没关系，我会让你变完整。”
不够完整？
修青柏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墨尔安身上。
算命人：“你果然很聪明。”
凉薯：【这人就不能选个好时机吗？】
就这么说出来，他担心这两个接受不了。
系统：【早晚都是要说的，让他来，宿主你就可以不用纠结了。】
也对，他一直烦恼怎么说才好。
有了算命人，他正好不用解释。
凉薯耐心等算命人解释完，再给算命人一脚。
算命人尽职尽责地解释：“一开始我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人和一条人鱼会拥有同样的颜色，后来我才看清，它们被分成了两半。”
修青柏身上有一半，墨尔安身上有一半。
它们融合在一起，才能完整。
他走到墨尔安面前，抬起墨尔安的下巴：“为了让你们融合，我可是费了很大功夫。”
墨尔安咬破舌尖，嫌恶地侧过头，避开算命人的手指。
算命人丝毫不生气。
他想要的，很快就能实现了。
修青柏其实隐隐感觉到他和墨尔安的联系。
不然，他也不会在海里看到凉薯，感受到凉薯。
相比修青柏的淡定，墨尔安就暴躁许多。
融合？和谁融合？
和修青柏？
不，他怎么可能和修青柏那个丑东西融合？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算命人开始默念咒语了。
天空顿时乌云密布，狂风肆意。
墨尔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那边的修青柏也是。
凉薯看准时机，一脚踢过去。
算命人的注意力太集中，还真让凉薯给踢到了。
凉薯：【这个世界都变魔幻了，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技能？】
系统：【宿主，你是配角。】
凉薯：【……】
过分了，配角就不能拥有技能吗？
没等他继续，算命人把他倒挂在半空，威胁修青柏和墨尔安。
“如果你们反抗，我就杀了他。”
完了，他成人质了。
快想想有什么好办法脱困。
对了，他记得算命人给他念过的书，里面有个咒语能困住别人。
不管了，先念再说。
他对着算命人念起咒语。
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不是巫师还不行？
眼看修青柏和墨尔安朝彼此靠近，凉薯在半空挣扎：【他们要融合了。】
系统：【宿主，他们本来就是一个。】
凉薯急了：【不是这个问题，他们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系统：【宿主，他们合成一个，才能打败算命人。】
凉薯：【什么？】
系统：【宿主，墨尔安懂古老的文字，修青柏有纯正的血脉，他们合成一个人，才能使用咒语。】
凉薯感觉自己上当了：【你早知道？】
系统支支吾吾：【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那天忽然解锁了一个隐藏剧情。
想要完成任务，就得让修青柏和墨尔安融合，对付算命人这个真正的反派。
凉薯没空和系统算账：【所以，他们必须融合？】
系统心虚：【嗯。】
那边的墨尔安拒绝和修青柏融合。
他的意志强到能违背咒语。
算命人见他们迟迟不融合，控制一把刀，抵在凉薯的脖子上：“我说过，如果反抗，我就杀了他。”
说着刀尖刺破了凉薯的皮肤，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墨尔安瞳孔微缩：“别伤害他！”
此时，修青柏开口：“融合才能救凉薯。”
墨尔安咬牙。
修青柏明白墨尔安在顾虑什么。
他也不想和墨尔安融合。
可他失去过凉薯一次，知道失去后的痛苦有多难捱。
“我们都爱着他，融合了，这份爱也不会改变，难道你还想失去他一次吗？”
墨尔安的头好似被重击了一下。
是啊，他失去过一次。
凉薯说什么睡觉，都是骗人的。
他知道的。
算命人一脸狂喜，天上两个半圆的图案正在渐渐融合。
他紧盯着图案，直到它们融合成一个圆形。
成功了。
他念起抢夺力量的咒语，那股平常人看不到的金色丝线朝他而来。
钻入他的身体。
太棒了，一股强悍的力量充盈着他的身体。
很快，他就能成为最强的巫师。
就在这时，金色的丝线停止了输送。
它猛地缩回，返回原来的地方。
那里，漂浮着一个男人。
男人皮肤白皙，五官轮廓深邃，一头铂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另有几缕垂在耳边。
整个人宛如希腊故事中的神，高雅又圣洁。
半响，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
一双黑金色的眸子毫无情感地看向算命人。
算命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不可能。”
他拼命地想抓住无形地金线。
可惜，无论他怎么抓都抓不住。
金线在刹那间，全部回到男人的身体里。
紧接着，男人默念咒语。
算命人试着抵抗，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量与之对抗。
他趴在地上，和落水狗一样，身上也出现了奇怪的反应。
“不，我不要变成人鱼，我不要变成怪物！”
凉薯眼睁睁看着算命人的腿变成鱼尾。
那条鱼尾和普通人鱼不同，上面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红疹。
密密麻麻，看起来很可怕。
男人嗓音低沉：“你会长生不老，你会刀枪不入，永远活在这片土地上。”
凉薯摸了摸手臂。
明明是祝福，怎么听起来这么瘆得慌？
算命人显然知道自己受到了“诅咒”。
他会活着，长满无法治愈的红疹，没有力量的活着。
对他说，这是无尽的折磨。
“不！……”
男人没给他求饶的机会。
手指动了一下，算命人就说不出话了。
算命人痛苦地伸出手，想去抓凉薯。
还没碰到，就被什么东西踢开。
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男人看着他，神色异常冷漠。
他举起手，大概还想对算命人做什么。
凉薯二话不说，跑过去跳到男人身上：“够了。”
他还有个在修青柏手下解救别人的任务，不能让男人下死手。
男人下意识勾住他的腿和腰，不让他掉下去。
原本没有感情的眸子骤然染上温润的色泽：“脖子疼不疼？”
凉薯抬起下巴：“好像不疼，你看看。”
男人捏住他的下巴，侧到一边。
盯着他脖颈上的血痕，低头舔舐。
不到片刻，上面的伤口消失殆尽。
凉薯急着看他的脸：“别舔了，你现在到底是谁？”
脸整体像墨尔安，又带了些许修青柏的俊美。
眼睛像修青柏，又掺杂了墨尔安的纯粹。
男人低笑一声：“你喜欢叫谁，我就是谁。”
凉薯好奇地摸摸男人的脸：“为了公平，我今天叫修青柏，明天叫墨尔安。”
男人神色温柔，亲亲他的手指，宠溺地说：“都可以。”
*
几天后，男人解开了诅咒。
镇上的人终于可以不用忍受红疹的折磨。
他们开心地举办了庆典，邀请所有的人鱼参加。
【叮——请调查关于诅咒的事，并解除小镇上的诅咒，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叮——请在修青柏手下拯救十条生命，成功阻止他变成反派，任务完成。】
【叮——幸福值开启，到达百分之九十九。】
凉薯好久没听到幸福值。
一出现，就快满了。
他赶紧呼唤系统：【我不走，我死了不走。】
系统：【宿主，你不要任性。】
凉薯：【这叫信守承诺，和任性有什么关系？你快看看，有什么道具能用？】
系统没办法，开始翻道具：【宿主，没、没……有个能在小世界延长三年时间的道具，需要200积分。】
什么情况？
系统卡了？怎么有电音？
凉薯：【换。】
换了道具，凉薯跑去找修青柏。
他偷偷准备了花和烛光晚餐，就等着给修青柏一个惊喜。
来到医院，修青柏正在给别人看病。
他不好打扰，打算先到外面晒太阳。
路过修青柏办公室的窗口，那里趴了好几个人，都是来看修青柏的。
“修医生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是啊，我每次看到他，就忍不住脸红。”
“好想和修医生谈恋爱啊，有他这么完美的人做男朋友，一定很幸福。”
凉薯朝里面看了一眼。
男人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手里的病例。
他的位置刚好在阳光下，铂金色的头发闪烁着耀眼的光。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他，微微抬眼。
目光越过其他人，准确无误地落在凉薯身上。
然后，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凉薯脸一热，连忙看向别处。
“修医生在看谁？”
“好像是凉薯？”
“我好羡慕凉薯，有修医生这么好的对象。”
“呜呜，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的？”
“没事，有了男朋友我们还可以欣赏他的美貌。”
“也是，虽然不是男朋友，看看对眼睛也好。”
凉薯：“……”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认不出修青柏的变化，主要是修青柏给他们下了一种咒语。
让他们以为修青柏本来就长这样的咒语。
到了晚上，修青柏回来，家里一片漆黑。
没看到凉薯，他剑眉微蹙。
他放下钥匙，打开客厅的灯，灯光照亮的瞬间，凉薯抱着一束花从旁边出现。
“送给你。”
修青柏难得愣了一下，接过那束花，“我很喜欢。”在凉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凉薯牵起修青柏的手，来到阳台上。
那里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着蜡烛和红酒。
他献宝似的展示给修青柏看：“烛光晚餐。”
修青柏单手搂住凉薯的腰：“抱歉，应该我来准备的。”
凉薯很大方：“没事，做这些又不难。”
修青柏按捺不住，又亲亲他。
凉薯及时捂住他的嘴：“不行，不能亲了，再亲下去，烛光晚餐都没得吃了。”
修青柏每次亲都要亲很久。
他做了这么多菜，不能浪费。
修青柏抱着花坐下：“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就做了一顿饭。”
凉薯坐到对面，给修青柏夹菜：“试试，看喜不喜欢？”
他做的菜，就算全是盐巴，修青柏都能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完，并且夸一句很棒。
“很好吃。”
修青柏吃了一半，喂到凉薯嘴边。
这是墨尔安喜欢做的事。
凉薯张嘴咬住。
嗯，很好吃，他的做饭水平没有下降。
不知道是不是要告白，凉薯有点紧张。
全程没怎么吃东西。
他盯着修青柏，脑袋里想着告白的话语。
我喜欢你？
会不会太简单了？
可是复杂的，他不会。
修青柏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抿嘴，十分纠结的模样，勾起唇角。
“凉薯。”
“嗯？”
“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被抢了台词，凉薯呆滞了。
这时候应该怎么办？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本能地接下去：“我也喜欢你。”
修青柏放下筷子，走到凉薯面前，弯腰抵住凉薯的额头，柔声问：“那，我可以亲你吗？
”
这种话还要问吗？
凉薯搂住修青柏的脖子：“男朋友，当然可以。”
【叮——幸福值到达百分之百。】
第一百三十一章
嘶——
凉薯捂住发痛的脑袋。
这熟悉的感觉,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底的是一扇白色的门，而他正好坐在马桶上。
又来了。
他最近真是撞了邪。
好端端在家看狗血剧，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类似任务框的东西。
【叮——请找到赫苏煜, 并带赫苏煜回家。】
自从这个东西出现, 他就莫名其妙老是遇到一个男人。
第一次在大街上，他和那人相隔一条马路。
第二次在小巷子，他刚买完零食路过。
一开始，他没怎么注意。
后来接二连三遇到, 他才感到奇怪。
男人身材高大，黑发冷肤, 总是穿着一件白衬衣, 站在远处看他。
他看不太清男人的长相。
只是每次出现, 男人的目光就会紧紧锁视住他，让他很不自在。
男人或许就是任务中的赫苏煜？
就算是, 他也不可能带个陌生人回家。
万一男人是个麻烦怎么办？他讨厌麻烦。
再次遇到男人。
他要不就当没看见，要不就拐个弯, 反正不靠近就对了。
然而, 见过男人的当天，他会陷入沉睡。
醒来后, 惊喜就来了。
他会在睡梦中瞬移, 瞬移到的地方还挺尴尬。
比如, 出现在家具店, 早上醒来引起一群人的围观。
比如，出现在小朋友的游乐场, 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 而小朋友指着他和妈妈哭。
凉薯生无可恋地仰天长叹，他脑袋里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机器吗？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里面有人吗？”
凉薯蓦地挺直背脊。
过分了, 这里是女厕？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捏着嗓子快速说了一个字：“有。”
“这里有人，走吧。”
看来这任务必须做。
再不做，他怕下次出现的地方，会直接去和警察叔叔喝茶。
好不容易从卫生间出来，凉薯急忙要去找人。
他刚走到一个小型公园，就看到男人坐在公园里的木椅上，望着前面的荷花发呆。
但很快，男人转过头，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身上。
凉薯震惊。
男人身上装了雷达？
他硬着头皮坐到男人身边，不敢直视男人的脸：“那什么，你叫赫苏煜吗？”
“我不记得了。”
男人眼神茫然，嗓音像是长久不说话，透着点嘶哑。
不记得？
还是个失忆的？
那他怎么确定这人是不是赫苏煜？
既然不能确定，还是先回家再说。
凉薯想着起身要走。
嗯？
怎么走不了？
回头一看，男人抓住了他的衣角。
“你要留我一个人吗？”
这时，凉薯才看清男人的脸。
男人面容俊美，气质温润，发丝随性地散落，只露出一双桃花眸，泛着潋滟水光。
他抓着他的衣角，眸底带着些许的依恋和不安。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能跟你回家吗？”
这张脸再加上这语气，他竟然抵抗不了？
不对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
难道……他是个颜控？
凉薯甩甩头，不能被男人的脸迷惑。
这是人，不是小猫小狗。
他硬着心肠，抽回自己的衣服：“不行，我不认识你。”
男人眼中的光倏地暗淡。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凉薯掉头就走，晚一秒他的良心就冒出来了。
走着走着有什么东西滴在他的脸上。
抬头去看，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他站在原地陷入了纠结。
回去？不行，那是陌生人，就算可怜也是陌生人。
不回去？下雨了，那人好像没带伞。
那人会不会因为这场雨得重感冒，然后没钱看病病死在大桥底下……还没人收尸？
越想越觉得男人好惨。
凉薯认命般地迈开脚，朝公园走去。
走着走着，觉得慢，开始跑了起来。
等他跑回公园，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男人依旧坐在木椅上，像个失去生机的木偶，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个地方。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男人伸出手：“你要跟我回家吗？”
男人的眼眸渐渐倒映出凉薯的身影。
他垂眸，看着凉薯的手，反应迟钝地抓住。
手指触碰的刹那，他的眼眸染上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嗯。”
【叮——请帮赫苏煜洗澡，并让赫苏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凉薯：“……”
这男人还真是赫苏煜？
不过，帮赫苏煜洗澡？
他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连洗澡也不会？
凉薯原本只是想想，没想到赫苏煜还真不会。
回到家，他把赫苏煜带到浴室，让赫苏煜自己洗澡。
结果不到五分钟，赫苏煜光着身体出来，说里面的东西好复杂，他不会用。
发布这个任务是有道理的。
凉薯闭着眼睛：“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赫苏煜乖乖地进去了。
凉薯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浴巾，打开浴室的门。
担心看到什么不应该看的，进去后，他又闭上了眼。
“你先围上。”
手上的浴巾被人拿走，他等了一会儿：“围好了吗？”
“嗯。”
凉薯睁开眼，一眼看到男人健硕却不夸张的肌肉：“……”
他深吸几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大家都是男人，大家都是男人。
平复好心绪，凉薯走到花洒下，给赫苏煜演示用法：“这里是热水，转过来就是冷水……”
半天没得到赫苏煜的回应，他疑惑地回头。
嗯？
什么东西软软的？
看清嘴上的东西，凉薯惊得向=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角。
他亲到了赫苏煜的脸。
“你走路都没声音吗？”
赫苏煜摸摸自己的脸，答非所问：“你很软。”
凉薯：“……”
他问的是这个吗？
对方懵懵懂懂，他不好太凶。
算了，算了，赶快做完任务去看狗血剧。
洗澡的过程中，他的视线全程固定在赫苏煜的脸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洗澡，动作生疏到不行。
幸好，赫苏煜很听话，不管让他干什么，他都乖乖照做。
洗完澡，凉薯拿来一套睡衣。
赫苏煜换上后，九分裤立刻变成七分。
糟心。
腿长了不起吗？
凉薯被打击到，选择用接下来的狗血剧安慰受伤的心灵。
他带赫苏煜来到客房，“以后你睡这里，有事最好也别叫我，知道吗？”说完就要走。
赫苏煜见他要走，本能地抓住他：“我一个人在这里睡吗？”
凉薯：“不然呢？”
赫苏煜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和你睡吗？”
【叮——请和赫苏煜一起睡。】
凉薯拒绝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一圈，换成：“行吧，等我看完狗血剧。”
这任务来得真及时。
赫苏煜：“狗血剧？”
凉薯看看时间，快开始了。
顾不上解释，干脆拉着赫苏煜一起到客厅。
他摸到遥控器，调到xx台：“看吧，很有意思。”
赫苏煜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有趣的部分。
看电视，还不如看凉薯。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看凉薯，但从凉薯出现，他就控制不住的在意。
凉薯看狗血剧，那叫一个专注。
旁边有人干什么，根本影响不到他。
也就没发现，他看了多久狗血剧，赫苏煜就盯着他看了多久。
晚上十点，狗血剧结束。
凉薯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手臂打到旁边的赫苏煜，才意识到家里多出一个人。
他无比自然地说：“走吧，去睡觉。”
说完无比惊愕。
不是，他为什么这么自然？
果然，他是颜控？
所以对长得好看的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赫苏煜看到他眼角沁出一滴泪，抬手拭去：“嗯。”
凉薯愣在原地。
怎么赫苏煜比他还要自然？
两人睡觉的地方定在凉薯的卧室。
主要是凉薯喜欢自己的床，又大又软，睡着非常舒服。
他只有一个枕头，舍不得给赫苏煜：“你睡觉要枕头吗？”
赫苏煜神奇地看懂了他的意思：“不需要。”
凉薯满意了。
还好这个人和他很合拍。
他拍拍柔软的枕头，发现赫苏煜还站在床边：“上来睡觉。”
赫苏煜这才爬上床，笔直地躺在凉薯旁边。
凉薯拉下床头的台灯：“晚安。”
“晚安。”赫苏煜低沉的嗓音从身边传来。
不对啊，他今天为什么老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
晚安？晚什么安？他们很熟吗？
然后他烦恼了三秒，立马在不是很熟的人身边睡着了。
赫苏煜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侧过身，静静地凝望着他。
好奇怪，他好想抱住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
……
第二天，凉薯的弟弟回来了。
是个染着金发，性格开朗的大男生。
看到家里多出一个人，不仅不诧异，还一脸兴奋地跑到凉薯身边：“哥，这谁啊？长得这么帅。”
凉薯：“捡的。”
凉乐好奇地问：“哪儿捡的？我也去捡一个。”
凉薯推开他：“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凉乐又跑到赫苏煜身边：“你会做饭吗？我饿了。”
凉薯耳尖，听到凉乐的话：“他失忆了。”
奇怪，他看狗血剧从来不分神的。
赫苏煜点头：“嗯。”
他看到厨房的东西，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些东西的用法。
凉乐开心了：“快快快，食材在冰箱里面。”
他们家吃顿饭还得看凉薯的心情。
要不然，全是外卖。
赫苏煜打开冰箱，拿出胡萝卜和芹菜。
凉乐站在冰箱后面，伸长脖子：“你怎么也喜欢吃这个？和我哥口味一样。”
赫苏煜把胡萝卜放进水槽，他喜欢吃这个吗？
凉乐看看客厅。
他哥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狗血剧。
于是走到赫苏煜身边，急忙问：“你怎么失忆了？”
赫苏煜皱眉：“你认识我？”
凉乐这下确定他真失忆了，顿时急得团团转。
担心凉薯引起的注意，他停下来，去抓赫苏煜的手。
“别躲，很快就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赫苏煜忍受陌生人的碰触, 脑海中浮现很多凌乱的碎片。
他眉头微蹙，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大脑中的信息。
“放手。”
凉乐连忙松手：“你记起来了吗？”
赫苏煜原本迷茫的眼神变得黑沉，又在顷刻间流露出温润的光。
他擦干手上的水, 转身走向客厅。
表面看上去步伐不紧不慢, 其实内心早就迫不及待。
凉薯感觉有人走到他面前蹲下。
那人倒是没挡住电视，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视线太过惹人在意。
他抽空看了那人一眼：“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赫苏煜嘴角含笑：“你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
不是，问的话直接问就行。
这样看着他, 他很有压力。
赫苏煜眼底的笑意渐深：“我知道了。”
他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少吃点零食, 等会会吃不下饭。”
凉薯拿薯片的手一顿。
怎么去了一趟厨房, 这人给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难道赫苏煜恢复记忆了？
【叮——请帮赫苏煜寻找记忆。】
有任务, 那就是没恢复？
怎么帮？
要不，送赫苏煜去警察局？
送去他也可以减少麻烦。
【叮——请带赫苏煜购买日用品。】
这任务怎么像知道他的想法一样？
刚起了送赫苏煜走的心思, 就发布一个买日用品的任务。
等等，日用品？
赫苏煜要在这儿常住？
凉乐躲在一旁偷偷观察。
见赫苏煜回来, 又溜过去, 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如果恢复，他就得谨慎。
毕竟赫苏煜是个可怕的人, 能不得罪, 就不得罪。
赫苏煜言简意赅：“一点。”
凉乐不可置信：“一点？”
怎么会只有一点？
按理说, 至少应该有一半。
赫苏煜拿起菜刀：“不急。”
凉乐急啊, 怎么能不急？
赫苏煜知不知道？凉薯想送走他。
不行，要让凉薯打消这个心思。
他噔噔噔跑到凉薯身边, 本来想抱着凉薯一顿撒娇卖萌。
想到赫苏煜恢复了一点记忆, 他端端正正地坐好。
“哥，这个人好看又会做饭, 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好看能当饭吃？
凉薯拿起一块薯片，快要喂到嘴里又放回去。
有人做饭，还是少吃点零食。
见凉薯不为所动，凉乐疯狂念叨：“哥，留下吧，留下吧。”
凉薯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吵死了，闭嘴。”
凉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哥你想想，他可以帮我们做饭，还可以帮我们做家务，收拾房间，这样家里就不会有外人，你也能每天安心地看狗血剧。”
凉薯有点心动。
他不喜欢做这些，也不喜欢家庭保洁偶尔出现在家里。
可这个人又不是保姆……
凉乐再接再厉：“他在我们家白吃白住，付出点劳动力很正常。”
“行吧。”
难得有个人他不讨厌。
留下就留下，反正他们家有钱，多养个人不是问题。
凉乐趁机夸一波：“哥，你果然人善心美。”
凉薯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凉乐随了谁，怎么一天到晚油嘴滑舌的？
一个小时后，赫苏煜做好了饭菜。
凉薯按下暂停键，看着桌子和沙发的距离。
有好几米远，不想去。
仿佛知道他的想法，赫苏煜走过来，弯腰勾起他的腰。
将人抱起来，走到餐桌前放下。
凉薯：“？”
他还来不及震惊，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然而，还有更离谱的。
赫苏煜再次回去，拿着他的拖鞋，握着他的脚裸，帮他穿上。
好了，现在可以震惊了。
不是，什么情况？
刚刚发生了什么？
凉乐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哥，留下他是不是很好？你都不用走路。”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赫苏煜为什么抱他，还抱得这么自然？
赫苏煜神色自若，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在他碗里：“需要我喂吗？”
凉薯赶紧拿起筷子，疯狂扒饭。
开玩笑，他的手好好的，为什么要喂？
一定是他在赫苏煜面前太过放松，导致赫苏煜以为他很懒。
虽然这是事实。
赫苏煜表情温和：“慢点吃。”
凉薯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吃着吃着，发现味道不错，忍不住多吃了一碗。
吃完后，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摸着鼓起来的肚子，一不小心吃多了。
赫苏煜按捺不住，想揉揉他的头发。
凉薯还记得任务：“等会去买日用品。”
赫苏煜眸光微亮：“我可以留下来？”
凉薯：“你想留下来吗？”
赫苏煜轻声点头：“嗯。”
凉乐很有眼色：“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作业要做。”
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凉薯收拾收拾，带着赫苏煜出门了。
他们去的超市离家不远，很快就能回来。
到了超市，凉薯大方地表示：“你自己去拿需要的东西，尽管拿，我有钱。”
说完就坐在门口不动了。
开玩笑，他能陪赫苏煜出门就不错了。
至于买东西这种小事，赫苏煜当然要自己来。
赫苏煜沉默片刻：“你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莫名被当成小孩子的凉薯：“？？”
赫苏煜才是那个失忆的人，他们的角色是不是互换了？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有个冰淇淋车。
车前排了很多小朋友。
小朋友手里拿着各种颜色的冰淇淋，看得他也想吃。
“这位客人，您想吃什么口味？”
凉薯站在前面，选了一圈：“香草味，谢谢。”
等他拿到冰淇淋，正打算咬，瞥见不远处的赫苏煜。
嗯？
赫苏煜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慌张。
掉东西了？
紧接着，赫苏煜看到了他。
看到的瞬间，松开了手里的袋子朝他跑过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乱跑？”
赫苏煜按住他的肩膀，脸色阴沉到可怕。
凉薯懵了：“我、我去买冰淇淋。”
反应过来，不是，他怂什么？
他现在是赫苏煜的衣食父母，赫苏煜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搞清楚，我是你的……”
话没说完，赫苏煜猛地用力抱住他。
他甚至能感觉到赫苏煜的身体在颤抖，仿佛是在后怕。
赫苏煜抱紧他，语气隐忍，带着不安和恳求：“不要让我找不到，我会担心。”
凉薯的气就散了。
他想解释自己没乱跑，冰淇淋车就在对面。
不知道怎的，感受到赫苏煜的情绪，他乖顺地应了一声：“嗯。”
赫苏煜是不是以前被抛弃过？
两人在大街上拥抱，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凉薯单手拍拍赫苏煜的背：“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赫苏煜阖上眼，遏制住躁动的情绪。
他放开凉薯，牵起凉薯的手：“我们回家。”
凉薯视线下移，最终没挣开。
因为赫苏煜的眼眶红了。
不是，为什么要哭？弄得他的良心好痛。
回去的路上，赫苏煜在前面，他在后面。
有了赫苏煜，他就安安心心吃起冰淇淋，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撞到。
“凉薯。”
“嗯？”
“以后去哪儿，能先告诉我一声吗？”
回忆起赫苏煜泛红的双眼，凉薯：“嗯。”
算了算了，失忆的人容易不安是正常的。
他作为收养人，有义务安抚一下：“你放心，我不怎么出门。”
每天在家多好，为什么要出去？
出去到处是人，还吵，他不喜欢。
赫苏煜笑了笑：“我知道。”
所以他才说回家。
回到家，凉薯就不会再出来了。
知道？
凉薯奇怪。
他好像和他很熟？
不对啊，他以前没见过赫苏煜。
回到家，赫苏煜拿出买好的日用品。
多数都是粉色和蓝色，还带着可爱的爱心。
凉薯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表情复杂。
没看出来，赫苏煜喜欢这么少女的颜色。
他想象一下赫苏煜的房间，该不会也是这种梦幻的粉色？
“你有记起什么吗？”
赫苏煜抬手，抹掉他嘴角的冰淇淋：“没有。”
凉薯都快对他的这种行为习惯了。
他觉得很神奇：“原来失忆了，有些东西大脑也不会忘记。”
不然赫苏煜也不会买这些喜欢的颜色。
听到这句话，赫苏煜垂眸：“……嗯。”
……
第二天，凉薯在床上赖床。
他睡眼朦胧，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赫苏煜单膝跪在床上，弯腰在凉薯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去做早餐，别睡太久知道吗？”
凉薯根本没听清，下意识点头。
赫苏煜见他这样，眼中掠过一抹笑意。
低头，又亲了亲他的眼睛，这才起身去做早餐。
【叮——请带赫苏煜去玫瑰园，并送赫苏煜四十枝玫瑰。】
凉薯迷迷糊糊听到这个任务，玫瑰？
送玫瑰？
玫瑰不是告白用的吗？
他送赫苏煜玫瑰，赫苏煜会不会误会？
不管了，先睡觉再说。
想多了会赶走瞌睡虫。
再次醒来，是被赫苏煜叫醒的。
他用被子捂住头，不想听。
赫苏煜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抱到浴室后放在洗手台上，拉开被子露出凉薯的脸。
担心凉薯倒下来，另外一只手一直扶在凉薯的腰。
他的声音很轻，还透着宠溺，捏捏凉薯的鼻子：“还不醒吗？”
凉薯下意识抱住那人的脖子，在那人的脖颈处蹭蹭：“我还想睡。”
赫苏煜和抱小孩一样抱住他，扶着他的后颈，眉眼温柔到不像话：“吃了早餐再睡好不好？”
凉薯嘟囔着：“……不好。”
赫苏煜抱了一会儿，人反倒睡得更沉。
他虽然贪恋这份抱着凉薯的感觉，可凉薯的身体比较重要。
没办法，他只能用手指沾了点凉水，点在凉薯的脸上。
凉薯的五官被冰凉的触感刺激得皱皱巴巴。
他忍了半天，终于睁开双眼。
看到赫苏煜，打着哈欠软软地趴在赫苏煜的肩窝：“你好烦。”
老打扰他睡觉。
他差点就要发脾气了。
就这样又在别人身上赖了几分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情况？
凉薯身体僵硬，他是被人抱着吗？
赫苏煜放下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放在他的手中。
“洗完就出来，早餐做好了。”
然后贴心给他留下独处的时间，先一步离开。
等赫苏煜走了，凉薯一脸呆滞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揪住自己的头发，难以置信地盯着镜子里的人。
完了，他都干了些什么？
因为这件事，凉薯在浴室待了很久。
他真的不想出去。
太丢脸了，他竟然和小孩一样和赫苏煜撒娇？
直到赫苏煜在外面敲门，担心地询问，还想进来看看。
凉薯连忙打开门，佯装镇定：“我没事。”
餐桌上，凉薯目不斜视，认真地吃早餐。
赫苏煜偶尔给凉薯夹包子，倒满豆浆。
注意到凉薯的嘴边沾上东西，还没去擦，凉薯迅速自己擦掉。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很注意分寸，没再继续帮忙。
凉乐疲惫地一屁股坐在对面，拿起一块三明治：“哥，你怎么了？”
凉薯反问：“我怎么了？”
看看赫苏煜周身的低气压，肯定是凉薯做了什么。
凉乐担心殃及池鱼，叼着三明治：“我还有作业，先走了，你们吃。”
凉薯：“你的作业真多。”
以前也没见凉乐有这么多作业要做。
凉乐讪笑：“哈哈哈，我比较爱学习，会自己给自己布置作业。”
凉薯：“……”
凉乐一走，两人又恢复了那种有点小尴尬的气氛。
正确来说，是凉薯尴尬。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抱着一个不熟的人蹭蹭，还这么没有防备心。
自从赫苏煜来了，怪事就变多了。
不过，就算尴尬，任务也要做。
不然，他要莫名其妙的睡着，又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醒来。
“你喜欢玫瑰花吗？我带你去看。”
一句话，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回暖。
赫苏煜笑着说：“喜欢。”
吃完早餐，赫苏煜去厨房洗碗。
凉薯趴在沙发上，用手机查看附近的玫瑰园。
他滑动屏幕，翻来翻去，最近的玫瑰园，开车也要四个小时。
好远。
上午去，再看看花什么的，得到晚上才回来。
任务都好奇怪。
为什么要带赫苏煜去看玫瑰，还要送赫苏煜玫瑰花？
难道这些和赫苏煜的记忆有关？
凉薯放下手机，顿时有了动力。
尽快让赫苏煜恢复记忆，赫苏煜就能早点离开。
他的生活也会回到正轨。
赫苏煜：“我收拾好了。”
凉薯注意到赫苏煜还穿着他的衣服：“先带你去买衣服。”
毕竟出门，还是要给赫苏煜买点行头。
赫苏煜：“不用了，我穿你的就可以。”
以为赫苏煜心疼钱，凉薯从沙发上站起来：“没事，我有钱，再说，你和我出门，不能穿的这么……”
好像不能用寒酸。
那都是他的衣服，很贵的好吗？
他想来想去，只想到这几个字：“……不合适。”
赫苏煜无奈：“我知道了。”
他喜欢凉薯的气息，也喜欢被凉薯的气息包裹。
可惜凉薯还不能察觉到这份心思。
两人出了门，直奔商场。
帮赫苏煜买衣服很简单。
赫苏煜长得好看，身材也好，随便一件衣服穿上去，立马就能让店员面红耳赤。
凉薯：“……”
店员的眼睛都快放出光了。
赫苏煜倒是不怎么在意店员。
每次换好衣服，就会问凉薯可以吗？
凉薯大手一挥，特别霸总地说：“把他试过的都包起来。”
突然发现给好看的人买衣服也是一种享受。
就特别能激发他的购物欲。
什么都想买下来，让对方穿。
店员看看凉薯又看看赫苏煜，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对此，赫苏煜没有解释。
他的视线始终在凉薯身上，觉得凉薯这样很可爱。
买完衣服，两人又开车前往玫瑰园。
车是凉薯的，开车的却是赫苏煜。
凉薯不怎么喜欢开车，也不喜欢待在车里，很闷，还晕。
赫苏煜打开车窗：“我们回去，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凉薯忍着不适，闭上眼睛。
他脸色苍白，“忍忍就好了。”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赫苏煜皱眉，神色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脸。
路过一家药店时，下车去买晕车的药。
凉薯趴在车窗上，难受地喘息。
感觉赫苏煜捧起他的脸，说：“张嘴。”
他张开嘴，嘴里就喂了一颗什么东西，接着是水。
赫苏煜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然后打开车门解开他的安全带：“好一点了吗？”
凉薯靠在椅背上，不舒服。
趴在车前，也不舒服。
他难受死了，好想回家躺在床上。
眼见凉薯这么难受，赫苏煜把人抱出来。
来到一片小型公园中，吹吹自然风。
他心疼地抱着人：“别去了，我们回家。”
凉薯靠在他身上，抓住他的手臂：“不行，都走了这么远，一定要去。”
回去，那不是亏了？
按赫苏煜以前的脾气，恐怕早就态强硬地带凉薯回家了。
他倒了一点风油精，涂抹在凉薯的太阳穴。
注意到凉薯的脸色没有刚刚那么苍白，才松了口气。
就这样，赫苏煜偶尔给凉薯喂水，偶尔给凉薯按摩。
半个小时后，凉薯总算好了不少。
一看又在赫苏煜怀里，他破罐子破摔继续靠。
算了，两个男人抱一下怎么了？
赫苏煜目光担忧：“好点了吗？”
“好点了。”凉薯看看腕表，时间到了下午一点，“我们走吧。”
赫苏煜直接抱着他回到车里。
给他系上安全带后，摸摸他的脸，“如果还不舒服，我们就回去。”语气温柔，温柔中却透着不容反驳的霸道。
有些事还是不能纵容。
这几天，赫苏煜一直表现得温柔。
今天忽然这样，凉薯一时间还有点懵。
想了想，难道赫苏煜的记忆在慢慢恢复？
这才是赫苏煜本来的性格？
接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晕车药发挥作用，凉薯晕车晕的不是太严重。
不过，赫苏煜不放心。
每次开到某个停车点，就要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
导致他们到玫瑰园的时候，天都黑了。
凉薯下车，远远看到玫瑰园里亮起的灯饰。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的粉色爱心。
“客人，你要摘玫瑰吗？”
“嗯。”
园丁递给凉薯工具，笑着说：“这是工具，客人知道怎么修剪吗？”
凉薯看着手套和剪刀：“嗯。”
奇怪，他怎么会这个？
还没深想，赫苏煜停好车过来，替他接过比较重一点的篮子。
园丁恍然大悟：“希望你和你的男朋友玩得愉快。”
凉薯刚准备解释，园丁转身去召唤其他客人了。
园丁从哪儿看出来，赫苏煜是他男朋友？
他偷偷打量赫苏煜，没从赫苏煜脸上看出抗拒和厌恶。
是没听到吗？
很快，凉薯就沉浸在修剪玫瑰中。
这枝不错，开得正好。
那枝也很漂亮，上面还带着水滴。
弯腰弯久了，腰疼。
他扶着腰直起身，看到不远处的赫苏煜。
恍惚间，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和赫苏煜重叠。
看错了？
凉薯脱下手套，揉了揉眼睛。
定睛一看，还是赫苏煜。
赫苏煜时刻注意着凉薯：“腰不舒服？”
凉薯摆手：“没事。”
他有种直觉，说疼，赫苏煜会过来帮他揉。
赫苏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气质，不像普通人。
这么细心，会照顾别人，大概是某个教养很好的少爷？
等摘好四十枝玫瑰，他早已累得靠在木椅上，不想动。
好久没有这么活动过，做一点事就累。
赫苏煜拿来一瓶水，拧开瓶盖喂到凉薯嘴边。
“……”凉薯无言地张开嘴。
赫苏煜：“要回去吗？”
回去？
不不不，他累死了，暂时不想晕车受折磨。
对，任务还没做完。
凉薯咳嗽两声，把玫瑰放在赫苏煜手里：“送给你。”
第一次送别人玫瑰，他很别扭。
想解释这花没有别的意思，结果看到赫苏煜抱着花，眼神温润如玉。
好似非常开心。
他摸了摸鼻子。
算了，看在赫苏煜开心的份上，别说这些破坏气氛的话比较好。
但是，他的心跳为什么会加快？
凉薯捂住自己的心口，不信邪。
他看赫苏煜一眼，心脏就加快几下。
再看赫苏煜一眼，又是这样。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仿佛在思考什么大事。
难不成，他喜欢赫苏煜？
没道理啊，他为什么喜欢？
就因为赫苏煜长得好又贴心还会做家务？
他在这里纠结，没发现赫苏煜的眸光闪过一抹金光。
赫苏煜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很多画面。
他知道，这是他忘记的记忆。
于是安静地等待它的苏醒。
接收记忆的同时，他嗅着玫瑰的馥郁芬芳：“你喜欢玫瑰吗？”
凉薯心慌得厉害，心不在焉地说：“嗯。”
感受到凉薯语气中的慌乱，赫苏煜看过去。
他微微一怔，凉薯的耳尖泛红，在不停嘀咕些什么。
“凉薯。”
凉薯吓了一跳：“什么？”
赫苏煜眉间泛着愉色：“你在想什么？”
凉薯连忙起身：“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赫苏煜这款。
不行，得回去好好想想。
万一是错觉，那就尴尬了。
【叮——请和怕黑的赫苏煜一起睡觉。】
凉薯：“……”
赫苏煜怕黑？
不是，现在该关心的是，他要和赫苏煜一起睡觉。
玫瑰园旁边就有民宿。
凉薯开了两间房。
他要先理清思绪，才知道用什么态度继续和赫苏煜相处。
想是这么想。
他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不到五分钟，他的眼皮往下掉。
这熟悉的感觉。
不出意外，他又要被传送。
赫苏煜这边，他坐在客厅，嘴角勾着笑，修剪凉薯送的红玫瑰。
倏地，凉乐从窗外出现。
“赫苏煜，你是不是又恢复了一点记忆？”
赫苏煜眸光一冷，对凉乐不打招呼就来的行为很是不悦。
凉乐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气，支支吾吾地表示：“我也不想来的，谁叫我是系统，我得查看进度。”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结局
赫苏煜继续修剪玫瑰：“说。”
凉乐赶紧从窗外爬进来。
他不敢靠太近, 就站在远处：“进度到达百分三十，等等，宿主又被传送了。”
赫苏煜感觉手指传来刺痛。
他忙放下剪刀和玫瑰, 起身就往外走：“在哪儿？”
凉乐战战兢兢地说了一个位置。
赫苏煜焦急地打开门, 快步朝那个位置赶去。
这边，凉薯醒了。
他看看四周，四周一片漆黑。
这是哪儿？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听着虫鸣和蛙叫，再摸摸地上, 是叶子的触感。
森林？还是公园？
他看不太清周围的情况，决定先等一等。
过了几分钟, 凉薯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 隐隐能看清一些。
到处都是大树和植被。
他摸索着, 抱住最近一棵，试着爬上去。
这地方不像公园, 像某个深山老林。
那还是上树比较安全。
好不容易爬到树上，担心掉下去, 干脆整个人趴在粗壮的树枝上。
树皮粗糙, 让他非常不舒服。
趴了一会儿，拉起睡袍垫在脸下, 才稍微舒服点。
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天亮了好不好回家。
凉薯深深地叹息。
早知道就应该立马完成任务。
到了下半夜, 凉薯看到远处有手电光。
大晚上的, 谁会来这儿？
不管是谁，他向着那个方向大喊：“救命！”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手电的光源渐渐朝他靠近。
但是那人太急, 导致没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 摔倒了。
凉薯：“？！”
不是，人呢？
不仅没有动静，手电光也没了。
幸好，那人很快捡回手电，重新照亮。
凉薯吓死了。
生怕那人晕倒，被野生动物叼走。
“凉薯？”
熟悉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凉薯低头，借着手电的光源，看清了来人是谁。
“赫苏煜？”他怎么在这儿？
“是我。”赫苏煜照了一下这棵树，“能自己下来吗？”
凉薯一脸感动：“能，我马上下来。”
这时候来一个人，真是救了他的狗命。
他从树上慢慢滑下去。
一下来，感觉腿上的皮肤疼得厉害。
在树皮上摩擦，那滋味，简直了。
见他安全落地，赫苏煜第一时间上前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凉薯穿着睡袍，很容易掀开。
等他反应过来，赫苏煜捏住他的小腿，正蹲在他面前，查看大腿上的红痕。
“……”
不是，这个姿势。
他慌忙地用衣服挡住：“你怎么会来找我？”
赫苏煜皱眉，凉薯的皮肤上有很多擦伤。
他又查看凉薯的手臂和脖子，上面同样有擦痕：“疼不疼？”
听出赫苏煜的语气担心，凉薯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不疼，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赫苏煜眉头依旧紧锁，对凉薯伸出手：“过来，我带你出去。”
是他的问题，没及时让凉薯做任务。
凉薯放上去，对方倏地握紧。
像是感受到赫苏煜的情绪，他走到赫苏煜身边，语气轻松：“你怎么来了？还知道我在这儿？”
赫苏煜停下脚步，边脱下鞋子边解释：“看到你不在，所以出来找，这里的森林离民宿很近，我就想你是不是进到这里之后迷路了。”
原来如此。
看来他这次没传送很远。
突然，赫苏煜蹲下来握住他的脚裸。
嗯？好端端抓他的脚干什么？
正疑惑，赫苏煜给他穿上自己的鞋子。
做完这一切，赫苏煜换上他的拖鞋，才继续牵着他前进。
仿佛刚刚做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凉薯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心绪复杂。
一路上，赫苏煜在前面尽可能用身体和手臂挡开树枝，避免打到凉薯。
他的手也握得很紧，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凉薯不自觉地也抓紧他。
走着走着，思绪有点飘，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不知道赫苏煜有没有喜欢的人？
就这样走了很久，他们才走出森林。
在民宿的灯光下，凉薯注意到赫苏煜的腿上有血。
他心跳一窒，伸手要去看。
赫苏煜避开他的手：“别担心。”
凉薯板着脸，直视他：“我要看。”
赫苏煜和他对视片刻，无奈地说：“回去再看，好不好？”
这下换成凉薯掌握主动权，拉着赫苏煜就往房间走。
回到房间，他到处乱翻。
医药箱呢？这里有吗？还是找前台问问？
“我去前台问。”
他急着要走，赫苏煜及时拉住他：“换身衣服再去。”
凉薯看看自己的浴袍，这样出去是不太合适。
回来的时候，因为是半夜，没什么人在，所以他没意识到还穿着浴袍。
他打开行李箱，随便拿出一套衣服，当着赫苏煜的面就换了。
赫苏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不同程度的红痕，红痕上还染着细细的血丝。
不仅不可怖，还会产生一种凌虐的欲望。
他眸光幽深，舌尖克制不住地在牙齿上舔了一下。
蓦地，一股不悦涌上心头。
凉薯身上，只能由他留下痕迹。
其他的，不管是什么，都很碍眼。
凉薯换完才反应过来。
完了，他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万一赫苏煜不喜欢看别人换衣服……
凉薯脑袋很乱，“我去了。”打开门就跑。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告白会失败。
嗯？告白？
他真的喜欢赫苏煜？
来到前台借到医药箱，他在外面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还是先别想这些了。
一抬头，赫苏煜早已经脱下了裤子。
凉薯：“……”
见赫苏煜的小腿上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根本顾不上想别的。
赶紧跑过去，皱着眉毛说：“我们去医院。”
没想到赫苏煜的伤口这么严重。
明明一路上赫苏煜的表情自然，也没表现出痛苦。
赫苏煜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语气温和地安抚：“没事，擦药就可以。”
这么长的口子，不去医院？
凉薯不放心：“可是……”
赫苏煜抬手，放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相信我。”
在赫苏煜的摸头杀下，凉薯担忧的心竟然平静下来。
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赫苏煜的指尖按在凉薯的眉心：“别皱眉，会长皱纹。”
“……”
这是笑话？
凉薯震惊，赫苏煜还会开玩笑？
赫苏煜轻笑一声：“你真有趣。”
凉薯：“？”
哪里有趣？
他打开药箱，拿出东西帮赫苏煜处理伤口。
消毒的时候，他随时注意赫苏煜的脸。
哪儿知道人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还表情温柔地望着他。
真怪。
换成他，估计疼得脸皱皱巴巴。
凉薯绑好绷带，系上蝴蝶结，完成。
帮赫苏煜处理好，轮到他自己。
身上的擦伤不怎么严重，就是有的地方擦不到。
赫苏煜拧开药膏：“我来帮你。”
凉薯一惊：“还是我自己来吧。”
“后面，你擦的到吗？”不等凉薯回答，赫苏煜抬起凉薯的衣服：“咬着。”
凉薯听话地咬住上衣。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听赫苏煜的话？
而且还是这么羞耻的姿势？
感觉到赫苏煜的指尖触碰到皮肤，他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药膏微凉，凉薯却觉得热。
特别是赫苏煜触碰过的地方。
他时不时抖一下身体，或者后退。
每次都被赫苏煜扶在腰后，又给送了回来。
太煎熬了。
赫苏煜的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流连，摩挲。
眼眸黑沉，翻腾着无法遏制的欲念。
他哑着声音：“你有喜欢的人吗？”
凉薯忍不住乱想。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难道赫苏煜看出他喜欢他？想通过另一种方式劝他放弃？
赫苏煜抬眼，目光紧紧锁视住他：“有吗？”
凉薯移开视线，小声说：“嗯。”
然后，对方的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可怖的戾气。
赫苏煜的嗓音温柔到令人发怵：“来，告诉我，他是谁？”
妈呀，什么情况？
赫苏煜是不是生气了？
凉薯有点慌。
不，是很慌。
最重要的是，他不敢撒谎。
于是，他红着脸，犹豫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你。”
说出来了。
他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了。
凉薯捂住脸，这都什么事？
赫苏煜微怔：“你说什么？”
耳朵聋了吗？
知不知道告白很需要勇气？
凉薯气急败坏：“你你你。”
【叮——任务进度到达百分之六十，请和赫苏煜确定情侣关系。】
他才告白，怎么就要确定关系？
还有，赫苏煜喜欢他吗？
不喜欢的话，确定关系个鬼。
是啊，完成不了任务，他又要被传送了。
凉薯生无可恋地后仰，瘫倒在沙发上：“你先走，我要冷静冷静。”
总不能当着赫苏煜的面传送。
被拒绝就算了，还有可能被当成妖怪。
赫苏煜第一次遇到刚告白，就让人离开的。
他坐到凉薯身边，替他拉下衣服：“怎么了？”
突然就不开心了。
凉薯叹了一口气：“没事。”
赫苏煜把人抱坐到腿上，面对面抵住他的额头：“为什么不开心？因为和我告白吗？”
凉薯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和赫苏煜这么亲密。
他抵住赫苏煜的肩，想从赫苏煜的腿上下来。
赫苏煜的双手箍住他的腰，不让他走。
“告诉我，嗯？”
抵不住赫苏煜这样温柔又强势的攻势，凉薯实话实说：“我要一个人体验失恋的痛苦。”
赫苏煜从喉咙中溢出一声低笑：“谁说你会失恋？”
凉薯愣住了：“不会吗？”
赫苏煜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当然不会，我也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亲吻令凉薯大脑宕机。
不是，告白……亲……
看着赫苏煜近在咫尺的脸，他捏上去。
赫苏煜任由他捏，捏完不忘问：“现在信了吗？”
凉薯呆滞地点头。
赫苏煜捏住他的后颈，薄唇亲吻上他的眼睛：“是我的错，没能让你感受到我的爱。”
凉薯闭上眼，眼皮上传来温润的触感。
接着又移动到鼻尖，脸颊，最后来到唇上。
赫苏煜的语气带着诱哄：“张嘴。”
凉薯张开嘴。
然后，迎接他的是一个疾风骤雨般的亲吻。
和赫苏煜温柔的性格截然相反，又急切又粘稠。
他喘不过气了。
不过，赫苏煜总会在极限的时候留给他呼吸的空隙。
下一秒再次贴上来。
如此反复，凉薯承受不住，瘫软在赫苏煜身上。
“你别……”
赫苏煜轻抚他的背脊，替他顺气：“抱歉，我只是太高兴了。”
凉薯缓了一会儿：“……我们应该从牵手开始。”
谁谈恋爱进度这么快？
他想的很纯情，红着脸牵手，再才是拥抱……
赫苏煜牵起他的手：“还想做什么？”
凉薯：“……”
还是别说了。
直觉告诉他，说完拥抱，还是会到亲吻。
赫苏煜抹掉他嘴角的晶莹，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怎么不说话？”
凉薯趴在他身上：“不说了，说了你肯定又会亲。”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很了解。
赫苏煜抱紧他：“不说，也会亲。”
凉薯顿时警觉起来：“太晚了，我们睡觉吧。”
赫苏煜怕再逗弄下去，凉薯会炸毛。
他低头，在凉薯的脖颈上要出一个浅浅的牙印：“嗯。”
凉薯捂住脖子：“你怎么咬人？”
赫苏煜抱起他：“打上印记，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我的。”
这是什么情侣间的小情趣吗？
凉薯不是很懂。
……
几天后，凉薯接到了一个奇怪的任务。
【叮——请到某某餐厅见一位故人，并邀请故人到家里做客。】
故人？
凉薯满头疑问。
他认识的人不多，也不怎么交朋友，哪儿来的故人？
赫苏煜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在凉薯的脸上亲了一口：“要出门吗？”
凉薯换上鞋子：“嗯。”
赫苏煜桃花眼半眯：“回来吃饭吗？”
凉薯想了想，任务还要带故人回家：“嗯，回来吃。”
赫苏煜眸光一沉：“我知道了，我在家等你。”
凉薯没注意赫苏煜的神情，从抽屉里拿出钱包带在身上：“我走了。”
“嗯。”
等凉薯离开，赫苏煜叫来系统。
语气阴沉地问：“他去见的人，是谁？”
凉乐后背一凉：“一个和……”
*
凉薯来到某某餐厅。
还没进去，看到很多人盯着一个地方兴奋地讨论。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脸吗？”
“妈妈，我见到了神明。”
“他的头发，闪闪发亮有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嫁给他！”
“我要得到他的联系方式！”
“咔嚓咔嚓，这样的美貌，一定要拍下来舔屏。”
他远离那些人，从另一条过道绕进去。
在餐厅看了一圈，没有认识的脸。
转过身，一头耀眼的金发映入眼底。
凉薯愣了愣，总觉得这个头发很眼熟。
“凉薯？”
金发男人看到凉薯，一脸惊喜地招手。
凉薯走到男人对面坐下。
看清男人的五官，他总算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疯狂。
金发男人很是自来熟，热情地问：“凉薯，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凉薯确定记忆中没有这个人：“我们认识吗？”
金发男人瞬间表情失落：“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墨尔安啊。”
墨尔安？
凉薯皱眉。
那是谁？为什么听起来很耳熟？
墨尔安可怜兮兮地看着凉薯：“我好难过，你竟然忘了我。”
凉薯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揉揉对方的脑袋。
忘了他是个颜控，喜欢好看的人。
不能揉，他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你找我有事吗？”
墨尔安想去抓凉薯的手，被凉薯避开。
他满眼委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话怎么说？
他发誓，真的没见过这个人。
更别提喜欢。
他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凉薯盯着墨尔安。
他就说自己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看到墨尔安好看，也不会动心。
想起任务，他提议：“要不要，到我家做客？”
墨尔安挂起一个绚烂的笑，开心地说：“嗯。”
带了个人回来，凉薯其实有点慌。
有了男朋友还带别的男人回家，不好。
这个破任务，不做还不行。
赫苏煜看到凉薯带了个男人回来，神色不变：“这位是？”
凉薯不太确定：“故人？”
反正任务说是故人。
赫苏煜了然：“进来吧，正好一起吃饭。”
见赫苏煜没有生气，凉薯默默松了一口气。
墨尔安对凉薯的房子很好奇。
一直问凉薯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凉薯听着聒噪。
他回答了几个就没有耐心。
怪了，当初赫苏煜来这里也问了很多问题，他为什么没有不耐烦？
餐桌上，墨尔安不停给凉薯夹菜。
等凉薯看过来，他就笑得像个小孩。
凉薯：“……”
赫苏煜眸底染上寒霜：“这位客人，凉薯不喜欢吃苦瓜。”
墨尔安：“对不起，我不知道。”
凉薯察觉到赫苏煜的不悦，心想吃饭完赶紧把这个人送走。
要不然，惨的还是自己。
吃完饭，凉薯迫不及待地对墨尔安说：“我下午有事出门，就不留你了。”
墨尔安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他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
在客厅坐了半天，实在坐不住了，才起身和凉薯告别。
“那我们下次再聊。”
凉薯敷衍：“嗯。”
赫苏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说：“他长得很好看。”
凉薯听到赫苏煜的声音，寒毛直竖。
他转身跳到赫苏煜身上，蹭蹭赫苏煜的脸，讨好：“你最好看。”
赫苏煜抱住他，眉梢微挑：“是吗？”
凉薯又在他脸上狠狠亲了几大口：“嗯嗯。”
赫苏煜垂眸：“晚上再说。”
凉薯：“？”
不是，都亲了怎么还生气？
赫苏煜原来是个醋坛子？
到了晚上，凉薯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回房。
赫苏煜亲起来没完没了，让他的舌根总是麻，嘴唇总是肿。
碰一下就疼。
“凉薯？”
墨尔安？
凉薯看过去。
本来已经离开的墨尔安站在不远处，一双金瞳凝望着他。
砰砰——
凉薯捂住心口。
他的心脏为什么会加快跳动？
墨尔安猛地扑到他的身上，在他的脖颈蹭来蹭去，撒娇：“凉薯，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凉薯想冷漠地推开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顿时如遭雷击。
完了，他是个渣男。
不行，不能这样。
他用尽全力推开墨尔安，冲回自己的卧室。
完了不放心，还锁上卧室的门。
赫苏煜从浴室出来：“怎么了？”
凉薯的良心遭受着强烈的谴责。
他一个滑步，跪在赫苏煜面前，泪眼汪汪地坦白：“我好像是个渣男。”
赫苏煜难得跟不上凉薯的脑回路：“嗯？”
凉薯哭诉：“我刚才在走廊看到了墨尔安，不知道他怎么溜进来的，还抱着我蹭，白天的时候我对他没有感觉，但是……就在刚刚，我的心跳加速了，还不忍心推开他，我就是个可恶的渣男。”
说完等着赫苏煜生气，赶走他。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赫苏煜一直没出声。
凉薯心里更没谱了。
什么意思？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赫苏煜的表情有些莫名：“你确定，对白天的墨尔安没有感觉？”
凉薯连忙点头：“嗯，白天那个我好讨厌。”
墨尔安是不是什么妖怪？
到了晚上能勾引别人？
【叮——任务进度到达百分之九十。】
赫苏煜听完凉薯的话，不仅不生气，还异常欣喜。
他蹲在凉薯面前，痴迷地抚摸凉薯的脸，眸中透着神经质的热切。
“好孩子。”
凉薯懵了。
三心二意还会被夸？
赫苏煜是不是气糊涂了？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画面。
粉色的玩具熊，大片的玫瑰花，还有金色的美人鱼。
【叮——任务进度到达百分之百。】
“……”
他想起来了。
自己是个穿越者，专门穿越到小说世界做不同的任务。
而眼前这个，是他的男朋友。
“外面那个是不是你？”
赫苏煜勾起嘴角：“是我。”
他很嫉妒。
即使凉薯对“墨尔安”没有特别的情感，可凉薯有过想触碰“墨尔安”的想法。
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他，凉薯只喜欢他，只对他有感觉。
所以他才没有发疯，对凉薯做些什么。
凉薯不知道怎么接。
哪儿有人戏弄他，还理直气壮承认的？
想到他刚才泪眼婆娑的忏悔，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不存在的灰尘：“你在干什么？测试？”
这下轮到赫苏煜哄人。
他搂住凉薯，放柔嗓音：“对不起，不过，我很开心，你只对我动心。”
凉薯要气死了：“你过分了。”
因为他，他好多次都以为自己是个渣男。
赫苏煜还没解释，凉乐从外面跳进来。
真是的跳进来。
他直接穿越墙壁，跳到卧室。
“宿主，太好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系统？”
凉薯上下打量他。
就说他怎么对这个弟弟没有什么感情。
凉乐：“是我，宿主，你还记得之前那个系统吗？”
“粉色框？带爱心的那个？”
“对，那是他的碎片。”
凉薯看向赫苏煜：“你的碎片？”
赫苏煜压下被打扰的愠怒，耐心和凉薯解释：“嗯，我的身体分成了无数的碎片，掉落在小世界中，直到遇到你，每次幸福值到达一百，我的碎片就会回到本体。”
凉薯奇怪：“正常人不能分成碎片吧？”
赫苏煜笑了笑：“我是神。”
凉薯：“……”
厉害了，男朋友是神。
赫苏煜继续说：“我在极地出生，没有人类的情感，久而久之，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因此陷入了一场不会醒来的梦境，我在梦里体验生老病死，尝试感受人类的一切，但事实上，我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人生，依然感受不到那些情感。
“然后，你来了。”
“你留给我的，全是分离和死亡。”
凉薯想解释。
那都是任务，他也没办法。
赫苏煜抵住他的唇：“我知道，正是因为这些，我从死亡中领悟到了爱，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拥有你，想永远爱你。”
凉薯懂了：“所以，我才回来？”
赫苏煜点头：“嗯，我想让你也爱上我。”
凉薯：“如果我一直不喜欢你呢？”
想到那个可能，赫苏煜眼底爬上阴鸷：“你不会想知道的。”
凉薯打了个寒颤。
行吧，看赫苏煜的表情，他的确不想知道了。
赫苏煜眼中的阴鸷褪去，恢复成温柔的模样：“幸好，你答应我了。”
每一个世界，和凉薯说过的那些，都是他的真实想法。
囚禁，束缚。
幸运的是，他用不到了。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和凉薯甜蜜的相爱。
而不是用荆棘的玫瑰做成牢笼，让牢笼里充斥着血腥和折磨。
凉薯：【我感觉赫苏煜很危险。】
凉乐：【不是感觉，他就是很危险。】
凉薯：【……】
赫苏煜仿佛能听到凉薯和系统的对话，亲昵地捋了捋凉薯耳边的发丝：“你怕我吗？”
凉薯立刻打起精神：“怕什么？有个神当男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怕？”
说完像要证明似的，亲亲赫苏煜的唇。
赫苏煜手臂微微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凉乐：“……”
作为单身狗，他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过了一会儿，赫苏煜松开凉薯：“回去吗？”
凉薯眼尾泛红，靠在赫苏煜怀里：“回去？回哪儿？”
赫苏煜：“我们的家。”
凉薯还有问题：“我们为什么会来这儿？系统又是怎么回事？”
赫苏煜：“因为我违背了主系统的意志，让你留在第三个世界，因此主系统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直到恢复记忆为止，至于系统，他用积分换了一具身体。”
主系统？
凉薯穿越这么久，没听过还有主系统。
不对，还有一件事：“恢复记忆？你怎么恢复的记忆？”
提到这个，赫苏煜的眸中饱含着无边的爱意：“你多喜欢我一点，我的记忆就会多恢复一些。”
每次恢复记忆，他都会欣喜若狂。
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事，就是遇到凉薯，得到凉薯的爱。
凉薯妥协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个颜控。
哪知道他对赫苏煜的感情埋藏在了心底。
见到赫苏煜后，就在一点一点复苏。
想到他们以后会在一起，有些事要提前说好：“先说好，你生气的时候，不能做过分的事。”
赫苏煜语气宛如情人间的絮语，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除了离开我，不爱我，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生气。”
这点凉薯还是能做到的。
他揪住赫苏煜的衣领，笑着说：“我很专一，和人谈恋爱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赫苏煜的瞳孔渐渐转化为黑金色。
他低头，语气温柔缱绻：“那，你要跟我回家吗？”
凉薯笑得明媚：“当然要回，男朋友。”
“或许，你可以换一个称呼。”
“什么？”
“老公。”
“……我们还没结婚。”
“看来，我应该尽快准备一个婚礼。”
“等等，我们还是先谈恋爱吧。”
凉乐在旁边捂住脸，暗暗发誓，回去后，一定要找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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