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薯再想仔细看, 方乐寒的袖子搭落下来,盖住了手臂。

  看错了吗?

  他疑惑地吃起早餐。

  上午他们要和村里的大婶学做手工编织。

  凉薯动了一下身体。

  身体酸痛,特别是关节处。

  一看就是不经常运动, 然后运动以后产生的后果。

  大婶坐在前面, 一边教一边告诉这里应该注意什么。

  她编织的是挂饰,可以挂在手机上,包包上。

  凉薯有经验,学得很快。

  闵傅编得比较慢, 他盯着大婶的动作,很专注。

  方乐寒更别说了。

  试了几次, 和狗啃差不多。

  他没耐心, 直接恼火地扔了。

  见凉薯编的好, 又默默捡回来。

  “我给你们表演一个绝活。”

  有人心血来潮,站起来把编织绳含进嘴里。

  他的嘴动了动, 过了一会儿,吐出一个打成结的绳子。

  其他人纷纷发出惊叹声。

  围在那人身边, 好奇地问:“好厉害, 你怎么做到的?”

  那人给大家解释:“用舌头啊,先这样再这样……”

  有人跟着试了试, 没有成功。

  他一脸低落:“我怎么不行?”

  一组的人拍拍他的肩膀:“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 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有人编的歪歪扭扭, 问像不像兔子。

  有人让旁边的人教教他, 他怎么也编不好。

  凉薯编得好好的,闵傅凑过来, 虚心请教:“这里我不会, 可以教教我吗?”

  他勾住凉薯的小指,摇了一下。

  带点小撒娇。

  凉薯目不斜视:“我编慢点, 你看着。”

  不行,不能和闵傅对视。

  他见过太多次闵傅这种表情。

  眼睛看着你,像充盈的湖水,泛着潋滟的水光。

  还小心翼翼抓着你,根本抵不住。

  闵傅跟着凉薯的步骤学。

  一旁的方乐寒咬咬牙,重新拿出一根编织绳。

  “你编得这么好,也会像他一样用舌头编吗?”

  凉薯:“?!”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

  闵傅神色淡定,好似这话是随意问的。

  不是,编的好和舌头会打结有什么关联吗?

  他没试过,实话实说:“……不知道。”

  闵傅似乎对这件事感兴趣:“试试就知道了。”

  凉薯顺着接了一句:“怎么试?”

  “接吻。”

  闵傅的嗓音本身就低沉。

  吐出这两个字时,贴着凉薯的耳朵。

  丝丝麻麻,如电流一般,刺激的凉薯汗毛都竖起来了。

  凉薯不自然地拉开距离,轻咳一声:“接下来会了吗?”

  闵傅的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耳尖上,意味深长地说:“多练习,就会了。”

  凉薯:【快,打醒我!我要不做人了。】

  系统一言难尽:【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闵傅就是在勾引你?】

  凉薯一本正经地教育:【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以为闵傅看一眼,就觉得闵傅喜欢,那是自作多情知道吗?】

  万一别人的眼睛就是多情的桃花眼,那不就尴尬了?

  系统:【……】

  宿主太有自知之明了,怎么办?

  方乐寒看着闵傅撩凉薯,然而凉薯无动于衷。

  差点笑出声。

  笑着笑着意识到一个问题。

  假如凉薯一直这么迟钝,他追得到吗?

  做完手工,大婶选出了做的最好的人。

  凉薯。

  来参加节目的人全都很诧异。

  第一次见到凉薯,还坐在轮椅上,他们自然而然产生了他很弱的感觉。

  没想到别人即使坐轮椅,照样能得第一。

  是他们太狭隘,先入为主。

  当然,有敬佩凉薯的,就有讨厌凉薯的。

  一开始讨厌凉薯的两个人看到凉薯这么厉害,更嫉妒了。

  “要不是有闵傅和方乐寒,他有资格来?”

  “肯定走了后门,一个残废怎么能上这种节目?”

  这话凉薯没听到,站在旁边的方乐寒听到了。

  他沉着脸,目光凌冽地看向他们。

  那两人被他的眼神吓退,讪讪地往后躲去。

  游戏结束,凉薯拿到奖品。

  一盒子冰淇淋。

  他拿出芒果的给闵傅,草莓的给方乐寒。

  能在炎热的夏天吃上一盒冰淇淋,多么美好。

  回到住的地方,闵傅的后背浸湿了。

  他大夏天也穿着衬衣,这会儿回来才解开袖子的纽扣。

  方乐寒也穿着黑色的长衣,遮得严严实实。

  不仅是衣服,手上还戴着手套。

  凉薯难以理解。

  闵傅穿这么多,是因为有洁癖外加不喜欢别人碰到他的皮肤。

  方乐寒穿这么多干什么?

  他没想太深,瞥见闵傅露出的手臂上有红肿的地方。

  赶紧过去抓住闵傅的手,避免闵傅又挡住。

  “你受伤了?”

  凉薯仔细观察伤口,像擦伤。

  这几天闵傅没做危险的事,除了……

  “是救我的时候弄的吗?”

  呜呜,他太不是人了。

  别人救了他,他还和别人吵架。

  系统:【宿主,你不是说没吵架吗?】

  凉薯:【你的赚钱计划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系统相当自信:【我能赚几个亿。】

  凉薯目光怜悯,不忍心打破它的幻想:【加油。】

  系统给他比了个爱心。

  闵傅若无其事地拉下袖子:“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凉薯越发内疚,拉起闵傅就往房间走:“不行,要擦药。”

  他再次理解闵傅之前为什么会生气。

  闵傅听话地任由他拉进屋,桃花眼染上笑意。

  留下方乐寒独自一人。

  他啧了一声,脱下上衣,手臂的位置也有一块擦伤。

  凉薯翻出药箱,责怪闵傅:“你怎么不和我说?”

  闵傅坐在床边,含笑凝视他:“不想你担心。”

  受伤了还笑?闵傅脑子抽了?

  凉薯愣了一下。

  他看到闵傅受伤不好受,那闵傅呢?

  为了避免闵傅以后还会把伤口藏起来,他仿照方乐寒和闵傅做约定:“以后不管谁受伤,都不能欺骗对方。”

  闵傅柔声回应:“好。”

  能得到凉薯这方面的保证,证明凉薯的心又打开了一点。

  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凉薯不太相信,盯着闵傅看了好半天。

  神情不像作假,应该没有搪塞他。

  说起来,他很佩服闵傅。

  他看了这么久,闵傅除了眼神更加温柔,完全没有害羞的意思。

  就好像闵傅乐于被他看,甚至享受被他看。

  换成他,他坚持不到三秒。

  下午,节目组又组织了一些有趣的游戏。

  凉薯蔫了。

  身体还疼,积极性和上午没法比。

  他还有个促膝长谈的任务没做,得想想怎么做。

  到了下午,节目组让大家自由活动。

  凉薯滑到树荫下,他快热死了。

  方乐寒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凉薯身边:“喝吗?冰水。”

  凉薯接过水喝了几口,爽。

  不远处,一群人围着闵傅说话。

  那些人不太敢和方乐寒聊,所以方乐寒才有了和凉薯独处的机会。

  凉薯好奇方乐寒为什么总戴手套。

  他不好问,万一别人有什么苦衷或者爱好之类的。

  眼睛却控制不住,时不时打量一下。

  方乐寒见状笑出声:“想问就问。”

  既然方乐寒都说了,凉薯顺着问:“一直戴手套?不热吗?”

  他没问为什么,觉得还是不太好。

  方乐寒无所谓地举起手:“热,不过它能帮我‘保守’秘密。”

  幸好没问。

  凉薯了然地点头:“嗯。”

  他不问了,方乐寒又不高兴了。

  “你怎么不继续问?”

  好不容易凉薯和他说话,怎么就说几句?

  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硬要别人问自己的。

  那不是秘密吗?

  他问合适吗?

  看着方乐寒期待的眼神,凉薯:“……那你为什么要戴手套?”

  方乐寒现编理由:“可以防晒。”

  凉薯:“……”

  好了,到此为止,不用再聊了。

  方乐寒:“……”

  听着好像是挺无语。

  怎么和喜欢的人聊天这么难?

  闵傅为什么能和凉薯聊得这么自然?

  要向闵傅学吗?

  不行,和闵傅学,比杀了他还难。

  凉薯想起任务,决定还是和方乐寒聊下去。

  “晚上要不要一起聊聊天?这里人多不方便。”

  他也是乱编的理由。

  方乐寒当然乐意,他不放心地追问:“就我们两个人?”

  凉薯:“你要听实话吗?”

  “嗯。”

  方乐寒说完就后悔。

  直觉告诉他,凉薯接下来说的话,他不爱听。

  凉薯:“我们聊天,可能聊不到一分钟,加上闵傅的话,能活跃气氛,不至于冷场。”

  方乐寒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凉薯想和你聊天,这就是进步。

  闵傅?无视就好。

  他极力压制怒气,笑着说:“你说得对。”

  别笑了。

  都感觉到杀气了。

  凉薯默默抱紧冰水,离方乐寒远点。

  到了晚上,凉薯敲响闵傅的门,请他一起去聊天。

  等闵傅来到凉薯的房间,看到一脸不爽的方乐寒:“……”

  他知道凉薯想干什么了。

  大概又是强制让他和方乐寒在一起待到足够的时间。

  凉薯摆好水果和果汁,还有其他小零食。

  饿了就能吃,不错。

  刚摆好,闵傅说阿和有事找他,他先出去一趟。

  “嗯,去吧。”

  闵傅走了,凉薯用小刀削起水果。

  方乐寒拿过凉薯手里的刀和水果:“我来。”

  他用刀的手法不错。

  一个苹果削下来,苹果皮不仅薄,还没有断掉。

  削好后,他切成兔子的形状,递给凉薯。

  方乐寒的用刀水平不错啊。

  凉薯咬了一口苹果,很脆,很甜。

  就是手腕疼。

  吃了一会儿苹果,他想不能这样安静下去。

  于是在脑海中寻找能和方乐寒聊的内容:“你的梦想是什么?”

  小说中是能拍出好电影。

  “和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方乐寒又切好一个小兔子,放入盘中,“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凉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惊掉下巴:“你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时候?谁?在哪儿?

  方乐寒放下小刀,红着耳朵直视凉薯:“近在眼前。”

  仔细听,语气也带着些许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