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不, 我没看到！
眼见实在躲不过，干脆装晕。
他闭紧双眼，在心里念叨：快点抱走那个同样不正常的保姆。
唐昭曦给凉薯穿上外套, 自己穿上阿大的。
接着背起凉薯。
路过阿大, 低低地警告：“你知道说出去的后果。”
阿大不敢睁眼，却本能地点头。
唐昭曦没空处理阿大，打开小木屋的门。
门外袭来一片刺骨的风雪，他拢了拢凉薯身上的衣服。
然后毅然决然地踏入夜色中。
阿大偷偷睁眼。
外面天这么黑, 还下这么大的雪，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大少爷疯了。
唐昭曦当然也知道留在小木屋是最好的选择。
但凉薯等不了。
他刚刚看了几眼, 凉薯至少中了四发子弹。
与其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他宁愿冒险带凉薯出去。
他一步一步按记忆中的方向走。
坏消息是雪又变大了。
用手电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唐昭曦不得不放慢脚步, 只希望自己不要摔倒让凉薯掉下去。
夜晚的大雪呼啸着，企图吞噬渺小的人类。
渐渐的, 唐昭曦的身体开始僵硬，连眼睫上也沾满了白色的雪花。
他快抱不住凉薯了。
就在这时, 唐昭曦的腿绊到了什么东西。
他控制不了身体, 直直地朝前倒去。
轰——
唐昭曦倒在地上。
中途，他没有翻身, 这样才能用自己的身体接住凉薯。
确定凉薯压在身上, 他试着抬起僵硬的胳膊。
慢慢地喂到嘴边, 狠狠咬下去。
瞬间, 鲜血从破裂的皮肉渗出。
唐昭曦又咬了几口，剧烈的疼痛刺激到他的身体。
他终于可以勉强恢复点知觉。
糟糕的是, 他的脚崴了。
他艰难地解开绳子, 放下凉薯。
接着翻身，摸了摸凉薯毫无生机的脸。
系统：【宿主, 你快醒醒，再不醒主角又要挂了！】
凉薯的意识在水中不断下沉。
听得系统的声音只觉得吵闹，他捂住耳朵，不想去听。
系统急死了，拼命大喊：【宿主，主角挂了你的任务也完了！快醒醒！！！】
凉薯没有成功阻挡噪音的侵入。
实在是系统的声音太大了，他捂住耳朵也没有用。
系统哭喊：【宿主，你不会死了吧？宿主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凉薯：【……你可以绑定下一个宿主。】
听到凉薯的回应，系统停止哭泣：【宿主，你没死啊？没死快醒醒，主角要死了！】
唐昭曦就中了一枪，还能比他早死？
凉薯努力睁开眼。
看到唐昭曦的模样，好家伙，怎么这么惨？
还有，这里也太冷了。
唐昭曦靠在树干上，神色平静地抱紧凉薯。
注意到怀里的人醒了，用手指抹掉他脸上的雪花。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也这么以为。”
要不是系统一直吵，他得睡个好几天。
唐昭曦笑了笑：“你喜欢这里吗？”
凉薯感觉唐昭曦有点不对劲。
这么大的雪，他们还受了伤，唐昭曦怎么这么冷静？
仿佛坦然地接受了一切，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凉薯无语：“现在是看风景的时候吗？”
求求他，看看他们的处境！
他们都要死了，还管风景好不好吗？
再说，黑灯瞎火的，就一个手电，看什么？
唐昭曦抬眼，目光注视前方。
他的嗓音温柔，“嗯，怕以后看不到了。”示意凉薯也看看。
醒醒，他们还没死。
唐昭曦搞得他们好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放下一切，欣赏欣赏美景，最后安心地死去。
突然，一只尾巴上亮着荧色光点的萤火虫在上方盘旋。
凉薯更加无语：【这合理吗？大冬天下这么大雪飞来几只萤火虫？】
系统咳嗽两声：【合理，这是小说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凉薯：【……】
这几个意思？
给两个要死的人看这么浪漫的夜景，“祝福”他们一路走好吗？
凉薯侧过脸，视线跟着萤火虫移动。
夜幕中漂浮着无数的萤火虫，它们亮着星星点点的光，宛如天上的繁星。
既美妙又梦幻。
不得不说，眼前的景象的确算得上美景。
除了他快冻成冰棍了。
“我其实很想做一件事。”
大概是要死了，唐昭曦卸下了伪装。
凉薯：“什么事？”
“用一根细长的金色链子锁住你，然后另一端连在我的床头，让你只能天天在家等着我会来。”
唐昭曦说这话时，神态透出几分狂热。
他握着凉薯的手腕，手指在突出的骨头上摩挲。
最后语气痴迷地说：“它应该和你的皮肤很配。”
“？！”
凉薯震惊。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话题不仅转的突兀，还很惊恐。
用链子锁住他？
唐昭曦想干什么？
关他小黑屋？
他又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为什么要关小黑屋？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唐昭曦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难道因为他说不能陪唐昭曦一辈子，所以唐昭曦才冒出这种极端的想法？
凉薯想跑又跑不掉。
打算用语言劝说唐昭曦，希望唐昭曦打消这个念头。
“你……这样不行，万一发生火灾，我跑不掉怎么办？”
唐昭曦一愣：“你说得对。”
他沉思片刻，说：“换成手铐似乎更好，这样我们可以每天在一起，有危险我也可以保护你。”
这是换个东西的问题吗？
凉薯试着冷静下来，就怕唐昭越说越变态。
他反驳：“打架不方便。”
系统捂脸：【你们非要在这个点聊这些吗？我还是个纯洁的小宝宝。】
凉薯无从吐槽。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聊这个。
但他知道不聊点唐昭曦感兴趣的话题，唐昭曦怕是死得更快。
唐昭曦一脸惋惜：“好可惜。”
“……”
凉薯决定和唐昭曦说点别的。
“你放下我，一个人走。”
这话显然刺激到唐昭曦。
本来还算温和的气息骤然变得阴沉。
“我不会放开你。”他箍紧凉薯的手，用力收紧。
凉薯比较理智：“你可以先出去，再带人来救我。”
总比两人都在这儿死了好。
唐昭曦陷入了某种痛苦的记忆。
他眉头蹙起，阖上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让你丢下我第二次。”
是不是说反了？
眼见唐昭曦眉宇间彰显出悲伤和决然，凉薯反应过来，唐昭曦说的是上次。
唐昭曦怕他离开。
“我答应留下来陪你。”
“不够。”
系统：【要不，宿主你多待一段时间？反正唐昭曦的男朋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凉薯沉默，听起来好有道理。
不对，唐昭曦刚刚说什么来着？
关他小黑屋？
那不行，不能被迷惑，关小黑屋他就没自由了。
系统：【宿主，反正你也不出门，窝在家里每天看狗血剧不好吗？】
凉薯，你要稳住。
那可是狗血剧啊。
【任务不做了？】
系统趁机提议：【其实，宿主可以自己上。】
凉薯：【什么？】
系统看准时机，恭维：【宿主这么强，完成任务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凉薯摆摆手表示：【我不当渣男。】
欺骗别人的感情算什么？
还欺骗完就跑，那不是逼着人黑化吗？
唐昭曦已经够扭曲了，再来一次，那得黑成什么样？
系统在心里想：唐昭曦巴不得宿主和他恋爱，就算是假的也好。
凉薯讨价还价：“二十年。”
唐昭曦不说话。
凉薯深吸一口气：“三十？”
唐昭曦还是不说话，黝黑的眸子就这么盯着他。
凉薯咬咬牙，下了狠心：“五十年，不能再多了。”
五十年，他们快七八十了，够了吧？
唐昭曦身上的阴郁陡然消散：“嗯。”
凉薯顿感后悔。
亏了亏了。
谁打工打到七八十？那不得累死？
一想到要工作这么久，他悲从心来，哽咽地说：“我只工作到五十岁，我要退休。”
唐昭曦见状，低笑两声。
“好。”
有时候凉薯的脑回路很有趣。
凉薯的悲伤稍微少了那么一点点。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严肃地问：“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死？”
唐昭曦不躲不避，和凉薯对视：“你不喜欢吗？是不喜欢风景，还是不喜欢我？”
凉薯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有点求生的欲望？”
唐昭曦又笑了：“我现在的求生欲很强烈，而且我喜……”
话音未落，管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大少爷！凉薯！你们在哪儿？”
凉薯内心一喜，扯扯唐昭曦的小指，“管家。”让唐昭曦回应。
唐昭曦眸光一沉，淡淡地说：“我们在这里。”
凉薯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唐昭曦的声音才大了几分。
很快，管家带着一群人过来。
凉薯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唐家的家庭医生。
他勾住唐昭曦的小指，“我先晕几天，别担心，我不会死。”交代完又晕了过去。
唐昭曦瞳孔紧缩，下意识去抱他。
管家帮忙扶住凉薯，见唐昭曦不放，说：“大少爷，他伤得很重，需要治疗。”
唐昭曦骤然松了手。
只不过双眼紧锁住凉薯，看到凉薯被救后，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
“大少爷！”
耳边传来管家的惊呼，唐昭曦却只想快点醒来。
他怕这是自己构筑的一场美梦。
梦里有多美好，醒来就有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