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薯好想仰天长叹。
他特意让系统下载了十几集狗血剧，就等在公园看了。
然而点都没点开，他的假期突然结束，简直太难过了。
“做完饭，再给大少爷清理伤口。”管家递给他一个医药箱，“大少爷不让别人碰，你去试试。”
大少爷不是刚从医院回来，又受伤了？
凉薯赶紧先去做饭。
上次大少爷没吃多少，今天他减少了饭和菜的量。
做好饭菜，凉薯站在小少爷的房门口。
他敲敲房门，很快得到大少爷的回应。
走进里面的房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大少爷坐在书桌前，椅子却朝向玻璃窗，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
他一动不动，维持着那个姿势，手臂随意地垂在半空。
鲜血沾染在他的指尖上，因为时间的关系，早已凝固成血块。
凉薯靠近些，注意到地面上有不少的血迹。
他立马放下饭菜，蹲在大少爷身边打开医药箱。
唐昭曦嗅到熟悉的气息，缓缓回过神。
侧头看到凉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你回来了，和她出去，玩得开心吗？”
他语气柔和，神色也一样。
凉薯低头清理手指上的血迹，“还好。”清理时，碰到伤口，下意识放轻动作。
不愧是兄弟。
唐昭曦受伤不喜欢吭声。
这位比唐昭曦还厉害，直接放任不管。
回头一定要告诉唐昭曦，不能学大少爷。
唐昭曦侧着身体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凉薯。
“五十二分钟，我以为你玩得很开心。”
他了解凉薯，除了工作，凉薯几乎从来不出房门。
今天却和别人一起出去，还出去这么久。
想到早上他们有说有笑地一起出门，唐昭曦阖上眼。
不能想。
不要想。
凉薯：“……”
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出去了多久。
大少爷记这个干什么？
还有，他没有玩得开心，他甚至连狗血剧都没看到。
眼下先想想怎么回答。
他这么纠结，主要脑海中总浮现刚刚进来的场景。
大少爷平静地坐在窗前，像个失去灵魂的人。
直到有人来了，才被重新注入了某种生机。
这种感觉他曾经在唐昭曦身上见过。
凉薯狠不下心，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大少爷。
他擦掉血迹，在伤口上涂抹药水。
一抬头，大少爷依然凝视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
但大少爷此时呈现出了一种强烈的脆弱感。
仿佛声音大一点，大少爷就会承受不住，破碎。
他下意识放轻声音：“我们去买花，大少爷喜欢的话，下次一起去。”
唐昭曦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先是开心，而后又剑眉微蹙。
“就我们两去。”
他不想和其他人，只想和凉薯一起。
两个人也是买，三个人也是买，有什么区别吗？
三个人去还能一次性买好。
凉薯不是很懂。
不过既然大少爷说了，他点头答应。
唐昭曦内心翻腾的阴暗情绪悄悄潜回水面之下。
“你真好。”
耐心帮他处理伤口，还安慰他。
好几次，他想伸手碰碰凉薯，最后都被克制下去。
还行？
凉薯差点嘴瓢。
他在最后时刻咽回去，正经地回答：“大少爷夸奖了。”
处理好伤口，大少爷没办法自己吃饭。
凉薯熟练地拿出筷子喂饭。
他边喂边想，管家不是说大少爷不让别人碰吗？
还以为得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才能处理伤口。
唐昭曦突然开口：“没有小章鱼。”
凉薯：“？”
“没有小太阳。”
凉薯明白了什么。
“也没有爱心。”
凉薯：“……”
大少爷怎么知道他给小少爷做的有这些？
偷偷看过？
大少爷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
唐昭曦脸上表情不大，眼神却透出点幽怨。
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大少爷。
凉薯试探性地说：“晚上给您做？”
唐昭曦含蓄地点头。
现在的情况很魔幻。
难道前几次他碰到的大少爷是假的？
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得多相处几次，了解了解。
系统围观了全程，跳出来说：【大少爷很可爱啊。】
凉薯的评价是：【不如唐昭曦。】
*
晚上，凉薯给大少爷做了小章鱼和小太阳。
至于小爱心，没在厨房找到草莓。
最后直接把饭捏成爱心的形状，做出一个超大的爱心。
装进饭盒时，没用唐昭曦平时那个，换成了另外一个明黄色的。
当唐昭曦看到几乎占据半个饭盒的爱心，蓦地轻笑一声。
他眸光温和，低声道：“很可爱，我很喜欢。”
大少爷这么温柔，凉薯还是不太适应。
“大少爷喜欢就好。”
喂饭，喂饭，赶紧喂饭。
喂饭期间，凉薯注意到大少爷的手指偶尔会抽搐一下。
他默默收回目光。
难道是疼？
唐昭曦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到桌下，还是控制不住抽搐。
——嘘，别让人发现。
用完晚餐，管家在外面敲门。
凉薯起身去开门。
门外两个佣人抬着一张长方形的东西，上盖着黑色的布。
黑布没有完全盖满，露出黑金的边框。
相框？
凉薯让开道路，佣人却没有动。
管家询问凉薯身后的男人：“大少爷，需要送进来吗？”
凉薯一惊，大少爷什么时候来的？
他想转身，后背碰到了什么。
是大少爷，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距离还很近。
独属于大少爷的香味渐渐缠绕住他。
他绷紧身体，不敢动。
唐昭曦比凉薯高，站在凉薯身后，看起来像把凉薯抱在怀里。
他垂眸，白皙修长的后颈出现在眼底。
手指又不自觉地抽搐两下。
他的眸光渐深，“放在门口。”发现凉薯肉眼可见地紧张，无声地笑了笑。
管家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有很多不在意的细节缓缓浮现。
大少爷，喜欢凉薯？
还以为大少爷的性格，会孤独终老。
他没有资格对雇主评头论足，“那您先休息。”办完事，就退下了。
凉薯往前几步后才转身。
“那我也先走了。”说完快速进去收拾饭盒。
刚刚大少爷在身后，存在感和压迫感太强了。
唐昭曦没有阻止。
他站在门口，在凉薯收拾完要离开时，稍稍退开。
留出的距离刚好够一个人出去。
凉薯几乎贴着另外一边，手背无意间擦过大少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少爷的小指蹭了他一下？
错觉，肯定是错觉。
唐昭曦盯着凉薯的背影。
半响，抬高小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
凌晨2点，咔嚓一声，某个人的房间开了。
那人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旁，单膝跪地。
他身后的电视没关，上面播放着晚间新闻。
转身拿起遥控器，蓝色的光映照在他侧脸，勾勒出优秀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关上电视，男人低头痴痴地盯着凉薯。
凉薯大概是看电视看睡着了，趴在沙发上，脸陷入柔软的抱枕中。
扫在脸颊的发丝随着呼吸飞起又落下，弄得他有些痒。
不等他皱眉去挠，有人轻轻替他撩开。
撩开后，那人的手指还不离开。
它落在凉薯的眼睫，点了点。
然后移到鼻尖，最后是唇。
似乎担心凉薯会醒，他的动作轻柔，点到为止。
“不要差别对待我，我会嫉妒。”
唐昭曦不顾地面上有掉落的零食碎片坐在沙发前。
他卷起一条腿，撑着头继续看。
“你为什么回来？”他嘴角带笑，双眼黑的渗人。
手指总是有意无意去碰凉薯的黑发。
触碰时，眸光闪烁，压抑着晦暗和疯狂。
“我也不想来打扰你，但我控制不住。”他自顾自地说着，神色偶尔变得无可奈可。
摩挲几下顺滑的黑发，抽搐的动作才稍稍缓解。
对他来说，无法触碰凉薯，既糟糕又痛苦。
唐昭曦动作一顿，“我今天忍住了，没有对女佣做可怕的事。”语气森然可怖。
很快，他恢复成温柔的模样。
“我这么乖，你要给我奖励对吗？”追着凉薯要奖励。
凉薯一旦入睡，就睡得沉。
除非用大喇叭疯狂吼叫，才有可能醒。
抱他的人显然一开始没发现。
后来碰碰脸，碰碰手，凉薯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才意识到。
唐昭曦索性抱起人，毕竟沙发不如床舒服。
抱到床边，迟迟不放下。
他太久没见到这个人，以至于抱到后不愿意松手。
于是他勾着腰，死死地抱紧。
好似想通过这个拥抱传递十年来的想念和爱。
“你回来，其实我很开心。”
凉薯的梦里全是狗血剧。
他抱着爆米花，戴着3D眼睛，看得可开心了。
本来很开心，忽然梦中冒出一条巨型黑蛇。
黑蛇的黑瞳紧盯着他，朝他吐出蛇信子。
什么东西？哪儿来的蛇？
还在疑惑，黑蛇动了，带着鳞片的蛇尾甩向凉薯。
他闭上眼，蛇尾却卷住他的身体。
接着一点一点缠紧，紧到他快无法呼吸。
凉薯在梦里拼命挣扎。
可惜，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
完了，他要被吃了。
希望黑蛇吃掉他的时候，可以痛快一点，让他不要太痛苦。
就在危机时刻，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幸福值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