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学校门口。
透过车窗，某某中学几个大字映入眼底。
这会儿学生都在上课，因此大门口没有什么人。
凉薯一只手拿起唐昭曦的书包，把唐昭曦的外套搭在臂弯后，另一只手主动牵起唐昭曦的手。
“走吧，小少爷。”
注意到唐昭曦的手没有那么凉，牵手的时候，就没有刚刚那么紧。
唐昭曦停下脚步，换到凉薯另一边，说：“我想看看这边的风景。”
凉薯跟着把书包和衣服换到另一边，再去牵唐昭曦。
发现唐昭曦的右手也很冷。
怎么身体冰冷这点还没有改善？
他握紧唐昭曦，传递自身的温度。
唐昭曦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眶渐渐红了。
入学手续管家早早办好，只等唐昭曦过来。
刚进校门，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过来迎接他们。
“这位就是唐少爷是吗？请跟我来。”
唐昭曦躲在凉薯的身后，似乎是害怕陌生人。
凉薯轻拍他的手背，“没事的，小少爷。”冷淡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唐昭曦乖乖点头。
中年男人是学校的校长。
那张脸一笑，满脸的褶子。
他边走边介绍学校，“小少爷，这边是图书馆……”对唐昭曦的态度很是小心，生怕怠慢。
凉薯暗暗记下学校的布局。
路过操场，校长说那边是唐昭曦班上的同学。
他们正在上体育课。
校长问唐昭曦要不要现在过去适应适应。
唐昭曦看了看那边的同学，好半天才点头。
但真要过去，又犹豫不前。
抓住他的小手下意识用力，凉薯察觉到唐昭曦此刻不安的情绪。
他单膝下蹲，平视唐昭曦。
“小少爷，你要先回班里吗？”
语气还是很淡，仿佛看不出唐昭曦的忐忑。
唐昭曦知道凉薯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漠。
凉薯蹲下时，他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凉薯这里。
方才还惶恐不安的双眼此刻变得黑沉。
他盯着凉薯那张脸，近在咫尺，抬起手就能碰到。
“不用，我想过去。”唐昭曦握紧拳头，转瞬间，眼神就变了，“但你能抱抱我吗？我有点害怕。”
还是那副乖巧到令人无法拒绝的可怜模样。
抱，当然能抱！
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孩子？
凉薯抬起双臂，动作略显僵硬地准备去抱。
不等他抱，唐昭曦已经主动抱上来，头埋在他的颈窝，身体微微颤抖。
说实话，凉薯很少和唐昭曦拥抱。
主要是那时候唐昭曦情绪不稳定，也讨厌和人接触。
仅有的几次拥抱，都是唐昭曦被别人欺负，或者是受伤，他不得不去抱。
那些应该算不上拥抱？
“不要怕，小少爷。”凉薯不太熟练地回抱。
这得多害怕，身体都在抖？
“嗯。”唐昭曦双臂收紧。
过了几分钟，他缓缓放开，一抬头，眼角泛红。
这是……哭了？
凉薯惊呆了。
唐昭曦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
【你说的养歪，是这个意思？】
系统看看计算结果，【不是啊。】结果说的养歪，是指黑化啊。
凉薯满脸严肃：【你觉得，计算结果会出错吗？】
看到现在这个唐昭曦和以前的判若两人，系统也不确定了：【不会吧？】
以前的唐昭曦哪有这么可爱？
别说笑了，和你多说一句话都难。
凉薯也不懂唐昭曦为什么性格反差这么大。
该不会和变小有关？
唐昭曦擦擦眼泪，“那我过去了。”说完恋恋不舍地走向操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什么遥远的地方似的。
凉薯感叹变化真大啊。
唐昭曦什么时候这么黏人过？
送完唐昭曦，凉薯还要回去做其他工作。
看看时间，应该走了。
“这位……”校长连忙上前和凉薯搭话。
“保姆。”
原来是保姆，校长顿时没先前那么热情。
凉薯不在意校长转变的态度，和校长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刚走出操场，身后传来嘈杂声。
“哎哟，你在干什么？还不住手？！”
“快快，拉开他！”
是校长和其他大人的声音。
能惊动校长，凉薯回头。
看清那边的情况，他瞳孔微缩。
那边有人在打架，而唐昭曦倒在地上，有些人好几次差点踩到他。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唐昭曦，远离危险区域。
抱着的人抱紧他的脖颈，上面还有温热的东西流下来。
凉薯火气立刻上来，差点当场去揍伤到唐昭曦的人。
眼下最重要的是唐昭曦有没有受伤。
他抱着人，朝着校医室的方向，“小少爷，哪里痛？”都哭了，肯定又痛又委屈。
唐昭曦不说话，默默地流泪。
凉薯加快脚步，来到校医室让医生查看唐昭曦的伤。
抱着他的人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只好哄：“小少爷，不看会痛。”
唐昭曦享受此刻的状态。
凉薯抱着他，还哄他。
让他感觉自己对凉薯很重要。
哄了一会儿，他才愿意抬头，“额头。”露出受伤的地方，手却抱着人不松。
凉薯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发丝。
那块又红又肿，起了个大包。
果然还是去揍一下那个人比较好。
系统：【宿主，那个人是孩子。】
凉薯无动于衷：【孩子就可以打人？】
系统赶紧说：【不，我的意思是大人打不太好。】
凉薯赞同道：【的确，孩子之间的事，应该让孩子解决。】
医生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况。
这孩子一看就被家里宠着，这么大了还要人抱。
再看他红着双眼，又安静又乖顺。
哎哟，换成她，她也宠。
“没什么大问题，擦完药，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凉薯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问题就好。
校医拿着药要给唐昭曦擦，唐昭曦避开了。
她一愣，试着再擦。
结果对上唐昭曦的眼睛，明明刚才那双眼睛看着抱着他的人还很温柔，现在变得凌厉。
好似警告她，不要靠近。
校医半天不动，凉薯奇怪：“还有问题？”
“没、没有。”校医回过神，是看错了吗？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可能会有这种眼神。
“他看起来比较害羞，还是家长帮他擦吧。”不管如何，校医不敢再伸手。
凉薯接过药水。
唐昭曦非常听话，自己剥开头发，让凉薯方便擦药。
他小心翼翼擦拭，心里把那个孩子骂了几遍。
看看这肿起来的包，看着就疼。
见他这个反应，唐昭曦反倒笑了。
在凉薯的手心蹭了蹭。
凉薯手一抖，勉强稳住心神。
以唐昭曦现在的性格，还不得被随熠之随意拿捏？
要不要教唐昭曦学怎么辨别绿茶和白莲？
他不确定唐昭曦还记不记得，这些东西，他以前教过。
“好了。”
“你给我吹吹，我还是有点疼。”
凉薯看看校医，校医识趣地转身。
确定校医没看，他凑近些，对着那个包吹了吹。
唐昭曦眉眼弯弯，靠在凉薯怀里，根本不在意肿起来的包。
校长气喘吁吁跑来，打破了两人融洽的气氛。
“小少爷，你没事吧？都怪我没教好，我让他来给你道歉。”
他惶恐地抬头，发现唐昭曦肿起来的包，吓得脸色都白了。
这可是唐家的少爷。
完了，彻底完了。
凉薯没有说话，要不要惩罚，要看唐昭曦的意思。
孩子可以宠爱，但不能溺爱。
有时候，唐昭曦要自己做一些事。
好在唐昭曦记得凉薯的做事方法，即使胆怯，也没有沉默。
“他打了我，是他不对，当然要给我道歉。”
“好好，我马上让他来。”校长连忙应道。
等校长离开，唐昭曦抓住凉薯的衬衣，期待地说：“我想吃冰淇淋。”
凉薯放下唐昭曦，“小少爷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起身去买冰淇淋。
校医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看向唐昭曦。
青年离开后，唐昭曦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就像失去了生机。
他的样子太怪异了。
校长比凉薯先一步回来，他领着打唐昭曦的人，“快，给小少爷道歉。”压住那人的头往下压。
那人一脸不服气，“凭什么？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让我爸开了你！”凶狠地挣扎。
唐昭曦坐在床上，冷眼旁观。
他一改方才的乖巧，眸色深沉，浑身飘散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在那人不小心打到校长后，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人，中途顺手捡起一根球棒。
男生打完校长，一抬头，一根球棒朝着门面袭来。
他吓傻了，呆愣在原地。
眼看球棒就要打到，下意识紧闭双眼。
一秒，两秒……
男生睁开一只眼，发现球棒在离自己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撞上一双冷冽的双眸。
森冷的目光锁视他，像是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脸上徘徊。
他吓得后退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唐昭曦垂眸。
居高临下地俯视，用球棒拍拍男生的脸。
“江家？”
语气轻蔑，接着球棒抬起男生的下巴，好似在考虑该从哪里下手。
旁边的校长和校医都不敢动。
谁能想到唐昭曦看起来柔柔弱弱，原来隐藏得这么深。
男生哆哆嗦嗦地指着唐昭曦，愤怒道：“你、你敢这么对我？！”
唐昭曦嗤笑：“我当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