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一群黑衣人将一人围在中间,而洛云來也不知道哪去了。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浑身是血的瘫坐在地上。

  沈倾离瞬间气血涌上心头,整个人都暴怒而又心惊。心中对自己的自负的懊恼和悔恨一涌而上。

  赶忙跑过去,在护卫中间的人的同时,出手将围着的一群人击退。

  但是他们竟都是不死不休的模样,沈倾离倾尽全力才一个一个击杀,绣着暗纹的白色常服已经满是血渍,还有些已经干成了暗黑色。

  沈倾离将剑直插在地上用来撑着精疲力尽的身子,赶忙弯腰想要将满是血的“晟弈云抱起。

  只见“晟弈云一身血渍支撑不住的瘫躺在地上,散乱的头发混着血水让人看不清脸。

  倏然,原先还躺在地上的人,直接一刀刺了过来,沈倾离瞬间闪躲开。

  至于“晟弈云”手中匕首,还没碰到就被反应急速的沈倾离单手捏住手腕,生生捏碎了腕骨。

  刚将人擒获想要逼问逼问,“晟弈云”就嘴角一勾,直接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喷出来,瞪大双目口鼻流血,服毒自杀。

  不过片刻就死去了。

  沈倾离看到已经死去的人,不由皱眉。

  心中闪过一丝怪异,没有任何迟疑。

  这不是晟弈云。

  那晟弈云人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暗香,在浓烈的血腥味的遮掩下显得格外淡,让人闻着有些迷离。

  倏然,沈倾离反应过来,刚想转身离去,才发现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带上锁住了。

  “谁!”

  然而殿门外却无一声应答,沈倾离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味道逐渐浓郁袭来,整个人都有些不耐烦。

  自己在这上面都吃了多少亏了,还整这么烂的招数。

  思及此沈倾离也不再扭捏,直接蹲下来检查还有些温热的尸体,越靠近尸体味道越重,在血腥味里像是在用血肉养香,血液越多香味越浓。

  真是有心了,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用人来养香,以血点香,由淡而浓。

  沈倾离拨开面前人沾着血渍而散乱的头发,在脖颈边缘摩挲一番,找到缝隙,狠狠地用力一扯扯下,人皮面具下是很普通的面容,但是面上的刺青让沈倾离一愣。

  鸢尾花。

  鸢尾护卫。

  一道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参见殿下,我乃历代龙堰朝鸢尾护卫第二十一代掌权人齐文傅。”

  所以真的是……

  就在这时一人不知道从何处走出,线条坚毅,有些瘦削的身子满是儒雅正气,但两鬓斑白却是别样的风骨,方正不阿,目光如炬。

  齐文傅。

  “臣,拜见陛下。”

  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身狼狈的皇帝看着一身正气,端正儒雅的先生,完全无法将所谓深沉诡谲算计的权臣相提并论。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血腥味还在不断蔓延,充斥着整个宫殿,与记忆里遥远的影子重叠。

  “子琛,为君者当为仁君……”

  “先生大义。”

  ……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权势越盛,变得越多。

  沈倾离面上泛起一层薄红,浑身滚烫昭示着身体的不适。

  但是沈倾离对此却没有什么反应,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先生,您教的诗书不是这样的。”

  齐文傅闻言抬头,端正起身,一如以往。

  “子琛,国不可无君,君不可无嗣,你与晟弈云搅和在一起不伦不类,乃国之不幸,更是国家之辱。”

  沈倾离双目深沉,紧握双拳,高声道:“国是国,君是君,子嗣如何与我何干,能者居上本是世间常态,君王血脉又能如何,难道也和先生那般弄虚作假,造谣天谴来拯救这要亡了的国?”

  齐文傅闻言并未反驳,一如既往。

  淡淡开口:“原先太子会如此,你亦当如此。”

  沈倾离闻言怒极反笑:“太子?父王如此与我何干,他是他,我是我,如果连自己的子嗣身体都要与国家利益相扯,那在我看来何尝不是庸君?”

  “你——”齐文傅闻言,原先不怎么显露情绪的脸上,在触及先太子晟明耀时候满是愤怒。

  直接抬手一巴掌就要甩在沈倾离脸上,却被沈倾离在半空之中狠狠地握住。

  “朕敬你三分,一是因为你是父王的旧部,二是因为先生用心授我诗书,三是待先生如父如师,以长者为尊。”

  “可是这不代表你就能肆无忌惮的强加想法在朕身上,朕为君王,这天下,这国家就应该听朕所言,行朕所想,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拿出我父王来指责朕!”

  说完沈倾离将他的手狠狠一甩,齐文傅本就瘦削的身躯不由踉跄一步。

  整个人都不知道是因为沈倾离的话还是做法,显得萎靡不振。

  齐文傅无声动了动嘴唇,抬眸看了看这个自己带了三年的孩子。

  “我……”

  沈倾离忍住身体的不适,狭长的眼眸里的阴沉和不虞直射齐文傅眼中。

  “先生,你错了,而且错的彻底,父王已经逝世,您又何必揪着逝者不放,让活人痛苦呢?”

  齐文傅闻言笑了笑,他说。

  “确实不应该,但是我心甘情愿。只要你诞下子嗣我来教导,其余事情我都不会管你,晟弈云也会安然无恙,你仍旧是你的君王。”

  沈倾离闻言一笑。

  明明是强弩之末,黏糊糊的血液粘着滚烫的肌肤,依靠插在地上的长剑将身子挺立起来。

  云淡风轻,君威不减。

  倏然,沈倾离提剑一斩,血液顺着刀尖流下,心惊而又不失风度。

  狠狠地一刀,健壮的胳膊上血肉翻涌,

  双目赤红,神态却是平静如常。

  “先生,子嗣于我不重要,人生不过几十载,这份大礼我就丑拒了,如果先生还念几分情分,还请待我死后善待晟弈云。”

  说着沈倾离又干脆利落的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划下一刀。

  宁死不屈,宁愿伤害自己保持理智,也不愿意听从所谓的天命安排。

  背叛是不会存在的,除非死去

  齐文傅闻言整个人都一愣,急忙上去阻挡住沈倾离的自残。

  强握着剑柄的手覆盖在沈倾离的血手上,力气大的惊人。

  怒目而视:“你就这么不愿意!”

  但是看着沈倾离干脆利落的动作却又不得不承认。

  他什么都算好了,自以为最懂人心,但是今日却也败在了这。

  “您于我如父如师,剑指父亲我乃是不孝;辱没师长我当是不义。”

  “先生为我步步谋划,助我登基问鼎天下自是良臣,若我今日伤及臣子,当是不义!先生,不孝不忠不义之人,您真是好善谋……”

  说着沈倾离身子不堪重负要倒下去,但是还是强撑着身子用剑支撑半跪在地。

  倏然,沈倾离前面所说的话才被齐文傅正视,齐文傅一直以为自己看懂了沈倾离。

  但是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给这个孩子叩上枷锁,一个名为先太子子嗣的枷锁。

  “嘭——”的一声,浑身是血的晟弈云一把将殿门踹开,整个人如同杀神一样阴沉暴怒。

  沈倾离:“……”

  老婆来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