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面容尽毁,泪流满面。

  徐峥给他戴上了人皮面具,透过水面可以看到到面容,他就是七皇子晟兮昀了,他有名字了。

  后来齐文傅找到他,跟晟兮昀说。

  “我也曾受过白家的恩,你是白家仅剩的子嗣,就要当报恩了,我以后教你如何弄权,你可以叫我齐先生。”

  晟兮昀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徐峥,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波澜。

  齐文傅教他的不多,不过是教他如何辅助未来的表兄也就是九皇子晟黎恪。

  后来晟兮昀才知道,原来那些好都不是毫无保留的,自己原来真的是白家的子嗣,只是在嫡长孙的相比之下,血缘关系就显得格外的浅薄。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如同遭受了诅咒一样,夜不能寐。

  和白家那些被糟践的妓子脔宠般时常发狂,精神愈加不正常,他时常在梦里惊醒鲜血淋漓的场面,整个人癫狂而又诡异。

  后来徐峥再一次处理血腥的一片的时候,他才明白那些不是梦,他确实患病了。

  徐峥永远那么平静,而在他成为七皇子后,徐峥也再也没有和他有了交集来往。

  直到沈倾离的回归,他们才重新有了联系。

  他说,公子,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徐峥没有骗他,他确实可以报仇了,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徐峥会说小心沈倾离的话。

  因为后来晟兮昀才知道,原来徐峥要找的不是他。

  徐峥要找的是那个霁月清风的公子,是在他遭人唾弃凌辱的时候,有权有势帮助他的人,徐峥一直在找沈倾离。

  就像晟兮昀一样,被人踩在泥潭里一遍又一遍却被一个人救赎的那种感觉,沈倾离随手的帮助就让一个阉人记了一辈子。

  晟兮昀想问徐峥,当初为什么会认错人,但是当徐峥有时失神盯着他的双眸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但是记忆中的少爷,冷漠且自私,虚伪且高傲。

  这样的人只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选择去救济别人,这样的人也只是喜欢别人把他捧起,所以他看起来温润如玉,霁月清明。

  但是后来晟兮昀遇到沈倾离之时,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泛着点点柔光,清俊的面容镀上了一层银辉,漂亮地不可思议。

  女装别样的美,他忽然有种感觉在心头蔓延,多年的嫉妒和愤恨一下子变得复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受。

  他主动联系了徐峥,告诉他,也告诉了齐先生,他都知道。

  在他看到了沈倾离的时候,他好像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再遇上之时,他们都是皇子,沈倾离那句“皇兄”在他心头泛起层层涟漪。

  晟兮昀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老不死总是纠结什么正统血脉了,而且也清楚的感知到,这样的人与原来的那个虚伪的少爷完全是两个人。

  晟兮昀并不愚昧,相反他很聪明,所以才会在众多人中选择拉住了半大的少年,因为他有预感,这是他难得的机会,即便是失败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也很胆大,所以他很快的接受了自己这位哥哥。

  ……

  夜晚,天子寝殿紫金宫,宫门紧闭,来往宫人侍卫皆是神色惶惶,小心谨慎。

  沈倾离有些颓废地看着满桌的奏折,这叫什么事儿,别的任务者当君王都是潇洒自由,到自己这就是累死累活。

  而且现在除却所谓的血脉正统,一切都乱七八糟的,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忽然一阵暗香浮动。

  沈倾离顿感不妙,但还是中了招,先前能顺理成章的举行祭祀不过胜在出其不意,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大胆。

  沈倾离在昏迷的前一秒还在想,究竟是太子母族还是旧时保皇党一派。

  寝殿深处,年轻的皇帝昏沉沉躺在黄绸被衾的龙床上,半昧半醒间,耳边传来几声呼唤:“陛下,陛下……”

  眼皮轻轻颤动片刻,沈倾离缓慢睁开双眼,又被明亮的光线刺得微微眯起。

  他的视线逐一掠过明黄的帐幔,绣着游龙飞凤的锦被,左手拇指龙章白玉扳指,最后落在旁边的男子凌厉的面容上。

  沈倾离眼底的迷茫转瞬变得清醒。

  “你怎么会在这?”

  晟弈云凌厉的面容温和却又暗含锋芒,轻轻抚弄着沈倾离垂下的墨发,笑道:“本王为什么不能在这?”

  “毕竟陛下需要我,不是吗?”

  “我……”沈倾离顿了顿,有些怪异地看了眼晟弈云,唤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呢喃道:“陛下?”

  他喉间如有一团火焰,烧的嗓音低沉喑哑。

  晟弈云不疾不徐起身,抬手帮他扶正身子,将一个诏书递到他的面前。

  沈倾离盯着对方手中诏书,思索半晌。直到晟弈云双手举得有些发酸,神情不耐时,才接过来展开细读。

  云纹绫锦上,几行贵雅的楷书让人感觉到沉重而又诡异。

  诏书直言,隋晟帝自觉德不配位,且年老体衰不善处理国事,传位九皇子晟黎恪……

  摄政王晟弈云征战四方,劳苦功高,御兵退敌,安抚百姓,为君分忧,纾解国难……手握兵权,代行朝政。

  短短几行字就改朝换代了,也将晟弈云捧上神坛,再次成为一国重权之人,甚至诏书上怎么看,沈倾离都像个傀儡,连平分天下的说法都抬举了。

  沈倾离下意识攥紧绫锦诏书,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这个动作无意中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抬头看了看晟弈云,眉眼一如初识 凌厉凶狠。

  察觉到沈倾离的视线,晟弈云凌厉的眉眼温和一弯,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沈倾离摩挲着诏书上盖着的玉印,淡淡开口:“什么时候发现的?”

  晟弈云闻言带笑的样子瞬间冷却,晦暗不明的眼睛扫视了眼这位新皇。

  “陛下是指什么?是发现玉玺的真假,还是发现陛下使用的美人计?或者是所谓正统血脉的问题?”

  一时间,沈倾离的浑身有种发冷的感觉,明明殿内温度宜人。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