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与和男人都愣住了。

  男人暗中打量周归与和梁星灼, 吃惊过后不怎么相信:“帅哥你年纪轻轻,儿子都这么大了啊。”

  周归与不说话,周归与也看着梁星灼。

  爸都叫了, 也不差再多说两句瞎话,梁星灼张嘴就来:“我爸都五十了。”

  周归与:“?”

  男人:“???”同时默默收回了手机。

  “哈哈哈哈, 先生你保养得挺好。”男人干笑两声,“你们继续, 打扰了。”

  男人的背影看起来狼狈又无措。

  梁星灼一只手搭在周归与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

  “他最后都不叫你帅哥了,叫你先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归与反问:“这是拜谁所赐?”

  “我我我。”梁星灼还在笑, “这波我的。”

  周归与轻呵一声, 评价他三个字:“不孝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你不要什么梗都接!”

  梁星灼笑得肚子痛。

  周归与叹了口气, 由着他笑。

  梁星灼足足笑了三四分钟才缓过劲儿,脸和耳朵都隐隐透红。

  笑红的。

  这会儿真的口渴了, 想喝点什么。

  梁星灼戳戳周归与的胳膊, 使唤他:“哥,我想喝果茶。”

  周归与撇他一眼:“我又成你哥了?”

  梁星灼“哎呀”一声:“你别招我笑了!”

  周归与捏住梁星灼下巴, 逼他看自己:“谁招谁?”

  梁星灼立马演上:“你捏痛我了。”

  周归与拆穿他拙劣的小伎俩:“我都没用力。”

  梁星灼不管:“还是痛, 不信你拿开看,肯定留印子了!”

  周归与没动作, 又问了一遍:“谁招谁?”

  梁星灼老实了:“我招你……”

  “错了没?”

  “错了。”

  “该叫我什么?”

  “哥。”

  “我五十了?”

  “你三十不到,风华正茂呢。”

  周归与这才松手。

  他确实没用力,但梁星灼脸上还是留印子了, 左右两边各一个,他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形状。

  娇气包。周归与暗暗在心底说, 同时搓了搓指腹。

  嘴上:“喝什么果茶?我去买。”

  梁星灼揉着脸蛋,委屈巴巴瞪着周归与:“你就会欺负我。”

  周归与故作惊讶:“什么?你说你不想喝了?”

  “……”

  梁星灼真是斗不过他, 老老实实说:“杨枝甘露,加冰。”

  周归与站起来:“等着。”

  等周归与走了,梁星灼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看了看。

  果然留印子了!还说自己没用力!

  可恶的肌肉男!

  店员来叫号的时候,周归与还没回来。

  梁星灼只能先进店,否则座位就要让给后面的人。

  点菜前,梁星灼给周归与发了条微信:[轮到我们的号了,我先进来点菜了,桌号352]

  周归与回了个ok。

  这家火锅他们吃过很多次,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周归与爱吃什么,梁星灼都烂熟于心,手指在平板上戳戳戳,三两下就把菜点好了。

  确认了一遍菜单,梁星灼点击提交。

  周归与这时也拎着果茶进来了。

  他没马上坐下,站着把果茶从包袋里取出来,插上吸管,推到梁星灼手边。

  周归与见桌上只摆着免费茶水,了然道:“又等着我调蘸料。”

  “你调的好吃。”梁星灼拿起果茶准备喝,一摸杯身,不冰。

  “又不给加冰啊周医生。”梁星灼噘嘴抱怨,“今天四十度,好热的。”

  在关乎梁星灼身体健康这件事上,周归与是寸步不让的。

  “火锅是热食,再喝冰的你肠胃受不了。”

  梁星灼失望,但听话:“好嘛。”

  周归与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调蘸料?”

  梁星灼喝着杨枝甘露,不乐意动弹:“你快去快回。”

  周归与无奈:“我不在你怎么调?”

  这可难不倒梁星灼:“发微信问你配方。”

  周归与拿他没辙,说了句“你真是我祖宗”,转身去佐料台了。

  调完蘸料回来,梁星灼把手里的杨枝甘露递给周归与:“喝吗?”

  其实周归与对这些饮料没兴趣,他喜欢喝白水,无色无味,感觉干净。

  但是……

  吸管头部有牙印。

  梁星灼喜欢咬吸管。

  “喝。”

  周归与甚至没用手接,而是低下头去够,就着梁星灼的手喝了一口杨枝甘露。

  好甜。

  梁星灼注意的周归与的舌尖在嘴唇上轻扫而过,看他喉结滚动,自己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口干舌燥,周归与一喝完,梁星灼收回手,低头又喝了一口杨枝甘露。

  喝完他意识到,这个吸管……上面还残留……啊啊啊啊啊啊!打住!

  真是色昏头了!

  梁星灼把杨枝甘露暂放一边,再喝下去,他可能又要去卫生间了。

  周归与拿起茶水喝了一大口,视线有意无意往吸管上扫。

  不要多想。

  平常心。

  周归与念咒似的在心底重复,克制自己不要再去看吸管。

  服务员推着车过来给他们上菜,又周到地帮他们下了一些到锅里,最后添满茶水才离开。

  这么一打岔,梁星灼不再纠结吸管的事情,反过味儿来,问周归与:“哥,之前那个男的,如果我没跳出来,你会给他微信吗?”

  周归与都快忘记这茬儿了,梁星灼一提他还愣了两秒,想起后,果断道:“不会。”

  真是令人愉悦的答案。

  梁星灼勾了勾嘴角,稍稍收敛,不好显得太得意。

  他接着问:“为什么?”

  周归与回答:“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聊到这里梁星灼兴趣大涨,忙问:“你喜欢什么类型?”

  周归与看着梁星灼,不回答。

  梁星灼被周归与看得心虚,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掩饰:“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周归与把回头原封不动抛给他:“你喜欢什么类型?”

  “是我先问你的!”梁星灼才不上当。

  周归与收回视线,用勺子捞了一个煮熟的虾滑放到梁星灼碗里,随意答道:“不知道,看眼缘。”

  梁星灼此刻哪顾得上虾滑,筷子都没拿一下,盯着周归与问:“什么叫看眼缘?”

  “看对眼了就喜欢,看不对眼就不喜欢。”

  “……”

  说了跟没说一样,什么废话文学。

  梁星灼感觉问不出更多了,拿起筷子把虾滑夹成两半,嘴里嘀咕:“那你跟秦彦看对眼了吗?”

  周归与好笑道:“怎么又提秦彦了?”

  “不能提吗?”梁星灼轻哼一声,“难道他不喜欢你了吗?”

  这个问题周归与哪能回答上来,他又不可能去问秦彦,你还喜欢我吗?

  纯纯有病吗那不是。

  不过周归与没办法直接跟梁星灼这么说,语气太冲了,也不好说不知道,尽管这是实话,但梁星灼心思敏感,听了肯定会多想,认为他有所保留。

  思索片刻,适合说出口的还是那句:“我和秦彦只是朋友。”

  梁星灼“哦”了一声,没再往下问。

  他怕招周归与烦。

  一而再再而三扯到秦彦身上,他自己都感觉挺没意思的。

  他不知道自己听到什么答案才会安心,问了也没感觉好受。

  周归与问回梁星灼:“那你呢?”

  梁星灼有点赌气地说:“我也看眼缘。”

  周归与轻笑一声,又往他碗里夹了一片嫩牛肉。

  “慢慢看吧,总能碰见看对眼的。”

  周归与违心说了句符合兄长身份的话。

  这话在梁星灼听来跟鼓励自己恋爱似的,他心里更不爽了,反问:“哥你希望我谈恋爱?”

  周归与微怔。

  “你想谈就谈,我没什么希望不希望的。”语气和笑容都淡淡的。

  梁星灼更激进地说:“你不想让我谈,我就不谈。”

  周归与:“那我更不能不让你谈了。”他撇下私欲,认真地说,“这是你的自由。”

  梁星灼倏地泄了气。

  他讨厌这些正确的大道理。

  这些大道理把他也规训了起来。

  是的,谈恋爱是个人自由。

  周归与不该干涉他,他也不应该干涉周归与。

  可是道理之外的私心就是想干涉啊。

  因为不喜欢,所以周归与对他没有私心,不想干涉他。

  梁星灼又开始不满足了。

  他埋头吃东西,安慰自己好不容易见一面,不要再往下聊。

  梁星灼调整好心情,跟周归与聊起别的。

  注意力被转移,一直到吃完火锅回酒店,气氛都是愉快的。

  坐电梯上楼,一打开房间门,周归与看见又是大床房那刻,神情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梁星灼已经进屋了,一回头,见周归与还在门口站住不动,他奇怪地问:“进来啊,冷气都跑出去了。”

  周归与“嗯”了一声,还是进了屋。

  一身火锅味儿,梁星灼拿了睡衣先去洗澡,洗完周归与洗。

  躺下快零点了,两个人不想看电视,关了灯直接睡觉。

  梁星灼抱住周归与一只胳膊,正面朝他,跟他挤在一个枕头上。

  周归与抻抻胳膊,手往外抽。

  梁星灼察觉到动静,莫名地叫了声:“哥?”

  周归与抽出自己的胳膊,人也往旁边挪了挪,跟梁星灼隔出半个人的距离。

  “热。”周归与说。

  梁星灼抬眼看了看空调,显示22度。

  “那我再调低点儿。”梁星灼转过身,去捞床头柜上面的遥控器。

  周归与出声拦住他:“不用,就这样。”

  梁星灼已经拿到遥控器了,啪啪按了两下,降成了20度。

  遥控器一放,梁星灼又贴上去:“好了,这样肯定不热了。”

  周归与沉默了一会儿。

  “星星。”

  周归与这次不仅抽出胳膊,还坐了起来。

  “我再去开间房,一起睡咱俩都睡不好。”

  梁星灼跟着坐起来:“怎么睡不好了?”

  “我怕热,你不怕。”

  “无所谓啊,我盖被子就行了。”

  “还是容易感冒。”

  梁星灼听出不对,问:“不是空调的问题吧,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一起睡?”

  周归与沉默。

  梁星灼感觉受伤:“上次我们都一起睡的……”

  周归与原本不想挑明的。

  奈何梁星灼实在不好糊弄。

  周归与只能直言:“星星,我是同性恋,你也成年了,我们还一起睡,不合适,懂吗?”

  “我不懂,我又不是外人。”

  梁星灼有种突然被周归与推远,被逼着和他划清界限的感觉,情绪一激动,脱口而出,“哪有哥哥跟弟弟避嫌的,我今晚又没喝醉!”

  人真的受不得激。

  尤其梁星灼猝不及防把过年那个事儿又翻出来,猛地点燃了周归与心里的邪火,理智被烧成灰。

  周归与抓住梁星灼的手,摁面下往。

  梁星灼整个人完全傻掉。

  房间没开灯,漆黑一片,视觉差,听觉比平时更加敏锐。

  “现在懂了吗?”

  周归与声音低哑且沉,呼吸声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