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 梁星灼跟周归与一起收拾完厨房,准备回屋学习。

  “休息吧今天,别学了。”

  周归与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一边说:“找部电影一起看,我今晚也不工作。”

  “好。”

  梁星灼嘴上这么答应, 内心暗暗琢磨,今晚熬夜多学会儿, 把时间补回来。

  周归与一眼洞悉梁星灼的想法,打破他的如意算盘:“看完电影就洗澡睡觉,不准熬夜。”

  “……”

  梁星灼小声嘟囔:“你会读心术吗, 真神了。”

  周归与耳朵尖, 还是听到了:“我不会, 只是太了解你了。”

  梁星灼惊讶捂住嘴。

  周归与笑道:“所以要不要看电影?”

  梁星灼点头。

  “你来挑。”周归与把遥控器递给梁星灼。

  梁星灼松开捂嘴的手,接过遥控器, 在视频app上面挑选。

  趁这个时间, 周归与去切了些水果,方便看电影的时候吃。

  梁星灼挑了一部悬疑恐怖片, 口碑不错, 他和周归与一直没看,快三小时的时长, 看完洗澡睡觉差不多。

  周归与把家里窗帘都拉上了,灯只留了玄关和走廊的,这样观影效果比较好。

  这电影前面基调轻松, 喜剧似的,随着第一个受害人的死亡, 惊悚感顿生。

  梁星灼一开始还跟周归与各坐一个沙发垫,还有心情吃水果和零食, 跟着剧情乐乐呵呵,看到后面,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恐怖镜头一个接一个猝不及防跳出,吓得梁星灼一点一点往周归与身边挤。

  电影过半,梁星灼已经一手抱抱枕,一手抱周归与胳膊,人缩成小小一团。

  周归与一直对这类惊悚恐怖片无感,学医之后更是,见梁星灼怕得这么厉害,他失笑道:“要不别看了,换一部。”

  梁星灼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摇头:“不换,我要看,我要知道凶手是谁,看我猜没猜对。”

  一副又害怕又爱看的样子。

  周归与问:“你猜的谁?”

  “卖油条那个大爷。”

  要不是梁星灼提到这人,周归与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角色。

  周归与:“他戏份有没有两分钟?”

  梁星灼不以为然:“这跟戏份没关系。”

  周归与来了好奇心:“你为什么觉得是他?”

  “直觉,还有他的眼神,感觉背了八条人命,这男的绝对不只是一个卖油条的。”梁星灼反问周归与,“你觉得是谁?”

  周归与回答:“主角那个女房客。”

  梁星灼:“为什么?”

  周归与:“案发那晚,只有她没给不在场证明。”

  梁星灼听完了然笑笑:“这种刻意给的引导性信息一般都是烟雾弹,悬疑小说的惯用伎俩。”

  周归与调侃他:“还是火勺老师聪明。”

  梁星灼写小说的笔名取得随便,直接用的真名拆解,叫日生火勺,以前的连载期的时候,被追更读者叫火勺大大。

  三次里知道梁星灼写小说的,只有周归与和宋嘉航,现在再加上柳应白。

  梁星灼好久不写了,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都没能马上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还愣了几秒,随即笑道:“我也是乱猜的,别这么捧场,一会儿猜错了可丢脸。”

  周归与不知道为什么很笃定:“不会丢脸,我觉得你是对的。”

  梁星灼眯眼瞧他:“你是不是偷偷搜剧透了?”

  周归与摊开双手,无辜道:“天地良心,我手机在卧室充电。”

  梁星灼不管,擅自决定:“你这么相信我,我猜错了你也要跟我一起丢脸。”

  周归与“嗯”了一声,配合他:“以后咱们家要用脸的时候,就上外边儿借。”

  梁星灼笑出声。

  “你咋这么能贫。”

  周归与视线落回电视上,提醒他:“再不看剧情跟不上了。”

  梁星灼“啊”了一声,回神去捞遥控器:“倒回去倒回去,每秒钟都是线索。”

  周归与感觉梁星灼真的太可爱了。

  看个电影都这么一板一眼的认真。

  周归与抬手揉了揉梁星灼的一头蓬松小卷毛。

  梁星灼不明所以看过来,像是在问,干嘛突然摸我头?

  周归与佯装看电影,口是心非地回答:“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梁星灼“哦”了一声,头转回去继续看电影了。

  十一点左右,电影放完。

  杀人凶手果然跟梁星灼猜的一样,是那个卖油条的大爷,但也正因为中途交流过,猜中了凶手,后面剧情的反转没有带给他们太多惊喜。

  周归与看完评价:“剧情还没有你写的那本小说精彩。”

  梁星灼受不起:“你太抬举我了,这电影拿过大奖的。”

  “那又如何。”周归与理所当然地说,“你也可以拿奖。”

  梁星灼听得直摇头:“我都不写了,还拿奖。”

  “以后也不写了吗?”周归与看向梁星灼,认真道,“你说过喜欢写小说,是因为学习才暂时搁置,那等考完试就可以捡起来了。”

  梁星灼迟疑片刻,变相否定:“再说吧,大学感觉也没那么多精力分给爱好,哥你那时候那么忙。”

  周归与:“学医是比较忙,有些专业还是挺轻松的。”

  梁星灼:“那不就得了。”

  周归与后知后觉听出梁星灼的潜台词:“你打算学医?”

  梁星灼点头。

  周归与委婉劝他:“理科能报考的专业挺多的,你不用只考虑重理的专业。”

  梁星灼只回答:“你和妈妈的母校,如果我能考上,我感觉也挺不错的。”

  “星星。”

  周归与忽然叫他。

  梁星灼内心微颤。

  随后听见周归与说:“你不用沿着我们的轨道前进,没有人在这样要求你,你更不要这样要求自己。”

  “如果余阿姨还在世,我相信她会跟我说一样的话,让你去做自己喜欢的做的事。”

  梁星灼垂眸不说话。

  周归与拍了拍梁星灼的肩膀,轻声说:“还早,你不用现在做决定,先去洗澡。”

  梁星灼低低应了一声好。

  洗完澡出来,梁星灼跟这一个月来那样,在床头柜拿了助眠的药,去厨房接水,准备吃。

  周归与正在厨房给梁星灼热牛奶,见他手上拿了药片,问了一嘴,一听是安眠药,神色严肃地关了火,像平时询问患者病情似的,把梁星灼为什么吃药,在哪开的药,检查单药方全部问了个清楚。

  最后,梁星灼的安眠药全部被周归与没收了。

  没收完,周归与跟梁星灼确认:“药都在这里了吗?”

  梁星灼老实巴交点头:“都在。”

  周归与严肃道:“你如果偷偷藏药,偷着吃,哥会生气的。”

  梁星灼只差举手发誓了:“我没有,你不要我吃,我肯定不吃了。”

  “好。”周归与语重心长地跟他说,“睡眠不能依赖药物,失眠这个事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哥会想办法帮你的。”

  梁星灼乖乖说好。

  “去吹头发,喝了牛奶再刷牙。”

  梁星灼对周归与笑:“谢谢哥。”

  周归与:“谢什么。”

  “全部。”梁星灼发自内心地说,“有哥真好。”

  周归与竟然回答:“有弟更好。”

  如果是“也好”就罢了,他说的是“更好”,这让梁星灼不免好奇,追问了句:“为什么是更好?”

  周归与轻笑,用“这还用问?”的语气说:“因为我弟是梁星灼。”

  梁星灼听得脸好热。

  “……我去吹头发。”随便找个了借口跑了。

  一进卫生间,梁星灼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浇了好几捧冷水。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

  脸不仅没降温,连耳朵都泛着红。

  都怪周归与,梁星灼心想。

  平时不爱说腻乎话的人,突然来这么一句,杀伤力可太大了。

  梁星灼又往脸上浇了两捧水,想到周归与刚才说的话,自顾自笑起来,好像有一百只蝴蝶在他心里煽动翅膀。

  喝完牛奶梁星灼就回屋睡觉了。

  今晚没吃安眠药,入睡更加困难。

  睡不着也就罢了,看了惊悚片的后遗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爆发了。

  梁星灼感觉四周危机四伏,怕得打开了台灯,有光亮,恐惧感减弱不少,可是更难睡着了。

  一直折腾到半夜一点多,困意没来尿意反倒来了,梁星灼掀开被子,起来上厕所。

  从卫生间出来,梁星灼往周归与的卧室看了眼,门缝下竟然还透着光。

  周归与还没睡?

  梁星灼走过去敲了敲门。

  下一秒果然听见里面传来:“星星?”

  梁星灼推开门,往里走。

  周归与抱着笔电半躺在床上,台灯亮着。

  这可让梁星灼抓住小辫子了:“让我不熬夜,结果你自己偷偷在熬。”

  周归与理亏,只好说:“有点工作没处理完。”然后问,“你睡不着吗?”

  梁星灼:“嗯,看了恐怖片东想西想的。”

  周归与笑他:“成年了胆子还这么小。”

  梁星灼无奈:“我有什么办法嘛。”说到这,他灵光一现,“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啊?”

  小时候怕黑睡不着,梁星灼都会跑到周归与卧室跟他一起睡。

  周归与没料到梁星灼会突然提这个要求,愣了几秒,还是同意了。

  “可以。”

  “太好了!”

  说着,梁星灼走过来,掀开被子就要躺下去。

  周归与及时拦住他:“你去把你自己的被子抱过来。”

  梁星灼纳闷:“为什么?你被子很大啊,两个人盖没问题。”

  “不行。”周归与态度意外的坚决。

  有除夕夜的前车之鉴,周归与再也不敢放任自己跟梁星灼亲密接触。

  他的自制力在梁星灼面前,就如同雷暴天里的茅草屋,都不用雷劈,风一吹就散架了。

  梁星灼乖乖服从,转身去自己房间拿被子。

  走到一半,梁星灼忽然福至心灵般懂了他哥。

  哒哒哒踩着拖鞋走回来,开门见山问他哥:“哥,难道你们男同跟男的盖同一床被子都会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