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逾深拿了桌边的烟灰缸,一下砸到沈墨的头上。
沈墨瞬间头破血流。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伸出了沾满艳稠鲜血的双手,抓紧了时逾深的衣袖,仍在固执的喃喃着,“我要给我哥报仇,时逾深,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时逾深却只是眼底一片冰冷,轻轻地嗡唇道:“沈墨,放手。”
沈墨在疼痛中此起彼伏的沉沦,最终还是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如瞬间被雷劈中的灯塔,轰然倒地。
时逾深起了身,他将沾了血的外套脱了下来,问着一旁的管家,“我要的人,在哪?”
管家脸色变得很是难堪,他战战兢兢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交给了时逾深,“时少爷,你自己找去吧,我要带沈少爷去医院了。”
他一把扶起沈墨,朝着门外走了去,地上被拖出几道很长很深,带血凌乱的印记。
沈姚往沈墨那瞥了眼,眼中闪过几分心疼,但人都已经受伤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是沈墨先去招惹的时逾深,又去搞了他的人。
沈姚面上挂不住了,难以启齿的说道:“时少爷,你把我的犬子沈墨打了一顿,怎么着来说,理应也该消气了。”
“这人,你要带回去就带回去。从今往后,我也会管教好沈墨,让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这事你大可放心,不会再给你添上一点堵。”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要是沈墨再干出这样的事,我保不住会怎么对他。”
时逾深的脸上挂了彩,看起来其实也没比沈墨好上多少,但他现在不能去医院处理伤口,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干。
他要去见林岁安。
那个让他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如覆骨之蛆钻进他血肉一般的人,现在到底是何种模样。
时逾深攥着手中的钥匙,一步步地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沉重的步伐,让周边的气压都低了下来,如凝固了一样。
随着“咔嚓”一下的开门声,林岁安听到后,他的神经几乎是一秒撕裂,甚至在连脸都没看到的情况后,艰涩又着急的开了口,朝着远处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喊了声,“沈墨,你快放我出去!”
“沈墨?”
时逾深冷笑出声,“叫的还真是格外亲昵啊。”
听到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后,林岁安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如堕冰窖,他没想到,沈墨竟真的就这么将自己拱手让人了。
沈墨,将他“归还”给时逾深了。
林岁安瞳孔骤缩了下,在看到那张冷峻好看的面庞后,他应激性的,不由自主的颤了身子,连骨头都抖了起来。
似乎有无数道带着刺的绳索,将他紧紧地,死死的束缚,捆绑着。
他疼的鲜血淋漓,无法逃脱。
“时...”
逾深。
林岁安哑着嗓子,却喊不出他一个完整的名字。
时逾深迈着不缓不慢的步子,如一堵带着明火的暗墙,朝他逼仄了过来。
“怎么,叫别的男人的名字通顺了,连我叫什么都忘了。”
时逾深笑的讥讽,不屑,嘲弄,他一如既往的高不可攀,正襟危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用着那样不浅不淡,却又字字刺耳的语气说着话。
“说话啊,哑巴了?”
时逾深弯了腰身,一把拧过他下巴,抬了起来,怒不可遏的吼道。
林岁安沉了呼吸,可胸腔那块却是压抑的喘不上气来,他声音没了起伏,比时逾深看起来要淡定的多。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又不怕死的加了句,鱼死网破道:“大不了,我就去警察局自首,蹲监狱吃牢饭。”
时逾深盯着林岁安笑了,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没了一点温度,“蹲监狱?”
他凑到了林岁安的耳边,低了嗓音,循循善诱道:“你想得美。”
“岁岁,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你以为你去了监狱,我就能放了你。”
他顿了顿,将笑容收回,语气变得更狠了些。
“就算你到了监狱里,我也照样能变着法子玩死你。”
林岁安眼神灰尘,暗了下来,他仰头,深吸了口气,溃不成提却又不甘示弱的猛推了时逾深一把,手上的铁链摇摇欲坠的响了起来,在窒息死绝的空气中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时逾深,我不欠你的。”
林岁安语气绝望又无奈,“如果我不是为了我的母亲,我怎么会听了勤佑的话,去包厢见你,我怎么会变成一个没脸没皮的婊子,没了尊严的巴结你,讨好你,还做出那样不堪下贱的事情。”
他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几乎是说不出话来了。
“你要算账,找勤佑去,那三千万,我没要一分,关我什么事。”
就算这三千万,真的给了他。
他也不会要。
那三千万,救不回他母亲的命。
也不能让他母亲起死回生。
林岁安字字哽咽,“我唯一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就是当年捅了你那么一刀。你要是觉得不爽快,你也往我的身上来几刀,直到你爽快了为止。”
“你给我听好了,我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钱,你以为我稀罕那点钱。”
时逾深卡了他的脖子,掐紧了些力道,送到了面前,咬牙道:“林岁安,当初我那么死命的求你,我求你不要走,你有听进去我一句?”
“哪怕当年,你捅了我,但还是愿意留下来跟我去美国,如果事情没发展到这种地步上,我兴许还是会对你好的。”
当年时江要断了时逾深的念想,骗他说,已经将林岁安给解决了。
林岁安早就不活在这个世上了。
可就算这样了,时逾深养好病后,还是一直没放弃去找林岁安的下落。
他恨林岁安。
可在恨的同时,却也在疯狂的想念着。
时逾深眼睛红的吓人,如烧着一团怒火,“可是你这个臭婊子,就那样一走了之后,不仅对我没有一丝愧疚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在外头,跟一个来路不明,表里不一的野男人搞上了。”
“你想让我放过你,你做梦。”
时逾深冷眼睨着他,面色阴沉的可怕,此时那些充满了憎恨怒气的话语,更是如一根根锋利带毒的针,要将自己单薄的肉体,刺的针针见血,遍体鳞伤。
“林岁安,你让我输的这么难堪,让我被人看尽了笑话,我恨不得都将你给抽筋拔骨,千刀万剐,我怎么可能还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