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晚饭前的最后一节课,大家都着急想去食堂吃饭,教学楼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零星只有几个在空教室自习的同学,散散落落地从教室里出来。
张海洋的声音有些大,引得离他们有段距离的人也探头望过来。
难不成有什么热闹可看?
蔚灿不想让他和盛彦泽成为八卦的对象,看师兄皱着眉一脸烦闷的样子,估计也不想耽误时间在张海洋身上。
“师兄,我饿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盛彦泽看了一眼张海洋,绕过他,拉着蔚灿的手准备一起离开。
“阿盛!”
张海洋急了,三两步追上来,再一次拦在两人面前。
盛彦泽沉下脸:“我之前就跟你说清楚了。”
话语中满是冷冽的告诫之意。
张海洋被他的眼神逼得后退一步,但又很不甘心地凑近:“可当时你说你不喜欢男人。现在又不一样了。为什么不能考虑我。”
他的眼神从盛彦泽和蔚灿交握的双手上滑过,嫉妒又不甘心。
像是虽然接受他们已经在一起现状,却怀疑他们的关系并不牢固。
自己再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盛彦泽眉头一皱。
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张海洋,他几乎忘了对方拥有着多么离谱的脑回路。
在盛彦泽开口之前,蔚灿挠了挠脸颊,问张海洋:“假设,我是说假设啊,你和师兄在一起,有别的男人跟师兄告白,你认为师兄会同意吗?”
张海洋义正辞严:“不可能!”
蔚灿:“为什么呢?”
张海洋看向盛彦泽,眼睛里写满了不甘和渴慕:“阿盛他坚定,专一,这么好的人不可能劈腿的。”
蔚灿笑了:“那为什么你还要纠缠师兄呢?在你已经知道你不可能成功的情况下。”
张海洋:“……”
他只想对盛彦泽剖白自己的内心,夸赞一下对方,没想到被蔚灿绕进去了。
张海洋面红耳赤:“我,我怎么能一样。”
蔚灿笑眯眯:“对啊,你不一样。正常人在表白失败,知道对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之后,就会退回普通同学的位置。也不会这么死缠烂打。”
张海洋:“……”
蔚灿:“麻烦你好好用正常逻辑想想吧。”
他转头看向盛彦泽:“师兄?吃饭去?”
“好。”
临走前,盛彦泽回头看了张海洋一眼,眼神冷寂:“别再来打扰我和我男朋友的生活。我想你应该听得懂汉语。”
他的话算是彻底绝了张海洋的念头。
刚出教学楼,蔚灿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师兄,刚刚那人就是祁学长说的,追求你的那个隔壁寝室的人吧?”
虽说在张海洋面前表现得很笃定,但还是要跟师兄确认一下。
盛彦泽点了点头:“是他。”
想到张海洋来堵蔚灿,盛彦泽很是愤怒,现在蔚灿一问,又免不了有点心虚。
即使他和对方相处时从未超过界限,不理解张海洋为什么会对他有好感,以为他也是gay,但张海洋找上蔚灿,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惹出来的麻烦。
盛彦泽握紧蔚灿的手:“以后我会注意。”
蔚灿:?
蔚灿歪头看他:“注意什么?不会是注意不要被人表白吧?”
他笑起来:“哈哈哈。那可难办了。以师兄你的吸引力,以后不可能没人喜欢的。”
被盛彦泽的追求者找过来,还要求他别“骚扰”师兄。
蔚灿其实不生气,他只觉得荒谬。
更别说刚刚一番话,把张海洋怼得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样子,实在过分好笑。
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盛彦泽:“你不高兴了。”
蔚灿立刻否定:“我没有。”
盛彦泽停下脚步,看着蔚灿,也不说话。
蔚灿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投降般地扭过头:“好吧,有一点。”
过了一秒,他放开盛彦泽的手,看向自己的脚尖,又小声道:“好吧,不止一点。理智上我知道这难以避免,但感情上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他抬头看向盛彦泽,右手举到自己脸侧,拇指和食指相距一厘米,比出“这么多”的手势,和盛彦泽对视后,把手指间距又拉大了一公分。
“就这么一点点。”
盛彦泽抬手握住蔚灿的手,攥在掌心后,手指间的间距自然也就消失了。
他说:“等我回去做个标签,写上‘灿宝私有’,贴在额头上。”
蔚灿被逗笑:“搞什么啊。”
盛彦泽往前迈了一步,站在蔚灿身前,想了想,还是把他拉到怀里,抱着他说:“别生气了。”
蔚灿本来也没多大气,就是心里有一点不舒服。
但这一点点不舒服,也被盛彦泽及时抚平。
“好了,师兄好冷,我们快去吃饭吧。”
他以为盛彦泽说的话,只是为了安抚他,不让他因为张海洋的突然出现而不爽。
没想到晚上就看到盛彦泽发了个朋友圈。
【已脱单,感情甚笃,勿扰】
连头像下方的个人信息处,也变成了已脱单。
蔚灿看到一排自己认识的人在下面纷纷留言询问对方是谁。
估计师兄这个时候私聊要被戳爆了吧。
蔚灿没留言,只是默默地点了个赞。
他大约能理解盛彦泽发这条朋友圈的意图。
【师兄:在?】
【一小勺阳光:师兄……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师兄:嗯,没带你名字是怕直接说出来影响你。本来是想借论坛那些人,温水煮青蛙地传播我们的事。】
【师兄:我不想再出现第二个张海洋,今晚就自作主张“官宣”了一下。】
【一小勺阳光:既然是“官宣”。我也响应一下,师兄你不介意吧?】
盛彦泽怎么会介意,当然不。
【师兄:嗯。】
【一小勺阳光:那我发了哦。】
蔚灿直接复制了盛彦泽的朋友圈内容,也没多说什么。
他和盛彦泽共同的朋友自然会解读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果然,他这条朋友圈发出去之后,红点就没停过。
反正舒冕的电话是第一时间就打了进来。
“你小子脱单了?????谁?谁拱了我们家白菜?”
舒冕是没有盛彦泽好友的,自然看不到盛彦泽的朋友圈内容,也领会不到蔚灿这条朋友圈,是在暗戳戳地官宣和盛彦泽的关系。
正好蔚灿这几天忙着和盛彦泽甜甜蜜蜜,还有准备期末考试相关的东西,一时间忙得忘了去舒冕那边秀,这下刚好让他找到了机会。
“怎么就不能是我拱了别人家白菜呢?呸,不对!什么白菜不白菜的!”
电话那边舒冕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蔚猪,别狡辩了!快告诉爸爸,到底是谁?”
“你才儿子!是爸爸给你找了个二爸爸!”蔚灿争不过舒冕,直接转移话题,“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男神吧!”
舒冕:“知道,那个什么‘成名’。怎么着,你找到个和你所谓的男神不相上下的人?啊,你不会是搞了个什么替身文学吧?”
蔚灿恨不得把舒冕从手机那端拽出来,给他一拳:“什么成名,是‘成旻’!我说了好多遍了,是‘成旻’!诶,不对,又被你扯歪话题了。我,和我男神在一起啦!”
舒冕那边好大动静,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了:“真的假的?!你泡到那个‘成名’了?”
“是‘成旻’……”蔚灿决定不跟舒冕一般见识,他得意道,“你还说我注定‘牡丹’?告诉你,还是师兄跟我告白的呢。今天官宣也是他先主动的。”
舒冕“啧”了一声,说:“你小子可以啊!怎么做到的?”
随后,蔚灿就跟舒冕讲了一下他和盛彦泽感情发展的过程,把舒冕听得一愣一愣的。
舒冕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说:“阿灿。我知道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高兴的,我也不想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但作为你的哥们,冷水我一定要泼。
这种一开始声称自己是直男,后来又说为了你弯了的人。你怎么确定他不会遇到某个女生之后,又直回去呢?万一他只是图个新鲜,想知道和男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毕竟他们圈子里可不少是gay,他又配那种作品。你说他很敬业,那我说他为了作品搞体验式学习,也不是没可能吧。总之,我就是想提醒你。在这段感情里,你才是陷得比较深的那个。
要保护好自己。”
舒冕的语调是难得的正经。
话虽然不怎么好听,出发点却是为了他好。
蔚灿轻笑了声:“好,我知道了。”
不是没想到过舒冕提醒他的话,甚至在盛彦泽刚跟他表白的那两天,蔚灿都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脑补这些尚未发生,甚至毫无任何迹象的事情,实在是没什么意义,反而徒增烦恼。
再加上今天师兄主动发的朋友圈,也给了他信心和勇气。
他们俩几乎算是在熟人圈子里半出柜了。
这还不能证明盛彦泽是真的“弯了”吗?
如果只是想要尝试或者玩玩,那他应该巴不得在明面上撇清关系才对。
现在他们两个之中,想要疯狂圈地的人反而是盛彦泽。
难不成,更加没有安全感的人其实是师兄?
想到这一点,蔚灿脸上的笑容怎么都下不去。
*
蔚灿的公选课和通识课期末考试陆续开启,等考完之后,短暂地休息两天,就要开始专业课考试,再考个五天。
这学期会在元旦之前放假。
他问了盛彦泽的课表,考试时间也差不太多。
今天是公选课最后一天考试,结束之后费思博跑到蔚灿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
“走吗,网吧通宵庆祝一下?”
“我检查一下我的日程表。”蔚灿装模作样地打开手机。
“切,还装起来了。走不走?秋阳他们已经去美食街打包东西了,你要是一起我喊他们带你的份。”
“走……不了了。”蔚灿本来只是拿手机逗一下费思博,没想到就收到了盛彦泽的消息。
费思博就站在蔚灿旁边,眼神也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发信人是谁。他朝蔚灿摆摆手:“行了,是我不懂事,上赶着来你们这边吃狗粮。你们小情侣去happy吧!”
蔚灿笑嘻嘻地给盛彦泽回消息,嘴上跟费思博说:“下次,下次一定。”
“啧。”看到蔚灿的表情,费思博忍不住嘴贱,“今天可是平安夜,希望你们提前订房了。现在再定可来不及了。”
蔚灿脸上乍红:“什么订不订房的,我就是和师兄出去看个电影。”
费思博眨了眨眼:“哦对,你自己有房子我都忘了,用不着去酒店浪费钱。看完电影,时间刚好。不聊了,我得去赶我的场子了。”
蔚灿推他:“走走走,上你的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