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房间被拖出来, 钳制着小金的李大总管立刻变了脸色,脸上凶相毕生,没有半点在李雁面前的和蔼慈善。

  小金暗道不好, 还来不及挣脱,边上两个彪形大汉立刻把他按住,捂住他的嘴,打横夹着, 从窄楼梯往下走。

  李大总管跟在他身后, 看着他又是踢又是拍的,呵呵一笑:“别费力气了, 你是挣不开的。”

  “唔唔……”死太监, 等我师傅出来了,定然叫你好看。

  小金叫骂声被堵在破抹布里。

  “你师傅现在都自身难保呢, 哪有功夫来搭理你。”李大总管冷笑着说, “你倒是提醒了咱家,若是你这一发疯, 在你师傅面前胡说八道, 到时候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人匆匆向下, 不一会儿, 便到了一个潮湿的房子里。

  屋子顶端开了一排口, 勉强有光线从上面照下来,小金正想法子向外呼救,便看到一只鸡的脑袋从那口子伸进来, 见到了屋里有人, 顿时咕咕叫起来——

  这屋子居然开在地下!

  阴暗的房间里, 围着一排木栅栏。李大总管打开了木栅栏的锁, 把小金丢了进去。

  小金摔在稻草上, 正对上草堆一双红眼睛。

  他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虽说耗子可常见了,也没有离得这么近的!

  这耗子一眼通红,明显不正常。

  李大总管坐到外面的桌子上,点上了唯一的一盏灯,屋子终于亮了起来。

  他转头,对一个壮汉说:“去,给咱家切而今牛肉来,今晚,咱家就着酒,来和这小兔崽子好好说道说道。”

  小金靠着墙壁,一脸警惕看着他。

  “我们都知道你是谁。”李大总管准备诈诈他,敲着桌子,“别瞪着我,蒋大人肯留你一条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可千万别不知好歹。”

  小金曾幻想过自己身世不一般,哪个孩子没幻想过呢?

  特别是他这样的孤儿。

  从小甲那听过他的身世,便幻想着,也许自己的父母不是普通的行商,而是了不起的人物。

  可没想到,真有一天,有人会告诉他,他的身世真的不一般。

  这便是要他命的时候!

  “我是谁?”小金问。

  想着师傅那些异样,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己是谁。

  还在装?

  李大总管冷笑:“小兔崽子,一会儿刘太医来了,我看你还嘴硬!”

  小金浑身发冷。

  刚才在楼上,他可都听得明明白白。

  刘太医说,要前朝血脉的血,才能解毒!

  这不是说,他就是那个前朝血脉?

  师傅可真是本事啊,居然敢窝藏自己,还藏得这么久!

  小金闭上眼,我绝不能认!

  这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命,还有他师傅,若是他认了,那他师傅也脱不了干系。

  他师傅收留他这么些年,不该有个这样坏的结局。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小金睁开眼睛,无比坚定地说。

  还真是嘴硬啊。李大总管想,我等着刘太医过来,到时候看你还怎么狡辩。

  不一会儿,刘太医便过来了,拿着一柄放血的小刀,对着里面的小金挥手:“过来。”

  小金:我又不是傻,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

  “小子,你可别不识相。”李大总管凶相毕露,“来人,把他给我拎出来!”

  小金立刻摆出他的三脚猫架势:“来啊!”

  李大总管去开门,立刻被他的掌风扇到,在脸上留了个印子,他捂着脸,对那两个壮汉说:“还不快去!”

  那两个人立刻把小金拎出来,按在桌上,撸起他袖子。刘太医手起刀落,在他手腕上开了到线。

  血立刻落进碗里。

  不一会儿,小金手上的伤口便愈合了。

  刘太医只能又是一刀,如是三番,硬生生接了两碗。

  小金头晕,有些站不住,又被扔了回去,忍不住骂道:“你们,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我们怎么了?”李大总管道,“对前朝余孽,怎么都不为过!”

  说罢,便让那两个壮汉好好看着小金,自己则跟着刘太医上去煎药去了。

  翌日。

  顶楼的一个房间,坐北朝南,顶上放着一把椅子,两边是分开两列,好似有不少人,曾在这里议事。

  三个人,坐在屋里喝茶,中间一个穿着锦衣的人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急的团团转。

  他是小侯爷李庆。

  昨日他不过晚了一步,到了揽月楼,还来不及和蒋子文见面,就被李大总管拦住了。

  “主子爷有事,您还是回去吧。”

  李庆心中疑虑,这会儿要是见不到蒋子文,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

  他打算往里冲,李大总管一把拉住他:“现在进去,你是不要命了!”

  李庆疑窦丛生,用眼神对话:是我理解的意思?

  李大总管:是您理解的意思。

  李庆有些惊悚了,这到底是哪个勇士,居然能拿下蒋子文?

  九重天选妃都选了好多次,蒋大人可是一个都没看上眼。

  李大总管:这不是你送来的美人?

  李庆:居然被李雁得手了?

  难不成真的是美人看腻了,看上李雁这清粥小菜了?

  这会儿眼看着日上三竿了,蒋子文居然还不出来?不正常。

  他掌控欲可是极强,恨不得累死在岗位上,怎么可能

  “蒋大人还在休息吗?”李庆忍不住问。

  “放心,我叫人守着呢。”李大总管端起了身边的茶杯,刮了刮沫子,这新夏的茶,味道还不错,带着不少回甘。

  李庆看了眼端端正正坐着的邓通,对着李大总管耳语道:“你就不怕,这李雁吹什么枕头风?”

  他记得那张嘴,惯会胡说八道。

  “你又没得罪他,怕什么。”李大总管说。

  再说咱那主子,那疑心重的,谁都不信。

  李庆挑眉:你知道那李雁干了些什么?

  李大总管:管他干了什么,总翻不过主子的五指山去。

  李庆知道了,这人大概是不知道李雁干了什么。

  要是他知道,李雁窝藏了先代余孽,他还能这么镇定?

  “不过是窝藏了小金。”李大总管看看自己的手指,修剪得圆圆的,“主子一句话都没说,你在这儿急什么?”

  !

  这么轻飘飘就说出来了?李庆看了眼邓通,后者依旧端正地坐着,一点都不在意。

  “这么叫没什么事?!”李庆大叫道,“那人你带来了没有?”

  “关在下面的柴房里呢。”李大总管说,“昨晚才放了血,这会儿应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一个丫头匆匆跑过来:“主子叫水了。”

  李庆一马当先,朝楼下跑去。

  可算是醒了。

  他到了楼梯口,整了衣服,平了呼吸,便看到几个丫头,端着一队托盘,里面各色东西,梳子簪子,荷包盆,依次进了去。

  还有后面几个端了膳,一个个等着。

  李大总管和邓通也跟来了。

  邓通这会儿知道了,这蒋子文,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穿着紫色蟒服的那种。

  怪不得大将军大司马这么忌惮,此人留着,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我去看看刘太医这一晚上过去,药煎好了没。”李大总管决定还是不要自己第一个去触蒋子文的眉头,找了个接口溜之大吉。

  邓通跟在李庆身后,比了一个“请”。

  李庆第一个进屋,便看见衣着笔挺的蒋子文站在外间,像个门神,碍着身后的邓通,硬着头皮叫了声:“蒋大人。”

  邓通也跟着含糊叫了一声。

  他这次在三重天,没看到蒋子文的样貌,此刻得好好看一看才行。

  蒋子文点点头,依旧不肯让步。

  李庆还想说什么,见着邓通那赤果果的眼神,立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收敛一点你的眼神。

  虽说我表弟好看,你也不能这么直勾勾盯着。

  窥视龙颜可是要掉脑袋的。

  蒋子文倒是不在意,他甚至还有些得意。

  他想要让开,让邓通看看里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又怕别人看到。

  “你就让他们进来,有什么大不了的。”里间响起了一个邓通熟悉的声音。

  邓通一抬头,便看见李雁,衣衫不整,趴在桌上,手里搓着一个球,在桌上滚来滚去。

  露出的肩膀头子上,还有青紫色的印记。

  邓通瞬间愣住了。

  往日里的一切,瞬间都串联起来。

  象牙白的手帕,九重天上的示威。

  就说,李雁怎么可能被九重天之上的人注意到。

  原来是蒋子文,北邙山一战,被蒋子文看上!

  谁不喜欢李雁呢?

  这世界尔虞我诈,表面上全是仁义道德。

  只有李雁,嘴上说着银子二两,心里只要认定一件事,能将整片心全都奉上。

  那双狡黠的眼睛后面,是如同稚子一般的赤诚。

  邓通不知道,自己的心居然还能碎一次。

  被踩在脚下,狠狠碾到渣也不剩。

  “他不是彩头。”邓通轻轻地说。

  蒋子文:“是不是,都跟你无关。”

  蒋子文睥睨着他。

  朕赢了,朕总能赢。

  你们一起长大又如何,李雁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你一眼,恐怕到了这种时候,他更是避你不及。

  蒋子文想,这时候,我能拉着他的手。

  你恐怕只会听你家族的嘱咐,离他远远的。

  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呼,这章真的好难,感觉这章才应该是番外~

  感觉两个人要打架了,我还是赶紧撤吧……

  有点不舒服,估计颈椎病又犯了,感觉晕晕的,还有点想吐。

  还有两章,真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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