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自然是被“所有”人看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匆匆从楼上跑下来,在那姑娘耳边说了什么话, 她立刻走到李雁身边:“李公子,我们主子有请,这边。”

  李雁知道揽月楼是蒋子文的私产,便跟着她过去。

  “你们要带他到哪去?!”卫阶眼尖, 立刻发现李雁和他们走的方向不一样。

  所有的羽林卫立刻不走了。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姑娘不客气地说。

  李雁回头, 比了一个“嘘”,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随即, 被那姑娘带到一扇门前。

  李雁看着眼前陌生的门, 摸着下巴思忖,揽月楼里居然有这么一个房间?

  他之前为何毫无印象?

  算了, 他来的次数也不多, 许是记岔了。

  整个揽月楼的样式在他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确认那后面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房间。

  那姑娘见他半天没有推门, 以为他是等着自己敲门, 只得敲了两声。

  顿了顿, 推开门, 退到一边。

  迎着门, 是一张大桌,桌上突兀地放着一个玉盒子。

  屋里空空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李雁迈进去, 只听碰地一声, 身后的门狠狠关上。

  李雁恐有诈, 回头拍门——

  “吵死了。”

  一个声音从内屋传来。

  哦, 蒋子文。

  李雁缩回手, 窜到那桌子边,看到上面有个瓜果碟,顺手捞了过来。

  蒋子文从里屋出来,就看到李雁在嗑瓜子。

  李雁见被抓了个正着,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蒋教主这儿的瓜子,就是比别人的香。”

  “那是上个客人剩下来的。”蒋子文道。

  怎么可能,这房间一看,就是他的私人房间,怎么可能还有上个客人。

  李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扒拉瓜子的手更快了些:“赶紧吃掉,免得他回来找!”

  蒋子文:“能上这揽月楼的,稀罕你这么小捧瓜子?”

  李雁忒地一声,瓜子壳蹦了老远:“我这都来了许多次了,还是稀罕。”

  “可不是,回回都是蹭别人的。”蒋子文毫不客气揭穿他。

  李雁叹气:“这不是我穷么,上哪找那么多银子?若蒋教主能有什么挣银子的法子,告诉我一声,在下感激涕零!”

  “你可以出卖色相。”蒋子文说。

  李雁点头,嗯,嗯?

  什么叫我可以出卖色相?

  头两天晚上的事儿,他不会当真了吧。

  李雁狐疑,他以为蒋子文只是想捉弄调戏下他,应该不会是想真的吧……

  等等,难不成他在那皇帝那儿被酱酱酿酿,心里窝火憋出病来了?

  完了,本来就有病,这会儿好像更奇怪了。

  李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长相,好像真的有点危险。

  蒋子文听着他心中的嘀咕,捏了捏他的脸,皮厚肉薄,一拉多长——

  “疼……”李雁眼泪汪汪,跟路边被遗弃的小狗。

  “我说过,你要是进宫,绝对是个宠妃。”

  李雁摇头晃脑,像个老学究:“错,错,错,所谓的爱,便是独占,你若是真爱那皇帝,一定不愿跟我‘共享’他。”

  说的好听。蒋子文想。

  “你劝人一套一套的,怕不是碰着自己,头一扭,就把心上人换了银子来喝酒!”

  李雁嘿嘿一笑:“要是我的心上人是蒋教主,绝不用来换酒!”

  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听。

  “如果我的心上人是蒋教主”。蒋子文冷笑,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心上人可不是“蒋教主”!

  “怎么,你是打算拿邓通来换酒?”

  李雁满头问号:这关邓通什么事?

  蒋子文自觉失言,立刻指着那盒子问:“这就是你此次找到的东西?”

  他手放到盖子上,准备用力——

  李雁急忙拦住了他,生怕他直接暴力拆解了。

  他手下飞快一滑,打开了盒子的机关。

  蒋子文手一抬,那么大的双层玉板,就跟揭一张纸似的。随手一丢,李雁急忙双手接住:“轻拿轻放轻拿轻放。”

  里面是空的。

  蒋子文杀人的目光——

  李雁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这是我想带回来的,您要的东西,都在邓通那呢。”

  看你抢不抢的回来。

  李雁等着看好戏。

  蒋子文不用读心,都知道他又在打坏主意了,偏偏不接他的岔:“那么多金银,你怎么但挑这玩意带回来?”

  李雁想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金银”,突然反应过来,蒋子文是进过那房间的。

  一时半会儿蒙不着他了。

  李雁只得放弃了说胡话的念头:“这不是,金银有价么,这眼看着,就比那些俗器贵——就是不知道,上哪能找到这么个好买家。”

  呵呵。

  蒋子文听他心里,明明说的是:要不是那群青铜兵甲硬是跟着这盒子,我才不扛出来呢。

  看来这真是件宝贝。

  “本座来当着买家如何?”蒋子文问。

  李雁瞪大眼睛:“蒋教主准备掏钱?”

  蒋子文语塞,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原来在他心中,是这么横行霸道。

  “说的像本座白女票似的。”蒋子文道。

  李雁迟疑:“难道不是?”

  蒋子文掀起袖子,看来某个人是皮痒了,特别想挨揍。

  李雁抱着脑袋,生怕他真招呼过来。

  门又响了,蒋子文又坐回原处,端正得好像刚才想打人的不是他一样。

  先前那姑娘端着碗汤面进门,依旧满脸冰霜,将托盘放在桌上,将碗放到了李雁面前。

  都辟谷了,还吃什么吃!

  她悄悄瞪了李雁一眼,事儿精,偏偏主子还都依着他,一大早就吩咐了,要给他准备一碗面,等他回来,立刻给他端上。

  门又关上了,满屋子都是葱花的香味,李雁吸了吸口水,不太确定,这面就一定是给他的。

  万一蒋教主是要自己吃,那姑娘故意放在他面前,引诱他吃下去,好让蒋子文有借口抽他怎么办?

  蒋子文闭上眼,告诉自己这人还有用,不能就这么打死了。

  “吃吧。”

  吃饱了,好上路。

  李雁听到他这么说,立刻拿起筷子,呲溜溜吸起来。

  牛肉面。

  李雁以为最多给自己一碗光面就不得了了,居然给了碗牛肉面。

  简直受宠若惊。

  “你惹文苑了?”蒋子文看他狼吞虎咽,皱着眉头,心里却是舒展的。

  原来那姑娘叫文苑。

  问了半天,死都不说名字,刚回来,老底都让她主子揭了个遍。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哭死。

  “你怎么不说是她惹我了?”李雁不高兴了。

  和邓通一样,心偏的没边了。

  蒋子文冷笑:“她向来贤淑,你?”

  李雁:“就我会惹事,行了吧。”

  “你怎么跟本座说话的?”蒋子文手中的扇子敲在了桌面上,看似力道不大,整个桌子都晃了一下。

  李雁撇撇嘴,不好意思啊,在您面前不自觉把自己当个人了:“嫌我总盯着她脸看。”

  “你是对她有意思?”蒋子文饶有兴味。

  李雁:我要是敢点头说个“是”,我今天还能走出这门?

  这和蒋子文喜不喜欢她没什么关系,单纯是自家的东西被人觊觎了的愤怒。

  这帮位高权重的家伙,只把自己当人,别人自然什么东西都不是!

  瞬间觉得自己手中的面条不香了。

  “只是觉得她的脸有些奇怪。”李雁说,“像是假的。”

  “她们在外,脸自然都是假的。”蒋子文道。

  李雁不说话,继续埋头吃面。

  “你好奇她真实样子?”

  “可不是。”李雁卷了一大坨,满心愤怒,“我可不得好好把这张脸记下来,一会儿告状也知道要告谁!”

  告状?

  你还有脸告别人?

  蒋子文的指尖点了点桌子:“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李雁满眼怀疑:“可是我觉得你会偏心。”

  “我偏心你有什么办法?”蒋子文说,“倒不如现在就说给我听听。”

  李雁想了想,确实,他要是出尔反尔,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

  他放下筷子,酝酿了一下情绪。

  “你得对得起你这碗面,别昧着良心。”蒋子文指着飘着一层卤子油的面说。

  李雁一下子被戳破了,泄了气,闷闷地说:“她瞧不起我,跟恶婆婆似的,一见我就想给我个下马威。”

  蒋子文一听便知,文苑先动的手,然后被李雁给怼回来了。

  也是正常,李雁要不怼回来就不是李雁了。

  两人都没发现李雁话中的漏洞——

  若文苑是恶婆婆,李雁是谁家的小媳妇?

  等李雁吃完了面,文苑又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要回收那碗。

  正待她要出去时,被蒋子文叫住了:“给李公子道歉。”

  文苑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我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主子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有多滑头!

  哪会吃了亏!

  “擅自违背主人的命令。”蒋子文淡淡地说,“李公子大度,这回先饶了你。”

  不是谁吃亏,谁就有理。

  李雁也没料想会是这么个结局,看着文苑给他道歉,浑身不自在。

  他还以为,蒋子文会帮亲不帮理呢。

  看着文苑略带屈辱的表情,他有点难受。

  等文苑一出门,他立刻摸向了桌上的瓜子,好缓解一下此刻的心绪。

  蒋子文趁着他还没重拾防备,假装研究那玉盒子:“这好像有夹层,要怎么打开呢?”

  李雁吃的正开心,冷不防被打断,一拍手:“我不知道啊。”

  蒋子文眯着眼睛。

  这李雁肯把东西带出来,自然是知道怎么打开。

  他极力去听李雁的心话,此刻李雁心中却在说:

  我要说这里头是毒药,以蒋子文的疑心,肯定是不信的。

  肯定还会逼我打开。

  不对,说不定要我在边上看着,他亲自打开。

  那沾着毒药就不管我的事了。

  毒死他就算他活该,没毒死,那算他命大!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蒋子文就是帮亲不帮理啊。感谢在2024-03-16 21:06:25~2024-03-16 22:3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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