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室里陷入了沉默。

  那些青铜兵甲身形高大, 面目狰狞,又不会说话。

  乍一看过去,应该大概也许看不到, 他们柔软的内心。

  李雁立刻急了,这些兵甲可都是不要银子的杂役啊!

  放在院子里,那可就是活招牌。

  也好让小金对比一下,自己是有多懒, 连个扫地都不会!

  本来他的意思, 邓通能把坟给扒开,最起码是扒一个大口子。

  他就能借机把这些东西放出去。

  现在, 要是给打坏了那可怎么办!

  邓通看到他急切的眼神:“你是不是又在想着银子的事?”

  李雁丝毫没有被戳破的感觉:“比不得邓少爷, 我可是大大小小一个院子的人要养呢。”

  邓通一把拉住他:“你让我再歇歇。”

  就算李雁保证,没什么危险, 邓通还是有所保留, 他得留着浑身的力气,免得到时候真有什么事, 两个人毫无准备, 直接掉到人家的陷阱里。

  李雁记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沙漏, 沙漏里装的不是沙, 而是碎银子,每一滴落下,里面剩的就少了一点。

  碰!

  轰然巨响, 整个山洞震了起来。

  稀里哗啦。

  歇?再歇就得全打完了!

  李雁一个箭步冲出去。

  邓通只能咬着牙, 把金钟罩抓在手上, 跟着跑了半天, 一路上果然安全。

  突然, 前方的李雁不见了。

  “李雁——”邓通焦急地喊,四周石壁凸凹不平,谁知道会不会掉进什么陷阱。

  “我在这!”一个阴影里传来李雁的声音。

  邓通仔细一看,那儿是个石缝。

  他侧着身子,钻了进去,眼见着李雁站在石壁边上,气的跟只□□似的,阿噗阿噗喘着粗气,肺都快炸了。

  邓通捂住耳朵。

  李雁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在两人面前打作一团的所有的人和非人,登时顿住了。

  李雁这一口气可憋得够长,叫了整整半刻都没停下来。

  邓通看着他都觉得晕,顿时有些同情那几个正对着他的小崽子。

  刚才还在缠斗的两方,此刻都有些东倒西歪。

  李雁拍拍手,满意急了。

  他如同九天之上的女王,傲视全场,扫了一眼,叉着腰:“都打够了?”

  这话说的,一群小朋友,在街上打架,终于来了个家长,把两边拉开来了。

  打没打够?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两边,又一道符咒飞过,噼里啪啦带着一串火花,没打着青铜人,擦着李雁的耳朵飞过去,撩着了他的一缕头发。

  李雁狼狈地把头发抓灭。

  没看清是哪个崽子放的,要是给我抓着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青铜兵甲听到他的话,踌躇了片刻,不再攻击,只是按着这群小崽子。

  这群小崽子,如同大肥虫子,在青铜的手臂之间扭动着。

  “你,滚到那边去。”李雁眼尖,指着其中一个挂在青铜兵甲背后试图掰断它右臂的人说。

  那人愣了下,眼看手下兵甲并未移动,便听着李雁的话,蹲在墙边。

  “你们,也给我站到另一边。”李雁指挥青铜兵甲说。

  那几个兵甲,也老老实实站好。

  一排人和一排青铜相对着大眼瞪小眼,还没三两分钟,

  李雁三两下,就把打作一团的人分开了。

  来不及暗爽,立刻就去看他的青铜兵甲。

  这上面都是些什么痕迹?

  刀劈斧砍也就罢了,火烧水淹,引雷符晕眩符,一大堆符纸糊在上面。

  李雁看了牙酸。

  上次他和邓通来了一圈,整个家底都快赔掉了,最后还是青铜大哥们手下留情,才勉强撑到蒋子文把他们捞出去。

  这些人不但把青铜兵甲拆的七七八八,还能源源不断从不知名的须弥袋里掏出东西。

  他好嫉妒。

  李雁心疼地摸摸那些青铜兵甲。

  都是他的!

  这可都是不要钱的杂工啊。

  看看,这胳膊都给拆下来了,还得装回去。

  邓通把他小嫉妒的神情全都收在眼里,暗暗抚额,扫了一圈,一群散兵游勇东倒西歪,还没从李雁的狮吼功下缓过来。

  果然是世家大族,平日里宝贝攒了不少,起码这会儿人都是全须全尾的。

  “你们为什么要动手?”李雁对着羽林卫大声质问。

  这几个都是天之骄子,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这会儿被李雁如此对待,登时火冒三丈:“你这放什么狗屁呢,不动手难道等着被揍死吗?”

  哥几个被揍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要在这挨训?

  你谁啊你!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揍人家,人家当然要还手!”

  “它们看墓的,哪怕我们只是从它面前过,它们也要动手吧!”

  “都是误会。”李雁斩钉截铁地说。

  上次我不是很顺利地顺到不少东西。

  都是误会?

  这话说出去谁信哪。

  李雁看着小崽子们一脸不服。

  他正好专治不服,指着一个青铜兵甲说:“你过来。”

  那兵甲老老实实过来,刚刚受了攻击,腿还不是很灵活,有些地方还有锈迹,依旧是踉踉跄跄磕磕碰碰过来了。

  “这叫小一。”李雁张口就来,“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

  一群人内心咆哮: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这比你高半截的青铜人叫可爱?

  李雁对刚被命名的小一招招手,小一听话地低下了头。

  李雁摸摸,然后看了那几个崽子一眼:看我说吧,很乖的。

  一脸肃穆的青铜人,像只小狗似的,低着脑袋让人摸头,怎么看怎么怪异。

  连邓通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好好商量,它们很快就能把你们放过去。”李雁说,“看看你们这狼狈的样子。”

  “也不是很厉害,你要是不来,我们很快就把它们都拆了!”其中一个娃娃脸嘴硬道,“不管来多少,统统打死了便是!”

  李雁冷笑一声:“你知道这里有多少青铜人吗?”

  不等那娃娃脸回话,他对小一一招手:“让你的兄弟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们看看!”

  小一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一大群青铜兵甲浩浩荡荡走了过来,硬是在不大的通道里,踩出一阵浮灰。

  站了好几排,把整个洞堵得严严实实。

  “这只是地下军团很小的一部分。”李雁指着他们盔甲上的记号说。

  不同的兵种会在盔甲上标记不同的记号,这里的青铜兵甲,盔甲虽然大致相似,可看细节处,确实有些细微区别。

  这会儿,那五个羽林卫才不得不承认,打不过去,根本打不过去。

  “李菩萨。”刚才那娃娃脸作揖,“在下卫阶,刚才不小心撩着了你的头发,特来赔罪。”

  李雁眯眼,刚才我没看见也就罢了,居然有主动来请罪的?

  一会儿被我捉弄了,可是你自找的。

  他和善地摇了摇邓通的扇子:“年轻人,难免,我也不是个计较的人。”

  卫阶还不了他的性子,邓通知道他又在肚子里点坏水了,拽了他的袖子:“这位是大将军大司马的孙子。”

  你可得悠着点,别把人得罪死了。

  李雁:我什么时候做坏事给人抓到过把柄?

  邓通:你可拉倒吧,那是师傅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你计较。你要换个睚眦必报的,早就把你打死多少回了。

  李雁心道,蒋子文也老是说要打死我,这会儿我还活蹦乱跳呢。

  “走吧。”李雁拉起他,向着青铜兵甲中间走去。

  那些兵甲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七个人从他们中间过。

  李雁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们都是从哪进来的?”

  那缝隙还是那么窄,不像是有多人经过的样子。

  卫阶没留意他话中的漏洞,指着他们身后说:“从那路的尽头,有一个门,用五雷符轰开后,就被一路追赶着过来了。”

  李雁回头看了看漆黑的墓道深处,原来外面的山洞渐渐修整之后,链接到这。

  看来是叠在一起的。

  那到裂缝算是小道?

  或者说,是工匠在开凿时,留的通路?

  不像,更像是被炸裂后天然形成的。

  不管怎么样,李雁确定了,确实有大路可以出去。

  那就好办了,到时候命令这些青铜卫兵跟着走出去便是。

  “邓指挥是从哪来的?”卫阶摸不准他的身份,于是难得对邓通恭敬了一番。

  “自然是跟着这位李公子来的。”邓通这会儿也乐得给李雁抬身份。

  卫阶登时看李雁的神色就不一样了,像是看着哪位高人。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主墓室门口。

  卫阶点了一张符纸,看着门上的壁画。

  李雁上次来就看过了,没看出什么门道——他疑心只惦记门里面的宝贝,这画根本没注意。

  这会儿,才勉强跟着看了一些。

  飞天和镇墓兽就不说了。

  命官命妇一大堆,还有神仙一类,都是些迎接地上帝王归天的画。

  帝王墓,十有八九都是这个图案。

  “这墓的主人,绝不是皇帝。”卫阶肯定地说,“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个主墓!”

  他的话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默认,这是前朝末代帝王的陵,被他的孙子给睡了。

  说这墓的主人不是皇帝,到也说得通。

  可不是主墓?

  这么高的规格,如此昂贵的陪葬,如果还不是主墓,那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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