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冰冷的地下,难得出现温暖的光。

  照的李雁整个人暖作一团,只想好好躺下去。

  黑暗中的生物,惧怕中,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吸引,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却又不断往这边偷看。

  李雁被这种目光看的飘飘然,只当是在侯府,是这场戏的名角。

  剑已经出世,就等着一刀劈下

  走了很远,两边一直是一模一样的景色,前面又出现了一个耳室。

  耳室空空如也。

  李雁却踢到一个东西,软软的,还晃了两下。

  这触感……李雁后背汗毛一束,眼波一闪,还好还好,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是邓通的脚。

  邓通的脚?

  这走了半天,是走回来了?!

  李雁的心情顿时不是那么美妙。

  他飞起一脚,看到邓通睫毛垂下的一片阴影,又讪讪将脚收了回去。

  算了算了,这一脚下去,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师门之情,这下估计啥也不剩了。

  李雁默默后退,蹲在耳室门口,顺手用剑在门口刻上个记号。

  只能怪我本事太好,自己布阵居然没能看出来。

  有一道目光一直凝视着他。

  李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往前走两步,猛然一回头。

  什么都没有,背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眼睛一眯,回头,又猛地转头,如是三番,依旧什么都没见着。

  李雁举起剑,剑上的火光燃起了

  他从剑光的反射,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像是被他发现,那东西瑟缩一下,瞬间消失不见。

  李雁悄无声息,朝那个方向靠近。

  炽凰剑照亮了一切,洞壁上有一个细微的裂缝,不仔细看,准以为那是凸出石头的影子。

  李雁眯着眼睛,怀疑有诈,生怕自己刚钻过去就遭了埋伏。

  他对着那凸起的石头比划了两下:“你说我这一剑刺下去,那边的东西会不会受伤?”

  嘤~

  洞壁那头发出一声尖细的叫声,带着那么些……可怜?

  “出来!”李雁举着剑,“别逼炽凰剑见血!”

  绿色的眼睛一闪而过,随即就是脚步远去的哒哒声。

  李雁一咬牙,跟在后面挤了进去。

  豁然开朗。

  前面还是个简单人力开凿的山洞,此处变成金砖铺陈的通天大道。道的两边立着手执长戈的披甲兵士,发出绿油油的铜光。

  李雁就蹲在一个兵士的边上,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兵士,忍不住屈指,在他身上敲了敲。

  铛。

  很沉闷的声音。

  青铜,空心,鉴定完毕。

  熔了大概能铸不少钱。

  李雁评估了一下,这么个东西,放到外面……不但卖不上价钱,估计被抓了还会丢脑袋!

  算了算了。

  他冷静了两秒钟,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分外惋惜地拍了拍雕像,用对小金的口气说:“你干的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说罢,他感觉那对着自己的长戈尖,明显晃动了一下。

  李雁混不在意,踏上金砖路,走在最中间的长条青石神道上,双手往后一背,那柄炽凰剑跟个烧火棍似得,在后面晃来晃去,就像三军统帅,看着他手下的兵士,带着几分欣慰。

  既然他们没打算进攻,李雁也暂时觉得高抬贵手,放他们一码。

  周围青铜甲士露出复杂的眼光,目送着他,不断发出铠甲碰撞声,如同他们在窃窃私语。

  现在看上去旧了锈了不美了,当年刚铸出来,不知道要多好看。

  肯定金光灿灿的。

  李雁走到长道的尽头。

  一扇门,挡住了去路。

  李雁推推门,太重,推不动。

  李雁倒是听过封门石的事儿,前人为了自己的坟不被刨,就在门后面顶上大石头。

  这会儿他肯定顶不开。

  他眼珠子一转,这边这么多劳动力呢,不用白不用,他指着身边一个青铜甲士,咳了两声:“你过来,把门给我推开。”

  被点名的青铜金人整个儿僵住了,身上一丝晃动也无,静若木鸡。

  “别装死。”李雁指着他的长戈说,“就是你,刚才我还看到你换了个手呢。”

  那青铜甲士,居然真的听他的话,去推门。

  李雁目瞪口呆,顺手又指了指边上的其他金人:“你们也去帮他。”

  一群青铜甲士放下手中的长戈,咔哒咔哒地去推门。

  终于推开了一条缝。

  李雁猜错了,门背后并没有封门石,单纯是因为年代久远,门轴锈了,不好推。

  他瞬间觉得自己有点蠢,看着面向自己的四个甲士,咳了一声:“做的不错,归队吧。”

  四个甲士又捡起了地上的长戈,站回原来的位置。

  “多谢,下次来请你们喝酒。”李雁笑嘻嘻地说着,闪身进了房内,抬手关了门。

  悄无声息。

  门合上了。

  李雁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心。

  刚才一路,他都提心吊胆。

  这么多金人,真打起来,就算有炽凰剑,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李雁不知道,为何这些金人如此听话。

  他摸摸自己的脸,大概只能是自己这样子作祟了。

  面前是一间极其空旷的大殿。

  当面挡着一张屏风,前面两只落地大彩瓶,里面分别插着一支含苞的荷花,不知是用了何法术,这花居然到现在也不曾枯萎,就像昨天才摘下一般。

  屏风上垂下一条龙,龙口中似乎衔着明珠,下方是一个杯子,这叫圣水杯,是用来装龙口垂下的灵气,现在里面都是液体,居然清澈无比,能看到杯底的盘龙。

  一滴水,从顶上落下,滴在龙口下方的圣水杯中,发出滴答一声,水面一圈涟漪,又平静无波。

  刚刚持平杯口的水面,不见溢出,依旧平平,也不知这水,究竟流向了哪里。

  李雁本想确认杯子里面的到底是不是水,几次三番,又是受伤又是中毒,让他这会儿也不得不谨慎了些。

  毕竟他现在是两个人唯一的希望,要是倒在这里,连个出去呼救的都没有。

  不过他终究不甘心,见着边上的荷花,抽了一支,沾了一下,端到眼前。

  茎还是绿的,没有半点锈蚀痕迹,这水落下,滴在地上,悄无声息消失了。

  哦,就是水。

  李雁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什么好东西。

  他把荷花插回瓶子里,转身进了屋子,却未发现身后的荷花,居然开花了。

  一间极大的房间,分为好几个小间,地面里的灰不多,就好像主人只是临时出去办个事,过不了多久便回来。

  这房间的布局很是熟悉,侯府很多房间都这么布局,还有天正教,长老们的房间也大多是这样的。

  李雁转身去了右手边,那边多半就是卧房了。

  面前是一张大床——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还有一整张虎皮铺着,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似乎魂还聚在里面,盯着来人。

  李雁走到它面前,左右动了动,一巴掌拍在它的脑袋上:“都死了还在这吓唬人!”

  老虎和他没办法说话。

  四下看看,一张满螺钿的黑漆琴摆在屋子正中,上面缀了珍珠,李雁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装模做样看了眼,手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又是老虎皮又是琴台,这房间的主人到是挺特别,看上去能文能武,是个英雄。

  李雁最喜欢这样的英雄了,他们多半很有钱。

  今天既然来了,定然不能走空。

  他从琴边起身,一抬头,看到了一个女人,背对着他,穿着件水红色的长袄,一只手挽着袖子,微微弓着,翻看面前梳妆台上的东西,纤薄的衣衫,勾勒出她纤细的腰。

  若章台西柳扶风,站在那,只一个眼神,便是太平盛世,无上美好都被她所享用。

  就算不看脸,也能看得出,那是个教养极佳的美貌之人。

  李雁看呆了。

  他口中喃喃吐出一个字——

  “娘。”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这时候应该把蒋子文拉出来。让他看看他曾经的母上大人。

  居然过了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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