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仙首怎么死鸭子嘴硬啊>第18章 苹果和西瓜结不到一棵树上

  心念已经连吃了三天放盐过度的饭菜,这次终于齁的他“呸”的一口吐了出来,“姑奶奶,你故意的吧。”

  “哟,心念大仙师没变哑巴啊,我寻思您被那树妖下了毒张不开嘴呢,”泼云两手往胸前一叉,“这不是会说话吗?”

  心念自知是自已前几日反应过激惹到了泼云,不由得心虚起来。

  “你还说那树妖呢……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大妖了,我让你走是为了保护你,你还非得往过凑,搞得自已元气大伤不说,还差点搞得法器失灵,我急你莽撞,好像也不是没理由的啊……”

  泼云猛的站起来瞪着他,“我怕你死了还不行?!一个人逞什么英雄,能帮你一点是一点我有错吗?至于三天不说话吗?”

  被骂的狗血淋头,心念反而偷偷笑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咱们休战吧,不闹别扭了成吗?”

  “搞得好像是我要闹的一样!”

  “不不不,是我闹的是我闹的,都是我的错,饶命吧好姑娘……”

  蒹葭默默地挠了挠脑袋,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变了不少,“我怎么感觉……这两个人现在……”

  “像一对儿,”谢催弦心有灵犀的接了上去,“两个人陪伴久了,感情总是会有些不同的,更何况,这是一对青年男女。”

  他用余光偷偷看向原青烛,那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嘴里噎了个大橘子,梗着脖子不去看他。

  吃过了晚饭,照例出门巡山,这几个月以来,两人配合的已经十分默契,泼云的胆子越练越大,手握两件法器,以一已之力拿下了不少作乱的妖怪,躲在暗处的也被二人揪了出来,巡山不再是忙碌的工作,反而成了两人唯一的娱乐。

  夜色虽浓,泼云却不再害怕,她用余光看向身旁挎着弯刀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开口道:“心念,再过一个月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心念一愣,而后不解的笑了,“何出此言?”

  “恬祭山一平静,你在这里就没有任务了,你是不是要回采日顶。”

  “是啊,是要回,”心念理所当然的回答,“不过不是现在,我既和你们约定镇守半年,就一天都不会少。”

  泼云稍稍放松了紧张的心,而后又紧了起来。

  他总是要回去的,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而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唯一剩下的,也只有他给自已种下的追息咒。

  心念敏锐的察觉到了泼云的低落,半开玩笑道:“怎么,怕以后见不着我了?”

  泼云认真的望着他面具后黑亮的眼睛,“是。”

  心念的心仿佛被细小的毒针划了一下,先开始不痛不痒,而后深入攻击,击溃他所有防线,恨不得卸下一身盔甲喊疼。

  “心念,你很好,自我爹娘去世,便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旁人只把我当做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想起来了才会好说歹说的用我一下,可你不会……”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你会担心我死,会教我自保,会用命护着我,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身处在黑暗中久了,总会无比渴望得到一丁点萤火之光,可泼云的这点荧光竟变得越来越亮,照的她越来越暖,早就是不可替代,不可辜负的了。

  如果不能让她得到温暖,为什么要让她碰到心念。

  心念听的心碎了一半,另一半在一阵一阵的抽疼,刹那间,他感觉自已的喉咙一滚,好像想回应什么荒唐的想法,却又被理智拦着,不让他开口,“你……”

  那女孩突然大大咧咧的笑了,用长了一层薄茧的手玩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背,“今天我不想巡山了,我们喝酒吧,把你偷藏的酒拿出来分本姑娘一半。”

  心念的眼里融出一汪潺潺清泉,顺从的应了一声“好”。

  二人绕回守山小屋,一路沉默无言,彼此的心中都压抑着相同的心事,却又无法言说。

  心念果然拿出了他珍藏的六坛爱酒,给他们一人摆了一瓶,“慢慢喝,先说好,喝多了可不许打人。”×|

  “我的酒品很好的!”泼云开封豪气万丈的猛灌了一大口,香醇透亮的酒液顺着喉咙直烧到她胃里,像一团火一样到处乱撞,虽然已经用过了晚饭,却还是觉得胃里隐隐作痛。

  心念见她皱眉当下就急了,欲夺去那瓶子,却被泼云用胳膊肘子挡着。

  “嘿?你要干嘛?!”

  “你前些日子元气大伤,今日饮酒又如此迅猛,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副身体了。”

  泼云嘿嘿一笑,“不要也成,我化成个鬼魂儿,每天围着你转。”

  心念面具之后的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乱说,你得长命百岁。”

  泼云虽看不见心念的表情,但是也察觉到了他的生气,“我才不稀罕什么长命百岁呢,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和我喜欢的人一起离开这里,然后和他在温暖安静的地方安个家,就算只活一天也是值得的。”

  她爹娘在世的时候曾和她说,世上人人所追求的各不相同,有人一生追名逐利,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人期盼走遍大江南北,到后来却被困于方寸之地。

  志向宏大在人间总是会走的比旁人更辛苦些,所以泼云一直都只期盼拥有平凡安稳的生活就好。

  可是心念的一生,注定不会是没有波澜的一汪死水。

  他是被点燃的木柴,是烧着的蜡烛,从燃烧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只能炽热,只能发光,这是他作为木柴、蜡烛,唯一的价值,实现价值总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发光发热的同时,也会不停的消耗自已,直到火苗把他燃尽,变成干脆黢黑的渣滓,淌在桌上的熔蜡。

  而在这期间,他甚至不能自由的和谁靠近,不然就会把那人也不留情面的灼伤。

  心念一向是个认命的人,从他进入暗支,就已经知道了自已未来的命运,只是他也总会为自已的结局感到唏嘘。

  他默默地饮尽一口酒,再抬眼望向泼云的时候,只见她已经醉的趴在了桌子上。

  心念忍不住笑了,轻轻碰了碰她的一根头发,“就这样还非把烈酒一口闷。”

  他站起身来,思虑了一瞬,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下定决心,一手将泼云上半身揽在臂中,另一手抄起腿弯,将她整个人牢牢的打横抱起来放回了床上。

  在他掖被子的时候,泼云却迷迷糊糊的微微睁开眼睛在嘴里说着什么。

  心念凑近细细听着,却仿佛被一道天雷击中,打的他心肝焦痛不已。

  他听见泼云哼哼唧唧的说:“心念,跟我找个暖和安静的地方,我们逃走吧。”

  这是他此生唯一听到的,震耳欲聋的告白。

  “对不起,我逃不走。”心念苦笑着,胸口依旧在震。

  泼云得到答案,似是早有预料一般,她哎呀一声,睁着沉重的眼皮,半开玩笑道:“不走就不走,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就去哪,不过,我连你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好像有点亏?你把你那面具摘下来,让我瞧瞧。”

  心念闻言一愣,呼吸几近凝滞,泼云本以为这次必然又是不允,却不想那呆子定了一会儿,骨节分明的手按在面具上,而后不顾门中规矩,真的将那面具摘了下来。

  面具之后,是一张温文尔雅清新俊逸的面容,与他戴上面具时的一身杀气截然不同。

  泼云眼神清明了些,似乎想牢牢记住那张脸,她抬手捏了捏心念的脸颊,“噗呲”一声笑了,“我只是逗逗你,原以为你不会摘的,怎么真摘了,既然摘了,那我就夸夸你……心念,你真是好看极了。”

  心念闻言直从耳朵红到了脖子,将泼云的手缓缓收回被子里,也不知是她手烫还是自已的手烫,“早些休息吧,你醉的有些厉害。”

  尝到甜头的泼云乖乖听话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彻底稳稳的睡着了。

  谢催弦看着他重新戴好面具,心里颇为伤感,“我觉得,心念摘下面具的时候泼云就已经得到真正的回应了,说出来的话会骗人,但是行为不会,你说是不是原青烛……”

  谢催弦用胳膊肘杵了杵身旁的人,却并未得到回应,恼的一回头,只见原青烛脸色淡然,一直盯着那心念,有些不爽的阴阳怪气道:“你怎么了?见到漂亮男子犯花痴吗?”

  原青烛一脸鄙夷,无言的否定了他的龌龊想法,缓缓开口,“我认识这个心念。”

  谢催弦一奇,“他在入采日顶之前你见过他吗?”

  “对,”原青烛两手叉在胸前,而后爆出一句谢催弦和蒹葭都没想到的话,“这个心念,是火神官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