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河带着努力维持的笑,回了病房。
“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辛涵提醒过虞成晖不要说话,他也没说。而辛涵想到了凌秋刚刚的话,她好好地观察了一下虞星河现在的状态。
似乎是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他在笑,却并不开心。
病房里谁都没有说话,虞星河突然就慌了,他们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他的右手有些抖,他将发抖的手背到身后。
说句话,别再看我了好不好。
“一会我去办理出院。”辛涵也不管会不会吓到医生了,此刻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我们马上就回家,好吗”
虞星河懵了一瞬,回应也是本能:“好。”
很快,辛涵在众医生的惶恐中办理好了出院。
直到坐上他爸爸的车,虞星河才反应过来。虞成晖先把凌秋送回家,拿上虞星河留在那的一些东西,再回自已家。
“今天就先在自已家吃饭,明天买些礼品去凌秋家拜访一下,毕竟他们照顾了星星那么久。”
“好的涵涵。”
辛涵看着发呆的虞星河,想让他打起些精神:“明天我们就要去见凌秋的父母了,你们的关系就更确定了。”
“嗯。”虞星河依然笑得很勉强。
虞成晖把辛涵和虞星河送到楼下,然后按照辛涵的指示去买菜了。
辛涵带着虞星河回了家,两人都坐到了沙发上。
“在想什么。”
妈妈的语气很温柔,可虞星河却被吓到了,他的喉结艰难滚动,良久才缓缓吐出四个字:“没想什么。”
说完这四个字,虞星河甚至都不敢和母亲对视。
可是他的所有逃避、所有谎言都能被他母亲一眼看穿。看出来了也不要说好吗就让他撒这个谎吧。
“别紧张,想到什么了,告诉妈妈好吗”
我没想,我没想,我什么也没想。
“真的没什么。”虞星河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了,但很快又慢了下去,声音也小了不少,仿佛是说给自已听的,“没什么...”
“真...”
虞星河直接打断了妈妈的话,似是哀求:“别问我了好吗”
辛涵皱了皱眉,虞星河以前从不会对她隐瞒,这次的问题应该很严重:“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你知道吗”
虞星河不自觉地低下头,他的不对劲真的很明显吗
“你的手在医院里就在抖,现在也没停下来。”
虞星河这才感觉到自已手抖地厉害,他想让自已的手别抖了,可是他控制不了。
他怎么连这个都控制不了了,他什么也忍不住...
很快虞星河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在害怕什么,说出来好吗”
虞星河还在努力维持微笑:“妈妈,本来去那个世界的应该是我,您是替我去的,对吗”
辛涵没想到虞星河会问她这个,她很想告诉他没有这回事,别乱想。可是他猜对了,当初就是辛澜做了些手脚才让原本被选中的虞星河变成了她。
“当然不是。”
就是这几秒钟的犹豫,虞星河知道答案了。
“妈妈,我都说过不要问了,现在我彻底知道答案了。”虞星河的声音有些抖,他还是不敢看自已的母亲。
他瞎想过很多事,可是这次他猜对了,偏偏是这一次,他好希望妈妈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告诉他别瞎想,可是妈妈明显犹豫了。
他早该是个死人了,他妈妈让他活下来了,可他却把生活过得一团糟。哪怕他母亲告诉他他很优秀,可是他哪里优秀了,他连最基本的情绪控制都不会。浑浑噩噩了两年,好不容易这半年过得像个人了,但他还是只会让别人担心。
虞星河现在根本不敢面对母亲,这样的他怎么有脸看她。
虞星河很快逃去了房间,他关上门再靠着门蹲下。他现在抖的不只是手了,他整个人都在抖。
没一会他听到了自已的抽泣声。
怎么又哭了
他深呼吸想让自已别哭,可是努力没有用啊。他越努力不哭,哭声反而越明显,直到彻底失控。
辛涵一直在门外,她敲了很多次门,也说了很多。
“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吗一切都结束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选中了他,又偏偏有人能代替他,他的运气就没怎么好过,现在发现已经影响到自已的家人了。
还真是害人又害已。
“妈妈在那很轻松,我有个很厉害的弟弟,我从头到尾都没吃过什么苦。”
舅舅是不是看他可怜才那么努力地帮母亲,原来他折磨自已的用途在这啊。他永远需要别人帮,永远长不大。
“开门好吗你什么错都没有。”
他怎么会没有错他整个人就是个错误。
这时候虞成晖回来了,他放好东西后就去找辛涵。
发现辛涵一脸焦急地站在虞星河的房门口。
“涵涵,怎么了”
“儿子在里面抵着门。”
虞成晖很快过去,自然也听到了虞星河的抽泣声:“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说没事了吗”
“他不想让我们担心,故意这么说的。怪我,问了不该问的,也怪我不够强,不能时刻参与进他的生活。”辛涵说到这,竟带了丝哽咽,“我一直都不合格。”
虞成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辛涵,他印象中的她永远在笑,永远乐观。可现在的辛涵眼眶泛红,说着消极的话,他怎么能不急。
“涵涵,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在你离开的这两年多里,我没能好好照顾儿子,一直忽视他。”
“涵涵,你别哭。”
虞星河听到这句话就开了门,他即便哭到不能自已也还是先道歉:“对不起妈妈,我...我让你您担心了,我不关着自已了,您不要哭,好不好”
辛涵一句话不说,直接抱住了虞星河。像是两个失意之人在互相取暖。
很快虞成晖也抱住了面前的两个人,做了十多年的家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