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次车祸。
虞成晖急匆匆地赶去医院,辛涵被送去抢救了,虞星河则站在走廊上哭。
他一把拽过他儿子:“为什么会出车祸,说。”
可虞星河只哭不说话。
“你现在又是哭给谁看呢”
虞成晖特别想给虞星河一巴掌,但他儿子长得像涵涵。
辛涵醒着的时候,他只觉得他儿子烦人,还不到讨厌的程度。不过是任性点罢了,总会成长起来的。
可辛涵出事后,他的儿子还是只会哭,没有靠山了还在哭。他的厌恶感就是这时候起来的。
当他对虞星河说出软弱无能那四个字的时候,他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儿子了。
他儿子除了长得像涵涵,其他方面一点也不像,不像她就算了,偏偏还那么像从前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已。
他努力变好,可到头来软弱的自已得到了偏爱。
怪不得他那么讨厌他儿子。
他当时甚至想过让他儿子永远消失,但他还是忍住了,那样涵涵会不开心的。
他搬离了现在的家,回到了之前的家。这间房一直留着,他好好地打扫了一遍,住了进去。
他在屋里贴满了涵涵的照片,就当作她还在这个家一样。
...
辛涵醒来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以为自已幻听了。辛涵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做了,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没换鞋。
当他做完一切满心欢喜地来到医院的时候,却看见他儿子红着眼睛坐在她旁边。
还是那个样子,只会哭,只会找人安慰。
他和他儿子争宠争了数十年,他输得一塌糊涂。
思绪收回,他听到了他儿子的声音。
“喏,擦擦吧。”
虞星河给他爸递了张纸巾。
虞成晖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他现在心情也很复杂。
“我还没原谅你。”
“我知道。”
二人的身份好像对调了,他成了低着头的那一个。
“我们各退一步吧,生活还是要继续。”
虞成晖很惊讶虞星河的这句话,他抬头好好看了一眼他的儿子。他儿子刚哭过的眼睛很红,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一有事就哭着找妈妈,你也不要总招惹我好吗”
他儿子的声音其实很温柔,很像涵涵。只是他从来不会让他儿子露出温柔的那一面,他儿子又凭什么对他那样的人温柔呢
“为什么像刚刚那样也没问题的,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其实他接受不了,如果涵涵不要他了,那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可是他犯错了,他儿子有时犯错了都会受罚,那他也必然躲不过。
“你真的能接受吗”
“我不想间接杀人。”
虞成晖沉默了。
看了那么久的辛涵这时候开口了:“我该怎么说你们两个呢我一不在就会出事。”
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都关心过、包容过,到头来却因她争个不停。
一些隐患没有早点发现并解决,才让他们的父子关系一僵再僵。
“仔细想想,我也有错。”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妈,您没有错!”
“涵涵,你没有错!”
辛涵看到二人的反应也很无奈:“先听我把话说完。”
两人闻声都乖乖听着。
“你们两个人是把我想得有多好啊,以前把我的话当圣旨,在我面前都乖得没边。我真以为你们都是小打小闹了。直到这次以上帝视角看你们相处,我才发现问题。我之前一直没让你们好好沟通过,在我离开后争吵无人调节,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当听到辛涵说出上帝视角这四个字的时候虞成晖惊了:“涵涵,你刚刚说上帝视角,意思是说我做的所有事你都能看到。”
“对,我都能看到。”辛涵回忆她看到的一切,“我看到你打骂儿子,对他冷暴力。我也看到你搬回了原来的家,还看到你在那个房子里贴满了我的照片,你是把我当神供着吗”
他弟弟不懂虞成晖的操作,其实她又何尝能明白呢她确实有特殊的地方,是那个世界带给她的,但说到底她还是个普通人。
她有喜怒哀乐,她会生老病死,她绝对不是个完美的存在。
“涵涵,从你在我生命里出现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神了。”那时的他无依无靠,看不到未来与希望,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但辛涵出现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动。当辛涵说喜欢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已的生命终于有了意义,他想为她好好努力,好好活一次。
辛涵低声笑了:“你都说我是神了,那先解决你的问题吧。关于车祸,我不能说原因,但就算没有车祸,我也一定会昏迷。星星那时候什么也不说,是因为他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他一声不吭不是他的错,你不该怪他这个。”她知道虞星河也在认真听,后一句话是说给他的,“你也不要自责。”
解决完这个,再解决另一件事。
“另外我觉得你该重新定义一下“软弱无能”这四个字,这不该用来形容他,也不该用来形容之前的你。你只是缺少了一定的鼓励,并不是做不好事。”
“你们都可以变得很强大,只是需要一定的引导而不是批判,随意地给一个人贴标签是不可取的。”
“我明白了,涵涵。”
虞成晖再次看向虞星河,那个他用自已的刻板印象堆砌起来的人,那个他从未给过一分一毫尊重的人。他现在必须承认他儿子成长地很好,比他好太多了。
他没试着理解过儿子,可他儿子却试着来包容他。
虞成晖站起身,他蹲久了有些头晕,但很快就调整好了。他对着虞星河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虽然那三个字他已经说了两遍,但前两次都是被强迫的,这一次他诚恳地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哪怕虞星河不原谅他也没关系,这句话他还是要说:“我以后一定会尊重你。”
虞星河微微颔首:“我接受你的道歉,但原不原谅还是要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再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