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摸了摸凌秋的额头,发现烫得离谱。她又喊了几声凌秋,凌秋还是没动静。
再然后她打了120,也通知了凌秋的家长。
发生这种情况,也很难再好好上课了,杨老师便让大家自习了。
虞星河知道自已也该自习,但他做不到不管凌秋。他时不时地就偏头看向身边的人,期待着他能够醒来,可是他没醒。
上一个晕倒在虞星河旁边的是他的母亲,至今未醒。
他又要瞎想了,可是那个提醒他不要瞎想的人现在昏迷不醒。他的眼睛有些热,但他忍了下去,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
医护人员赶来,凌秋被抬上了担架。上次他也是看着他母亲被抬上担架的 。
虞星河旁边的位置空了,他的世界又暗了不少。
下课了,虞星河跟丢了魂一样坐在座位上。他的耳边还有救护车的回响。
上午的课虞星河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上完的。
吃饭的时候他吃了几口就开始发呆了。赵泽在虞星河眼前挥了挥手:“你没事吧。”
“有事...”怎么可能会没事。
这个样子的虞星河陈颂是见过的,在虞星河母亲刚出事的那段时间,他就是这样。明明还活着,却没有任何生机。
陈颂怎么会不知道虞星河在想什么:“他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会没事吗
吃完午饭,虞星河像往常一样来到数学办公室。杨老师则刚打完电话,看起来有些焦虑。
虞星河又回归了小心翼翼的状态:“老师...他还好吗”
杨老师当然知道他在问谁,只是她在想要不要说实话。
“老师,什么情况我都接受。”说出来他自已都不信,但是他想听实话。
“他还没醒。”
虞星河的手颤了颤:“我知道了,老师,我先走了。”
几乎是出办公室门的一瞬间,虞星河的眼泪就涌了出来,他抬手抹去眼泪。
怕什么呢
这个时候不能哭,会有很多人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虞星河回到教室坐下,他旁边的座位是空的。他可以控制住自已不一直看着凌秋的,但凌秋得在他旁边,那是他全部勇气与自信的来源。
一整个下午,老师没有喊虞星河回答问题,虞星河也没说过一句话。
也许他从未真正走出来过,他所有的变好都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凌秋要在他身边。
他是真的离不开凌秋了。
当依赖成为习惯,未知的等待每一秒都像是凌迟。
晚饭过后,虞星河又一次来到了数学办公室。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老师,眼里有期待也有害怕。
杨老师对他摇了摇头:“凌秋的家人说如果凌秋醒了会打电话告诉我,但我没有收到电话。”
虞星河的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身体不至于颤抖。
“知道了...”
虞星河又熬过了一个晚自习,晚自习下课后他几乎是逃回寝室的。
除了回校和返校那几天,他和凌秋一般都不会把手机带去教室。凌秋的手机还在寝室里,虞星河无法直接询问他。
虞星河之前也加过凌秋父母的微信,他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但最终也没有发出一条消息。
是的,他又不敢。
察觉到这一点,虞星河立刻进了厕所,关上门。他像是刚开学那天自已生病时一样,蹲在厕所里,哭出了声。
陈颂和赵泽回来后没看见虞星河但听到了他的哭声。
陈颂看到了紧闭的厕所门,他敲了敲门:“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都是我...我的错,我应该早...早点看出凌秋的病有...有多严重的,不然他也...也不会晕倒。”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已经提醒过他要请假了,是他非要硬撑的。”
“可...可是我就在他旁边,甚至他是什么时候晕...晕倒的我都不知道。”哪怕虞星河知道自已只是在好好听课,但他就是觉得是他的错。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没准凌秋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应该有他父母的微信吧,你不问一下吗”
“我...不敢问。”他今天已经失望过两次了,不想再失望第三次了。
陈颂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不敢问,那你就只会哭吗”
“你到底还要在厕所呆多久,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来。”
回答他的只有虞星河的抽泣声。
“这种时候我不可能耐下性子像凌秋那样来哄你,我再给你10秒钟,你再不出来我进去了。”
10秒钟后陈颂拧了拧门把手:“抵着门是吧,行,一会别摔了。”
陈颂直接撞门,突然的冲击力让虞星河险些跌坐在地上。
门开了...
陈颂看到虞星河的样子就怒气值飙升:“你现在哭能解决问题吗还是说你遇到事情除了哭什么也不会。你好像确实是这样。还有你现在又哑巴了对吗”
可就是因为解决不了问题他才哭的。陈颂之前说过以后不骂他了,这才过了多久就不作数了。
虞星河的身体有些颤抖,他根本不敢露脸,也不吭声,就任凭陈颂骂他。
陈颂一手拽起虞星河,另一只手对着虞星河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给我清醒一点。”
虞星河险些没站稳,他的哭声停了几秒,似乎是有些懵了。
他爸爸就是再讨厌他也没打过他的脸,之前唯一打过他脸的人是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见他的那种。
所以...陈颂是有多讨厌他。
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已的眼泪,他是想抬着头的,或许是想质问陈颂凭什么打他。
只是没一会他又低下了头,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呢陈颂应该早就想打他了吧。
他就不该信陈颂之前说的那些话,他怎么又那么轻易就原谅他了。
陈颂把虞星河拉出了厕所,一切又仿佛变回了8月31号那一天,只是骂他的人还在,而安慰他的人却在医院躺着。
虞星河被陈颂拉到了椅子上。
“这次没人来安慰你了,我看你能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