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娃娃吧？”席暮年也只在图上看过藕娃娃的拟人形态，没想到还真能见到实物。
也不知道是谁把玩具扔在这种地方。
席暮年没有多想，在他这里，这山顶是很神奇，还有这么一块净土，可在普通人那里，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他们是看不见黑雾和灵气的。
可能只会感觉这山顶空气好，还有这泉水喝起来很甜。
不过既然有人把玩具往里面扔，那就说明，这泉水怕是不干净的。
席暮年正无聊着，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这莲藕娃娃玩。
他还试图掰了一下，想看看这莲藕娃娃是怎么接上去的，因为手感摸起来，真的和真的莲藕一样。
还有这荷叶——
“呜哇！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非礼人家还不够，还要把我卸了？！你坏死了！”
莲藕娃娃大叫一声，看起来好像是哭了一样。
而正在揪着荷叶扯的席暮年被这状况搞的顿时卸了力。
莲藕娃娃一下掉在地上，又被摔懵了一瞬。
只见莲藕娃娃身上白光一闪，顿时变得像个白白胖胖的小人。
他看都没看席暮年一眼，转身就朝水里跑。
眼看就要回到水里，莲藕娃娃高兴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直接来了个跳跃飞奔回泉水的姿势。
可下一瞬，他头上的荷叶被揪住了。
藕娃娃在空中吱哇乱窜大叫，“啊啊啊！坏人！你放开我，我的头发要断了！呜呜疼，疼死了，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跑了呜呜，好疼啊，好疼啊！”
席暮年把藕娃娃揪起来，看了看他的正脸，仔细观察他的面容。
小小的一对黑眼睛，挂着晶莹剔透的两滴眼泪，但那眼泪怎么也不会流下来。
他伸手去抹了一下，却吓得藕娃娃直接愣住了。
“竟然还是真的眼泪？”这世界似乎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席暮年垂眸沉思。
好半天，他才放开了手上的藕娃娃。
不过也算不上放，只是把他换了一个姿势而已。
被放在手心的藕娃娃直接倒在席暮年手上装死。
“别装死，我有问题要问你。”席暮年轻轻戳了他一下，忽然发现他现在的手感竟然和真人差不多，软乎乎的，还带着温热。
藕娃娃本来想继续装死，但是见席暮年对他似乎没有什么杀心，才迟疑着起身。
“你不会问完就要把我灭口吧？”藕娃娃的声音明明很天真，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却表达出来了一些东西。
席暮年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笑得温和，“不会。”
“那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问完你要把我放了。”藕娃娃放松下来，连声音里的戒备都没有了。
如果他真的是天材地宝成精，这么容易就放松警惕，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
席暮年无奈的想着，缓缓开口道：“你是在这泉水里出生的？”
藕娃娃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对啊，我是藕嘛，以前这池子里有很大一朵荷花的，然后……”藕娃娃愣了一下。
随即想起来，这荷花被人采摘走了，本来他也是要被挖走的，但是他当时被荷花亲自斩断，然后把他往地下推。
再然后他就睡着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
这里全是黑雾，不过还好这泉水是荷花留下的，有荷花布置的阵法，所以他才能在这里安稳的待着。
藕娃娃其实不太会说故事。
他断断续续的用词把这段话表述出来时，还以为席暮年会没有听懂。
还好心的问了一声，“你听懂了吗？”
席暮年叹息一声，从他天真的话语中，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有一丝警惕心，但又完全没有警惕心了。
应该是那荷花在被人采摘时自断藕根，并且把他大半的能量都注入到藕娃娃身体中。
而藕娃娃之所以会昏睡过去，就是因为吸收了太多能量，在慢慢炼化。
“听懂了。”席暮年略带怜惜的安抚了一下藕娃娃。
他大概是因为回忆起来了当时被斩断的场景，所以小小的身体有些发颤，但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反而是担心他没有听懂。
刚出生的天材地宝，比起人类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天真无邪。
不过天才地宝可比人类的婴儿可怜多了，因为他们的命运，一般都是被人吸收炼化，或者直接打散意识保留下来。
这两种方法，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容易让席暮年心生怜惜。
“这么说来，我算是你醒来之后，见过的第一个人？”席暮年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很柔和，让藕娃娃的戒备心越来越少。
甚至因为他一直没有与别人相处过，他现在甚至喜欢上了和席暮年说话的感觉。
他觉得好开心。
比他自己在泉水里玩还要开心。
于是听到席暮年的话，藕娃娃点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嗯，你是我遇上的第一个人，如果你不伤害我，我可以送你一个礼物！”
“是么？”席暮年意外挑眉，他知道这藕娃娃已经对他没有了戒心，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大方，直接就想要给他送礼。
不会是这泉水吧？
席暮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发觉他除了他这身体之外，似乎就只有这泉水算得上是宝物了。
“哼，我的宝物可多啦！”似乎是看出来了席暮年那怀疑的眼神，藕娃娃叉腰，不满的哼了一声。
“行，我不伤害你。”席暮年应了一声，一副闲适的姿态看着他。
眼神中都带着笑意。
藕娃娃想了半天席暮年说的那个意思，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已经在问他要礼物了。
“你怎么那么心急呀？不行，现在不能给，你还没问完问题呢！”藕娃娃急了。
他在席暮年手心里转了两圈，催促着席暮年继续问问题。
“你快问呀？问了我才能给你礼物。”
“可是我只有一个问题，我已经问完了，现在没有问题了。”席暮年眨眨眼，表示无奈。
先前他确实有好几个问题想问，可他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藕娃娃就已经把他想问的问题都给回答了，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问他已经知道的问题。
“怎么会问完？你还没问我刚才的画是怎么回事呢！你不想知道那幅画的作用嘛？”
藕娃娃急得灵光一现，直接反过来问席暮年问题。
看席暮年因为他的问题而变了脸色，他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露出荷叶下他圆乎乎的脸。
满脸都写着你快问，你快问三个字。
席暮年一直在心底和自己说，刚才的画面只是幻境，只是他太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所以幻想出来的画面与人物。
不然那个他一直想知道是谁的人，为什么还是没有脸呢？
可现在藕娃娃却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境。
怎么可能呢？
席暮年皱眉，看向藕娃娃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笑意。
声音有变得有些冷淡起来，“你知道些什么？”
藕娃娃没想到他突然会变了脸色，有些被吓到。
他就是一个小娃娃，大概类似于那种欺软怕硬的熊孩子。
刚才还逼着席暮年问他问题，现在人家问了，他反而怂兮兮的好半天不敢说话。
其实他也很想说话，但是谁让他胆小呢，被席暮年这眼神一吓，他就瘪声了。
“你，你你……”
藕娃娃声音抖得不行。
席暮年见他神情慌乱害怕，顿时回神，垂下眼帘片刻，随即低声道：“抱歉。”
他道歉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时，已经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抱歉，吓着你了？只是刚刚那幅画，对我的惊吓有点大，我一直以为不是真实的，可现在听你这么提起，我才知道这是真的。”
席暮年声音里带着担忧，“也不知道那画是什么情况，好像盯上我了一样，我到哪儿都能见到。”
他迷惑又带着一丝戒备的神情终于让藕娃娃再次放松下来。
藕娃娃大着胆子道：“你别担心，那画卷里的人是对你很重要的人，所以你才能听到他的招魂，到画里去。”
这一番话被席暮年压制在喉咙里慢慢念了一半，而后才回过神来。
“你是说，我刚才的状态，是被人招魂了？”
“对，那画卷是一种……”藕娃娃想了一下形容词，最后也只说出来两个字，“……宝物。”
本来还很严肃的席暮年听到藕娃娃这个形容，顿时就把他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给忘记了。
席暮年有些无奈，“那这样宝物的作用是什么？”
“就是招魂啦！三界之内的，所有魂都能招，如果招不到，就说明要招的这个魂已经消失在三界之内了。”
不存在于三界的东西，则会被抹灭掉，无论是人还是物。
“所以说，你知道画卷这个宝物，却不知道使用话卷的人是谁？”
“当然啦，我也只是一个宝物而已，怎么会知道使用宝物的人是谁？让我感应宝物还差不多……”
藕娃娃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席暮年揪着荷叶梗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