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上的内容并不是苏阳想的那样啊，而且也不能解除的。
厉瑾修瞥了一眼元神上的印记，有些苦恼。
他要怎样才能把苏阳哄好？
厉瑾修第一次思考这样的问题，想得一晚上没睡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
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扰得熟睡的苏阳翻了个身。
厉瑾修下楼，决定去询问一下早起的张妈。
她成婚多年，且和丈夫感情好，说不定知道苏阳生气的点。
“厉先生？你怎么在这儿？”看到厉瑾修，张妈惊讶得差点摔碎了碗。
没办法，这是强者对弱者间的威压，人类没有，但他们同属妖族，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大妖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臣服。
厉瑾修微微点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低声问道：“阳阳生气了，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询问的语气与平时说话不一样，带着一股温和，收敛了身上的威压，只为让张妈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不舒服。
这样的转变张妈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有些奇怪，但她不知道厉瑾修与苏阳之间的事情，只当他是因为有求于她才这样。
“阳阳从昨晚和老张出去回来，就有些闷闷不乐的，问他他也只是说对未来有些迷茫。”
张妈是个细心的人，虽然昨晚苏阳表现得很正常，但她就是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
不过苏阳不说，她也不好一直问，省得让他为难。
“张管家呢？他没说？”厉瑾修眉头微拧，已经在想换一个人询问了。
“老张说他也不知道，就是说路上遇上一个人，那人是人类特殊部门的，好像是专门负责净化黑雾的，已经和老张沟通多次想要长期合作。”
“当时他看阳阳也会净化黑雾，就想招聘阳阳去特殊部门上班，说福利很好，把阳阳说心动了，不过老张没同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阳阳才生气的。”
张妈说着说着，又有些担心起苏阳来，不过手上做早餐的动作可没停。
特殊部门么？
厉瑾修点头，表示了解。
之后他没有打扰张妈做早餐，而是画了个阵法便离开了这里。
特殊部门他其实一直有打交道，毕竟他是外来者，在进入这个世界时避不可免的与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交过手。
那是人类几乎不知道的存在，但他生在这个灵气被污染的世界里是不可能飞升的。
而自己的到来就是他的突破点，所以他们合作了。
只是人类现有的大能并不多，有几个他不记得了，只知道特殊部门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存在，而那位站在人类世界最高点大能，就是创始人。
他最先发现世界灵气变得稀薄，没多久就开始有了黑雾，最后仅有的稀薄灵气也被黑雾污染。
他找了许久，才终于发现一些端倪……
厉瑾修并没有回去别墅，而是直接去了江城。
在江城百宝楼的最顶层往上，还有一处人们注意不到的地方。
那是厉瑾修与席暮年建百宝楼时特意留的地方。
一处可观全江城的塔楼。
塔楼高耸入云，是人类科技值得赞叹的方法，当然，为了坚固，当年修建时厉瑾修也出了力，把此处设了阵法，上下都很方便。
席暮年常年住在此处，一边修炼一边净化黑雾。
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江城的天空其实比其他地方的要更蓝，灵气也浓郁许多。
近年江城因为空气质量好的问题发展迅速，别人不知道原因，厉瑾修却是知道，这是因为江城黑雾逐渐淡化，灵气复苏的原因。
塔楼。
“你来了？”席暮年席地而坐，已经泡好了茶。
这是他自己折腾着种植出来的灵茶，多喝对修为有益。
当然，那是对于刚踏入修炼的人来说，但对厉瑾修而言，这茶的作用只是解渴。
相对他原先的世界，解渴都不够格，但也勉强入口。
厉瑾修一进塔楼就换了身古代长衣，黑色长发未束，与黑衣相称，额间发带镶嵌着一颗宝石，听说是个护身的法宝。
“我这次过来，是商量与人类特殊部门合作的事情，你那边沟通得怎么样了？”厉瑾修没有半点寒暄的意思，直接开口直奔主题。
“这件事我这边商量得差不多了，只是福利待遇这方面，有些不好统一，最后一致决定，去那个地方测试，看个人能力来定价，你觉得呢？”面对厉瑾修的态度，席暮年微微一笑。
他语调缓慢，声音温润悦耳，听他说话，再急的心态似乎也能平静下来。
厉瑾修也是如此，喝完一杯茶后，他的心静了许多。
这是席暮年所修炼的道。
一种音律，能以声传播，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与目的。
可以说只要有声音的地方，实力与他相同的人，他都无所畏惧，因为声无处不在，除非是在真空的环境当中。
“可以，但我这里有个推荐的人，他净化黑雾的能力虽比不上我，但与张管家相比，却是更胜一筹。”
“哦？莫不是上次那位与你手牵手逛百宝楼的人？”席暮年面上带笑，语带揶揄。
厉瑾修倒是没什么反应，大大方方应道：“我无意间与他结契了。”
这句话太过轻描淡写，反而让看戏的席暮年一愣。
他当然知道结契是什么意思，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惊讶，“无意间？”
他是不信的。
厉瑾修这个人，他认识也有十来年了，实力高深莫测，想要强迫他，或者是让他失误，没有合理的理由，他都不信。
他看起来是一副好相处的模样，实则根本无人窥探他的内心。
席暮年打量的眼神光明正大，厉瑾修面色不变，“是无意间。”
至少这个无意苏阳是不知道的。
而且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之前是不想说，现在是不敢说。
席暮年对厉瑾修这个无意间很感兴趣，但厉瑾修闭口不言，只谈正事，这让身边许久未有趣事发生的席暮年很不得劲，连心也不静了。
这还是几十年来，他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上一次心不静，还是在发现黑雾对世界灵气有污染，对人类也有伤害时。
席暮年遗憾的叹了口气，不死心的问道：“真的不能详细说说这个无意间？”
“你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为什么还那么八卦？”厉瑾修不答反问。
“……”
失望透顶的席暮年不想说话，喝了杯茶平复心情。
情绪波动太大不好，容易老。
看起来才二十多岁，青年模样的席暮年如此想道。
“你让他入特殊部门，那么危险的事你也愿意？”席暮年对此很有疑问。
黑雾看似对人体伤害不大，但这是因为在市区，又被稀释过。
但如果是去那地方测试，很容易会受到感染。
当然，黑雾对他与厉瑾修这样的人伤害不大，但也是处处限制着他们，灵气是他们的力量来源，但黑雾可以污染灵气。
席暮年微微一叹，前路漫漫，却不见光。
“他不会有事。”厉瑾修坚定的声音响起，“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占卜么？”
“就是你说的，你师傅飞升前给留下的一道占卜机会？”席暮年其实对这些不是很懂，但他那段时间恶补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所以知道，那是他师傅送与他的一次机缘，亦是一道庇护。
若厉瑾修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可以为他占卜出一个方向。
这是极其难得的机会，算是他们师徒一场的结尾。
修道之人，最忌因果。
这是席暮年从所得资料中自己脑补出来的关于这占卜的事情，至于有没有和具体情况有差距，他就不知道了。
但应该多多少少沾一点边儿。
“是我师傅给我留下的一道庇护。”厉瑾修不由得想，或许在他师傅飞升前，就已经算到了他以后会有这么一劫，所以花很大功夫特意给他留下了这道占卜。
“你的意思是，这与那个小孩有关？”席暮年为自己续了一杯茶水，脑子快速转动着。
这孩子和厉瑾修一样是外来者，或许他和厉瑾修一样，也算是这个世界的机遇呢？
“他叫苏阳。”厉瑾修对席暮年称呼苏阳小孩略微不满。
虽然苏阳看起来是小，但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他成年已久。
毕竟是与他结契的伴侣，本来年龄就已经和他相差巨大，再被叫小孩……
厉瑾修坚决不承认老牛吃嫩草这句话，他在他们妖族，也正值壮年，根本谈不上老这个字。
“行，苏阳。”见厉瑾修这幅斤斤计较的模样，席暮年觉得有些好笑。
似乎是从苏阳来了之后，厉瑾修更加有人气儿了。
不像以前，除了工作就是修炼。
席暮年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说，苏阳就是你师傅为你找到的机遇？”
“对。当时我用我师傅的能量占卜，出现的人就是苏阳，本来我还想再确定一下，但他当时在另一个世界似乎发生了意外，眼看他就要没气儿了，我就直接给他从那个世界拉了过来。”
厉瑾修的话明明轻飘飘的，可他对面的席暮年却无端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身体也不由得出现一些与厉瑾修第一次见面时打架的疼痛阴影，让他浑身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