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上次在狐妖布下的阵里分别时，东方既和仇若之间那几乎剑拔弩张的奇怪气氛。
但这次仇若来拜访，竟然客客气气地和东方既还有穆明朗坐在一起喝茶，而且还带来了许多礼物。
“上次狐妖一案多谢东方宗主相助。”仇若面带春风般的微笑。
“仇院长客气了。”东方既不冷不热的，连眼神都没给仇若一个。
穆明朗道：“没想到仇院长居然还敢上玄月宗来。”
仇若不解：“仇某为何不敢来？”
穆明朗：“上次的阵法，除了布阵人之外，所有人在阵法里使用法术都会招来雷击。”
仇若：“所以呢？”
“可是狐妖在和我们宗主交手的时候，只是现出原形，并没有使用法术。”穆明朗审视地看着仇若，“如果阵法是她布下的，她为何不利用自己可以使用法术的优势，而只用原形？”
仇若皱眉：“所以穆峰主怀疑阵法是仇某布下的？仇某与玄月宗无冤无仇，为何这么做？”
“无冤无仇么？”穆明朗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往我身上放了一放。
于是仇若的视线也跟着移了过来。
而东方既看他们俩都看向我，他也转头看向我。
我：“？？？”
东方既眼神一瞬间冷了下去，道：“此事已告一段落，不必再提，我身体抱恙，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东方既起身离开了会客厅，我也跟着他走，仇若的声音从后面飘来：“东方既宗主，仇某想借用贵宗的灵池增长修为，可否在贵宗小住几日？”
东方既：“仇院长自便。”
回到书房，穆明朗跟了过来，和东方既说：“仇若可能有问题。”
东方既略一思忖，似乎并没很上心，道：“你盯着他些罢。”
穆明朗点头：“好。”
“安小红怎么样？”东方既又问。
“还是闹，不肯安分。”
东方既：“你看好她，别让她到我面前来，我不可能一而再地手下留情。”
“是。”穆明朗退了出去。
东方既在榻上坐下，我以为他要准备休息了，不想却听见他说：“刚才小帅的故事读到哪儿了？接着读。”
我心里苦：“师尊，弟子现在不闷了，想看《仙门百家史》。”
东方既奇怪地看我一眼，倒没勉强，道：“随你吧。”
我要把桌子上的春宫图册收起来，但手刚要拿到册子时，册子忽然自己飞了起来，飞出了书房往二楼去了。
我：“……”
“哪儿的东西，得放回哪儿去。”东方既道。
行吧，下次有机会再去偷。
我接着看《仙门百家史》，看完玄月宗第一任宗主，接着是玄月宗第二任宗主，也就是上一任宗主，然后惊奇地发现：“师尊，玄月宗上一任宗主也姓江诶！叫江柳！”
名字和我的名字读起来也很像。
“嗯。”东方既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看我一眼。
好不容易出现一次的分享欲没被搭理，我安静地继续看书，再有新的发现也不说了。
有点儿怀念在清宵峰的时候，至少还有颜彦和我作伴，说说话，讨论讨论学习，也聊聊课余生活，不像和东方既待着，半天都没有一句话，还很拘谨。
“叹什么气？”东方既问。
“弟子想到还要跑回清宵峰去吃饭，”我瞎编已经很熟练了，“就觉得有点儿累。”
东方既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视线收回到书里去。
一到下学，我立马去了清宵峰，找上颜彦一块儿去饭堂吃晚饭，饭后和他交流了一下剑招，把东方既教我的又教了他一遍，自己也当做复习了，出了一身的汗。
回到寒影峰的第一件事是去洗澡，但是浴池康平在用，想起他每回看我那种想杀人的眼神，我就不敢和他同一个浴池洗澡，便坐在外间等，然而等了近半个时辰，他也没出来。
再过半个时辰就得上晚课了，不洗澡又怕汗味熏着东方既，不礼貌。
正纠结要不要硬着头皮进去和康平共用浴池，忽然听见旁边有个温柔声音道：“是江流吗？”
我闻声回头，和我说话的人是仇若。
“你是要沐浴吗？”仇若道，“仇某正要去灵池，不介意的话一道去？”
温柔但没见过几次的仇若，有点儿熟但不多，而且还很凶的康平。
我很快做出了选择。
-
灵池位于寒影峰山顶和摘月殿相对的另一侧，中间隔开了一片树林子，正是夜幕降临之际，缓缓流动的灵池水面倒映出天边晚霞和中空初现的夜星。
仇若已经下了灵池里去。我在这里见过的男性裸体不多，不由得暗暗比较，仇若身材匀称，比我要结实许多，但比之东方既的话，又偏文弱一些。
东方既不愧为黄文男主，身材也是这里边最man的。
“谢谢仇院长。”
我脱剩一条亵裤也下了水，灵池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我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各泡各的，倒很舒服，灵池水可以洗净一切污秽，在这儿洗，胰子也不必了。
既然一起泡澡，免不了要找个话题聊一聊，我看仇若是个平易近人的，想了个话题正要说，视线刚往仇若那边转过去就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满面通红，连带脖子也是红的。
可是这池水也并不热啊。
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他飞快地转过头看向别处了。
这反应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害羞？
他总不会……也和那条变态的大淫蛇一样，喜欢男的吧？
我登时就起了鸡皮疙瘩，有点儿想走，这时眼前的水面忽然起了变化，一圈涟漪从四周向中间收拢，继而倏地跃出一条水做的小鱼来，晶莹的鱼身在晚霞中折射出绚丽的光。
小鱼落回水中，而小鱼溅起的水花又化做水莲花，一朵接一朵，带着细小的水珠，一连串飘向半空。
我看得呆了，视线直直跟着那些莲花，看见它们飞向渐繁的星空，慢慢消失。
“好美。”我轻声道。
“下次仇某……可以教你。”
仇若的声音比我更轻，说完他就从灵池里起身出去，披上衣服，脸仍旧是红的，冲我拱了拱手：“仇某泡够了，先走，江小兄弟你慢慢泡。”
我也冲他拱手：“仇院长慢走。”
想不到他竟然比我还先走，这也好，剩我一个人泡更自在。
“真好看啊。”我仍在回味仇若变出来的水鱼和水莲花，“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学会这种法术。”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池边有沙沙声，像是风吹动草的声音。
但是这会儿灵池边并没有风。
还有可能是另一种声音，我猜测着朝声音来处看去，借着晚霞光，瞥见灵池边的树林里，一条黑鳞覆盖的尾巴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