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过来一点。”

  兰斯特伸出手, 银色眼眸倒映出一脸紧张的卡修。

  小蝴蝶心中一咯噔。

  完了,这是要事后算账的意思啊。

  白蝴蝶该不会是也想抓着他,在池子里涮几个小时吧, 或者给他来一顿爱的教育,以报幼年期的仇?

  “那个……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

  卡修磨磨蹭蹭地过去, 在看见对方的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时, 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不过三秒后,对方的手落在了他的短发上,从里面拨弄出来几片叶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下次不要玩这种没保障的设施,对了, 刚才有伤到哪里吗?”

  兰斯特将叶子扔在地上,看了眼伴侣的膝盖和手肘,发现只是沾了点泥土,并没有破皮后, 松了口气。

  “没有,你不介意这个吗?”

  小蝴蝶没忍住眨了眨眼。

  “又不是多大的事, 况且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何必纠结到现在?话说回来, 你以前都没和我提起过。”

  兰斯特拉着卡修走到了池子边上, 拧开水龙头, 用清水给卡修洗了洗皮肤上的泥。

  “这不是怕你生气。”

  卡修放下心来,小声说道。

  “我没有生气,只是惊讶于我们居然那么早就遇到过了, 感觉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兰斯特收回手, 用纸巾擦干净他们身上的水,说道,

  “不过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另一种想法。”

  “什么?你难道还要惩罚我吗?”

  小蝴蝶又提心吊胆起来。

  “哦?你难道想让我惩罚你吗?”

  兰斯特凑近,伸出湿润的指尖点了点卡修的侧脸,随后轻轻按压过对方的唇,眼眸中带着一点笑意,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要等晚上再说,我其实刚刚想到的是,在二十多年前,某只蝴蝶曾经说过,想听我叫他哥哥。”

  “啊?”

  在小蝴蝶怔住的时候,兰斯特就已经凑到他身边,在他侧脸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唇角忍不住上扬:

  “卡修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蝴蝶先是呆愣,然后控制不住脸红,最后捂着脸蹲在地上,浑身散发着粉色的小花。

  “反应这么大的吗?”

  白蝴蝶摸了摸下巴,弯腰靠过去。

  他银色的长发顺着重力,刚好落在了卡修的脖颈上。

  “哥哥,你现在还好吗?”

  小蝴蝶耳尖快要红到爆炸:“别……别这样,啊不是,我说我很喜欢,我没事,不是——”

  兰斯特又喊了几声,眼看伴侣已经害羞到快要钻进土里,他也没再逗对方,等后者缓过神来,就一起往外面走。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又听到了小雌虫崽崽哭天抢地的求饶声和院长中气十足的喊声。

  各种污言秽语中还夹杂着打屁股的清亮“啪”“啪”声,整个太阳花福利院,可谓是十分热闹。

  和两只蝴蝶刚进来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院长居然半路偷偷溜了……”

  卡修小声抱怨。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瞒了这么久的秘密。”

  兰斯特瞥了他一眼。

  小蝴蝶立马闭嘴不敢说话。

  两只蝴蝶相约着和院长告别,分别以联邦第一军团和不透露姓名的好心虫身份,给了院长一大笔赞助资金。

  刚刚还因为嘴臭输出雌崽而愁眉苦脸的院长,立马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老菊花。

  等离开福利院后,卡修本以为会回欧泊星,没想到兰斯特带着他一转,踏上了一条寂静的小路。

  道路两旁草木深深,高大的树木几乎遮蔽了所有的阳光,在鸟雀声的鸣叫中,道路尽头的墓碑便出现在眼前。

  看见熟悉的场景,卡修站在了原地,而兰斯特则走上前,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许久不来,这里都落灰了,我记得我当初说过,一定要按时来这里祭拜你。”

  兰斯特的手摸过冰凉的墓碑,语气中带着怀念,

  “但我没想到后来你又活了,我本来想找个时候砸掉它,不过最近事情太多,都快把它忘了。”

  而正和黑白照片上的年少蝴蝶四目相对的卡修,听到这句话后,猛地一激灵,上前把白蝴蝶的手给拿了下来。

  “不不不,我觉得留着它挺好的,也是一个过去事件的记忆,说不定我们某天能靠着墓碑,一起回忆这段时间呢。”

  卡修摸了摸那张黑白照片,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三根细细的草茎。

  他先是试图清理墓碑前面的杂物,在把落叶扫去后,看着露出来的枯萎月影花愣神了好半天,随后才轻轻地拿起枯萎花束,很是小心地把它们放在了一旁。

  做完这一切后,他举着三个草茎,认真地在这个坟墓前拜了拜。

  “你在干什么?”

  兰斯特问道。

  “在给自己上坟,毕竟亲眼看见自己墓碑并祭拜这件事,可不是一般的虫能做到的。”

  卡修一本正经道,同时将三根草茎插在了松软的泥土中。

  如果不是他现在没有一串小夜灯的话,他甚至想把灯挂在墓碑上,来完成上辈子想在自己坟头蹦迪的中二愿望。

  “其实,除了这里的墓碑,联邦第二军校、联邦第一军团和我的别墅里,都有一个小小的纪念碑,里面装的是爆炸后的尘土。”

  兰斯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第二军校的纪念碑,侧重于纪念卡修优秀学生的身份,第一军团则侧重于纪念卡修的军雌身份,家里面的纪念碑上,小蝴蝶只有他的伴侣这个身份。

  “真的吗?我想去看一看。”

  小蝴蝶眼睛一亮,对自己的墓碑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一只手牵起兰斯特,另一只手抱起地上枯萎的月影花,兴致勃勃就要离开。

  “带这个干什么?”

  白蝴蝶不解,卡修想要月影花的话,家里面明明还有一大堆新鲜娇嫩的花朵。

  “我觉得这很有象征意义,走走走,我们趁着难得的机会去看看。”

  卡修拉着兰斯特就往港口的方向赶。

  不过在路途中间,他的余光瞥到了一个很熟悉的摊位,摊位后面还站着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于是不由停住了脚步。

  “在命运的指引下来到这里的虫啊,要来试试能预测未来的命运之牌吗?”

  一身黑袍的虫站在那里,声音低沉沙哑,分不清性别,也看不清容颜,似乎和多年前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相比于记忆中的坑虫老板,现在的他,一条腿打上了绷带和夹板。

  “还是之前三元一张十元三张的套路啊……话说老板,你的腿怎么了?”

  卡修没忍住驻足,问道。

  “咳,就是因为我按照你刚刚说的方法打折,结果却被打折了,唉,这种事情不提也罢。”

  黑袍老板挥了挥手,宽大的袍子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

  “现在降价了,三元一张,五元两张,先到先得,卖完这一批就没有货了。”

  听到这句话,小蝴蝶开始心动。

  五虫币也不是什么大钱,这个价钱也算合理,没有坑虫。

  他递给对方五虫币,随机在桌子上摆放的卡牌中挑了一张,翻了过来。

  正面看是模糊的幻影,代表着虚假,侧面看是清晰的背影,代表着真实。

  阳光下,真实与虚假相互交错,彼此分明但又能相互替代。

  卡修没忍住挑眉,而兰斯特也随机挑了一张,看到卡牌正面后,没忍住一愣。

  “你的是什么?”

  小蝴蝶凑上去问道。

  “和上次一样,是鲨鱼和漩涡,代表着阴谋与危险。”

  兰斯特也没有想到自己和这张牌这么有缘分,一共才抽了两次,两次都是它。

  “诶,这位客虫是选到了一样的卡牌吗?”

  老板也没有想到是这样情况,在看到兰斯特展示出来的光脑画面后,摸了摸下巴,

  “那可真是太巧了,这样好了,你可以随机挑选我摊位上的任意一件东西,免费送你。”

  白蝴蝶沉思了一会儿,在摊位上看了看,最后选中了一个小瓶子。

  两只花费了五虫币得到两卡一瓶的蝴蝶,和老板告别后,继续踏上去港口的路。

  “你拿了什么东西?”

  卡修好奇地看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把瓶子装在了口袋里。

  “一些小东西罢了,对了,不是说要去看墓碑吗?你想先去哪里看?”

  兰斯特放在兜里的手摩挲了下冰冷的瓶身,转移话题问道。

  “先去你的别墅,再去联邦第一军团,最后去军校。”

  小蝴蝶果然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说道。

  “嗯。”

  他们先去了兰斯特名下的一处别墅中,卡修细细端详了一番精致冰冷的纪念碑,指腹一点点摸过上面的‘挚爱’两个字,嘴角比AK还难压。

  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这个纪念碑应该是经常被虫拿出来抚摸。

  看着自己的碑,小蝴蝶又幸福了。

  等到了联邦第一军团后,纪念碑就变成了超级大的一个石碑,小蝴蝶一边仰头一边送上了朵鲜花,同时和兰斯特一起,在其他军雌的纪念碑前,表示了哀悼和尊敬。

  离开军团,两只蝴蝶便来到联邦第二军校。

  他们避开所有的学生,偷偷摸摸来到卡修的纪念碑前。

  这里虽然很冷清,但也会有教职工虫和学生们前来祭拜,和B5星上落尘的墓碑不同,这个纪念碑被擦得闪闪亮亮,在黑白卡修照片下面,甚至还有不知名的鲜花、新鲜的水果和一张纸条。

  小蝴蝶拿起来看了一眼。

  “希望学长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息,顺便能保佑我联邦历史课拿到A。”

  卡修读着上面的字迹,没忍住笑出声来。

  “在笑什么?”

  兰斯特靠过来,下巴搁在卡修的肩膀上,看清字迹后,调侃道,

  “他居然求你保佑,你自己都从来没有拿到过A吧。”

  “是啊,所以说他求错了虫,他应该求你才对,你的联邦历史课成绩从来没有下过A。”

  “我又没有纪念碑,那就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两只蝴蝶一边聊天一边离开了纪念场地,趁着所有学生都在上课时,在偌大的校园里溜达。

  即使离开校园这么久,卡修还是能清晰地记得里面的布局,毕竟他当初每天吃完饭后,都要和白蝴蝶手拉手在校园里散步。

  这么多天的约会可不是白约的!

  两只虫沿着多年前的道路,慢慢悠悠地散步。

  被微风吹过后发出“簌簌”声音的绿化树、一大片好看的星星花海、散发着香气的紫色薰衣草,还有夕阳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当初的少年们现在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惟有联邦第二军校的风景,一如往日宁静美丽。

  看完风景后,两虫又悄悄地观察了曾经的故虫。

  维恩老师依旧在指挥机甲作战课,一会儿夸赞某位同学,一会儿又被学生们的操作给气到跳脚,一会儿又抱着教学用的机甲,心疼地呜呜哭起来。

  林奇老师应该正在上课,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两只蝴蝶只能看见空荡荡的椅子、桌上一叠的作业,和书架上一堆System老师倾尽心血写出的狗血小说。

  食堂老师傅正在努力地做各种夜宵,学生们下课后便会抵达食堂,疯了一样抢食物,他要提前做好准备。

  夕阳逐渐下沉,另一边的天空也染上了深色。

  下课铃声和年轻雌虫的欢呼声同时响起时,他们两个悄悄地离开了联邦第二军校,乘坐星舰回到了欧泊星的新家。

  “这估计就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卡修坐在椅子上,说道。

  “对,所以我在想,这个夜晚,总要留下一些特殊的回忆。”

  兰斯特解开外套挂在衣架上,随后开始解自己里面的衣服。

  在卡修感慨的时候,他已经将衣服脱掉,露出在月光下白皙光滑还带着红痕的皮肤。

  “那个……你身体真的受得了吗?”

  小蝴蝶回过神来,面红耳赤。

  “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兰斯特将衣柜打开,从里面找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刺猫套装。

  “我身体很好的,真的,不用担心。”

  S级雄虫的耐力本就惊虫,更别提系统还特意给这具身体加强了这方面的能力。

  卡修看见对方戴上猫耳朵头饰、穿上布料极少的刺猫衣服、用上长到拖地的刺猫尾巴插件时,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不,我不是在说这个。”

  兰斯特靠过来,他坐在了卡修的腰上,银色眼眸闪了闪,

  “你不是很想要我惩罚你吗?不如就在今夜好了。”

  被落在自己身上的长发和刺猫毛弄得身体痒痒、被兰斯特的动作和打扮弄得心里痒痒的卡修,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

  “啊?等等,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兰斯特拿出来在集市上购买的小瓶子,打开后,一股神秘的幽香便弥漫开来。

  他伸出手指,在瓶子内蘸了蘸,随后便用带着金色颜料的指尖擦过卡修的脸。

  “你变成雄虫后,再也没了那么漂亮的金色虫纹,所以我买了一瓶加了料的可洗颜料,看能不能凭借记忆画出来。”

  兰斯特的声音带着笑,他一只手熟练地解开卡修身上的衣服,另一只手则又蘸取了一些颜料。

  冰凉的指尖很轻很慢地描过卡修的肌肤,留下一道道漂亮又繁复的金色虫纹的同时,还带着十足十的暧昧与挑逗:

  “同时,作为你隐瞒我这么多年的惩罚,在我画完你全身的虫纹之前,你不可以动,哪个器官都不可以。”

  小蝴蝶:!!!

  不是,这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