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别人种田我捉鬼【完结】>第81章 长生肉

  ◎你是我的预料之外……◎

  魏知杳动摇了, 那旁边却又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他又在骗你,他处心积虑和你攀扯上关系, 引诱你放出陆紫,现在他又利用你的感情骗你离开这里!阿杳我才是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他们都在骗你!”

  他痛苦的捏紧了手中的剑。

  跟前的人摇头也是很是伤心,“你为什么宁愿相信沈昔也不信我?”

  “他说错什么了吗?你难道没有预谋接近我?你难道没有引我放出陆紫?现在呢?你又仗着我心有你骗我离开此地,你要我成为杀死自己舅舅的帮凶, 你要我成为南陵覆灭的罪魁祸首, 你是无名,你不会死,我呢?我背负着这些罪孽还能入轮回吗?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处境, 你只是想利用我。”

  跟前的人也是满脸的挣扎和无奈, “你是我的预料之外……”

  他忍不住笑了, “这哪里在你的预料之外,你若不是算计着我对你动了心, 又如何能确认我会帮放她出来, 又或是你在同我相处时,发现我蠢好利用, 所以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确定了下一步计划?你料事如神, 哪有什么意外, 我这个人虽有些自不量力, 但我好耐有自知之明,从前看不清, 现在也该明白你心里装的到底是谁了, 你想护她, 你也没错, 但我不傻,我不想为你们背锅,现在要么她飞灰湮灭,要么我死后去冥府将功赎罪。”

  他举着剑就想刺过去。

  魏知杳吓得睁开了眼,他从床上坐起身来,整个人随着梦境陷入了浓郁不化的怨恨之中,他心里清楚,那不是梦,那是深藏在黑暗中被他遗忘的记忆,胸口的镇魂玉滚烫得几乎要将他烫出窟窿,他难以忍受的将镇魂玉取了下来,大门吱呀一声从外往里推开来,他下意识的想躲,陆白却端着一碗药落坐在了旁边,见他手里捏着镇魂玉又将碗放下替他重新将镇魂玉戴上。

  魏知杳浑浑噩噩的看着他,恍惚的问道:“木之石一直在藏在镇魂玉吗?”

  “汶山的时候,我怕昏睡后出意外,便藏进去了。”

  魏知杳还是一脸痴傻的看着他,陆白端着药递到他的嘴边,“你失血过多,把药喝了吧。”

  他双手接了碗,那药很苦,他却不敢再要蜜饯了,身边的人从摸出个布包解开递了几颗蜜饯过来冲他笑了,“来,吃点蜜饯就不苦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被拒的陆白也是一脸莫名的看着他,魏知杳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讪笑着岔开话题,“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公主府。”

  “哦,那……长公主也回来了吗?”

  他点头,“要喝水吗?”

  “不了,这药不太苦,我去看看她吧。”说着他就想下床,陆白将碗上的残渣刮了一些放进了嘴里,苦得他都打了个寒蝉,他抬头若有所思的问:“阿杳,你真觉得不苦吗?”

  穿好鞋子的魏知杳捂着脖子站起身来,心神不宁的恩了一声,“你煎药辛苦了,休息会儿吧,我去看看长公主。”

  陆白放下药碗就要起身跟他一起走,魏知杳却拦住了他,“我们母子相认,你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吧。”

  身后的人站在门口,耷拉着眉垂眼看着他,陆白和沈毓一样,相貌是惊心动魄的美,但面相柔和,及适合搬可怜,魏知杳捂着脖子看着他的眉眼,想起了初遇的时候,他为生计去了废客栈,破旧的石板塌了下来,是陆白护住了他,他起初有些尴尬,但最后又莫名其妙的留下了他。

  后来他在秀娘的幻境里第一次见到了陆白,这个人一颦一笑都让他神魂颠倒,很多次他明明都怀疑了,但陆白只要皱着眉唤他一声,他便缴械投降了,以至于他拖到现在才开始怀疑。

  陆白拿到的那套剧本里,他是信任沈昔的,他到现在仍旧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得到那个魏知杳很伤心,很孤独,他对这个看起来软弱和善的舅舅过度依赖。

  也许,是陆白觉得,这样的依赖会阻碍他救下陆紫,所以陆白让世界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回到他还没有见到沈昔的时候,这个人打乱了所有的关系。现在他厌恶沈昔,厌恶郑子元,厌恶郑长生,现在他只相信陆白。

  可到了这个时候,魏知杳却开始怀疑了,过度的信任让他产生一种不安感。

  “我……我去看看。”说完他转身想逃,身后的人没再跟上来,陆白站在门口心情复杂的叫住了他的名字,“阿杳。”

  那按在伤口的手微微加重了的力气,疼痛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能回头。

  他应该静下来好好想想了。现在回头的话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防线又会被摧毁,魏知杳深吸了一口气长叹道:“你就呆在这里等我吧。”

  身后的人失望的恩了一声,他这才提步而走。

  “我一直在等你。”被他甩开的声音飘忽得像是幻觉,魏知杳松开了按着脖子的手匆匆拽住了一个侍女,“长公主人在何处?”

  侍女不认得他的人,却也认得他这张脸,忙恭恭敬敬的将他领到了沈毓的房门前,他与沈毓虽只见过一次,但已经没有在齐云山庄时候的紧张感了,魏知杳敲了门,很快便有人开了门,自然是方嬷嬷,见了他,老妇人欣喜万分的扭头冲床榻上的人招呼了一声,“公主,阿杳来了。”

  沈毓着急忙慌想下床,得亏她没什么力气,动作不便才让魏知杳赶上了,方嬷嬷替他搬了凳子上来,魏知杳端坐在床边,旁边的老妇人小心翼翼的想来看他的伤口,魏知杳扭头冲她客气的笑了笑,“我是纯阳之血,经常这样的,已经习惯了,不用担心。”

  这话说得床榻上的人又忍不住捂着胸口咳了一声,魏知杳闻声想起,但最后还是疏离的坐回到了凳子上,方嬷嬷递了杯茶水上前喂她喝了些,沈毓缓了缓口气,又冲魏知杳招了招手,他皱着眉有些犹豫。

  沈毓又蹙眉显楚楚可怜的朝他看了过来,“对不起,阿娘没有照顾好你,你一定怨着我吧。”

  她大约是狠哭了一场,到现在眼睛的红肿都没有消退,太久没有说话让她有点大舌头,那费力想要解释的模样让魏知杳心酸得几乎要落泪,他从来都没有怪过她,甚至在听薛常在说她出事后执意要到萧山来,肉身中的血缘像一条纽带,将活着的亲人紧紧的维系在了一切,这一世她是他的母亲,尽管他此前没有见过她,但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还替他记得母亲的温度。

  魏知杳张嘴哽咽着唤了他一声,“阿娘……”

  沈毓的心都快碎了,“阿娘在。”

  “我没有怨过你,虽然因为眼睛看不见过得有些困难,但养父和养母对我很好,我很知足。”

  他这么一说,沈毓又往他眼上多看了两眼,“你的眼睛也好了?”

  魏知杳被她问得一愣。

  沈毓急了,“你怎么把眼睛治好了?”

  魏知杳无语凝噎,这位母亲怎么巴不得他眼睛看不见似的,“我不能治好眼睛吗?”还有这名字,他老早就想问了了,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功成名就,怎到了她这里就要无声无息?

  “郑子元答应过我,只要你不离开萧山,他便不会去寻你,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就算没有任何教你,你也能闯出名堂,我不希望你再走这条路,所以找人封了你眼,给你取名叫阿杳,结果你治好了眼睛,又到了南陵。”她唠叨完这些话又长叹了一口气,“听阿娘的话,回萧山去吧,永远不要和幽冥界扯上关系了。”

  魏知杳忍了又忍才听她把这些话说完,他原本觉得沈毓身为公主,未婚先孕丢了皇室的脸面将他送走是无可奈何的,可现在她却振振有词的说他的眼睛也是她弄瞎的,这点他就不能忍了,魏知杳仰着脖子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公主希望我平平安安长大可以理解,你为取名杳我也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要弄瞎我的眼睛?”

  她知不知道,因为这双眼睛,他无法干活,无法娶妻,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说话的语气重了些,方嬷嬷就急了,忙想将他拽回到椅子上,“公主也没有办法,你是纯阳之血,一旦你和幽冥之事牵扯上就会被发现身份,到时候你阿娘也没有办法保护你啊。”

  “这两件有关系吗?”魏知杳听得莫名其妙,他的身份不就是西川公主的私生子吗,难道他不捉鬼就没人发现了?

  方嬷嬷捏着手记得团团转,一副想解释又怕解释的纠结样看得魏知杳就更莫名了,“你们还有事瞒着我吗?”

  沈毓又楚楚可怜的咳了两声,方嬷嬷只好坐在床边替她顺了顺胸口,她靠在床头一脸无力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你的眼睛治好就治好了吧,只是以后不要再涉足幽冥之事了,纯阳之血是你防身的武器,也是害你的凶器,不要因此而沾沾自喜,明……”想说明日,但好不容易见到了,沈毓又万分不舍,只好私心道:“过几日你就回萧山去吧,只要我还活着,郑子元就不会伤害你的。”

  魏知杳缓缓的坐回到了凳子上,“我看出来,他想杀我。你答应了他什么才让他容忍下了我?”薛常在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得。

  沈毓靠在床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嫣儿说得没错,我是偏心,我是不喜欢她,因为她是换你平安的筹码。但是三年前,他留下萧山的一个外门弟子发现了你,给郑子元递了封信,说你是纯阳之血,郑子元和你爹争了一辈子,却输给了下一代,他当然不会甘心嫣儿比不上你,便想让我再为他生个儿子,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生你却无力保护,生下嫣儿却无法疼爱她,我不想再造出一个注定可怜的孩子了。”

  “我爹……是谁?”兜兜转转这么半天,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的消息,原本觉得打听长辈的爱恨纠葛不礼貌,所以便一直没开口,现在她既然主动提起,魏知杳顺势便问下来了。但这话一出口,沈毓和方嬷嬷却变了脸,半晌没说话,魏知杳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又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次,“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从来不出现?”

  让人未婚先育又撒手不管,简直渣男啊!

  沈毓手忙脚乱想捂他的嘴,结果距离远了捂不着,只好看着他幽幽的叹气,“你别怪你爹,他已经死了,这都不是他的错。”

  死了那就没办法了,魏知杳叹气,“那他也姓郑?”

  沈毓点头。

  “和郑子元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同族而已,你爹同郑子元就像你和郑长生,是同族中的竞争者,他们俩都是千机阁阁主的候选人,我与你爹两情相悦,后来,他出事,我将你送去了萧山,郑子元继任阁主,为了保护你,我只能答应嫁给他,这都是大人们的恩怨,和你们没有关系。”

  她大概也觉得和孩子说自己的风花雪月不妥,话说得及其隐晦,魏知杳大概猜到情节了,他那没见过的生父倒是双腿一蹬什么都不管,留下沈毓一人承受这些,当初下嫁她是心不甘情不愿,好不容易得了清静,郑子元又想要个儿子继承衣钵,因而她才崩溃求死吧。

  想起沈毓看郑子元那绝望而又厌恶的眼神,魏知杳又叹了口气,“我到南陵,原也是怕你出事,既然现在你没事了,我也的确该回萧山去了,阿娘你放心,我不会再与幽冥界车上关系了,若你憎恶郑子元,就同我们一道走吧。”

  她摇头,“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况且我已经够偏心了,再跟着你走,对嫣儿太不公平了。”

  这么说的话,魏知杳也觉得郑嫣儿有点可怜了,“好,我明白了,阿娘你好生休息,等你身体好了,我就走。”

  他的确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但陆白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现在只想去见一个人。

  从沈毓房中出来后,魏知杳掉头问了郑嫣儿的位置,她虽然对沈毓这偏心的行为感到不高兴,但到底还是舍不得母亲而留在了公主府里,沈毓派人去请了她几次,郑嫣儿耍着小脾气不肯来,见到魏知杳时她还撅着个嘴很不高兴,被偏爱的虽觉有些对不住她,但此时的他头昏脑涨的没工夫和郑嫣儿贫嘴,便直截了当的问她要怎么去找郑长生,郑嫣儿看他一脸凝重又见他没有与陆白一起,以为他俩终于是吵架了,因而狠狠的将他嘲笑了一番。

  魏知杳没忍住就跟她掐了起来,结果被沈毓派来的人撞了个正着,两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提到沈毓跟前训了好一顿,当然先动手年纪大的魏知杳被骂得惨一些,低着头的郑嫣儿挤眉弄眼的冲他做鬼脸,魏知杳又想打人,沈毓头疼得很,便让郑嫣儿找人给他带了路。

  眼见目的达成,魏知杳没再给她折腾一溜烟便出了门。

  他回到了沈昔给他留的宅子,陪同的人去千机阁送了信。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小荷塘拿了鱼线和鱼竿垂钓,收了口信赶来的郑长生就蹲在旁边将鱼线扯了起来,光秃秃的没有鱼钩也没有鱼饵,“您这是魏大仙钓鱼,愿者上钩?”

  “你不就上了么?”

  郑长生搬了张凳子又顺了鱼钩和鱼饵出来,“我觉得你好像才是那个鱼?”

  魏知杳靠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天,他的确是那个自愿上钩的,“你这剧透不太合格,不如重新做一次影片剪辑吧,从都到尾跟我说清楚。”

  郑长生将鱼钩甩进了荷塘,手肘靠上了座椅的扶手将头凑来,“终于肯相信我的话了?”

  魏知杳将头转到了一旁,“爱说不说。”

  他不是相信郑长生,他只是不相信陆白了。

  “我当然爱说,阿杳,我们有很多时间,我……从头到尾告诉你吧。”

  魏知杳撑起身子看向了荷塘里的欢快畅优的锦鲤,为什么就没有鱼愿意上他这个钩呢。

  郑长生问他,“你身为郑家人知不知道郑家有个祖训?”

  魏知杳一眼白了过去,他这个连宗祠都没去过的超远分系,怎么可能听到郑家的祖训。

  郑长生将头靠在了扶手上自顾自道:“我们那个时代,知道四家的人不多,知道五石三奇的就更少了,就算是这四大家族的人也不一定清楚,原因是景家在一千多年被灭门,鬼仙从头到尾都没见过,无名在六千年前彻底消失了。”

  魏知杳的眼皮的挑了挑,六千年的话就是现在?

  郑长生又自顾自道:“无名本就是半个天人,他与天齐寿也不奇怪,但你见过哪个天人的血肉会让人类长生的?都是后世的讹传罢了,可惜高位者一心想长生不死,根本不相信这些话。”

  他不耐烦的打断道:“这跟我们有关系吗?”

  郑长生抬头看向了他的眼,“当然有,郑家祖上发现无名可使时间倒回,你知道这是一种怎样可怕的能力吗?除了他以外,天人,冥府,人族,全都会忘记这段时间的一切。”

  “这我知道。”

  “郑家找到唯一破解重复的方法。”

  魏知杳终于抬眼看向了他,“什么方法?”

  “抢在他倒回之前,穿越过去。”他伸手按住了魏知杳抖动的肩,“我受命来此是为阻止无名将时间无限倒回,我不想伤害你的。”

  魏知杳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些才问道:“这就是郑家的祖训?”

  “是。”

  “为什么?”

  “因为你。”他面带微笑,眼里挤出温柔似水的光,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因为你魂飞魄散了,我从最开始的世界告诉你好不好?”

  魏知杳点了点头。

  第一次,他从萧山回来继任了千机阁,沈昔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可以为沈昔万死不辞,陆紫化厉而来,他率领千机阁将她送去了冥府,千机阁损失惨重,但那时的魏知杳除了沈昔谁也不在乎,皇帝因为这件事为他赐了婚,封了侯爵,他在南陵的半生平步青云,与妻相敬如宾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名令仪。

  沈昔死后,新帝即位,新帝懦弱,边关战败,敌国要求和亲,点名魏令仪,皇帝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了她与敌国大战,大楚名不聊生,无名担心陆紫,回到了南陵,才发现她早就已经死了,他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回到陆紫被杀前,所以他选择去救陆紫的魂。

  第二次,在魏知杳到南陵不久后的某天,陆白出现在了他面前,这个人假装自己能见鬼,被招揽到了千机阁,沈昔命人去寻无名,他和陆白同行,去了很多地方,陆白诱他爱上自己,并借此离间他与沈昔的关系,他对陆白言听计从,沈昔看出了端倪,欲为他赐婚,他没有同意。

  然后陆白带他去了荒村,看到了那满村村的游魂,他因此对沈昔产生怀疑,匆忙回到南陵暗中寻找陆紫的鬼魂,沈昔见他不再可靠,便找来了郑子元,郑子元认出陆白是无名,后者却不承认,还骗魏知杳放出了陆紫。那个时候陆紫已经成了赤鬼,他不是对手。因为陆白,千机阁的人对他也不再信任,他孤立无援的时候,陆白却选择了保护陆紫,他因此丢了性命,想去冥府却被郑子元用纯阳之血打得魂飞魄散。

  或许是陆白良心发现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便使时间倒回,但无论重来多少次,散去的魂都不会再回来了,那之后的世界也再无魏知杳这个人了。

  听郑长生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魏知杳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那我现在是什么?”

  “木之石生魂,镇魂玉塑魂,但所耗费的时间及长,你醒来时已经六千年后了,这六千年,他藏黑暗中彻底让人忘记了无名的存在,冥府放你入了轮回,然后你被大鬼所杀,我随你来了此处。”

  “所以,你是现在的郑长生也是六千年后的郑长生,我是魏知杳也是六千年后的郑知杳?”

  “是。”

  他忍不住抖着肩大笑了起来,“你拿蝴蝶效应瞎编的吧?”

  “我可以想起身为郑源时对山奈所做的事,你便可以想起身为魏知杳时候所发生过的一切,你如果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又怎会突然同我说这些话。”

  残冬的暖阳透过云层落在来的他的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眼睛,艰难而又苦涩的问他:“你觉得我应该想起什么?”

  “阿杳,他一直在骗你,上辈子他骗你放出陆紫,但最后你幡然醒悟,为了保护沈昔你不惜以死相拼,将陆紫送去了冥府,他还是不满意,将你的魂魄养出后,他又将时间带到了你和沈昔相认之前,彻底让你不再信任沈昔,现在你还愿意为了沈昔对陆紫下狠手吗?”

  当然不会,他对沈昔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连信任也没有了,他不会沈昔去做这种事。

  “你好不容易才将魂魄凝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那些犯过的错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魏知杳的心仿佛被压在了泰山下,又疼又闷又有些心酸,连那捂着眼睛的手都只能无力的从脸上滑落下来,他张嘴无奈的问他:“你说,我的魂魄要是一直养不回来多好。”

  “阿杳,跟我走吧,陆紫和沈昔的恩怨我们不要管了,郑子元灭过你的仇我们也不记恨了,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你会陪着你,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对啊,郑长生是个人,他会死,他也可以轮回,他们才是同类。

  可是,光想想那样的生活,他还是觉得很伤心,因为那个未来里没有陆白了。“我不知道……”

  “你原本你半生青云,妻贤女孝,过得很幸福,但陆白半路斩断了你的人生,你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你被他骗得团团转落得魂飞魄散,这还不够你死心吗?”

  “你让我想想吧。”他心烦意乱,不知所措,双手撑在椅子上想要起身,郑长生不死心的拽住了他的胳膊,魏知杳忍住了打人的冲动咬牙警告道:“放开。”

  那拽着他的人压着嗓子同他说道:“一开始我只是按照祖训来到这里偷取木之石然后阻止无名,但与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陪着你的人,我也可以,我甚至可以与你同死同轮回,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阿杳,跟我走吧。”

  远处的大门随着他的话被人踹开来,门口的人面无表情的举剑就要砍来,魏知杳急忙推开郑长生挡在了跟前,剑刃落在了他的发顶,削落了一缕杂乱的发,他面不改色冷冷的看着举剑的人,“砍啊。”

  “阿杳,你让开。”

  “你以前不也杀过我吗?”

  他的手抖了抖又削掉了一缕头发,魏知杳呼处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陆白怕伤了他急忙将剑收了回去,只是杀气腾腾的瞪着郑长生,“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被瞪的人面不改色,“一些事实而已。”

  陆白眯着眼睛看他,“你知道什么事实?”

  魏知杳挡在跟前,“那好,我问你,为什么你要替那个孩子取名叫令仪?是不是在你我并不认识的那个世界,我被封了侯爵,成了亲,生了一个女儿,她叫魏令仪?你这么做是想补偿我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陆白怎么也没想到他说出这种话。

  “我再问你,你第一次将时间倒回,你在我成亲前接近是不是想因为沈昔信任我,你想靠我找到陆紫?因为你,我被千机阁放弃,孤立无援,在陆紫成为赤鬼的时候,你站在她身边,帮她杀了我?”

  跟前的满目痛色的看着他,魏知杳逼近一步拽住了他的胳膊,“你答应过我,不会再骗我,现在我要听一句真话,这些,是真还是假?”

  “我同你说过,下一任皇帝为了一个人对外宣战,民不聊生,那个人是你的女儿,如果给你机会重来一次,你难道不想把一切遏制在未发生前吗?”

  魏知杳怒中中来,试图将他推开,但陆白稳如泰山,他推不动,晃晃悠悠的又退了两步差点摔倒,陆白连忙拽住了他的胳膊,“你不敢承认就拿这个孩子说事对吧?”

  跟前的人紧紧的捏住了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机会样将他的胳膊拧断一般,陆白低着头半天才找了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魏知杳全都听明白了,郑子元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甩开了陆白的胳膊,失魂落魄的想要往外走,身后的人又小心翼翼的跟了上来,他艰难的转身看了过去,“我以前以为自己第一个让你停下来的人,为此还沾沾自喜,现在才明白,其实陆紫才是,你的名字都是她取的,你重生了这么多次,不就是为了她吗,人救不了,让一个赤鬼陪着你也很好是不是?”

  他想说话,魏知杳却不给他机会,“朝颜殿的那颗红杉树有问题,或许陆紫就埋在那里,想救她你自己去吧=,这次我不奉陪了,萧山你也不用跟我回去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说完他又将脖子上的镇魂玉摘了下来,“这个东西,还给你,我们……就此结束吧。”

  陆白死死的拽住了他的手腕,“结束?不可能!我绝对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魏知杳费力的想甩开,但他越用力,陆白便拽得更紧,“你到底怎么样?我已经告诉你陆紫在什么地方了!我是个人,我不想让自己手染杀孽,不得超生,你救她我不拦你,我也不怪你,但你只能自己去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他话还没说完,属于皇宫的方向便晴天劈了个雷,魏知杳怔了怔想扭头去看,陆白却粗暴的将他拽了过去,下一秒他整张脸就近在了眼前,魏知杳还反应过来,陆白便低头吻了过来,他想要推开,但拥着他的人去费力撬开了他的唇齿,浓郁的血腥味便顺着他的舌头探了进来。

  原本想等他自己将话说清楚的郑长生见此就坐不住了,急忙上前欲将陆白推开,还没等到他动手,陆白就先把人松开了,魏知杳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陆白没有多话只是将镇魂玉重新戴在了他的脖子上,“我进宫一趟,你回公主府等我。”

  魏知杳呆呆的看着他,再眨眼,跟前的人已经闪身从他眼前消失了,郑长生晃了晃他的肩,“怎么了?他亲你一下,你就投降了?”

  魏知杳一眼瞪了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对不起。”

  他现在一听就对不起就烦躁,“我回公主府了。”

  听他不再追着陆白,郑长生就宽了心,“我送你。”

  “你烦不烦啊。”

  “我烦啊,但为防你再犯傻,我得跟着你,时时刻刻提醒你。”

  魏知杳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擦了擦,扭身便出了院门,望向通往皇宫那条路时已经看不到陆白了,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便踏上了前往公主府路。

  他明天就离开南陵。

  沈毓和郑嫣儿因为中午体罚的事关系亲近了不少,魏知杳回来时郑嫣儿正推着沈毓出门在嗮太阳,见他回来,郑嫣儿还来劲的想损他两句,扭头张嘴却看见了跟着一道而来的郑长生,郑嫣儿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怎么来了?我嫂子呢?”

  魏知杳本不想和她吵,但听见嫂子俩字他就没忍住,“嫂什么嫂!不懂别乱说。”

  郑嫣儿悻悻的低头同沈毓打小报告,“肯定吵架了。”

  沈毓抿嘴笑笑,郑嫣儿就蹲在旁边眨着眼,“阿娘,你不劝劝他吗?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总是要给家里留个后的啊。”

  沈毓摸了摸她的头,“阿杳开心就行了。”况且留后什么的,她也不在乎,女儿就罢了,若生个儿子,到时候也是麻烦。

  郑嫣儿想想也觉得她这话有些道理,毕竟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自己开心就行了,她遂也笑道:“那我以后找一个姑娘过日子也可以吗?”

  “你若喜欢,也可以。”

  陪着沈毓吃了晚膳,魏知杳便溜进房同她说出了自己明日就回萧山的打算,沈毓虽然舍不得,但为了他好,也只能点头答应了,魏知杳出房门,旁边便匆匆忙忙走来了一个侍女,见了他又将双手放于腰侧行了礼,“公子好。”

  他点了点头,侍女便急急忙忙去敲了门,没一会儿沈毓就被方嬷嬷推出来了,魏知杳看她脸色不对劲,又想跟过去,沈毓却将轮椅停下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明天要动手,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出什么事了吗?”

  沈毓又摇头,“没事,来了个客人而已。”

  既是客人又何必如此紧张呢,该不会是郑子元来了吧,魏知杳点头恩了一声,等方嬷嬷推着沈毓走远,他又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等在大厅里的人却不是郑子元,而是张衡。

  这个人一脸焦急见了沈毓连礼都不行,只是急冲冲的开了口,“长公主殿下……”

  方嬷嬷古板的咳了一声,知道他是郑子元留在萧山监视魏知杳的人,便也没什么好脸色,“无礼!”

  张衡只好有模有样的弯腰拱手行了礼,“拜见长公主殿下。”

  方嬷嬷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沈毓也不愿同他多话便直接了当的问道:“你说你师父被陛下传唤进宫去了?”

  “陛下近日一直在做噩梦,怀疑是贵妃娘娘的封印松动了,遂传师父进宫去查看一番。”

  “这和我儿有何关系,以至于你到这里来寻他?”

  听到她提起自己,藏在门后的魏知杳听得更仔细了,失明那段时间他的听力锻炼出来了,如今虽然隔了有些距离,但他还能听得见。

  “方才那些话都是只是场面话罢了,我来此是因偷听到师父同宫里来的那位大人说了,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魏知杳不肯替陛下说服陆白,陛下很不高兴,但怕打草惊蛇所以迟迟未能对他出手。”

  “说服陆白作甚?”

  “陆白便是无名。”

  沈昔找无名找了这么多年沈毓自然是知道的,仔细一想她也就明白过来了,“难道郑子元打算放出陆紫吗?”

  张衡点头,“师父说,如果他们贸然出手恐怕会让无名逃走,他既然是奔着那位陆贵妃来的,放出陆贵妃,陆白便会主动送上门去了,他们困不住陆白总归能困住陆紫的。”

  沈毓一巴掌怕在了轮椅的扶手上,“胡闹!”

  张衡有毕恭毕敬的点头,“我也是怕出事,所以想找魏知杳一道进宫去看看。”

  沈毓皱眉,“可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你此时不应帮着郑子元做法吗?”

  张衡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他的顾忌是什么,魏知杳心里倒是清楚的,张衡不是什么好人,但对陆白倒很是关切,这会儿自然是听到了郑子元的阴谋不放心而来的。

  他越是支支吾吾,沈毓便越是不放心,“这不会也是郑子元的计划之一吧?”

  张衡连忙摆手,“不是,我只是担心陆白而已。”

  魏知杳觉得沈毓不相信不进宫也好,免得去了遇上危险,他正想从门口绕出去添一把柴火将人撵走,那守在殿门外的侍女却在此时惊叫了起来,“天变色了!”

  躲在暗处扮黄雀的郑长生闻声便跨步到了庭院,顺着那些侍女的所致的方向看了过去黑黝黝的天边泛起了诡异的红色,伴随着尖叫而起的还有雷鸣闪电,都来自于同一个方向。

  魏知杳从门后走了出来,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皇宫的位置。”

  随后而出的沈毓因为坐在轮椅上看不太清楚明白就更着急了,“怎么回事?”

  侍女急忙弯腰凑来,“启禀公主,皇宫那边的天变得红色了,看起来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