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别人种田我捉鬼【完结】>第76章 长生肉

  ◎你或许……审美有些问题◎

  陆白说完好好休息, 魏知杳就打了个哈欠,他擦了擦眼角,“你这么一说, 我又觉得困了。”

  身旁的人往旁边靠了靠,魏知杳又自觉的躺在了他的腿上, 陆白扯了扯红梅的披风,伸手搭在了肩头,软声哄道:“睡吧, 到了我叫你。”

  魏知杳又打了个哈欠, “我为什么这么困啊,脑子也总觉得晕,是不是血放太多了贫血了。”

  陆白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可能是, 等到了南陵, 我们找个大夫好好瞧。”

  魏知杳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想问他, 但困意来袭他根本睁不开眼, 算了,睡醒了再问吧。

  他这一觉睡醒, 人已经在客栈里了。魏知杳眨着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会是陆白把他抱进来的吧, 想想那画面就觉得丢人, 他穿鞋想要下床,又是一阵晕眩, 逼得他不得不扶床坐了回去。

  这都快赶上林黛玉了, 不就受点伤嘛, 这身体也太虚了。他靠在床柱上掀开眼皮有气无力的盯着房门, 直到外面的人推门而入,他这才打起精神开口,“小白我想吃蜜饯。”

  端着药碗的陆白顿了顿,“你刚叫我什么?”

  “小白?”虽然挺像宠物的名字,但谁让那村里的人一个个小白长小白短的,搞得他们好像跟他很熟一样,“你又不是我表哥,我不能跟其他人一样叫你小白吗?”

  陆白笑眯眯的将碗递了过来,看起来他心情还不错,就是这药太臭了,魏知杳进抿着唇摇头,陆白又摊开了左手,“吃了就给你蜜饯。”

  “那还不够。”

  他将碗塞了过来,又伸手拿了两把蜜饯,满脸无奈,“够了吗?”

  魏知杳瘪嘴,“还是不够。”

  “你太贪心了。”

  “某人还说下辈子等我满了十六岁再续前缘呢?、,你可比我贪心多了。”

  他将手放在了膝盖上,“那再加一颗。”

  魏知杳还是摇头。

  陆白又哄道:“吃太多也不好。”

  魏知杳捧着药碗将头凑到了他跟前,“你亲我一下,我就一个不吃。”

  陆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不要惹我。”

  魏知杳怕怕的退了回去,“我惹你又怎么样,你还要打我不成?”

  “我不打你,但惹我你可能要睡桌子。”他脸上的笑也阴沉了些,魏知杳看了一眼圆桌,瞬间反应过来,“那……那还是不用了,我还贫血呢。”

  陆白失望的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坚持一下呢。”

  坚持到自己被睡吗?魏知杳默不作声的捧起药碗咬牙把那黑乎乎的药往嘴里倒了进去了,苦得他眼泪都快飙出来了,陆白在这期间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等他喝茶醒了神这才将两把蜜饯塞入他的手心,甚至还偷偷的又从怀里摸了一个出来,魏知杳嚼着蜜饯含糊不清的问他,“这是咱们家自己做的蜜饯吧,你到底带了多少?”

  “大概六斤吧。”

  魏知杳鼓着腮帮子惊讶的看着他,好不容易咽下才开了口,“你带这么多干什么?”这长途跋涉的也不嫌累。

  “怕你嘴馋。”

  魏知杳又塞了一个进嘴里,然后才觉得不对劲的囫囵个吞进了肚子,“什么意思?你早知道我们不会回萧山了吗?”

  他点头,“你在这里碰见千机阁的人,然后被邀去了千机阁,后来就没回去了,但我没想到会是郑嫣儿。”

  “郑嫣儿怎么了?她不也是千机阁的人?”提到郑嫣儿,魏知杳又拍上了自己的脑袋,“对了,长生呢?欢哥呢?”

  “欢哥回萧山了,我请他带信给李勋,让他帮忙照顾奶奶和作坊,不用担心。”

  “那长生呢?他一块儿回去了?”

  那个时候他被郑听关进了避尘珠自然没有看见景长生的所作所为,陆白沉着脸还在考虑该怎么同魏知杳说,身旁的人就先嘀咕起来了,“景长生怎么会用摄魂伞?而且双血阵也必须同是纯阳之血才行,他骗了我们?”

  陆白顺着他的话道:“对,他骗了我们,他应该叫郑长生,天师折寿,纯阳之血更是容易早夭,所以多以长生为名,我们被蜀南景家给唬住了,没有注意他叫长生。”

  魏知杳盘腿坐好,他皱着脸更显郁闷了,“所以,郑嫣儿说的大师兄其实是他?”

  “大师兄?”陆白也有些意外,“我没有见过郑长生……但原本该是离家出走的人。”

  “啊他到底是谁?”魏知杳扯着嘴角,一脸茫然。

  “郑长生是郑子元的大弟子,不过他父母在郑家并没什么名气,生了这个孩子宗族怕他们养不好便抱到郑子元跟前,这对师徒的关系一直不大好,后来他们大吵了一架,郑长生就走了,少了这个大弟子后,千机阁找到了你,随即让你继承了郑子元的位置。”

  “我?”魏知杳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真是郑家的人?那我爹娘是谁?”

  察觉到自己多言的陆白忙调转了话题,“总之,他借着景家掩盖住了自己的身份,再接近你是早有预谋。”

  魏知杳气愤的拍在了自己的腿上,“亏我还把他当弟弟看!这个奸细!”拍得太用力他脸抽了抽,陆白了然的替他揉了揉腿,“还有个问题是,他把木之石抢走了。”

  “木之石?你有木之石?哦对,你是无名,你是有一块。”五行石分别有天师四家看护,另外一块虽没有详细记载,但交给孟婆之子也是合情合理的,自己补充完整后魏知杳又把脸皱成了苦瓜样,“那我们需要把木之石抢回来吗?”

  陆白点头,“恩,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同你说这事,只是想让你知道,景……郑长生不是好人,以后碰见了,不能再相信他了。”

  魏知杳只是觉得生气,想起景长生那扮猪吃老虎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拿伞捅他两下,一开始还可怜巴巴求助于他,早知如此就该让王虞把他杀了得了,这叛徒。

  陆白又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不生气了,你今天精神好些了,带你转转吧。”

  魏知杳心里的火这才消退了一些。

  离开客栈前,陆白又替他批上了斗篷,好在,越接近南陵,温度便越低,那街上也不止他一人如此,他不喜欢自己独树一帜。

  这个地方叫禹州,距离南陵不到一百里,繁华程度仅次于京都,他们从客栈出来入了大街,那街上灯火通明,即使在夜中也是人声鼎沸,有卖灯的路人提着一盏兔灯凑来推销,魏知杳好奇看向了陆白,“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白还没说话,卖灯的小贩却先开口了,“今日是中秋啊,小哥这日子怕是过得有些糊涂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原来都中秋的了,魏知杳抚额笑了,“我真的是过糊涂了。”

  陆白递了两问钱过去,小贩忙赔笑着将灯笼塞进了他手中。

  “你买这个做什么?大街上满是灯笼,看得见。”

  “这兔子像你。”

  魏知杳低头想起了燕州的王八糖人,他咧嘴笑了,“你报复我的吧?我这么只漂亮的兔子,丑灯笼哪里像了。”至少魏知杳是长得好看的。

  陆白提起灯孔仔细看了看,“挺好看的啊。”

  “我早就想说了,那电视剧小说是爱写白衣少年没错,但也不是从头白到尾的,得添些配色,你或许……审美有些问题?”

  陆白无言朝他看了过来,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不好看?”

  魏知杳便拉着他倒了河边,“来你看看。”

  “那怎么办?”

  魏知杳将披风扯了扯,“那也没事,丑点就免得被人惦记了。”

  他这话说完旁边一个盯着他们的少年人就噗通一声落进了河里,魏知杳顿了顿,旁边的随从还在发愣了,他伸手指了指河里扑腾的人,“你们少爷落水了,不救真的好吗?”

  众人这才回神赶忙去捞人。

  魏知杳趁乱拉着陆白走了,看看,就算审美不高,照样是红颜祸水,他啧了一声入了小巷,又将陆白背上的桃花伞抽了出来,“既是中秋,让洛宁他们也出来玩玩吧。”

  “但是他们……”

  魏知杳得意摸出了三张符来,“没事我带了现身符,可以暂时遮住他们身上的鬼气。”

  陆白便退开一步让他撑开了伞,“洛宁胡屠薛常在,出来吧。”

  三鬼闻声而出,他们虽也担心魏知杳,但被陆白吓得够呛,不得召令不敢出来,如今被魏知杳拉出来也颤颤巍巍的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瞧着陆白的脸色,确认他不会再骂鬼后三鬼也放松了些,魏知杳一一将现身符贴在了他们身上,“今日是中秋,你们也去玩吧,这符虽然可以遮住你们的鬼气,但也不是万能的,遇见天师还是赶紧回来知道了吗?”

  三鬼连连点头,“知道了。”

  薛常第一个走的,禹州是上京的必经路,他参加过科考,或许有熟人在此,洛宁第二个,平日也属他最闹腾,好不容被魏知杳放出去浪,早就迫不及待了,唯有胡屠规规矩矩的跟着两人旁边,魏知杳侧头问他,“你怎么不跟洛宁去玩?”

  胡屠一脸紧张的站在旁边,“我要留下来保护大人。”

  “我没事,小白还在的,你去跟洛宁玩吧。”

  胡屠还是不走,魏知杳也没有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禹州向来有游船赏月的活动,自从被剧透自己将来要升官发财后,魏知杳连出手都阔绰了许多,甚至还爽快的给胡屠也订了一个位置。

  游船顺着护城河绕城一周,那高楼上的灯笼闪着各种颜色,他站在甲板上心情愉悦,旁边有书生在酸溜溜的作着诗句,魏知杳没有这个文化造诣,连热闹也不想凑,偏偏那些书生还就缠上了他和陆白,胡屠捏着一把大砍刀站在旁边龇牙咧嘴,这些书生怕怕的退到了一旁,魏知杳觉得清静,也没有让胡屠把刀收起。

  这一圈游历下来,他便有些乏了,虽然这话没有当着陆白和胡屠的面说出来,但他的步子还是慢了许多,逞强着走了一条街,他连站都站不住,陆白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回去吧。”

  魏知杳怕自己晕过去再被陆白抱回去太丢脸了,便点了头,“恩。”

  兴致渐起的胡屠见此又忙乖乖的缩到了他二人之后,转角眼看就要回客栈,洛宁却浮空扑了过来,这条街虽冷清,但零星也有旅人,他这浮空而来的状态顿时吓晕了两人,魏知杳掀开眼皮费力的看着他,“落地。”

  洛宁这才将脚放在了地上。

  “急什么?”

  “薛常在被抓走了!!”他扯着嗓子大喊着,鬼叫本来就难听,洛宁那没有变声的声线又细,这一叫起来魏知杳白眼一翻,就差点摔到地上去,陆白不动声色朝着洛宁看了过去,大鬼瑟瑟发抖的压低了声音,“我刚打算去叫薛常在一块儿回来的,然后我就看了几个天机阁的人,薛常在被他们发现了!我想去帮忙的,但是领头的那个人……比大人你还要厉害。”

  魏知杳黑了脸,厉害就厉害,为什么还要比他厉害?

  “那个人年纪多大?”

  “比胡屠大一点吧?”洛宁看了看胡屠点头。

  陆白那扶着魏知杳的手跟用力了一些,“他是不是郑子元?”

  洛宁又摇头,“我不知道啊,我没见郑子元。”

  “你见过的,仔细想想。”

  洛宁被他这话唬住了,但仔细一想除了眼熟,实在想不起那是谁,“我想不起来。”

  他松开扶着魏知杳手,后者奇怪的朝他看了过去,陆白眉头紧锁,想了想又朝他看了过来,“我……”

  “去救。”魏知杳一脸凝重的看着他,陆白松开他是想留他在这自己独自去面对郑子元,但留他一人,陆白又不放心,所以便想放弃薛常在了,魏知杳仔细一考量便猜到他的心思了。

  他这么说了,陆白也只好带着他跟着洛宁去了薛常在被抓的位置,千机阁的人早就已经离开了,洛宁皱了皱鼻子,伸手指了一条路,“这边。”

  这一路奔来,目的地却是他们早前住的客栈,魏知杳扯着嘴角笑了,看来他们刚刚就算想避开也是避不开的,这些人原本就是冲他和陆白来的。

  他们站在门口没有动,那客栈里的人却先一步出来了,几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人鱼贯而出,空旷的平地忽然起了一股妖风,魏知杳握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那先一步出门的护卫们一眼便认出了他身后的两只大鬼,纷纷握紧了武器皆是一副备战状态。

  魏知杳皱眉,这人……也太多了吧,打起来他们恐怕讨不了好。

  走在人群末端的人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中年人,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熟人。

  张衡……

  魏知杳无语凝噎,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这摘星。

  倒是对方一见陆白便热情的打了招呼,“好巧啊小白!”

  陆白没搭理他。冷面道人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张衡弯腰退到了旁边,冷面道人又朝着他俩看了过来,那阴冷的眼神像把刀子一样割在了魏知杳的脸上,一股寒意从脚趾满眼到了头皮,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后退去。

  这个人……就是郑子元,那个下令屠杀整个荒村又将他们做成灯笼的人。

  三四十岁的年纪,眉头有着两条深深的皱眉,面颊消瘦,使他整个人显得更加严厉起来,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不说,双手背在身后便给魏知杳带来一股巨大的无法眼说的压力,他甚至有些反胃想吐,本能要往后退,陆白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将他抱入了怀中,他低头凑来,温柔的安抚着他,“别怕。”

  这话从前是他的镇定剂,但到了郑子元跟前却没有一点用,他还是觉得惶恐害怕,那是比面对赤鬼还要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他几乎是在看见郑子元的一瞬间便后悔了,他想离开这里。

  陆白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肩头,逼迫着他不得不留下。

  那盯着他们不言不语的人终于迈开了步子朝他们走了过来,他每走近一步,那压力就更浓烈了一些,魏知杳低着头不敢看,他知道这样很丢脸,可他控制不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人会这么恐惧,陆白到底还是不忍心,手一松,魏知杳便连忙躲到了他身后。

  郑子元停下了脚步,勾起嘴角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我找了你这么久,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话不知是对陆白说的,还是对魏知杳说的,身后的人抬头目光越过陆白的肩头试图朝他看去,但挡在跟前的人已经二话不说拔剑朝他刺过去了,郑子元早有防备,举起手中的铁伞便挡住了他这一剑,怕伤到魏知杳,陆白双手握剑将他逼退几步,他一走,洛宁和胡屠便自觉挡在了魏知杳跟前。

  他俩虽是大鬼,但天机阁却是鬼的克星,那身后的侍卫自觉的摆留下了空缺,张衡还盯着陆白和郑子元不知帮谁才好,洛宁和胡屠已经先出手了。

  眼看众护卫的阵法被打散,郑子元便怒了,“蠢货,愣着干什么布阵!”

  张衡被骂得一哆嗦,只好捏着拂尘站在了众侍卫当众,胡屠最初就险些栽在他的手中,如今他身边还有这些护卫,更是如虎添翼,洛宁和胡屠都没讨到好处,眼见他要开黄泉路,魏知杳忙撑伞挡在了两鬼跟前,胡屠和洛宁又连忙藏在他身后。

  张衡见他出手阻止,又不动声色的冲身边的使了眼色,那人趁机退到一旁试图袭击,魏知杳护着胡屠胡屠洛宁一心盯着张衡时,退下的人便偷偷绕到了他身后,提起了手中的剑就想砍来,胡屠先一步察觉到了杀气,大叫着便想挡在魏知杳跟前,“大人小心!”

  天机阁的剑都是铜制的剑,这一剑砍到人身上要命,砍到胡屠身上也同样不轻松,魏知杳收伞又挡在了身后,他一错身,洛宁便被张衡给拽了过去,大鬼也不出声,打算将计就计的提这护灵剑砍人,张衡早有准备,早在洛宁砍来前,便错身躲开他的攻击,转身的瞬间他手里的符便贴在了洛宁身上,大鬼身体一软滚在地上大叫了起来,那毕竟是郑子元所描的符箓,岂是他这种大鬼扛得住的。魏知杳看了看洛宁,又看了看胡屠,他左支右绌,更觉吃力。

  他咬牙开口想要让胡屠回伞,再去帮洛宁时,远处却突然射来了一支长箭,箭头直插在他身后的护卫身上,随后又是第二支第三支,原本打算将洛宁收下的张衡被被逼退到了旁边,那射箭的人由远而近的走了过来,张衡咬牙,“你疯了吗?!”

  景长生又放上了一直箭,然后将箭端对准了他,“我劝过你不要插手的。”

  张衡不敢乱动,只好叫了郑子元一声,“师父!大师兄……”

  郑子元分神朝着景长生的方向看了过来,“孽徒!”

  景长生又将箭头对准了骂人的,他仍旧冷眼,“师父,是你先违反了约定。”

  “我没有答应过你。”

  “木之石我已经交给你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这话说完他便松了手,那箭头堪堪顺着郑子元的耳侧飞了过去,众人又忠心耿耿的挡在了郑子元跟前。

  景长生又从身后抽出了一支箭来。郑子元握紧了拳头,“立场不明的蠢货!”

  “我不想伤害你,离开这儿吧师父。”

  郑子元恶狠狠的瞪了魏知杳一眼,显然他并没有将景长生放在眼里,“你的箭术是我教的,难道我还躲不开吗?”

  这话到底还是让景长生动摇了,但很快他身后又跑来了一大批的衙役,数量远在这批护卫之上。

  郑子元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能叫得动这些人?!”

  “我不行,陛下还不行吗?师父你总不会违背陛下的命令吧。”

  对面的人咬牙甩了衣袖,最终还是下了命令,“我们走!”

  魏知杳这才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站住!那只鬼是我抓的,还给我!”说完这话他呼出了一口,他终于开始开口说话了,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困难。

  郑子元冷冷的看着他,“你在跟我说话?”

  他这一看,魏知杳又萎了,小心翼翼的张了嘴,“是。”

  郑子元哼了一声,然后撑开了自己的伞,“这些蠢货自顾不暇还想保护你,可笑!”

  薛常在从他伞里滚了出来,郑子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活着不是我对手,死了更加不是。”

  薛常在颤颤巍巍的瞪着他,“郑子元你作恶多端,早晚会遭报应的。”

  他冷笑,“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等他走远,魏知杳这才敢凑上前,“你们认识?”

  薛常在从地上爬了起来,沉着脸看着他,“阿杳,有些事你应该知道了。”

  薛常在想将话说清楚,景长生却赶在他开口前从怀里摸出了符咒,然后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前来先一步伸手贴了过去,薛常在张开的嘴还没有合上,景长生便先一步将的位置的伞夺了过去,见他要撑开,魏知杳拼着最后一口气按住了他的手,然后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阿杳,你该回萧山。”

  魏知杳冷眼看着他,“你是郑家的人,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们的?你同张衡郑嫣儿早就认识对不对?”

  “我已经没必要瞒你了。”他松伞伸出一只手来,“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郑长生,从王家出来那天晚上我也没有骗你,我和你是一样的,但从头到尾我的名字都是郑长生,很久之前我们其实见过的,你有一个远房的堂姐,她结婚的时候,你去过的,那天我在走廊上摔了,是你扶的我。”

  他那个远房堂姐都结婚十几年的,那时候他记得住才有鬼了,魏知杳不耐烦的打开了他递来的手,“那又怎么样,你还是跟着别人来坑我了。”

  “我想帮你的,阿杳,跟我回去吧,我知道怎么回去。”

  魏知杳皱着眉,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回去那个世界了,他和山奈一样,得到过便放不下了,“在荒村的时候,我差点被洛宁所杀,你袖手旁观,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这世上能让他激动到错乱的大概也只有陆白了,虽明知眼前的人坑了他,但他也没那么生气,他只是不相信这个人了。

  “我……我必须拿走木之石,否则不管重来几次,他都会把你带走,这样你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宁。”说话间他余光看见陆白朝着两人走来,郑长生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跟我走吧。”

  魏知杳不动如山,冷眼看着他,“放手。”

  郑长生执意想将他带走,魏知杳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一拽就踉跄着摔在了地上,他有点无语,这样搞得自己好像在耍无奈似的,郑长生弯腰想将他拉起来,陆白的手中的剑却先一步探了过来,“再碰他就砍了你手指头。”

  弯腰的人身体僵了僵,半晌才之起身朝他冷眼看了过来,“你在害怕吗?”

  陆白手中的剑跟着他抬了起来,“这本和你无关,不要多事,木之石的事我可以不同你计较,离阿杳远点。”

  郑长生将手收了回去,然后勾着嘴角冲他冷笑,“那可是生万物的木之石,你这么大方,难道是怕他想起来吗?”

  陆白转着剑便刺了过去,郑长生没有躲,那剑刃刺入了他的肩头,陆白咬牙齿警告:“滚开。”

  被刺的人却反手握住了剑身,铁剑可比青铜剑锋利多了,他手一握血便顺着剑身渗了下来,魏知杳看着都觉心疼,那可是珍贵的纯阳之血,要不是气氛不好,真想那盆接起来作几张符箓的。

  陆白一脸费解的看着他,又抬手将剑抽了回去,郑长生咬牙闷抽了一口,他身后的衙役急了,“大人!”

  “别过来。”

  衙役搞不清状况,也不敢妄动,皇帝护卫却目标明确,“长生大人,陛下有令,请您带两位公子回去。”

  郑长生抬眼看向了陆白,张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快走。”

  陆白看了看他身后的衙役,以及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皇帝护卫,“阿杳叫他们回去。”

  察觉到情况不妙的魏知杳听话的让胡屠洛宁等回了桃木伞中,陆白一手将剑塞入了剑鞘,另一只便揽着他的腰将人抱了起来,魏知杳有点懵,“你干什么?”

  陆白没有说话,抱着他转身便跑,没有得到命令的衙役不敢追,皇帝侍卫却忍不住了,郑长生伸腿挡在了跟前,皇帝侍卫被摔了个结实,来不及骂人又起身想追,郑长生又故作好心的将他扶了起来,“这么打个人怎么路都不好好走。”

  他想动身,但跟前的人死死的捏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按在了地上,这侍卫没有办法又牛童冲衙役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

  郑长生将碍眼的一缕头发甩到了伸手,“不能去,他们可带着三只鬼呢,没有天师你们也敢追?”

  一提到鬼,这些衙役就不敢动了,只得呆在原地小心翼翼的等着郑长生的指示,那侍卫气急败坏,“你敢违抗陛下的命令,你不想活了。”

  他冷笑说这不敢手下却没有动作。

  侍卫咬牙启齿,“你等着!”

  确定陆白走远,郑长生这才松开了他,侍卫眼见把人看丢了又将恶狠狠将怒气发在了衙役身上,后者人微言轻,敢怒不敢言。

  郑长生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又忍不住叹气,他以为三年的时间足够魏知杳对他产生信任了,但他太低估陆白了,明明陪着魏知杳更长的是他,但在魏知杳心目中,他说十句都比不上陆白一句话,好不甘心啊。

  从城中出来后,魏知杳便蹲在路边吐了,这叫什么,晕人吗?

  陆白拍着他的后背又递了水袋过来,薄荷红菊茶让他稍微提了提神,看来今夜是只能露宿了,他将破庙内的枯草扒拉了两下,又同破旧的佛像拜了三拜这才瘫坐在了地上,陆白捡了些柴回来生了火,魏知杳又将薛常在叫了出来,伸手替他揭下身上的符箓扔进了火堆中。

  薛常在合上嘴蹲在旁边陷入了沉默中。

  魏知杳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开口又主动问道:“你刚才说,有些事我应该知道了?我该知道。”

  他抱着膝盖坐在了远离火堆的位置,又怯怯的看了一眼出门而却的陆白,后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破门之外,“你怕他?”

  薛常在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

  “他好像真的会杀了我。”

  魏知杳无言:“你已经死了。”

  “他会让我魂飞魄散的。”

  魏知杳就没什么耐心了,“他不是纯阳之血,显然不能,能这么做的只有我,若你再婆婆妈妈我就要放血了。”

  薛常在唉声叹气的瞥了他一眼,他死去很多年了,哪有什么气可叹,魏知杳张嘴作势要咬手指,薛常在怕怕的摆手,“我说。”

  闻言他这才将手放了下来。

  薛常低头将目光落在了地面上,“你今年十九岁了,我也死了十九年了。”

  他记得薛常在说过,当初,他留下故人之子,所以被人暗算以至于连累了两个学生,这意思是故人之子是他吗?魏知杳将手放在膝盖上,又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披风,“你……认识我的亲生父母?”

  “阿杳,你不是一个愚人,你应该有所怀疑了吧。”

  魏知杳拽紧了膝盖上的衣物,将半张脸埋入了胳膊中,“那个郑嫣儿……是我妹妹吗?”

  薛常在欣慰的笑了,“是。”

  “我以前没看过自己长什么样,洛宁说她长得像我,我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在荒村我灵魂出窍,看见了我……看见了这身体的模样,我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那时候我还以为郑子元是我的生父,但方才我见了他,十分害怕,我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郑嫣儿是宠坏了大小姐,如果我是他的儿子,又怎么会被遗弃,又怎么恐惧。”

  薛常在点头,“你和郑嫣儿相貌都随了你们的母亲。”

  大楚公主沈毓。魏知杳觉得神奇,他是幻想过电视剧的情节,但这个结果远比他期待得还要高,他实在难以想象这其中的缘由,现在听薛常在这么一说,似乎也能想象了,一个皇室的公主,在出嫁前与人有私怀了身孕,皇室觉得丢脸,便遗弃了这个孩子,娶了公主的郑子元嫉妒怨恨妻子与他人所生之子,故而派人追杀,所以他才会觉得害怕。

  “那我生父呢?”

  “我不知道……我遇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先帝怕事迹败露,在登科学子中寻找驸马,你母亲提着一杆红缨枪杀到了殿前以死相逼,她是楚国的骄傲,是先帝与皇后的长女,是深受百姓敬重的大公主,先帝妥协了。我第二次见她,是在公主府,她说,萧山是个好地方,希望将来能让她的孩子在这里长大,她在我们这批新晋贡士里选中了我。”

  魏知杳仍旧觉得惊讶,“你不是受情伤回萧山的?”

  他摇头,“当然不是,我爱慕她,尊敬她,却从未有过觊觎的心,那时候只要能见她一眼我便知足,从不敢奢望她会瞧上我,我提前回萧山,寻了教书的活儿,为的事将来好照顾你,但我没想到送你来的人浑身是血,他一路被人追杀,我留下了他,却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郑子元不肯放过我,留下阵法将我困在了学府,我没有办法去找你,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后来你出现在了学府,我一眼便认出你来了”

  说道这儿他又沉重的叹了口气,魏知杳心情沉重,那些他以为毫无相干的事,原来冥冥中早就已经同他牵扯上了。

  “你不要怪你母亲,她不是故意遗弃你的,她未婚,又是楚国的公主,皇室不能允许出现这样的丑闻,后来他们放弃了追踪,也许是因为你母亲妥协了,所以现在才有了郑嫣儿,我虽不知你生父是谁,但我很清楚,她深爱着那个人,否则也不会顶着这样大的压力将你生下来,阿杳,你母亲必然出事了,不然她这么爱你父亲,怎么可能生下郑嫣儿,我很担心他,这一路我一直在询问,但很多人已经不知道西川公主是谁了,你母亲一定是被郑子元囚禁起来了。”

  魏知杳将头从胳膊上抬了起来,这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儿竟没有跟上薛常在的节奏,“你说什么?郑子元囚禁她?”

  薛常在更是激动的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半道陆白的剑横了过来,“我让你说了吗?”

  薛常在缩了回去,魏知杳双手撑在地上试图起身,但他太激动了,一起身又摔了下来,陆白一手握剑一手又伸过来扶住了他,硬冷的声音无缝转接,“你坐着别乱动。”

  魏知杳反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你也知道?”

  “你太自私了!让他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为了他好吗?还是像长生说的那样害怕他知道什么?”薛常在看出了魏知杳的不高兴,跟着也激动了,陆白却不动声色的将脸朝他转了过来,“不想魂飞魄散就滚进去。”

  薛常在到底还是怕了,化烟便想入伞,魏知杳却拦住了他,“你不用怕他。”他说着从地上站起身,“他是我要养着的,若你觉得碍眼,我带他走,不用你动手。”

  陆白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先生说得没错,我不是傻子,我也不聋,如果……”他咬了咬牙,费力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称呼,“如果西川公主真的被郑子元控制住了,我也想去救她,至少要告诉她,刚刚郑子元想杀我,这个人违背了约定,她可以离开他了。”

  陆白看了很久,终于还是将剑收了回去,“好,我也需要拿回木之石。”

  薛常在这才觉得后怕,“可是郑子元……他不太好对付的。”

  这个情况,魏知杳心里也清楚,陆白勉强可以同郑子元一斗,但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那个人却是天机阁阁主,深受皇帝的信任,权势滔天,是个相当难搞的人,他想了想又问薛常在,“楚帝和西川公主是什么关系?”

  “同母所出,感情甚笃。”

  “那……他能接受我吗?”想要对付郑子元就得抱上楚帝这条大腿啊。

  这个,薛常在不好说,毕竟人是会变化的,楚帝比西川公主年幼许多,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如今称帝多年谁能保证他初心不变呢。

  他不说话,陆白却先开口,“楚帝名沈昔,字松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