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茸:“??!!”

  迟茸终于把手腕上的绷带挣脱, 一把捂住江枝惑的嘴,眸子滚圆,声音里都带着懵逼。

  “你在说什么呢?”

  江枝惑被捂住唇部, 少年手心细腻柔软,被他的呼吸弄得滚烫濡湿,他不自觉轻轻用唇轻碰了碰。

  他抬起黑黝黝眸子, 瞧向一旁傻站着的赵箐和罗琪梧,眼神来回扫了几遍。

  这会儿才发现, 刚刚那个好像要亲迟茸的男生, 是赵箐,他见过,是迟茸的美院同学。

  江枝惑心火稍顿,但仍未平息。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少年被人亲密接触, 拥抱亲吻……胸口的尖锐戾气就毫不停歇般的漫涌出来。

  迟茸努力往后缩了缩,一脸懵, 心脏不安分的急跳了几下,收回手。

  江枝惑指尖收紧, 扯着嘴角似笑非笑, 语调轻慢,意味不明。

  “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扫视屋内,只有迟茸和他朋友赵箐, 还有一个女生, 道:“这两人里,有你的梦中人吗?”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刀子似的。

  迟茸:“???”

  迟茸心脏突突一下, 紧张感笼罩全身, 终于回过神。

  江枝惑突然暴走……是因为猜测他那个梦中人在这?还要亲他?

  江枝惑……是不是对他太在意了一点?

  普通认识的人,甚至朋友之间,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吧?

  他条件反射似的想坐直身体,但他上半身还被男生抱着,手腕上绷带解的仓促,乱七八糟堆成一团,愣是没直起来。

  江枝惑视线从两人身上收回,重新落到少年身上。

  他在少年身侧坐下,旁若无人的俯身些许,指尖慢慢触碰上少年颈侧,修长指骨捏住那枚位置奇特的花瓣,声音微低,眼底幽暗。

  “好茸茸,偷偷溜出来是想找谁?”

  他似有似无的笑笑,指尖抵着花瓣,在少年细腻的颈上碾碎,留下一点艳丽的花汁。

  嫣红与雪白映衬,旖旎糜艳。

  他指腹触摸上前,缓下语气,嗓音柔和,“你可是已经和我同床共枕过无数次,不能再喜欢别人了,对不对?”

  迟茸:“?!!”

  别当着人面说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旁边两人惊奇八卦的打量过来,少年面皮一红,飞快咳嗽几声盖住男生话语,压低声音,急匆匆的,面红耳赤,“你别乱说。”

  那是梦游,梦游啊。

  江枝惑胸腔里沉甸甸的酸涩,妒火中烧,歪歪脑袋,拂过少年手腕上的绳子,轻啧,“茸茸冷漠不承认,我可是认的。”

  茸茸想瞒下那个梦里人,没关系,他早晚找得出来,弄到最远的地方去。

  让梦里那个人,永远见不着他的茸茸。

  他弯弯嘴角。

  罗琪梧左右瞧瞧,解释一下,“校草,这是在画画,放心,绷带是软的,画也不外传,只是收藏。”

  江枝惑扭头两人一眼,目光幽深,看不出什么含意,转头,望见少年歪在沙发上挣扎不得的模样,好似一抬手就能将人箍在怀里。

  心脏微动,又生出几分不虞。

  他的崽崽,他都还没见过这番模样呢。

  迟茸被他看的一个激灵,睁着双圆眼瞧他,生怕江枝惑再犯起黑心偏执劲,急切的极小声耳语。

  “你、你……你先冷静,有什么事等我以后记忆想起来再说,在外面还是装不熟,行不行?”

  江枝惑:“……”

  江枝惑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好无情啊,我要是不答应呢?”

  迟茸:“??!”

  迟茸眼睫颤了颤,“你唔——”

  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掌忽然捂住他嘴巴,带着淡淡冷香,江枝惑转向罗琪梧,“既然都是画,画两个人也一样吧。”

  迟茸:“???”

  罗琪梧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两人之间不对劲,什么……同床共枕,挠挠耳朵,慢吞吞,“……画画倒没什么问题。”

  迟茸:“??!”

  “唔呜。”

  江枝惑掌心贴着少年嘴唇,被蹭的柔软湿润,偏过脑袋,笑意浅浅,语调低幽。

  “乖。”

  江枝惑直接占据主动权,揽过少年腰身,两手手臂轻松用力,将人往怀里一抱。

  迟茸手上还有些凌乱的绷带,力气不敌,完全无力反抗,猝然被抱到男生腿上,屁股底下就是男生两条有力的长腿,面对面紧挨着,心跳速度顿时飙升,噗通噗通的。

  后颈握上来一只手,炙热有力,迟茸打了个激灵,被轻按到男生肩膀上,脸藏了大半,耳侧极近的地方和缓声音传来,慢条斯理的。

  “画吧。”

  迟茸:“……”

  罗琪梧:“……”

  迟茸额头抵着男生肩膀,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隔着皮肉,几乎能察觉到对方胸腔里强劲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几乎砸在他耳膜上。

  冷淡香气充斥在呼吸里,激的迟茸脑袋发蒙,稍稍直起腰。

  罗琪梧握着笔,微侧过身调整角度。

  少年被抱在男生腿上,紧密相贴,腕上带颜色的带子被解开,取而代之的是男生的大手,一手握住,冷白指骨缓慢摩挲。

  侧面看去,能看到少年纤长颤动的眼睫,唇瓣紧张不安的抿着,白皙侧脸精致昳丽,宛如坠入人间的精灵,被清贵男生牢牢注视着,拥抱着,禁锢着。

  画面不似人间景。

  罗琪梧被莫名的氛围感染,拿过画笔飞快开始画。

  .

  画一幅画起码四五个小时,活动室里就他们四个人,罗琪梧一心画画,赵箐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玩手机,偶尔帮忙递个东西拿拿物品,或者调整一下光线。

  场面安静,迟茸和江枝惑挨在一起,体温交错,这一方小空间里的温度不断上升,几乎有些粘稠。

  迟茸坐在江枝惑腿上,脑袋靠着江枝惑脖子,没多久就有点坐不住,不自觉动动。

  “腰酸?”

  轻慢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压的很低,只他二人能听到。

  江枝惑瞧瞧怀里少年,也不管什么模特能不能动的要求,抬手,轻轻揉捏上少年腰身。

  “呜——”别捏。

  迟茸腰身剧烈一抖,呼吸一滞,下意识闷哼,又被安静的环境惊到,生生憋了回去,咬唇,耳朵嫣色蔓延。

  “你、你别动我。”

  少年压住声音,呼吸有些急,小小呲牙,又凶又勾人,“赶紧画完赶紧结束。”

  江枝惑腿太硬,他坐的屁股都疼了。

  江枝惑手还握在少年单薄的腰身上,掌心紧贴,不急不燥的,打着圈又捏一下。

  迟茸:“!!”

  唔!

  迟茸抖了抖身子,腰瞬间软了,没什么力气,压低声音,“江枝惑。”

  少年凶的很,江枝惑扯扯嘴角,脸上笑意若有若无,盯着少年,也学着他耳语,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撒在少年耳廓,啧声,直白落进他耳朵里。

  “崽崽,你梦里那个人,那个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人,也会给你揉腰么?”

  迟茸:“……”

  这不在揉着呢嘛。

  迟茸头皮发麻,有点诡异的错乱感,乱七八糟胡扯,哼哼一声,“我在意他,当然不用他给我揉,换我给他揉。”

  江枝惑:“……呵。”

  “!!”

  男生戾气一瞬间涌了出来,唇角弯出一个冰凉的弧度,有些渗人,语调低低的,“崽崽这么在意他啊。”

  迟茸抗拒他,可对那个梦里人百般维护。什么人值得他这么对待,什么人配得到他的崽崽这么对待?

  他的崽崽怎么不看他一眼呢。

  嫉妒好似毒液,侵占着他的心神,江枝惑心头妒火烧灼,又疼又涩,还冒着股酸劲。

  迟茸说完立马后悔,担心会刺激到大反派,偷瞄一眼,江枝惑眼底暗色翻涌,握着他腰。

  “那我在意你,我给茸茸揉怎么样?”

  迟茸:“???”

  腰身手掌用力,迟茸颤了一下,有些酸麻,还痒,忍不住用手挡了一下,江枝惑纹丝不动。

  “咳咳。”

  罗琪梧轻咳嗽两声,讪讪笑一下,“二位,稍微……别动作这么大。”

  迟茸:“……”

  .

  他俩收了几分动作,房间里安静,迟茸眼皮不自觉打起架,意识下沉。

  少年渐渐闭上眼,倚着男生肩膀睡过去,浓密的眼睫垂落,像两个小扇子,嫣红唇瓣微微嘟着,睡的很熟,没什么戒心。

  江枝惑盯着少年,眸色深沉,将人往怀里拢了拢,给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惦记着别人还在他怀里放心睡着,崽崽是不是也没多在意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他垂了垂眼。

  .

  迟茸睡得很深,梦里又是熟悉的场景,厨房里,少年做贼似的,偷偷跑到冰箱门前,找出一盒吃了一半的冰激凌,小勺子挖起一大口,嗷呜塞进嘴巴里。

  冰凉甜意在嘴巴里滑化开,少年舒坦的眯眯眼。

  “啧。”

  低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几乎就在他头顶,居高临下,“崽崽。”

  少年一个哆嗦,下意识想把冰激凌藏起来,没等动作,一只手伸来,冰激凌瞬间惨落他人手。

  江枝惑拿着冰激凌,笑容温和,“好啊,居然还敢背着我藏了半盒。”

  男生声音平稳,毫无回旋余地,“没收,一个星期内不准吃了。”

  迟茸:“?!!”

  不要啊。

  少年一惊,不乐意的凑上去,抓着男生手晃晃,巴巴的望着他。

  江枝惑温柔一笑,“乖,没用。”

  迟茸:“……”

  少年不放弃,扁扁嘴,一头扎进男生怀里,抱着他脖子原地蹦起来磨蹭,白嫩软糖似的,黏黏糊糊哼唧,试图悄悄去够他手里的冰激凌。

  江枝惑:“……”

  江枝惑单手将人抱起来,对上少年清澈水润,软乎乎望着他的眸子,头疼扯扯嘴角,把冰激凌递过去。

  “只能再吃两口。”

  少年蓦地笑了,没急着接冰激凌,先抱着男生肩颈蹭了蹭,像块软甜的年糕。

  梦里的少年高高兴兴吃上了冰激凌,梦外的迟茸……迟茸倒吸一口凉气。

  这梦,越来越黏黏糊糊了,他到底为什么做这么多和江枝惑腻歪的梦?

  迟茸哼哼一声,睁开眼。

  不知道现在几点,但他人已经在宿舍床上了,画画应该是画完了。

  迟茸茫然摸摸耳朵,坐起身。

  他怎么回来的?

  不对,应该说,他怎么能在江枝惑怀里睡着,还睡这么死。

  他一般戒备心还挺重的呢。

  .

  虽然稀里糊涂的一起当了模特完成画,但这天之后迟茸和江枝惑关系不可避免的有些僵硬,迟茸躲人躲的频繁。

  周五,全校大规模体测,大片的学生聚集在操场上,一项一项轮着测过去。

  迟茸和一众美院学生站在一起,已经测了几项,还差一千米和坐位体前屈,这会儿正排队等测体前屈。

  两道几乎实质性的视线从侧后方落过来,凝实密切,好似要在他身上扎两个洞。

  他扭头,一下撞进双熟悉的墨黑眸子里。

  迟茸:“……?!”

  江枝惑也今天体测?

  迟茸心里咯噔一下,指尖一颤,飞快转回视线当没看见。

  最近做的梦一个比一个旖旎香艳,江枝惑醒得早,偶尔听见他呓语几句,按着他问个不停,正牌夫人逼问.小三似的,搞得他感觉自己像个渣男。

  “迟茸,到你了。”

  前面叫到他名字,迟茸“嗯”一声,脱掉鞋坐到位置上,两手交叠弯下腰去。

  少年腰身柔软,几乎将身体压了个对折。

  “好软的腰,呜呜呜,不及格的人实名羡慕。”

  “嗷,校草就在后面哎。”

  “江枝惑知道我们小茸茸这么软吗?”

  迟茸:“……”

  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

  迟茸头大,耳朵微热,等记了成绩飞快起身。

  “嘶——”

  他起的急,鞋还没顾得上穿,不知道踩了什么,尖锐的痛感划破神经,疼的他脑袋都懵了一瞬,眼前发白。

  他微微移开脚,地面上一把铅笔刀出现在视野里,就是美术生随身带的那种,估计是不知道谁掉的,不经意倚着颗小石子,刀锋倾斜向上,此刻已经沾了丝血迹。

  迟茸脚心疼,白色袜子上隐约有血色蔓延开,皱皱眉。

  ……还挺疼。

  “迟茸?”

  旁边有人发觉他异样,疑惑出声,不远处的江枝惑目光转向这边。

  操场上人多,江枝惑视线被挡了一会儿,再瞧见人时,就见少年动作略显异样,红润唇瓣上的血色淡去不少。

  这是怎么了?

  他没犹豫,抬腿往这边走。

  迟茸余光瞥见他,心脏噗通一下,条件反射想回避,把脚塞进鞋子,站起来就往远处躲。

  “迟茸。”

  江枝惑迈着长腿,三两步到了跟前,握住少年手臂,将人拉回去,语调低沉。

  “怎么了?”

  一圈人兴冲冲的围观过来,迟茸被看的耳朵发烫,扭头想躲,“没什么。”

  少年挣挣手臂,瞧一眼近在跟前的男生,压低声音,又轻又软,偏还透出股无情。

  “你松手,说好了白天装不熟的。”

  江枝惑盯着他泛白的脸,微微蹙眉。

  旁边一道咋呼的声音突然传来,“我铅笔刀掉了,有没有人看见啊,没盖子,大家注意别踩了啊。”

  眼镜男生看见一点刀片的银亮反光,刚松口气,就见上面一抹嫣红,惊诧出声,“妈呀,谁踩到刀片了?!”

  迟茸:“……!”

  江枝惑猝然皱起眉,低头看向少年双脚。

  迟茸盯得莫名心虚,硬着头皮后腿两步,“别看我,不是我,你测你的,我们俩不熟。”

  少年右脚动作很轻,抿着唇,小巧精致的唇瓣颜色浅淡。

  江枝惑眼底沉下去,有些冷。

  “迟茸。”

  沉甸甸的一个全名落进耳朵,一字一顿,迟茸心脏砰砰两声,神经骤然绷紧,下意识转身想跑。

  手腕忽的一紧,一道拉力不可抗拒的禁锢上来,往后一拽。

  “唔……”

  迟茸闷哼,腰间一紧,强横力道传来,他直接原地拔高,双脚离地,压低声音惊呼,“江枝惑——”

  密集的人群回头望过来,迟茸视野变高,突兀且显眼,看过来的人顿时更多了。

  迟茸面皮发热,胡乱拍拍江枝惑肩膀,声音急切,“你放我下去,谣言越传越离谱了。”

  耳边一道低低的哼声,他腰上手臂微微调整,迟茸猝不及防被人托着腿弯抱起来,掉头直接往外走。

  “为了躲我,脚上有伤都不管。”

  江枝惑嗓音低慢,低头瞧瞧少年泛白的脸,嘴角扯出一抹凉笑,冰凉柔和,轻慢可怖。

  “崽崽,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扯起嘴角,弯出个笑,目光刮擦过少年全身,从上至下,忽的温声道:“你抗拒绯闻,可我喜欢,你希望我现在就坐实它么?”

  迟茸:“??!”

  什么、什么意思?

  江枝惑疯了?!

  迟茸被他抱着,动作受限,稍一挣扎顿时对上男生冰冷视线,眼睫颤了颤,呼吸有些凝滞。

  因为他受伤,江枝惑……在生气?

  他指尖微蜷,莫名的紧绷笼罩全身,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紧张感。

  .

  江枝惑直接把人抱到操场外,找了处教学楼外一米多高的台子,将少年轻轻放上去。

  迟茸掌心潮湿,纤长眼睫扑闪,本能想抱起腿,脚腕倏地被握住。

  骨节分明的手灼热有力,指尖拽上他右脚鞋带,三两下扒了下来。

  少年玉白脚底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渍已经沾染大半,猩红狰狞。

  江枝惑眼底愈发晦暗,轻轻把袜子脱下来。

  布料被血液濡湿,粘在伤口上,脱下来的过程扯动伤口,迟茸打了个寒战,咬咬唇,下一秒,脚腕皮肤毫无阻隔的被握住,江枝惑没带纱布,扯了扯袖口,压住伤口止血。

  外面有风吹过,指腹温热,带着清晰的禁锢感,脚底疼,偏还有点布料摩擦的麻痒,一路爬上神经。

  迟茸颤了一下,头皮发麻,膝盖用力想把脚缩回来。

  “痒,我……不用按,就是划了一下,我回去贴个创可贴就行。”

  少年哼哼着想躲,江枝惑心底沉郁,握紧少年玉石雕琢似的清瘦脚踝,冷淡抬眼。

  眸子里的暗色看的人心底一颤。

  “茸茸。”

  江枝惑声音很轻,俯身,距离很近的注视他,嘴角弧度幽寒,“乖,我性格不好你是知道的。”

  脚腕上的手愈发收紧,男生斯文笑笑,“再废话一句,结果一定不是你想要的。”

  .

  江枝惑一手拿出手机,加急买了点纱布碘伏之类的,送到后拆封拿出碘伏棉球。

  伤口长,但不深,江枝惑消毒完又绕上几圈纱布。

  少年双足细腻,但一吹风就容易有裂口,眼下被风吹了一会儿,侧边隐隐泛红。

  江枝惑从外卖小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罐,熟练打开,指尖沾上一点奶白乳液。

  迟茸:“??!”

  迟茸看着那个眼熟到几乎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小罐,眸子瞬间颤了颤,耳边有道嗡鸣。

  脚腕被握住,微凉乳液指腹温度交错,迟茸脑袋里嗡嗡响,惊诧望向江枝惑,反射性的想藏回去。

  江枝惑看也没看,轻易握住,熟练的宛如做过千百次。

  “唔……”

  迟茸懵了,乱七八糟的梦境和种种巧合涌上心头,怔怔瞧向男生,声音轻微。

  “江枝惑……”

  少年瞧向自己被握住的脚,再想想自己又多又杂的春天梦,呼吸微急,无端有些耳热,眨眨眼。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或者,应该问,“我们什么关系?”

  .

  江枝惑没想到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停顿一霎,眯了眯眼。

  他前不久猜到崽崽记忆或许有恢复的迹象,但没猜到会什么时候恢复,如今对方突然问出一句他们之前是不是认识,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不确定少年记忆恢复了多少,盯着少年,慢慢俯身,语调斯文,唇角弧度温和几分,眸子直勾勾注视过去。

  “你想起来多少?”

  迟茸:“……”

  迟茸脚腕还在男生手里握着,有些不自在的晃晃腿,想把腿收回来,却被愈发箍住,困在人手心里。

  少年移开视线,嘟囔出声,“我们还真认识啊。”

  那他那些春天梦……是记忆还是yy啊?

  迟茸耳朵染上一抹绯色,总觉得事情有点超出预料,咬咬唇。

  “你别扯开话题套我话,你直接说,我们什么关系?”

  迟茸瞧瞧对面默然不语的温润男生,唇瓣抿紧,忽闪着眸子,试探询问,“……普通认识?朋友?或者……有仇有怨?”

  江枝惑眸色深深,专注的望着他。

  少年既然这么问了,那记忆一定没恢复多少。

  他蓦地想起那个梦中人,又想起画画那天落在少年掌心的那个吻,目光在少年嫣红唇瓣上停留几秒。

  蓦然地,心底妄念陡生。

  某个念头病毒似的席卷他脑海,怎么也压不下去,好似有无穷的吸引力,诱惑着他往深渊里跳。

  江枝惑心跳突兀变快,指腹摩挲少年白玉般纤瘦流畅的脚腕骨骼,亲昵肆意,眼底溢出一抹疯狂,又被他细细藏好。

  唇角微弯,俯身,仔仔细细的盯着少年,语调轻缓,一字一顿。

  “都不是。”

  他轻声道:“我们是……恋人啊。”

  .

  话一出口,江枝惑目光下移,落到少年湿润嫣红的唇瓣上,漂亮瑰丽的色泽噬人心魂。

  他喉结轻轻滚动,心底忽的升腾起几分可怖的汹涌愉悦感,带着更深的欲望。

  对,就是这样,他和少年就该是这样的关系。

  迟茸:“?!!!”

  啊啊啊啊?

  迟茸脑袋嗡的炸了,头皮发麻,浑身一个哆嗦,耳朵通红,眸子惊恐张大。

  “不可能!”

  迟茸整个炸毛,脸上红扑扑的,澄澈的瞳孔微颤,眼睛溜圆,像一只受惊的奶猫,张牙舞爪,“绝对不可能!”

  那些破梦怎么能是记忆,那么些……难以启齿的画面怎么是记忆啊?!

  啊啊!

  少年呼吸凌乱,耳垂鲜红欲滴,色泽艳丽勾人,眼神躲闪,江枝惑唇角弯了弯,笑意清浅,没有一点心虚扯谎的样子。

  “为什么不可能呢。”

  他一条一条例举,慢条斯理,“只盯着我一个人的梦游,晚上喊我哥哥,还有衬衫上崽崽的落款。”

  迟茸:“!!!”

  迟茸心脏巨颤,脑袋里慌乱,被迫对上他目光,对面男生眉眼含笑,语调柔和。

  “崽崽这个称呼还是我取的呢。”

  迟茸:“!!!!”

  少年眼睫颤动,手指捏着衣角,脑袋里一团乱,水润眸子睁的大大的,惊惶失措的模样,看的人心软。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怎么反驳,微微扬起声,“那我们之前怎么从没联系过,开学我刚搬进宿舍,你也没说认识我!”

  迟茸脑袋清醒了一点,急匆匆喘口气,占了理似的理直气壮起来,头顶呆毛直挺挺撅着。

  江枝惑啧一声,眼底幽色深沉,唇角却微微弯了弯,有些可怖,声音轻和。

  “这也是我想问的。”

  “崽崽。”他愈发逼近,鼻尖和少年几乎紧挨在一起。

  迟茸惊惶后仰,却避无可避,呼吸交融,滚烫灼人,听见男生低沉出声,“你抛弃了我,是你丢下我不要了,连个理由都没告诉我。”

  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还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迟茸:“?!!”

  迟茸心尖倏地抖了一下,整个人原地石化。

  他抛弃江枝惑?

  他抛弃这么大一个疯批黑心莲?

  ……他这么牛批大胆?!

  还是说,因为被他抛弃,所以江枝惑才疯起来的?

  “咳咳咳,那个……”

  一道尴尬的咳嗽声响起,打断了这里近乎凝固的氛围。

  迟茸太过紧绷,呼吸都不自觉屏了起来,这会儿骤然回神,避开男生,混乱喘几口气。

  江枝惑轻柔顺顺他后背,蹙眉看向来人。

  赵箐和那个眼镜男生站在一块,面面相觑,具是尴尬,赵箐挠挠后脑勺,讪笑一下。

  “打扰了,迟茸,你一千米没考,我们和老师说你脚划伤了,老师让我们来问问情况。”

  眼镜男生很不好意思,“你脚怎么样啊。”

  迟茸脚上绑着绷带,摇摇头,“没事,我一千米之后补考吧,今天没法考。”

  赵箐点头,“行,你们继续,我们先撤。”

  迟茸:“……”

  继续个鬼啊继续。

  迟茸眼看他们要跑,这里又要剩他的江枝惑两个人,心脏一跳,“哎,我和你们一起唔——”

  江枝惑握上他玉白脚腕,似笑非笑盯着他。

  “男朋友,想跟他们一起做什么去?”

  迟茸:“……?!!”

  迟茸耳朵发烫,指尖蜷缩,咬了下唇瓣。

  “你别乱说。”

  他还没承认呢,别挂嘴上啊!

  .

  迟茸被江枝惑抱回寝了,虽然他很抗拒,虽然他想单脚蹦,但江枝惑不笑的时候很恐怖,笑起来的时候也恐怖。

  迟茸哆嗦,闷头扎在男生肩膀上,试图回避路过学生的目光,脸上滚烫。

  回了寝室,迟茸对着他不承认,但对方适应良好崭新上任的男朋友十分别扭,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落。

  说是不相信男朋友,但他做了那么多梦,心底其实,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怀疑。

  或许,就算不是男朋友,他和江枝惑的关系也不简单。

  他试图打个商量,既然他已经忘了,又一年半没见,不如就当没这回事,过去烟消云散。

  话一出口,江枝惑转过头来,眼底的寒色几乎能冻死人,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渣男,一边控诉,一边琢磨怎么搞死他。

  迟茸:“……”

  迟茸又默默把声音吞回去了。

  最后两边达成共识,先想办法恢复记忆,之后再说这些,要不然迟茸两眼一抹黑,万一江枝惑骗他怎么办。

  迟茸脑袋里乱,一整天都没吃几口东西,到了夜里,少年柔软肚子瘪下去,饿劲疯狂席卷他的意识。

  半夜三点,迟茸饿醒了。

  夜幕漆黑,没有一点月光,江枝惑躺在他侧边,面对着他,呼吸平稳,俨然睡得正熟,一条手臂稳稳环在他腰上。

  迟茸:“……”

  江枝惑适应这么快吗?让他抱了吗他就抱?

  迟茸脸上发烫,扁扁嘴,慢慢坐起身。

  他好饿,饿的脑瓜子疼,实在忍不到早上了。

  少年轻轻握住腰上男生手臂,想移移位置,但他刚一动,男生蓦地惊醒,手指不自觉动了动,来回探寻,一把扣住他腰身,怕他不见了似的。

  “……崽崽?”

  迟茸:“!!”

  不是吧,这么容易醒?!

  迟茸惊了一下,在一片黑暗里试图原地停住不动,等江枝惑再睡着,但江枝惑摸到他是坐起来的,以为又梦游了,蹙眉,嗓音微哑。

  “乖,来哥哥这,睡觉。”

  迟茸:“……”

  男生语调很沉,沙沙的,在昏沉夜色里格外勾人,带着几分不经意流露出的熟稔亲昵。

  迟茸耳朵红了一下,抿抿唇,视线在黑暗里无法聚焦,声音很轻。

  “你先睡,我饿了。”

  江枝惑:“……??”

  江枝惑眯了眯眼,坐起身,凑近盯着少年模糊的轮廓,“醒了?”

  迟茸:“……”

  少年老老实实嗯一声,眨眨眼,软乎乎的,“饿。”

  迟茸想自己下去找点吃的,让江枝惑接着睡,但江枝惑也跟着他下床了。

  桌子上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大半夜的,少年翻出几个面包饼干,坐在椅子上咔嚓咬了一口,黄色灯光照在他身上,暖茸茸的。

  江枝惑倚在桌边一瞬不瞬的瞧着,目光垂落,看见少年咬饼干的间隙,唇瓣张合,嫣红舌尖若隐若现。

  迟茸:“……”

  迟茸别扭的很,他还没从天降男朋友的冲击里回过神,不自在的喝口水。

  “你总盯着我干嘛?”迟茸摸摸脸,暗自嘟囔,“我吃脸上了?”

  少年不自在,因为心里不放松,背都是直挺挺的,坐的板板正正,十分乖巧。

  江枝惑浅浅弯起唇,忽的轻笑一下,“没什么,只是想到,你以前也经常半夜饿,睡不醒就在梦里咬我,第二天我的锁骨上全是牙印。”

  迟茸:“……??!!”

  什么啊?!!!

  迟茸脑袋一懵,耳朵猝不及防红了,惊诧吞咽一下,黑白分明的眸子圆溜溜的,“不可能,我、我才不咬人。”

  江枝惑笑意浅浅,漫不经心,“那可不好说,学生会活动那天你不就咬了我一口?”

  不过以前的咬和现在的咬,感觉上不太一样。

  迟茸:“……”

  迟茸摸摸耳朵,偏开视线。

  夜幕悄悄,窗户外面有轻轻的虫鸣声,屋里气氛安静,少见的透出几分和谐。

  ……主要是迟茸突然被安了个抛弃男朋友的渣男头衔,自己还想不起什么东西,脑袋里一片混乱,有点不知所措,呆愣愣的。

  江枝惑瞧着台灯光圈里的少年。

  侧脸细腻如瓷,在光下晕出柔和的暖色,长长的眼睫拨人心弦。

  他以前也喜欢盯着崽崽看,但两段时间的感受并不相同。

  江枝惑心脏微软,透出几分欢愉,希望这光圈就此把少年困住,不自觉靠近一步。

  “茸茸。”他缓缓道,眼底笑意浅淡,“你想尽快恢复记忆,最好多接触过去的人。”

  迟茸嘴里咬着饼干,呆呆抬眼,“所以?

  “所以,我来帮你啊。”江枝惑唇角一弯,晦涩轻柔。

  迟茸看见他笑就哆嗦一下,没等反应过来,腰间一紧,两只手握了上来,直接往上一拎。

  下一秒,男生坦然的在迟茸椅子上落座,迟茸被抱着,直接坐在了男生腿上。

  “!!”

  单薄睡衣挡不住温度,炙热逼人的温度火炉似的包裹整个后背和双腿,迟茸脑袋懵了两秒,脸上瞬间爆红。

  “……江枝惑!”

  “嘘。”

  男生声音轻轻的,带着笑,散漫淡然,“别吵到隔壁,我以前经常这么抱你吃东西,崽崽好好想想,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迟茸:“!!”

  想你大爷啊,怎么可能这么抱着吃,黑心肝扯蛋臭不要脸哇!

  迟茸脸上发烫,拿着饼干的手都在抖,心脏砰砰直跳,踢着腿想往下蹦,压低声音,“我不信,你、你让我下去!”

  江枝惑不急不慢箍住少年腰身,安抚的摸摸头顶,“乖,崽崽好好想想,吃饭,吃零食,基本都是我喂的。”

  迟茸:“?!!”

  迟茸险些绷不住骂人的心,脑袋忽的闪过个画面,是他之前做的梦,梦里,江枝惑……好像确实这么抱过他。

  迟茸:“!!!!”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迟茸眼尾都烧红了,捏着饼干的手抖了三抖,飞快想往下跑。

  不行不行,这可是噶了他的大反派啊。

  他现在这是在和书里炮灰作死纠缠大反派的的情节殊途同归吗?!

  脑袋里炮灰被大反派折磨弄死的画面不断浮现,简直刺激的他头晕目眩。

  江枝惑从后面拢住他,心满意足喟叹口气,语调低沉,“男朋友,我们以后都这么吃好不好?”

  迟茸:“?!!”

  大反派你不要得寸进尺!

  迟茸脑袋一懵,挣扎几下,脑袋飞快转了半圈,急急出声,“我可没信什么男朋友,而且……”

  他磕巴一下,“我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在之后那一年半里。”

  话音一落。

  寝室里蓦然安静下来。

  场面几乎有些死寂。

  迟茸心脏扑通两声,咬紧红润唇瓣。

  江枝惑反应了几秒,紧紧扣住怀里人,眼底浓重的墨色噬人心魄,酿着风暴,戾气渐起。

  “……哦?”

  他盯着少年,一瞬不瞬,心底的一贯的占有欲被激起,不悦情绪一层一层沉下来。

  还有些以前没有的,莫名的妒火,冷戾酸苦,烧的他心脏都有些发疼。

  ……他的崽崽,喜欢别人了?

  迟茸打了个激灵,不敢回头,腰身僵硬,心脏怦怦直跳,下巴上捏来一只手,强硬将他视线转过去,对上那双黝黑眸子。

  江枝惑脸上笑意散的一干二净,清贵的脸透出几分阴翳,指尖摩挲少年下巴,声音轻轻的。

  “是谁?”

  江枝惑身上溢出几分可怖戾气,抬起少年下巴,语调却轻的可怕,在静谧深夜里,几乎有些渗人。

  “是梦里摸你那个人么?”

  迟茸抖了一下,缩着身子,试图往外躲,脑袋反应了一下。

  ……他梦见的是江枝惑。

  反正对方不知道,他坑坑巴巴嗯了一声。

  又是他。

  迟茸喜欢他,还要给他揉腰。

  江枝惑心脏一坠,冰凉暴戾感几乎将他淹没,还带着粘稠的嫉妒。

  他眼底神色有些恐怖,抬起少年下巴,指尖擦过软白耳垂,引得对方一阵轻颤。

  男生直直盯着他,像是被动了财宝的恶龙,凶蛮残暴,声音却愈发轻下去。

  “好茸茸,乖。”

  江枝惑冷白色的指尖下滑,擦过少年喉结,一寸一寸落到心口,眸色深深,冷戾汹涌,语调却轻,“告诉我好不好,那个人,叫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茸茸崽微笑,“是不是生气?是不是恨得牙痒痒?是不是恨的想把那人丢进太平洋?”

  大尾巴狐狸点头,咬牙切齿,“我要把那个人丢进太平洋!”

  茸茸崽笑了,“好哎,那个人叫江枝惑,哥哥快去丢吧,食言的话会被崽崽瞧不起哦:) ”

  大尾巴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