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琼玖走出会议室, 身后的高管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不
知道是老板这几天心情不好，还是公司的中央空调制冷效果都变强，大夏天冻得人直打哆嗦。
“江总。”姚清小心地凑近江琼玖汇报：“金先生接苏先生时被记者拍到, 那边来问，需要撤热搜吗？”
国内神龙麒麟的小道消息极多，现在半遮半掩不点名不过火的内容已经不限流, 再加上苏衍混娱乐圈，姚清也拿不准江琼玖对‘金木李’的态度。
“不用管。”江琼玖神色不变，但离他近的人总觉得后背有冷风对着吹, 冻得骨子里都凉飕飕。
哦豁, 老板生气了。
姚清想到跟视频里勾肩搭背笑容灿烂的年轻人，反扣平板电脑，防止老板再被刺激。
江琼玖处理完一堆文件，往后靠在椅子上，看向电脑旁的古董青花瓷瓶，瓶子里插着两枝木李花。
这是金泽昨晚出门搬运雨云带回来的礼物，当时花束上还绑着条金手链。
金手链送去了失物招领处, 木李花带到公司插瓶。
说起来，青花瓷瓶也是金泽从沉船里翻出来的礼物。
江琼玖按住自己心口，当他越来越在意金泽时, 他的内心仿佛变成吞噬爱意为生的贪婪魔神, 不管金泽为他做了什么, 他都觉得不够。
龙对别人笑。
龙为别人制造惊喜。
龙只有在需要功德是才会找他。
如果没有这身功德，龙真的还会执着于他？
功德金人的保鲜期什么时候会过期？
江琼玖叩问内心,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因爱生恨的故事——怀疑是爱情的天敌。
他跟金泽之间缺乏信任的土壤, 他的身份是一个谎言，他知道年轻尚未定性的金泽有多容易喜新厌旧, 他无法信任金泽的爱。
江琼玖打开手机查看，今天金泽还没给他电话，连短信都没有，他想起姚清说的热搜。
视频的画面质量非常好，考试结束，考生们从校门内涌出来，穿着定制休闲服的苏衍仿佛偶像剧里的校草，当他摘下帽子露出比旁人轮廓更深的五官和蓝眼睛的混血儿容貌，能听到小姑娘们捂着嘴尖叫的声音。
“阿衍！”
金泽越过节目组全副武装的摄像，飞奔过去抱住苏衍，笑容灿烂的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苏衍似乎有些为难，看到镜头又露出笑，拍拍金泽的肩膀，指指镜头前。
金泽回头看了眼镜头，笑起来挥手致意，两人勾肩搭背一起跑过想采访的记者，在保镖的簇拥中上了节目组的房车跟嘉宾会合……
底下的评论五花八门。
有人表示磕到了，有人问节目组金泽是不是新嘉宾，也有人骂大夏娱乐圈是不是要完了，推蓝眼睛的混血儿还不够，现在直接推金发碧眼的外国佬。
江琼玖回放金泽笑着抱住苏衍那段，一次，两次……
想把龙锁起来，让龙只能对着他笑！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是重点关注的家庭成员来电。
江琼玖看着被金泽亲手改的‘金木李’名字，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平复紊乱的心跳，调整情绪接通电话。
“阿玖阿玖。”金泽怼在镜头前的大脸出现在屏幕里，他的声音总是充满活力，“猜猜我在哪里？”
“有事就说。”江琼玖下意识拿了份文件在手中，装作很忙的样子。
“阿衍考完了，他的朋友要带他去吃大餐庆祝，我也想去，你要来吗？”金泽理直气壮地问。
“喂，江总很忙的。”苏衍在边上急得想抢手机，可惜金泽用的是电话手表，戴在手上很难抢。
江琼玖确实不准备去。
金泽被拒绝也不难过，依旧笑着叽叽喳喳：“我今晚跟阿衍出去玩，晚点回家，你早点睡不要等我了……”
苏衍看他挂断电话，捂着心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阿玖那么温柔，你干嘛怕他？”金泽眼里仿佛在说‘没出息’。
温柔？
车上知道‘阿玖’是谁的人都忍不住头顶问号，怀疑他们知道的不是一个人。
金泽参加苏衍跟节目组嘉宾聚餐只是借口，娱乐圈的人都是跟罗中二一样的大嘴巴，他要借这些嘴巴让全世界知道，金木李跟江琼玖是一对！
阿玖太受欢迎了！听说想跟阿玖谈恋爱的人能从临海排队到京城！
可惜在场的人都太精明，他都说得这么露骨了，还是没有人问他跟阿玖的关系，害他准备好的话没机会说出口。
金泽表现得过于明显，苏衍尴尬极了，聚餐结束立马借口有事拉着金泽离开。
“你想做什么？就算导演不把你剪进花絮里，那些人绝不会替你保密。你会被黑，会被人当成江总的小情人……”
“真的吗真的吗？你们都不接话，我还以为失败了呢。”金泽兴奋得尾巴都差点露出来，“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行吧，你高兴就好。”
金泽确实很高兴。
他高兴得搬运雨云时都哼着歌，那有节奏的雷声又让人类的专家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金泽完成风调雨顺日常后下海检查化身的工作，给阿玖的惊喜已经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水晶宫。
·
蔷薇园。
夜已深，坐在窗前闭目养神的江琼玖睁开眼睛，他望着外面哗啦啦下个不停的雨，第一反应竟是明天又会有人投诉天气预报不准。
气象局应该习惯了。
最近的天气就是这样，台风来袭百分之百有雨的地方可能阴转晴，而百分之百晴天的沙漠也可能有雨。他们干脆新开一个部门，在某个无证发行的小APP上分析每个地区的最佳降水量，紧急程度还分绿、黄、橙、红、黑几个等级。
不过，现在这场雨跟【风调雨顺APP】无关，纯粹是【隐形侠】出门行侠仗义，拉上【龙大王】给他打掩护。
超级英雄游戏究竟有什么好玩？
年轻人很喜欢那一套，一千岁的龙也喜欢。
江琼玖发现他跟金泽之间有深深代沟。
他的灵魂早过了对外界充满好奇的时期，很难提起兴趣陪金泽玩热血的拯救游戏。也许，等金泽不再需要功德调养了，就会发现跟他在一起很无趣，转而投向那些能够陪他一起疯狂之人的怀抱。
就像今天，说好只是晚点回家，结果零点的钟声响了，金泽还跟苏衍蹲在城市另一头的高楼上吃烧烤和奶茶。
——我记得有根绑过逃学龙的锁龙链。
江琼玖闭目侧躺在床上，意识回到混沌钟本体，也没惊动正跟金泽打闹的苏衍，从仓库里找出那条黑色的锁龙链，打算重炼神器镀上一层金色。
……
金泽悄无声息潜入卧室。
房间里只有江琼玖均匀沉稳的呼吸声，寂静中，金泽甩去身上水花的“噗噗”声很明显，他停下竖起耳朵仔细听，确认江琼玖呼吸声没变。
一阵窸窸窣窣，江琼玖怀里多了条热烘烘的龙。
“阿玖，阿玖，”金泽不想睡觉，他轻声呼唤：“你睡着了吗？”
江琼玖意识不在体内，自然无法回应，心跳和脉搏也没有变化。
金泽动来动去，一会儿钻进怀里耳朵贴着心口听心跳，一会儿缠在脖子上听脉搏，还用尾巴尖的绒毛轻轻扫江琼玖的鼻端，完全没有睡觉的打算。
“阿玖？阿玖？这样都不醒来，跟意识离家出走了一样，很假呢。”金泽冲江琼玖耳朵吹了吹气，“你再不醒来，我就不客气了哦。”
江琼玖依旧没动弹。
“就算是我都没办法装这么完美，真睡着了啊？”金泽嘀咕着：“那我只能自己来了。”
他凑近江琼玖的嘴巴啄了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金泽用的是龙形，果冻一样的鼻子湿润冰凉，柔软温热的舌头也收起了肉刺，不像亲人，倒像是舔毛的猫儿。
金泽舔了几下，觉
得这样吸功德太慢了，改为叼着江琼玖搭在被子上的手指磨牙，上颚尖利的犬齿一次次滑过柔软的指腹，几次刚微微用力又松开。
不行，根本狠不下心咬。
金泽看着功德闪闪发光的江琼玖，目光移到他头上。
功德金人除了体/液能补元，头发也能行。
金泽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啃了口江琼玖的头发，确认头发里功德依旧饱满充沛，于是又啃了几口，再换个地方继续啃。
江琼玖的头发不长但很浓密，金泽特意选头发厚的地方啃，而且啃得非常均匀，绝对不像狗啃的那样坑坑洼洼，啃完还用尾巴梢唰唰整齐。
【很好，绝对不会发现。】
金泽满意点头，感觉自己浑身充满力量，足够打开随身空间了！
他跃到地上，人立而起，趴在床沿抬头看看沉睡的江琼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看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应该没问题吧。】
金泽咬着尾巴磨了磨牙，跑到离床几米的房中央，盘成标准蚊香龙，沟通金辉界的坐标输入龙元。
【开了，好累啊……不好……】
室内平地生风，出现灵气龙卷，金泽惊觉自己草率了。
金辉界是金泽的随身藏宝空间，里面神器法宝众多，灵丹、灵石更是堆积成山，等级低点的灵脉仙矿他都懒得收，灵气浓度自然极高。
空间门刚打开一条缝，金辉界内的灵气就像终于找到发泄口的洪水，疯狂奔涌出来。
噼里啪啦，乓啷哐啷！
桌子被掀翻，地毯飞起来，大床都摇摇晃晃。
金泽匆匆拽出《真龙道经》，慌慌张张关闭空间门，踩着飞舞的地毯边缘飘在半空，浑身鳞片翕张，努力将泄出来的灵气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