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渺坐在镜头之前, 小心翼翼地把长发别到耳后,不敢过度触碰自己的耳垂。

  医生说过,这几天最好不要沾到伤口, 更不要随意碰水。

  [老婆的耳钉好漂亮!好像猫咪眼睛!]

  [能321上链接吗?]

  [只有一边咩?]

  “是的,这枚耳钉叫柴郡猫。”简渺看着镜头里的自己, 像炫耀宝物的小孩般确认自己的耳钉能露出来之后,才坐回在镜头里, “没有链接,是我收到的礼物, 只有一边。”

  耳洞是简渺送走章医生之后, 去医院打的。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情绪下做出的决定,但他知道耳垂微微刺痛的那一瞬间, 他并不后悔。

  弹幕一如既往夸他好看, 往日简渺不会太放在心上, 但今天却忍不住会多想。

  是不是因为耳钉加分了,这条精心挑选的小裙子衬不衬得起这枚耳钉,甚至不由自主地凝着镜头里的自己, 生怕垂落的发丝会挡住耳钉。

  直到屏幕中闪入了Deep的炫彩弹幕, 简渺的笑意才慢慢敛了些。

  江挽鲤说好看, 江挽鲤说他很喜欢。

  简渺一瞬间就感觉到强烈的悖德感涌上心头。

  随后, 他迅速摆正脸色:“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 我跟晚星TV的合同将于十二月结束之后到期,我也没有续约的打算, 当然也不准备签约其他平台。”

  弹幕顿时涌上了满屏幕的问号,急切又惊讶, 纷纷是问他为什么和嚎啕大哭。

  就连一向安静的好好也忍不住给简渺微信上发了问号。

  [好好:宝贝你怎么回了?是学校方面出现问题了吗?]

  [好好:有人认出你了?然后威胁你?]

  [好好:不会还用直播的事情逼迫你跟他发生什么肮脏污秽的关系吗?]

  简渺看着手机上的三行字沉默了许久。

  [简:学姐, 你是不是离谱漫画看多了?]

  [好好:……]

  [简:只是大三了, 想把时间放在学习和生活上。]

  [简: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回复完,简渺抬头看着满屏幕哭哭的表情,淡淡地笑了笑:“一年前直播的时候我确实没想过会得到那么多的喜爱,我很感激也会永远记得你们陪着我的这一年。”

  简渺知道弹幕现在的难过即便再真再浓,也不过只是短时间里的情绪。主播界更新迭代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要快得多,过不了多久他这个小主播就只会成为记忆中的一帧画面。

  而他也没有自恋到要求粉丝永远喜欢他。

  “不难过嘛,我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也不是要签经纪公司出道……”简渺看到弹幕的猜测忍不住笑,“在这一年多里,我有一个人想特别感谢,就是Deep老板。”

  简渺认真地看向屏幕,把准备好的话对着屏幕,认真地道谢。

  即便Deep不是江挽鲤,他也是这一年多来简渺直播生涯里占据一席之地的人。

  江宴濯看着屏幕里的人,主播Miao的语调跟简学长的声音不一样,有着电流加成,温软中带着疏冷。

  是一种不易讨好的语调,明明是真心感谢真心,却没有谄媚。

  冰冰的,冷冷的,听着很有高岭之花的味道。

  ……在学长家装了大半个月的乖学弟,硬生生憋回去的失控也有两次,江宴濯舌尖舔了舔犬齿。

  饿了。

  江宴濯细长的眼睫微拢,浅色的瞳里浮上暗雾,慢慢地把音量调高,让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简渺的声音。

  因为突然官宣不续约的消息,简渺粉丝榜上几个老板都有点激动,简渺很有耐心地向他们表达了感谢,并且回答问题。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平板屏幕的光还亮着,江宴濯修长的身影落在床间,光影堆叠得暧昧又朦胧。

  眼睛闭上的时候,想到的却是简渺微微泛红,嵌着墨绿猫眼的耳垂。

  想把那点珍珠似的小小软肉用唇齿含/吮,咬/磨。

  ……不妙。

  半个小时过去后,江宴濯才慢慢地平顺喘息,面色深沉地落地折入浴室。

  洗漱之后,江宴濯盖着毛巾走出客厅,把平板放在餐桌上,转身折入厨房。

  随便做了点吃的端出来,镜头里简渺已经从舞蹈时间切换到游戏时间了。

  大概是为了哄着观众,简渺开了自定义,每一把都跟不同的水友玩游戏。

  江宴濯看着简渺一脸认真,然后花式被狙,忍不住失笑出声。

  笨得可爱。

  晚上九点,简渺结束了最后一把水友赛,退出游戏准备下播。

  “之后每天都会准时播的,大家早点休息吧,晚安~”

  招了招手,直播结束。

  屏幕刚黑,江宴濯的手机便亮了起来,是Miao的信息。

  [Miao:【转账】]

  [Miao:Deep老板您好,您之前说过只要我谈恋爱了,就接受转账。]

  [Miao:我谈恋爱了。]

  江宴濯看着屏幕上短短的信息,挽唇笑了许久,猜测学长现在应该是百般警惕认真,生怕他这个花钱如流水的老板又找什么借口推脱。

  想到什么,江宴濯接受了转账。

  [Deep:好。]

  [Deep:我一直在。]

  Deep老板由始至终,给简渺的印象都是沉默寡言,安全可靠。

  如果他不是江挽鲤,最后这四个字会给简渺相当的触动。

  简渺安静了一会儿,回了最后一条消息。

  [Miao:这一年多以来,谢谢您。]

  *

  因为打了一边耳洞,简渺只能平躺和往右躺着睡觉,晚上不经意碰到耳垂,会特别不舒服。

  梳洗之后,简渺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耳钉,确认穿戴妥当后步伐轻盈地下楼了。

  因为快期末考了,江宴濯以沈余天天在宿舍打游戏为由,跟简渺同进同出。

  刚从电梯出来的时候,简渺就看到了在门外等着他的人。

  江宴濯穿着白色的羽绒外套,脖子上是灰色的围巾,见到他时挽唇轻笑,一下就让人挪不开眼。

  简渺觉得自己的脸边有点热,低头往江宴濯身边走去,低声:“不是说在小区门口等就好了吗?怎么专门过来了。”

  “不知道啊。”江宴濯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尖,“回过身就已经走到楼下了,想着来都来了……兴许我黏人些,你会更喜欢我。”

  简渺眼睫轻颤,嗓音更轻:“……嗯,那你好好黏着。”

  江宴濯失笑出声,慢慢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绕到简渺跟前低头替他系上。

  很轻的鸢尾香落到鼻尖,简渺愣了一下,看着江宴濯低头帮他围好。

  江宴濯给他弄好,顺带着用暖和的指尖拂了一下他的腮边,低声:“冬天降温了,怎么穿那么少。”

  简渺确实对天气的感知比较迟钝,往往是冷得打喷嚏手脚冰凉的时候,才记得给自己添衣。

  他刚想回话,然后就感觉自己左耳边的皮肤被轻轻摸了一下。

  明明没有碰到耳垂,但是莫名地就感觉那里痒了痒。

  简渺一顿,就看到江宴濯近在咫尺的眼睛盛出了浅浅的笑意,嗓音不难听出有些欣喜:“学长……你把耳钉戴上了?”

  被江宴濯发现的时候,简渺下意识觉得害羞,可下楼的时候,明明又是想要江宴濯发现的。

  这种矛盾的心情糅杂在一起,弄得说话都有些磕绊。

  “我,我没有戴这种饰品的经验,会很别扭吗?”

  江宴濯的视线正大光明地落到简渺的耳垂上,那里微微有些肿,淡淡的红。

  跟昨天晚上臆想的一样。

  他眯起眼,嗓音如常:“很好看。”

  然后,那阵只坠在耳垂上的红,就偏移到简渺的脸边。

  江宴濯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舌尖,忍下想咬一口的冲动,低声:“那你看看,我这里?”

  简渺顺着他的话抬头,随后就发现江宴濯的右耳上也有一枚耳钉。

  是柴郡猫的另一只眼睛。

  他眨了眨眼,有点意外:“你……怎么也戴上了?”

  小学弟一脸纯真:“不知道,今天睡醒洗漱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它,就想着要不戴上。”

  说完,牵着他的手:“这是恋人间的心有灵犀吗?”

  即便这句话很幼稚,但简渺还是禁不住心跳加速了。

  ……恋人间的心有灵犀,他和江宴濯会这样吗?

  想着,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江宴濯的唇上,浅浅的两片,色泽很淡。

  像冬天里的樱。

  可跟前的人似没注意,低声:“学长?”

  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简渺胡乱地扭头抽回视线:“走吧,再耽误要迟到了。”

  那天之后,简渺去医院找了章医生一次,领了药。

  临走之前,章医生建议简渺可以更大胆地去尝试。

  尝试倾诉,尝试交流,尝试亲密。

  简渺知道这是一条界线,只要他跃过去,或许就有进展。

  十二月中旬是S大的期末周,大二的考试比大一早三天结束,简渺便不允许江宴濯晚上再跟他通半个小时的视频。

  这个建议是午饭的时候提的,江宴濯一听到就放下了筷子,满眼委屈:“为什么?”

  简渺眨眨眼:“谈恋爱不能影响学业啊,虽然上大学了比高中轻松,但是并不代表就能松懈。”

  看着江宴濯闷闷不乐的表情,简渺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也就三天,忍忍?我每天早上给你带早餐。”

  这是变向补偿他的意思,江宴濯想了想,凑到简渺跟前:“那我要是考好了,有奖励吗?”

  简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轻声:“你想要什么奖励?”

  “说得出来的就不算奖励了。”江宴濯舔了舔唇角,望着他,“有吗?”

  简渺视线一顿,又不自觉地盯着他的唇边看。

  自从上次篮球赛,江宴濯在球场中间仰头朝他笑之后,简渺总会无意识地在意他的唇。

  ……像果冻一样漂亮的自然红色,这是男孩子该有的吗?

  他慢慢回过神,含糊道:“有吧。”

  “有吧?”江宴濯捉住了他不确定的尾音,黏糊地纠缠,“我那么用功读书,学长要奖励好的哦,不好的话要发脾气的哦。”

  简渺端起桌面上的橙汁喝了一口,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一下江宴濯的手,小声:“你就作吧。”

  简渺已经进入放假状态了,午饭结束后他便把人送回寝室:“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温习。”

  江宴濯应了一声,看着简渺离开远去,他才上楼。

  刚进寝室,他就看到一脸心如死灰的沈余。

  江宴濯看了一眼,淡然地回到位置上,拿出笔记打算扫重点。

  还没看两行,沈余的动静就传过来了:“薛望城,城哥,这是小组作业。我知道你特别有自己的意见特别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不是江……”

  沈余说到一半才看到江宴濯的位置上坐着人,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捂着手机蹿到阳台。

  确定门关上了之后,他才压低声音:“但你不是江宴濯啊,你没有那么牛逼的本事说服老师让你自成一组,那你就得好好合作啊。”

  他们导演系有个剪辑练习的小组作业,是挑选一部电影,并对电影进行拆解,分析每个镜头的内容、运镜方式、光线影调等等,来学习前辈对故事构建的技巧方法。

  因为他们还是一群新手,所以老师让他们三人为一组,共同完成。

  但小组作业么,最忌讳的就是不齐心。

  沈余和薛望城还有另一个女生一组,他们最初的说法是每个人负责电影的一部分元素,然后到最后一起再围绕电影进行分析讨论。

  本来讨论得好好的,小组作业也到最后一步了,结果薛望城今天来了句他感觉主题偏离了,非要重新写。

  沈余当然知道时间有多紧凑,更何况马上就期末考了,他们还要抽时间复习其他文化课的考试,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他折腾。

  偏偏薛望城还犟,说不麻烦他和另一位组员,他自己能搞定。

  ……那这个意思不就是他不采用组员的意见,自己搞么?

  沈余先是觉得麻烦,然后是不爽。

  “我不是江宴濯,但我是入学考试成绩第二的学生。”薛望城说完,挂断了电话。

  沈余一愣,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气笑了。

  第二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跟他们一块儿做小组作业?

  进寝室之后,沈余气得半个字看不下,干脆扭过头想找舍友吐槽。

  但眼前这位是江宴濯,平时半句不多说的舍友,他上来拉着人吐槽好像又不太合适……

  “怎么,想让我给你划重点?”江宴濯却忽然开腔。

  沈余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看,江宴濯是被他看烦了。

  他轻咳两声,问:“你那个小组,不对,个人作业交了吗?”

  “交了。”

  “哦。”沈余咬着嘴唇,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然后,他就发现跟前的人站了起来,拿着书和笔记本。

  “怎、怎么了?”沈余看着他,“课不是第二大节吗?”

  “哦,被你盯烦了,去图书馆。”

  沈余:“……江哥,别走。”

  他最后还是把小组作业的事情说了,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宴濯的表情,生怕他一个不耐烦听不下去。

  最后讪讪地问:“你觉得……重做吗?”

  江宴濯看着他递过来的拉片记录,没什么情绪地看完,还给他:“完成吧。”

  完成的意思……就是把现有的做完,而不是重做。

  沈余:“可是薛望城说主题……”

  江宴濯看着他:“你选你们的主题,还是他的主题?”

  沈余一愣,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江哥。”

  三天后,考试结束。

  江宴濯刚提早交卷,薛望城紧随其后。

  “江宴濯。”薛望城叫住了他的名字,闷声走到他跟前,“沈余那个小组作业,是你帮忙做到的吗?”

  江宴濯淡然看了一眼,没有回应。

  “我昨天晚上才把作业做好,本来打算去跟老师求情,把这份迟交的作业补上……但是老师说沈余已经把作业交了。”薛望城脸色不太好看,“我没有给沈余我的部分,按理说他应该做不完……是你帮他做了吗?”

  平心而论,薛望城对江宴濯是有那么一丝嫉妒的。

  他打听过入学成绩,他跟江宴濯的录取分数只差了五分,五分而已。

  薛望城是普通家庭出身,对这个专业一是喜欢二是有天赋,在高三的时候也是被各种老师一直夸出来的,所以在得知这个五分差距的时候,他并不认为有什么。

  江宴濯家庭条件比他好,见识的东西无法避免比他多……但换个角度,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背景堆出来的少爷,也就比他高五分。

  所以薛望城总是忍不住跟他较劲,又忍不住关注江宴濯。

  沈余张口闭口就是“我江哥”,因为篮球赛江宴濯的名气也不小,加上他还跟隔壁系草简渺……薛望城日益觉得心有不甘。

  知道江宴濯被允许一个人成为一组的时候,薛望城就意识到这是个可以一较高下的机会。

  所以他熬了两个大夜把作业重新做完,他认为自己的主题比沈余他们讨论出来的要更加独特和新颖,本来还遗憾这份作业得记上三个人的名字,但他一想……要是这个分数比江宴濯的好看,以后就有机会堵一堵沈余的嘴。

  但他没想到沈余把作业提交了,那就证明老师是不会看他单独做的这一份。

  不仅如此,那份小组作业里甚至没有他的参与。

  江宴濯平淡地看着他:“你是觉得沈余那么废物,补不完你那三分之一?”

  薛望城一顿。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们小组的作业,你一个外人……”

  “我没那么闲。”

  薛望城感觉自己的嗓子仿佛被人忽然扼住。

  ……这个人,究竟凭什么那么傲慢?

  开学以来所有被他刻意忽视的不平衡感一下涌上心头,薛望城开口想说什么,却看到原处的一袭人影。

  简学长。

  江宴濯察觉到他的异样,眸色骤暗:“薛望城,别看不该看的人。”

  薛望城脸色一白。

  上一次庆功宴的时候,他看简渺失神时,就收到过江宴濯这样警告的眼神。

  只不过当时的江宴濯没对他说什么。

  简渺走过来的时候,才看到江宴濯身后的薛望城。

  他打了个招呼:“你好?都考完试了?”

  江宴濯回过身,慢慢地点点头:“考完了,走吧。”

  薛望城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没和简渺打招呼,也不介入两个人的对话。

  看着跟前的人转身离开,他有种什么东西被扔到地面踩碎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咬牙切齿,一只白皙干净的手忽然落入视野中,随后是一盒儿童果汁。

  “同学,没关系。”简渺把果汁放在他手里,“还有补考呢,寒假回家好好复习。”

  薛望城呆了一瞬,扯了扯唇角:“谢谢学长。”

  简渺看了他一回儿,回头跟江宴濯并肩走。

  江宴濯眉心微蹙,满眼都是简渺刚刚给人送果汁的样子,就连表面上的装乖也有些维持不下去。

  简渺却还没看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问:“你是不是考完跟人对答案了?”

  江宴濯:“……”

  “考完试不要对答案,这样寒假过得多不高兴啊。”简渺认真道,“会有损同学情谊,下次出来就说忘了哦。”

  江宴濯:“哦。”

  上车的时候,简渺才发现江宴濯低落的情绪,犹豫了一下:“你怎么不开心了?难道你对答案也发现没考好?”

  江宴濯的手轻轻落到方向盘上,看了他一会儿,似笑非笑:“简学长,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简渺眨眨眼睛,反思了许久,试探性地问:“你吃醋啦?因为我给那个同学果汁?”

  江宴濯哼了一声,仍是这么看着他。

  简渺轻轻地笑了,从背包里又翻出一盒水蜜桃汁,放到他手里:“呐,你也有。”

  “刚刚我给那个同学的是苹果汁,买水蜜桃的时候搞促销送的,我不喜欢那个酸酸的味道,所以顺手送给他了。”

  简渺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笑,“没人能分走你的东西。”

  江宴濯看着他的笑容,眸色渐深,抬手扣住了简渺揉他发间的手腕,轻轻挪到唇前。

  温热的唇贴到虎口,简渺禁不住一颤。

  随后就听见江宴濯的声音:“嗯,那给做个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