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宴濯一晃而过的冷淡。

  他细长的指节散漫地扫过屏幕, 随后似无趣到极点,冷淡地把屏幕上锁推到桌面。

  小学弟向来是又乖又听话的,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简渺便下意识觉得江宴濯似乎很不高兴。

  他放下碗,轻声:“小濯?”

  江宴濯嗯了一声, 像小熊猫一样仰头靠在沙发上,含笑看着他:“开饭了吗?”

  简渺点点头, 转过脑袋时轻声问:“怎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在顾静烟身边, 他基本是条件反射地回去观察别人的脸色, 揣测别人的想法,江宴濯即便刚刚的掩饰再自然, 那一点点心情的不快也被简渺捕捉到了。

  江宴濯走到餐桌边, 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简渺比他想象中还敏锐。

  “没什么, 遇到骚扰短信而已。”他很随意地揭过话题,手轻落在桌面上,看着简渺炒出来的小青菜和黄瓜炒肉。

  该说简渺一个少爷会炒菜稀奇, 还是, 虽然炒了菜但是……卖相看不出生熟更稀奇?

  简渺见他看得有点久,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饭菜的卖相有点问题, 轻声:“那个, 卖相虽然不太好,但是能吃的。”

  江宴濯清清淡淡地笑, 拿起筷子就夹了一片肉送入口中。

  然后他就看着学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认真吃完,诚实评价:“嗯, 好吃。”

  简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又觉得江宴濯在哄他, 自己拿筷子尝了尝。

  ……也就只能吃出个咸淡,谈不上好吃。

  江宴濯却说好吃……也太纵容他了。

  上桌吃晚饭时,简渺惦记着江宴濯刚刚说的骚扰信息,又想起早上同学想问江宴濯要联系方式的事。

  江宴濯在高中的时候就挺出名的,据简渺的经验,应该很多人问他要联系方式吧。

  恋爱的时候总会这样,明明正主本人近在眼前,但占有欲还是会作祟。

  简渺故作不经意般:“今天你来我们教室的时候,有同学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了。”

  江宴濯嗯了一声,落在唇边的筷子顿了顿,看向简渺:“那学长给了吗?”

  简渺细长的眼睫垂着:“你想我给吗?”

  “学长愿意我给吗?”

  不断地用问题回答问题,像是小猫在笨拙地追着尾巴。

  简渺的筷子落到碗里,声音很轻:“我说不愿意……”

  “那我就不会给。”江宴濯认真看着他,浅茶色的眼睛亮亮的,“不过你愿意我也不给。”

  后面那半句莫名有点傲娇的味道,简渺抬起眼,正好对上江宴濯的眼神。

  里面暗色涌动,带着微妙的笑意。

  简渺轻咳了一下,别开话题:“那你怎么收到骚扰信息。”

  江宴濯微顿,忽然很想鞭江挽鲤。

  沉默之际,一段很短的回忆从脑海里闪回。

  他眼睫轻垂:“不给联系方式,也会让人找到电话号码的……这种信息,学长没收到过吗?”

  简渺握着筷子的手微微落下:“……有过。”

  还真有过,那是高三百日誓师的时候。

  江宴濯眼瞳映着他的表情,三分专注:“是什么样的信息?”

  简渺本来想简单说说,但又想起江宴濯高三那年出国了,便只能解释:“十六中有个传统,就是高三要去拉练登山百日誓师。”

  简渺高三那年,校领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非要把高三生提前一晚拉去拉练地点附近住一宿,要第二天凌晨出发,踏着朝阳登山。

  美其名曰这最后一百天就是黎明前的黑暗,登山就是熬过最后一刻苦难,看到日出天明就是苦尽甘来。

  然后为了学生们的人生安全,统一收集了个人信息,简渺的电话号码就是在那时候泄露的。

  “我的号码被人挂到学校的表白墙上了,那天晚上八点多开始,一个晚上都被各种信息炸。”提起这件事简渺还有些郁闷。

  不过他也能理解:“我们那一届正好取消了喊楼吧,学弟学妹们没地方给学长加油打气,就都往我手机里发了。”

  都是匿名的号码,一部分是表白的,一部分是加油的,还有些稀奇古怪的……虽然是好意,但有些没有分寸。

  甚至还有大半夜给他打电话表白的。

  本该四点起床的简渺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被电话吵醒,结果对面的小学妹还哭哭啼啼,说暗恋他很久,希望他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简渺只能无奈地应谢谢和对不起。

  江宴濯眼底的色彩不动声色地沉了三分,复声问:“有人把你的号码挂到表白墙?”

  “嗯。”简渺还是第二天早上,从段叙那儿知道的。

  本来是最初那几天闹腾,后来表白墙似乎被截出去了,其他学校的学生也知道了,各种骚扰信息涌入手机。

  后来没有办法,只能换了个电话卡。

  毕竟只剩下一百天就高考了,简渺分不出心去应付那些闲言碎语。

  江宴濯随声问:“那你的那个号码停用了吗?”

  “好像……没有。”简渺摇摇头。

  当时那个号码上还绑定了挺多信息的,简渺忙着备考没时间去处理,只是办了个新号码用着,后来一点点把绑定的软件信息换到新号码上,久而久之也忘记处理旧号码。

  简渺想到这里,才意识到江宴濯在问过去的事,举目看着他,眼底似乎有些不解。

  小学弟挽唇:“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我也不吃你醋。”

  简渺:“……”

  刚刚他在问江宴濯要不要给别人联系方式的时候,打太极似地迂回就是不想承认吃醋。

  结果小学弟翻了笔陈年旧账,然后轻描淡写地表明态度。

  ……简渺手心又疼了。

  晚饭后,江宴濯很自然地用“你既然做了饭,那我就该洗碗”的理由收拾了桌子。

  简渺默默盯了他一回儿,只好让他去。

  晚上还要联系游戏,简渺便坐在电脑跟前准备热热手,刚准备进入队列,一个邮件忽然闪入他的□□号。

  有些事情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因缘际会,这封邮件是来自他某个手机的软件,在提醒他多时没有登录,是否是更换了手机号,需不需要解绑。

  凑巧,这个软件的手机号就是简渺高三用的号码。

  简渺顿了顿,拿出抽屉里的旧手机,开机。

  两年多过去,信息栏竟然有99+的未读信息。

  像是某种回忆般,简渺翻了翻,一开始绝大部分都是匿名表白,还有一些骚扰短信。

  可能是知道他没回复了,中间有几个月比较冷清,之后未读信息的来源就变得单一了。

  十条里有九条是一个号码,并且号码他有印象,正是那个半夜给他打电话告白的小学妹。

  小学妹知道他换了号码,却坚持不懈地把他当成了树洞,祝贺他考上心仪的大学,跟他说高三的苦和累,也说自己上了喜欢的大学……

  最后一条,是今年九月份发的。

  [简学长你好,我是当年大半夜跟你表白的学妹。今天是开学典礼的第一天,走进心仪的大学时忽然就想起你。很高兴那天夜里你接了我的电话,即便是拒绝,也让我没有遗憾。我知道你后来换了号码,但去年这一年我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你是我当时唯一的精神寄托……]

  挺长的一段消息,但简渺能看出来小学妹感情真挚。

  每个人的高三都很苦,能找的纾解方法都很有限。

  更何况这些信息对简渺来说算不上厌烦,毕竟换个号码就解决了。

  简渺抬指扫落,最后一句是:[即便学长你可能已经拉黑了我,我也很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看完这封致歉信,简渺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欣慰。

  一个冰冷的号码,也能成为一个人走过黑暗时光的支撑么?

  简渺看了一会儿,触开了手机的黑名单。

  如果他没记错,自己当时虽然有点手足无措,但也没拉黑过别人……

  但黑名单中,却赫然躺着一串数字。

  简渺微愣。

  他什么时候拉黑过这个人?

  而且这个号码……

  简渺默默地念了一遍,只觉得很熟悉,于是拿起现在的手机,逐个按着数字输入,却发现这个号码自己已经存在手机里——

  江宴濯。

  一年前,江宴濯给他发过信息,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拉黑了。

  怎么可能。

  简渺用手机翻查收信箱和通话记录,皆没有这个号码。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拉黑一个没见过的人。

  更何况这个人是江宴濯。

  简渺低头思索,匿藏的旧忆忽然清晰。

  ……在百日誓师的前夜,他的号码被贴到校树洞之前,段叙因为手机摔坏了,以想看球赛直播为由借过他的手机一晚上。

  段叙。

  简渺指尖微微蜷缩,情绪缓缓沉落。

  深夜。

  简渺从电脑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卧室里留的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

  小学弟趴在枕头上睡颜乖巧,气息平稳。

  简渺看到落在地面的书,心头发软。

  经过这几天相处,他意外发现江宴濯本质上其实是个很安静的男生。

  除非是简渺闲着没事,他才会缠上来,其他时间都会给他留出单独的空间。

  即便是情侣也是懂得分寸和距离感的男生。

  就像今晚,他应该是想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但简渺情绪不对,他不想让江宴濯发现,便只是安静地在隔壁自我消化。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指尖沿着江宴濯的侧脸轻轻抚摸,随后轻之又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晚安。”

  随后,简渺关掉了床头灯。

  在他离开卧室带上门的瞬间,黑暗里江宴濯的眼睛缓缓睁开。

  *

  因为球赛的赛程较长,在校运会提早一周便开打了。

  大一导演系不出意外地赢了本系,而在第一轮八进四时,遇到的就是大二表演系。

  球赛在周四下午三点开打,简渺第一节大课下课就赶到球场,彼时旅行社的成员们已经站了室内球场边最佳的观赛位置。

  简渺一进体育馆,就看到朝他挥手的乔桥。

  他越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位置上时正好看到双方球员进场。

  “快来快来!我们正在猜谁能赢呢!就差你这一份了。”陈旭希手舞足蹈道,“赌今晚庆功宴谁请客,渺渺你押哪边赢?”

  乔桥知道简渺不适应人多的地方,特意给他占了两个位置,简渺放下东西的时候稍微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完全没参与过这种活动,虽然现在的体育馆人还不算特别多,但已经到简渺能容忍的极限了。

  看着后排跟打了鸡血似的陈旭希,简渺想了想:“我压导演系。”

  陈旭希掰了根手指必出八比六的姿势:“好家伙,大二可是去年的亚军耶,居然还能落后两票。”

  简渺嗯了一声:“大二有谁啊?”

  “有谁……段叙他们班的呀,我记得你跟段叙不是高中同学么?”陈旭希问。

  简渺眼睛微眯,这才想起来去年段叙是跟他说过这件事。

  说他要打比赛,问简渺愿不愿意去给他加油打气。

  简渺当时忙着直播,其次讨厌人多的地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因为拒绝得太过干脆,所以印象浅到完全想不起来。

  简渺坐在观众席上,视线扫过列队在球场里的人。

  江宴濯和段叙站在球场的两边,在裁判的指挥下准备发球,段叙礼貌性地点头,而跟前的人却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就跟高中的那场球赛一样。

  吹哨,发球,简渺坐在观众席上看着江宴濯利落地跃起抢球,而身后是失意狼狈的段叙。

  观众席上呼声阵阵,简渺在各种加油呐喊中听到了江宴濯的名字。

  好多人喜欢他,好多人在喊。

  哔——

  哨声传来,简渺视线回落,看到的是三分线外江宴濯漂亮利落的投球。

  他身边的队友欢呼着朝他拥过去,而江宴濯却半侧过身看向观众席,然后精准无误地捕捉到简渺。

  弯眸一笑,唇红齿白。

  简渺听到自己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两声。

  他笨拙地抬起手,后知后觉这个场合这个时间点不是打招呼的时候,便又握起拳头,干巴巴地弄了个加油的姿势。

  江宴濯没忍住,在球场上笑出了声,转过头的时候便看到段叙阴沉的眼神。

  那阵嫉妒和羡慕几乎溢出他的五官。

  段叙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他和简渺分手的拉锯战拖得太长,后续简渺报复得也够狠,他当时只觉得恨。

  而现在,看着那个最讨厌人群,最抗拒热闹的人,坐在观众席中为江宴濯加油打气……哪怕只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段叙都觉得有一只无形手挖开了他的心脏,把里面的什么东西连根拔起。

  鲜血淋漓的。

  除了当初用手段把简渺抢到身边那一次,段叙知道自己一直在输给江宴濯。

  今天尤甚。

  一旦出现了这种感觉,那么反扑而来的就是连绵的悔恨。

  他觉得自己足够狼狈,狼狈得不敢抬头去接江宴濯的眼神,怕里面露出的挑衅和炫耀会把他骨髓抽干。

  ……毕竟当初他就做过这样的挑衅和炫耀。

  可江宴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擦肩而过。

  像他只是无足轻重的可怜虫,无人问津的失败者,不值得他多留一个眼神。

  比赛继续。

  简渺虽然很少看球赛,但也能感受到江宴濯队伍步步紧逼的压迫力。

  陈旭希说段叙那支队伍是去年的亚军,怎么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

  砰,篮球触框,弹飞。

  简渺视线被球夺去,紧跟着扑身去断球的是段叙,正是关键时刻,坐在前面的男生一个激动站了起来,拦了一下简渺的视线。

  简渺一顿,等男生意识到自己阻碍观赛坐下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段叙。

  哔哔!

  哨声吹响,裁判走进,简渺听到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乔桥:“抢篮板的时候碰到了,段叙好像扭到脚了……”

  简渺眼睫轻颤,眼前的场景蓦地跟记忆重叠。

  高三那场球赛,他站在教学楼二楼的架空层远远地看着,段叙也因为抢球而摔过一次。

  简渺那时在架空层呆了好久,才跑下去,段叙扭得挺严重,被裁判和体育老师架了出去。

  他下来的时候听到围观的观众说伤得严重,简渺顿时心不在焉,只顾着去看段叙的伤,没有留意脚下。

  猝不及防被绊了一瞬,简渺差点摔跤,却被身边的一只手扶起。

  手的主人说:“小心。”

  简渺说:“谢谢,没关系。”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段叙。

  就这么一个短暂的片段……简渺却在这一刻拾到了什么被遗落的画面。

  当时……出手扶他的人是谁?

  高三的段叙和谁打比赛?

  ……再抬头,球场上的段叙已经被搀下场,大二换了替补。

  简渺视线逡巡,终于在隔壁球场看到了江宴濯,小学弟似乎盯了他很久,直到他回过身才笑了笑。

  像是错位的时空骤然交叠,简渺模糊的记忆落在江宴濯的笑容上,一下清明。

  简渺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出了向暖,打字的时候指尖轻轻颤抖。

  [简:方便问个问题吗?]

  [简:高三校运会,篮球赛决冠亚的时候,是哪两个班在打比赛?]

  [向暖:是高二理十六班和高三十八班呀。]

  [向暖:段叙还在那场比赛里把腿弄伤了,你不记得了吗?]

  理十六班。

  江宴濯就是理十六班的。

  ——那个出手搀扶简渺,跟他说小心的人,是高二的江宴濯。

  而简渺当时没有发现,没有留意,甚至是没有回头地走向段叙。

  ……他们究竟错过了多少次?

  简渺回过头,跟乔桥交代了一句,悄然离开了观众席。

  段叙被老师送到医务室,简渺到的时候,校医把他安置到隔间,给了他一个冰袋让他压着脚。

  “隔壁还有个学生,你先按着别乱动。”校医说。

  段叙哑声应了句好,抬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简渺。

  ……说起来,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当初受伤时,看到简渺第一个来的时候,满心都是欢喜和悸动。

  而现在只有无边的狼狈和嘲弄。

  “怎么,看我腿断没断?”段叙别着脸,冷淡道。

  “不是。”简渺就站在门边,没有拉进距离,“有点事想问你。”

  段叙笑笑:“杨妮难道没有跟你汇报我的情况么?”

  他几乎是被那个圈子踢出去了,唯剩一点纠缠的,还是几个官司。

  简渺冷淡:“我不在乎这些。”

  这句话无疑是把段叙最后的那点自尊踩碎在地上,他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我来问你,是高中的事。你用我的手机拉黑过江宴濯?”简渺的质问语气不重,但态度却像一把薄而锋利的刀。

  段叙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他削了一层。

  他知道,简渺跟江宴濯在一起后,他做过的旧事肯定会被一件件翻出来。

  翻得越多,代表那两个人走得越近。

  可即便如此,段叙还是扯着唇:“陈年往事,最清楚的人也只有当事双方。而你却来问我……怎么,江宴濯不告诉你?”

  简渺眉头一皱。

  即便知道段叙是恶意挑拨,但那根敏感的神经还是被刺到了。

  “是啊,他当时非常非常喜欢你,不知道从哪要到了你的号码,他给你发消息……意外被我看到了。”段叙笑,“然后我觉得不行啊,他样样比我优秀,还那么死缠烂打,要是让你动心了怎么办?所以我就删了他的信息。”

  不仅是删信息,他还拉黑了江宴濯的号码,守了简渺的手机一晚上。

  可是不安总是延绵不绝的,删了号码怕他打电话,拉黑了电话怕他换方式,于是段叙想到了一个办法……把简渺的号码挂到表白墙。

  简渺换了号码,江宴濯就没办法了。

  简渺垂落的拳头紧紧攥着,表情是段叙向来没见过的阴沉。

  段叙心底发毛,露出一丝怆然的笑。

  从前跟简渺在一起的时候,没看过这个人更多的表情,分手后能看看……似乎也觉得很怀念。

  他看着简渺:“要是我,我早就把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数出来,让你心疼,让你内疚……怎么,他没跟你说么?”

  “还是说,江宴濯也觉得你知道这些事后,什么感情都回馈不了,只能弥补?”段叙像恍然大悟,“对啊,你不会爱别人,你只会弥补别人。”

  作者有话说:

  先说对不起,之前说段叙下线了,但是我在写细纲的时候这里也提了一句,当时看漏了QAQ,而这里要给小江讨公道必须提一嘴,我保证这段情节之后他就安安静静地活在回忆里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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