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魏老师连忙出来, “脸怎么突然这么红?发烧了?”

  “没。”简渺摇摇头,轻轻攥紧了手里的小日历:“老师,这个可以给我吗?”

  魏老师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日历吗?就是等着哪天你回来, 让你把这份不懂事的年少带回去。”

  简渺慢慢把日历握紧,认真道:“谢谢老师, 我答应您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帮魏老师弄好东西后,简渺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 来自另一位返校的女同学。

  [向暖:简渺你到了吗?我在门卫这儿进不去,老师电话也打不通。]

  简渺回了个好, 便跟魏老师道了别。

  到门口的时候, 就看到身着长裙的女生。

  简渺跟向暖不算熟,只是加了好友的关系, 跟门卫说清楚后, 他便把向暖带了进去。

  “好久不见。”向暖笑着跟他打招呼, “最近还好吗?”

  简渺点头,回以同样简单的问候。

  向暖出国深造了,恰逢回国采风就回母校看看。

  两人先回到以前的教室, 因为学校变动, 里面的桌椅已经清空迁了出去, 这里成了空课室。

  “啊, 好怀念呀。”向暖走到黑板前, 指尖碰了碰粉笔槽,“我们以前经常在这儿涂鸦呢。”

  简渺淡淡地笑着, 视线却落在窗外。

  “这里是你的位置吧?”向暖走到后排的窗边,“以前你上课的时候总会看着窗外。”

  简渺微顿, 向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 连忙解释:“不不不, 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前你总使独来独往么,就下意识会留意你,发现你经常看着窗外。”

  向暖走向窗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现在看这光线确实好,风景也漂亮,往下点还能看到篮球场呢。”

  篮球场。

  简渺也靠向窗边,这才想起自己高三的时候确实有段时间很喜欢看窗外。

  那时候楼下的榕树还没修剪过,一大片茂密的叶子拢在窗边,细看的时候能发觉一束束从叶间垂落的光线。

  简渺觉得那样的景色相当好看,能看清树叶迎光生长的纹路,漂浮在空气中细小的颗粒……还有最右侧旧球场上,那个独狼一般的身影。

  艺术楼外都是篮球场,但唯独最右边这个无人使用,因为球框年久失修有点歪,篮球架也老旧生锈,边上还有一从树影遮挡视野,所以这个场子一直是被淘汰的。

  但每周三下午第二节课,总有个男生会在那里打球。

  专业老师说,学画画要有一双善于发现与观察的眼睛,简渺一开始便只是把他当做观察对象。

  男生身材清瘦但不单薄,腿很长,跳起来投篮的姿势很帅气。

  他也不总是一个人……很多时候都会有其他女生路过,刻意驻足看他打球。

  男生从未为欢呼回头过。

  简渺偶尔还看见有女生给他送水,鼓起勇气送到他跟前,那种紧张的气氛简渺隔着两层楼的距离都能感觉到。

  最后那个男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伸手去接。

  后来女生们就不当面送水了,而是把水都悄悄放在旧球场边的石凳上。

  周三下午第二节课结束,那张石凳总会满满堆叠各种各样的水。

  这像个无声的默剧,定时上演,转移了简渺在那段迷茫缥缈的日子里的注意力。

  像是在寡淡清水般的日子里,给简渺添了那么一丁点期待感。

  他在好奇着那个男生什么时候会放弃那个旧球场。

  不知不觉地,好奇心就跟这棵树一样,盖满了简渺的高三。

  可惜树影错落,简渺总看不清男生的样子,他悄无声息地找遍了整个年级的课表,都没有对得上号的同学。

  后来他鼓起勇气想要搭讪,在球场外买好了水,却碰上了段叙。

  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在等人,简渺便草草地把那瓶饮料留在那张凳子上。

  也许以后也没有照面的机会,但他想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痕迹。

  即便这个痕迹最后会在那张长椅上跟其他人的印记融在一起。

  那天因为要上专业课,简渺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得空去球场,却被告知篮球架太过老旧,学校要拆除装新,球场已经被封起来了。

  旧球场被拆了重建之后,那个男生便再也没出现。

  其实细想起来,如果真的要在高中的时候挑一个动过心的人,对简渺而言……就是那个男生。

  可能是因为观察他带来的好奇心,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打招呼的遗憾。

  但这件事虽然现在想起来有些可惜,实际上简渺连那天自己买的饮料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回头对上向暖的目光,简渺轻轻颔首:“嗯,写生的时候,总觉得这片树影很好看。”

  向暖看了他一会儿,轻笑:“是么?原来当时的你眼光那么独到?早知道我就来认识你了。”

  说着,向暖朝他伸出手:“当然,现在也不晚,对吗?”

  简渺淡淡挽唇:“可以,但我有接触障碍,握手就算了。”

  向暖讶然:“难怪你以前总避开我们。”

  女孩子心思细腻,有了个开头便能回忆起简渺的所有不合群,但旧事无需多提,简渺没有深聊。

  集训的新生陆续到达小礼堂,简渺跟向暖到的时候,才发现学校弄得那么正式。

  “完了,我以为就是随便在教室里讲两句,我草稿都没打呢。”向暖局促起来。

  “没关系,学弟学妹们也不会希望我们说得太死板。”简渺话虽如此,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都来了?过来吧。”班主任在小礼堂的后门招了招手。

  “级长在上面动员呢,你们先在后排等一会儿。”班主任将人带到教室后排,简渺抬头就发现地中海级长正在用历年的优秀毕业生激励高三生。

  “你们去年入学的时候,不是特别喜欢十六中的宣传片吗?”级长话音落下,宣传片便跃于屏幕之上。

  十六中的宣传片简渺有印象,听说是建校二十年的时候拍的,很有纪念意义。但因为年代久远,学校建筑的样子都重新翻修了一遍,新一代学生再去看不免会有些距离感。

  简渺当时看到一半就没心情再看下去了。

  他刚垂下眼,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却抓住了他的耳朵,简渺不由得抬起视线,这才发现校宣传片居然换新了。

  画面里的镜头先是清晨操场上飞扑过的鸟儿,但视角却与地面相接,低矮特别。

  直到下一个跃上台阶捕鸟的画面,简渺才反应过来……十六中的新宣传片,竟然是以猫的视角展开的。

  虽然画面中没有出现猫猫的身影,但是从那耀武扬威的镜头语言,还有微微颤抖的“走姿”来看,第一视角确实是猫咪。

  低矮的猫猫招鸟扑蝶的镜头之后,便是学生早起,从宿舍回教室的镜头。

  猫咪巡视过食堂,来到早读铃响的教室,早课的老师匆匆检查早自习的路上,不忘伸手挠挠小猫的脑袋。

  课室外的树林间有响动,紧接着镜头语言便跟着小猫咪的步伐,来到了非文化科的教室。

  这时候,镜头切换了视角,露出小猫咪的原貌。

  是学校里著名的“恶霸”小狸花。

  它挠过体育器材室的羽毛球,踩着钢琴声路过贝多芬的画像,在操场中间的草坪打滚,最后巡视领地般掠过后门。

  至此,校园的全貌差不多就展示完了。

  最后,又回到了小猫咪视角,它看着一批毕业生离去的步伐,走在越发清净的校园中,停在了篮球场的树丛下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简渺心绪微动。

  ——小猫咪呆着的地方,竟然是还没翻新时的篮球场。

  猫咪呼噜呼噜的声音传来,镜头像是知道它睡着了,缓缓上抬,掠过高三教室的门与窗,映出一片纯白无瑕的天空。

  非常完整的一个短片,却非常细致地从早到晚,从课堂到校园,从热闹到冷清,展示了一批学生宝贵的三年。

  别具一格且有意义,还很温馨。

  简渺问向暖:“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们毕业之后。”向暖答,“难怪这两年我们学校的招生率蹭蹭蹭地飙升,原来是宣传片拍得好。”

  就这几分钟的短片营造出来的氛围太好了,她一个毕业生都想重返高中,就更别说向往十六中的学子了。

  “而且,最后那个镜头,小猫咪坐的是不是我们刚刚在教室里看的那个篮球场?”向暖觉得好神奇,“感觉小猫咪像在盯着我们班诶。”

  简渺也察觉到了,最后那个镜头是稍微有在他们的班级停顿,但毕竟都是校园的一角,哪里入镜都不显得稀奇。

  ……可简渺却莫名觉得那个镜头有含义。

  讲台上,级长的嗓音越来越高,连带着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这个宣传片被评为十佳高校宣传片,拍摄者正是我们本校的学生!去年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S大,你们的学长……江宴濯同学。”

  “我靠?江宴濯拍的?这是我们毕业后就拍出来的宣传片吧?江宴濯那时候才高二?”向暖惊呆了,“我还以为这是请专业团队拍的,没想到是本校学子?难怪级长兴奋成这样。”

  听着向暖讶然的声音,简渺满脑子想的却是刚刚最后那个镜头……

  这支宣传片如果是出自江宴濯之手,那么为什么会在最后会在那个老旧的篮球场,望向高三的教学楼?

  “看完了优秀学长的作品,那么接下来就请两位优秀的学长学姐上台,为你们分享一下他们去集训的心德,还有高三时的心情。”

  级长按流程推进度,简渺和向暖在学弟学妹们的掌声中上台。

  虽然说是分享心德,但这个过程并不严肃,大多是学弟学妹们展现出对大学的向往,还有一些青春期总会纠结的小问题。

  简渺的回答简洁且清晰,因为语调清越从容,台下向他举手的学生接连不断。

  分享结束后,向暖忍不住:“果然帅气的学长就是更受欢迎啊,我看台下的学弟学妹一点都舍不得你走。”

  简渺淡淡笑了下:“只是选择国内院校的同学更多而已。”

  向暖似有点遗憾:“原来今天就来了我们两个啊,级长播宣传片的时候我还以为江宴濯也来了,没想到只是吹嘘一下。”

  说完,向暖小声:“也是,人家导演系的高材生,说不定放假在哪个组学习呢,哪有这个时间。”

  简渺等向暖说完,才低声:“江宴濯他……以前在我们学校很出名吗?”

  向暖一顿,用“你不是吧”的眼神看着他:“当然。”

  ……好一个当然。

  “诶,我记得江宴濯好像是考回来了,当初他进S大的入学照还在十六中的表白墙上火了好久呢。”说完,向暖便翻出了那条动态。

  照片里江宴濯带着漆黑的帽子和口罩,是个从车里下来的姿势,微垂着眼睫没看镜头,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清贵和气势。

  “当时这张照片都传疯了,你看到车里面那个是谁了吗?江挽鲤!江宴濯的气势直压他哥这个大明星呢!”

  向暖这彩虹屁一吹就上头,回过身看到简渺有些呆愣的表情,向暖稍稍挑眉:“你不会不知道江宴濯当时在我们学校多红吧?”

  “……不太清楚。”简渺当年是真的双耳不闻窗外事。

  “就这么说吧,有一句传言就是从江宴濯身上起的……‘想收女生送的水?去捡江宴濯不要的吧。’,听过没?”

  “什么意思?”

  女生给江宴濯送的水,都能堆满一石凳!”向暖说,“就是以前破球场边那个石凳呀,那里是众人皆知的,江宴濯应援台。”

  “……江宴濯?”简渺复声道。

  见他语气忽然起伏,向暖以为自己听漏了什么:“嗯?”

  “……一直在旧球场打篮球的,是江宴濯。”

  他说完,倏地笑了,嗓音低轻:“原来是江宴濯……怎么都是江宴濯。”

  “什、什么?”向暖这下是彻底听不懂了。

  “没,我有点事。”简渺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先回去了,下次见。”

  出校门的时候,简渺的步子放得很快,无缘由地有些着急。

  ……着急着去做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就是突然想回去翻出江宴濯的那条围巾。

  这种感觉比失而复得还要神奇,更像是……自己期许已久的礼物,在他不经意间骤然出现在眼前。

  从前的遗憾,现在的近在咫尺。

  可是刚出校门,冷不丁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起。

  一阵不详的预感忽然涌现,明明是简渺最喜欢的曲子,可在这一刻却成了束缚脖颈的镣链,蓦地把简渺拽在原地。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瞬间让他的情绪落到冰点。

  ——简东城。

  他的父亲。

  “怎么,没存我电话?”接通后,男人沉郁的嗓音像一柄钝锤,砸在耳蜗上,“还是说觉得不回来这个家,就理所当然断了联系?”

  “没有。”简渺冷声回答,“有事?”

  “有。你妈交代的事。人在哪?我让陈叔去接你一趟。”

  “不用了。”简渺挂断电话。

  心口像被毒蝎子蛰了一下,先前所有起伏的情绪消寂无影。

  打车回去要半个小时。

  车停,简渺刚下车,一个娇弱的身影便迎向了他。

  “那个,你就是……渺渺对吧?”女声软软的,带着一阵娇柔的甜。

  简渺视线一扫,先看到的就是一位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人。

  明明是正青春的年纪,却浓妆艳抹衣着成熟。

  ……框框条条,都是按照简东城的口味定制的。

  见他沉默,女人尴尬了一下,但却很快平静下来:“我叫楚可,是……你爸爸让我来接你的。”

  简渺长睫微敛,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楚可就是感受到了他难以接近。

  来之前,简东城就开玩笑似地跟她说过,他这个儿子不好接触。

  楚可就下意识以为是那种叼着金汤匙长大的坏脾气少爷,说不定还有些暴躁。

  却没想到是这么冷。

  “你爸爸在客厅里等你,”楚可跟在他身后,似乎很想跟他攀谈,“今天他生日,厨房做的都是他喜欢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

  “楚小姐,”简渺淡声开腔,却没有回头,“你应该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好,与其花心思讨好我,不如提防他会不会隔三差五又看上谁。”

  楚可没想到简渺会说得那么直白,脸色僵了一下,再回神时人已经进客厅了。

  简东城坐在主位上,上身是一件内敛的白衬衣,裁剪得体的黑色马甲勾勒出他的身形,双眼并没看向简渺,却如鹰隼般的锐利,身上携带的与其说是气场,不如说是压迫力。

  他摘下眼镜,慢慢抬起眼皮:“听老陈说,我走之后,你也不住这里了?”

  简渺随手拉开椅子坐下,情绪很淡:“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大房子,要活人镇守?”

  简东城哂笑出声:“是么?我以为你是怕被我监视,才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

  简渺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但他却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安静地坐在桌旁进食。

  直到一声清脆勺子落地声传来,他才慢慢抬头。

  他不知道楚可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女人可怜兮兮地看着简东城,小声地在道歉。

  简东城眯眸一笑,缓缓抬手落到楚可的颈后,像是抚弄某种动物般轻轻揉了揉她的后颈,但那双眼却是向着简渺。

  简渺淡然跟他对视,余光却察觉到楚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那是源于本能的惧怕,即便再强颜欢笑也难以敛藏。

  ……只一瞬,一帧漆黑的回忆就此闪回。

  十六岁那个夜晚,简渺手足无措地躺在床上,看着简东城一脸暴戾地把那个女人压到他的枕边。

  “渺渺,她那么卖力地勾引你了,你就当可怜,看她一眼?”

  ……

  简渺僵硬的神情还没从脸上散去,别墅的门铃声响起。

  简东城慢条斯理地将手从楚可的后颈收回来:“去开门。”

  楚可拿起一小方餐巾擦了擦红润的嘴唇,乖巧道:“好。”

  很快,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徐徐而来,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到餐桌旁边:“抱歉简先生,我来迟了。”

  简渺见过这人,是简东城的律师。

  简东城放下手里的银叉,朝律师稍稍抬眼。

  一份房产赠与书落在了简渺跟前。

  “前段时间,我在国外见过你的母亲。”简东城笑容温淡,却让人有种被蝮蛇凝视的悚然,“多年未见,她一如当初美丽。”

  他的嗓音里透露出一丝向往,但眼神却凉薄嘲讽。

  “她告诉我……还是希望把这套房子留给你。”简东城高高在上,像是施舍,“毕竟这是我跟她的婚房,也是她亲手设计的‘家’。”

  楚可安静地听着,她知道简氏的财力,自然也明白一栋房子对简东城不算什么。

  但她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何必筹备这么一个夜,还专门让她这个外人过来。

  还没等她想明白,少年嘲弄的嗓音传来:“原来你们把这里当做‘家’?我以为是你们用来报复对方的深渊。”

  深渊……简渺还是说轻了。

  这里对于他来说,是地狱才对。

  他在这个水泥砖瓦堆砌的牢笼里,作为一段纯粹物质婚姻的产物,见证了一对相互折磨的怨偶。

  那个女人用尽了一切办法漠视简渺,让他清楚非挚爱所出的小孩能不幸到什么地步。

  而简东城足够扭曲,耽溺报复带了无数个女人玷污这个所谓的“爱巢”,将这里的每一级台阶都染上重重的背叛。

  而现在,这两位“父母”却将这个充斥着背叛,谎言,鲜血的地方,打上了他的标签,说这是他的“家”。

  “怎么,在国外见到她,觉得她过得比你幸福,所以想来恶心我?”简渺淡声,“可惜,我很早之前就不恨她了。”

  他扔下了指尖的银勺,回头看向律师,“行,尽快转到我名下,毕竟钱么,谁不喜欢。”

  说完,简渺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子,支身进入夜色中。

  简渺恍惚地走在路上,双腿有种沉重感,仿佛迷失在泥潭之中,愈陷愈深。

  直到看见一栏淡紫色的穗花婆婆纳,简渺才脚步一顿,后知后觉自己又无意识地站在了段家门前。

  初中的一个暑假,简渺每夜噩梦惊醒时总会跑出来坐在门外的台阶上。

  他总会在黢黑的夜里盯着每一扇陌生的窗户,试探性地去想窗户之中的其他“家庭”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然后他就等来了段夫人为他开的灯。

  简渺缓缓抬头,段夫人总会为他留着的窗口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不见任何光亮。

  已经没有人会为他的噩梦留一束光了。

  叮咚——

  手机却倏地亮了起来,成了最贴近他的一束光。

  有消息弹出。

  简渺解锁,屏幕的光临驱散黑暗,是江宴濯给他发的消息。

  [江宴濯:被记住了。]

  下面是一张照片。

  夜间的校道里,橘猫球球懒洋洋地躺在一只宽大的掌心里,一脸惬意。

  之后,又是一张照片。

  橘猫没有了,唯剩那只手屈伸着细长的指……指头还有两个圆圆的齿印。

  [江宴濯:又被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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