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珩顺过气, 看着简渺抽回去的手抹了抹唇角:“哥,你的接触障碍还是没好吗?”

  简渺慢慢把指尖蜷进袖口里,摇头。

  “那你还有继续看心理医生吗?”

  简渺把唇边的可乐放到一侧:“没有。”

  瞿珩眨眨眼:“为什么?”

  “庸医。”

  瞿珩还想说什么, 一个餐盘忽然放到身侧的桌上,他好不容易卸下的防备瞬间被激起, 像只应激的猫咪般看着来人。

  周柯锦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头,自来熟地打招呼:“Hi, 这里没人吧?拼个座怎么样?”

  简渺看清周柯锦的脸时稍顿,随后身侧的椅子就被拉开, 江宴濯的手撑在椅背上:“学长, 好巧。”

  “好巧。”简渺笑笑,随后看向周柯锦, “可以, 你们坐吧。”

  “好嘞, 这是你朋友?”周柯锦拿了根薯条,吊儿郎当地凑到瞿珩脸上,“好小啊, 你弟弟吗?”

  瞿珩瞬间皱眉, 不高兴地看向简渺。

  周柯锦本来是替江宴濯来打探敌情的, 没想到这小孩儿对简渺依赖性那么高,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江宴濯现在的脸色一定沉得很难看。

  “不是, 我的一个……学弟,”简渺临时找了个符合身份的称呼解释, “小我两届。”

  学弟。

  江宴濯无声将这两个字眼在舌尖品了一秒,眼底沉淀的情绪更浓。

  “小两届?”周柯锦扬了扬眉, 说着就要伸手去揉瞿珩的脑袋, “高三生啊?学业忙不忙, 是不是准备高考啦?”

  瞿珩一个侧身躲开了他的手,抓紧了剩下的半个汉堡,想发脾气但又忍住了:“……我没读书了。”

  周柯锦一顿,连忙哈哈:“没关系,我也没读书了,大家都是无业游民,同行啊!”

  瞿珩皱眉:“我有工作。”

  一包番茄酱忽然砸到周柯锦头上,正被瞿珩整得例外尴尬的周柯锦回头,看到江宴濯淡漠的眼神:“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周柯锦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简渺无奈地轻叹,温声解释:“小珩,这是我大学的学弟,周柯锦和江宴濯。”

  听到这个介绍,周柯锦悻悻地抬起眼,果然看到江宴濯面无表情地垂着眼,而他手里那瓶饮料的吸管已经扁了。

  ……都是小学弟,怎么一个是小珩,一个是江宴濯。

  瞿珩顿了一下,自然对江宴濯这个名字印象深刻,简渺就是为了这个名字才去找阿和的麻烦。说到这里,他又不免多看了江宴濯几眼。

  瞿珩离开学校有一年多,对“学生”的认知有些身份,但他却从江宴濯身上看不出任何跟“学弟”有关的词条。

  可能是因为这人的脸过于优越,明明没什么表情,但细长的眼位总拢着一抹不易近人的疏冷,明明瞿珩在打量他,但他的视线却从未回落,像是习惯性地无视别人对他的窃视。

  这是一种非恶意的傲慢,简渺以前也有,是豪门少爷独有的骄矜。

  餐厅拥挤熙攘,透着一股傍晚的烟尘气,江宴濯这么静静地坐在其间,显得格格不入。

  瞿珩本以为那人只是不好接近,但却在低头时无意看到他侧向简渺的眼神。

  那层无形的冰像一瞬间就破灭了,江宴濯茶色的眼瞳专注而认真:“学长生病了,还喝冰饮吗?”

  简渺摇摇头:“不是,我这是橙汁。”

  说完还晃了晃:“常温的,没放冰。”

  江宴濯似这才放下心来:“饮料少喝,我家还有早上的水果,你的行李到了,我待会一起给你送过去?”

  江宴濯说得随意,却让瞿珩和周柯锦都惊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简渺生病?什么早上的水果?什么行李?

  瞿珩:“你们在一起了?”

  周柯锦:“你们同居了?”

  “不是。”简渺秒答,“没有。”

  江宴濯顿了一秒,随后才淡淡垂下眼,嗓音放浅:“嗯,没有。”

  瞿珩显然是不太信这个答案,回过头打算向简渺一探究竟时,跟前的人电话却响了起来。

  简渺看到屏幕,眸色微暗,歉声:“抱歉,接个电话。”

  他推开椅子,走到门外才把段夫人的来电接起。

  “渺渺?”段夫人的声音有些试探,“你们不是去旅游了吗?小叙怎么突然回来了?”

  “哦,我生病了。”简渺答得简单,“有点低烧,所以回来了,阿姨您的身体怎么样?”

  “刚动完手术,一切都好。”段夫人关切道,“你的身体呢?好点了吗?小叙这孩子也真是,这都不去陪你……”

  “没关系,晚上我去看您。我这儿还有点事,就先不说了。”简渺掐断电话,站在窗外透了会儿气,再回到位置上。

  饭点的人慢慢变多,简渺下意识走得小心,不想有意外的接触。

  刚绕到位置边,简渺却先听到轻飘飘的一句:“……那我喜欢他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简渺脚步霍地顿住。

  喜欢?什么喜欢?

  他不过接了个电话,怎么话题那么跳跃?

  这句“喜欢”是江宴濯说的,他一手支着下巴,偏头面朝对面的瞿珩。

  姿态散漫却昭示着态度。

  瞿珩自然是没想到跟前的人那么直白……他本来只是想打听江宴濯跟简渺的关系,没想到江宴濯上来就是“宣战”式发言。

  什么叫喜欢简渺需要经过他的同意?!这人对他是多有敌意啊?

  瞿珩还想开口,就看到了缓步过来的简渺,立即道:“哥,我吃完了,走吧。”

  目睹了一场战争的周柯锦连忙把嘴里的汉堡塞完,含糊道:“走了啊,我们刚好也回家,我开了车,顺路送你们呗!”

  起身的瞿珩下意识拽了一下简渺的衣角,后者了然:“不用了,我先把小珩送回去。”

  说完,他便回头朝两人笑笑,带着瞿珩离开。

  打车的地方定在街角,简渺把瞿珩送上车时,小孩摁下车窗:“哥,你到底跟那个学弟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关系。”简渺知道他的意思,笑笑,“怎么了?”

  “没……就是我想提醒你,交友要慎重。”瞿珩抿着唇,“段叙那种人太多了。”

  “人小鬼大。”简渺笑了笑,“回去吧,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把人送走后,简渺重新打了一辆车。

  到了医院,他直接去了段夫人的病房,时间来得凑巧,房间里只有段夫人。

  简渺提着在医院门口买的水果,礼貌地敲敲门。

  “渺渺来了,”段夫人放下手里的书,温柔地笑着,“快过来。”

  简渺把水果放到单人病房的椅子上,先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病理报告,确认没事了才松了口气:“身体感觉怎么样?”

  “都好。”段夫人爱惜地牵着他的手,微凉的指节抚着他的手背,“你呢?烧退了吗?实在不舒服也不用着急过来。”

  一阵不适顺着后脊攀附,浑身的神经都抗拒这么亲密的接触,简渺却忍了下来。

  “没关系,这次我过来也是为了一件事。”简渺慢慢地回握住段夫人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暖着她的指尖,“这件事不会影响你跟我的关系,所以您也不必着急动怒。”

  听他这么说,段夫人的笑容慢慢散了。

  “我和段叙分手了,在他跟您坦白之前就分手了。”简渺说。

  “为什么?”段夫人似乎不敢相信,“你上次……”

  “上次是段叙说您生病了,受不得刺激,当然我知道现在说也会刺激您,术后的确不是坦白的好时候,但……”简渺抿了下唇,“您就当是我任性。”

  “我……”段夫人顿了一下,慢慢呼出一口气,握着他的手,“我当然不会生气,渺渺你是好孩子,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既然没有恶意,那么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要说明白……只能证明他和段叙的关系已经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简渺曾经是喜欢过段叙的,在不知道他的欺骗以前。

  因为是男生,所以他不需要喜欢的人为他出头,替他反击,只需要像那天在艺术楼里,给他找回已经弄脏的衣服,递来一条温暖的围巾,就已经足够打动他了。

  他不觉得委屈,不需要保护,但那种知进退的关怀和在意足以让他怦然。

  可惜,连这点回忆原来也跟段叙无关。

  那么这个人就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了。

  段夫人握着简渺的手用力,又缓缓松开,到最后她的眼神又变得落寞:“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年轻人嘛,总是分分合合。”

  “不会合了。”简渺说,“他做了触到我底线的事情,还用您威胁我保持沉默。我对他的所有忍让都是因为您。”

  段夫人脸上浮现错愕。

  简渺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这种冷漠,所以她一下子就明白这不是玩笑。

  简渺松开了她的手:“担心您多想,我再说一次,我和他的事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您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离开之前,简渺听到了段夫人细弱的声音:“渺渺,你能说清楚一点,他做了什么吗?”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忽然开启,段叙走了进来:“……渺渺?”

  段叙的脸很憔悴,看得出来是完全没休息好。

  简渺将视频发给杨妮之后,得到了那位雷厉风行的经纪人简洁的回复:“我知道了。”

  杨妮既然是圈内知名的金牌经纪人,她能捧出一线,就能把人按死在圈外。

  短短一天,简渺就已经看到了不少份解约合同。

  他从简渺这里得到了多少,杨妮就抢回来多少。

  段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平日里的逢场作戏退却后,只剩下无力的苍白,他扯了扯唇:“你来了,我都还没跟你说我妈……”

  “来了正好。”简渺笑着打断他,续上先前的话题,“阿姨,您还记得我高中跟人打过一次架吗?”

  段夫人点点头,她记得记得很清楚。简渺那天浑身是伤,还笑着跟他逞强说是自己摔的。

  段叙没想过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浑身一僵。

  他下意识用了哀求的语气:“渺渺,我妈刚手术完……”

  他企图用软肋劝阻简渺,而跟前的人却没有丝毫动摇:“那件事,是段叙做的。”

  恶寒仿佛掏空了段叙脊骨里那一丝自尊,他看着面前的简渺,只觉得陌生又恐惧。

  ……简渺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他跟学校里的混混说我的性取向,装聋作哑地看着我被别人霸凌,然后不知道怎么开窍了,死缠烂打地纠缠我。”简渺淡淡地笑着,仿佛在讲的事情和他无关。

  但每一个字都是被旧忆腐蚀的锈钉,刺入段叙的胸口,霍地剖开他血骨深处溃烂的地方。

  段叙下意识地想否认,可看到母亲苍白的脸,汹涌的羞愧顿时将他淹没。

  ……简渺知道了过去一切,那么他的一切都完了。

  看着自己儿子失落破败的脸,段夫人虚弱地开口:“小叙,是真的吗?”

  病房已经成了冰窟,段叙只觉得自己的嘴皮千斤重,他看向简渺,眼神里尽是乞求和挽回。

  “不要去博人性,”简渺却轻轻渺渺地笑,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低声,“你知道,我还有证据的。”

  ——证据。

  他的出轨视频。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杨妮,而他已经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如果让他妈知道……

  段叙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他不该逼简渺的,更不该觉得自己了解,掌握这个人。

  简渺不是不会攻心。

  “……是。”段叙低着头,不敢再看他的视线。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会再纠缠你。”

  *

  简渺刚下车的时候就接到了江宴濯的电话,江挽鲤帮他把行李带回来了。

  他轻轻地应好,说现在就去他家取。

  回去的路上他看着车外的风景,只觉那阵风像将他的胸前吹出了一个洞,空空落落的。

  即便知道初恋大部分都是无疾而终的,但他其实也偷偷想过就那么纯粹而简单地维持一段感情,和段叙。

  可不行就是不行。

  他有接触障碍,而段叙渴望触碰,他们注定不会长久。

  车停,简渺看着江宴濯发来的地址,来到他的门前。

  昨天因为生病,他对自己是怎么到江宴濯家毫无印象,但在这之前简渺已经确认自己对江宴濯并不反感。

  他站在门前,刚想伸手按门铃,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你是真能折腾你哥,我好不容易休假……”江挽鲤说到一半才发现门外有人,话题轻止,“来了?”

  简渺轻轻点头刚应下跟前的人就已经侧身:“那你进去吧,他在房间里。我先回去了,臭小子不喜欢别人留宿,亲哥也不让。”

  江挽鲤说完就离开了公寓,还很贴心地带上了门,简渺站在玄关处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如何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明明上午才从这里离开,但晚上过来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简渺漫无目的的视线忽然落到隔壁的沙发上。

  沙发上放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应该是刚洗好的,随意地搭落在沙发上。

  换做平时,简渺是没有兴趣去翻看别人的衣服的,因为那样非常不礼貌……可今天例外。

  因为他看到了短袖领口的标签——Schmetterlinge im Bauch haben.

  这是一串德文,直译是蝴蝶在胃,意译是……怦然心动。

  是欧洲一个小众的时装屋牌子,以精良的针织手工和选材闻名。

  简渺知道这个牌子的原因,是那次在艺术楼事件里,段叙给他的围巾就是这个牌子。

  当时简渺不好意思白收别人的东西,打算买一个新的给段叙,结果段叙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牌子的名字,他只能自己翻找。

  后来找到这个牌子后,却因为那条围巾的款式早已绝版,买不到,所以简渺才换成手织的。

  现在想来,那条围巾就不是段叙的,他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牌子。

  更何况段叙即便出道以后买衣服也是交给助理,只追求大牌名牌,压根没有察觉小众精品的品味。

  简渺看着短袖的表情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白天一晃而过的猜测坐实。

  那天在艺术楼,知道他受欺负,帮他捡回校服的,果然是江宴濯。

  他们在很早之前就有过交集。

  细微的刺痒从掌心蔓延起来,像是坍塌的多米诺骨牌,顺着指尖一直倒落到心口,然后沉沉地坠入心湖。

  心跳过快,近乎心悸。

  偌大的公寓安静了一会儿,就当简渺还在发呆时,卧室的门忽然推开了。

  大脑空白的一瞬间,简渺下意识把江宴濯的短袖藏到了身后。

  江宴濯的头发稍长,因为湿了水被随意地捋到发顶,滴落的水珠延在漂亮的肌肉纹路之上,黑色的浴巾围在腰间,反常的颜色衬得皮肤更白,人鱼线清晰分明。

  弥漫着雾气的荷尔蒙,一下让人面红耳赤。

  看着安静坐在眼前的人,江宴濯茶色的眼底漾开意外,随后平静寻常地顺过润湿的发:“学长?”

  简渺瞬间有些手足无措,低下头磕绊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你先换衣服吧。”

  江宴濯看着他慢慢染粉的耳廓,悄然挽唇,嗓音却是一本正经:“好。”

  人回到房间后,简渺才渐渐松了口气,但还没等他起伏的心绪平静下来,江宴濯又出来了。

  他头上搭着一条浅色的干毛巾,穿着一条黑色的宽松运动裤,唯独上半身仍是□□,但他却似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稀松寻常地绕了一圈后,走到简渺对面的沙发上拿起了一个枕头。

  他是背对着简渺穿的,抬手时后背的肌肉精瘦匀称,脊椎的线条分明,极能侵吞视野的诱惑。

  他在找东西。

  找什么?

  那件短袖吗?

  “……”简渺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

  江宴濯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也发现了那件被收在简渺身侧的短袖。

  茶色的眼瞳趁着简渺紧张时肆意地打量过他的表情,江宴濯故作寻常,俯身将掌心压到沙发边的扶手上,低低凑近:“学长。”

  那阵被水雾弥散的沐浴淡香忽然盈到鼻尖,像一下撞散了简渺的自持。

  向来疏冷的学长无措地抬起眼,细长的睫毛交织又睁开,微微地颤抖着:“嗯?”

  像泄露了尾巴,却又强装镇定的小兔子。

  “我的衣服。”江宴濯的嗓音带上了一丝委婉,“正好在你的沙发上。”

  “……哦。”简渺似才发现,想起身让出来,却又发现江宴濯就俯身拢在跟前,他的所有动作都像往小学弟怀里凑。

  过近的距离让他有些无措,下意识又坐了回去,却把那件短袖露出来的边角都压进了身后。

  简渺有些窘迫,侧身把衣服拿出来,抖开摊平:“抱歉,弄皱了。”

  “没关系。”江宴濯低低地笑,接过衣服之后从容地拉开距离,转身换上。

  简渺没敢多看,低着头,心跳的声音震得鼓膜都有反应。

  ……江宴濯靠得太近了。

  换好了,江宴濯擦着头发低声:“喝杯水?”

  “不用了,”简渺连忙道,“我就过来拿行李……顺便问点事。”

  江宴濯嗯了一声,还是端了一杯温开水到他跟前:“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高中的事。”简渺抬起头,对上江宴濯的视线,“你高二的时候,是不是在艺术楼……帮过我?”

  他知道结果,却好奇江宴濯为什么从不提起。

  而跟前的人只是笑了笑:“过去的事,简学长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是你吗?”简渺问。

  江宴濯笑意缓了下来,变得温沉而平淡:“是我。”

  “因为帮了我,所以被魏竟和盯上吗?被欺负到转学,值得吗?”

  被欺负到转学……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点可爱。

  江宴濯看向他:“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简渺这才反应过来以江宴濯的家境,处理学校一两个混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转学。

  “高二那年决定读导演系,因为起步太晚,想考只能恶补,所以出国了。”江宴濯端起面前的水杯,用掌心慢慢贴着,“至于值不值得……为自己喜欢的人出手,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江宴濯说话时语调很轻,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很舒服,简渺慢慢地理解着,半晌才意识到他又提了喜欢。

  为自己喜欢的人出手。

  简渺一顿,蓦地想起餐厅里意外听到的那句话……江宴濯说的喜欢,原来是对他?

  再抬眸时跟前的人已经低下头。

  白净的毛巾遮过江宴濯半张脸,掩下的轮廓有半分低落:“学长,我在餐厅说的话,你其实听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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