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与男人,生孩子,这三个词语联系起来怎么看都很奇怪。

  叶桥西用“我就知道”的眼神看着霍见临,卢月手足无措地拉了他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空气中剑拔虏张的氛围让她觉得很不踏实。

  “怎么……怎么了?”卢月问。

  霍见临仇视的目光太过显眼,卢月很难忽视,只能僵硬地低下头,把孩子抱起来轻轻地拍哄着。

  “嫂子,”叶桥西转过身,又温柔地笑起来,帮她把被子理了理,然后说, “我有点事,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霍见临没有进来,在门口捡掉落的水果,葡萄是很大一个的那种,他的手却不受控制,怎么也捡不起来那几个葡萄。

  叶桥西迈着步子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停留,双腿迈开的时候霍见临感受到一点点风。

  指尖刚碰到的葡萄又滚动开,霍见临的手指只抓到一点空气。然后他迅速抬手,把叶桥西的裤腿扯住,问他: “你要干什么?”

  叶桥西把裤腿扯回去,低下头俯视他,眉峰聚拢,看了霍见临半晌,又把目光移向病床上担忧地看着他的卢月,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径直走到电梯旁,按了电梯准备下楼。

  霍见临还是半跪着在捡地上掉落的水果,叶桥西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等电梯,他呼吸很重,即使隔着几步的距离,霍见临觉得他的呼吸依旧清晰可闻。

  把最后一个苹果捡起来,霍见临正好听见电梯到了的声音,陈三下去买午饭了,这时候正好上来,拉着叶桥西往病房里走: “去哪里,一起吃饭呀,买了你喜欢吃的红烧肉。”

  霍见临把果盘放在桌上,卢月沉默地看着他,两个人都听见叶桥西说: “有点事。”

  然后他推开陈三,进了电梯里面。

  霍见临也正好抬眼,对卢月说: “我去陪他。”

  说完他转身冲了出去。

  叶桥西贴着轿厢站着,刚才他在大厅里看的图大概还记得点,如果要把这个孩子打掉应该去哪里那一层,他只能记得清楚一点。

  这个医院很大,楼层纷繁复杂,科室更是看得叶桥西眼花缭乱,他在墙上的图示里有目的地搜寻自己的目的地。

  他伸手按了一个五楼,电梯门缓缓合上,霍见临的手在这时候伸进来,电梯门再次打开,霍见临站进来,贴在叶桥西身边,强硬地去拉他的手。

  叶桥西用力甩开了,然后一言不发地面对墙壁站着。

  霍见临一进来,空气好像都变得稀薄起来了,叶桥西觉得窒息。

  如果要长期更霍见临生活在一起,叶桥西不知道自己该用哪一种方式生存才能长久地活下去。

  他当时知道霍见临如此迫切地想让他生下这个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霍见临无非是觉得有了孩子就有了羁绊,叶桥西肯定放不下孩子,放不下孩子也就离不开霍见临。

  叶桥西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结论,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跟霍见临长久地在一起,无论是在那种情况下。

  两个人沉默地站着,霍见临知道他要去哪里,却一句话都没有,只是被动地跟着他走动。

  他们到了五楼,护士告诉叶桥西需要先挂号等等,叶桥西笨拙地点头,其实根本没有听懂护士说的那些挂号的步骤。

  一旦跟现代科技挂上勾,叶桥西就不知道怎么操作,怎么进行下一步了。

  他站在一楼大厅,身边人来人往,在医院里,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很低落,叶桥西也不知道该叫谁帮自己操作。

  在显示屏上点了两下,叶桥西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并且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最核心的问题——他没有钱。

  霍见临控制着他的自由,更严格控制着他的经济,在别墅里,霍见临吃穿用度都没有少过他的,但是他的身上拿不出来一块钱。

  “我来。”霍见临拍拍他的肩,在显示屏上操作了几下,拿出手机付款后就完成了一切。

  叶桥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霍见临突如其来的转变太过奇怪,仿佛前几个小时还费尽心力劝他把孩子生下来的是不是他一样。

  随后霍见临又拉着他再次上了五楼,手术室门口坐着几个人。

  他们两个大男人沉默的坐在门口,从中午一直坐到了晚上,不论是叶桥西前面的人还是叶桥西后面的人,都已经做了手术了。

  霍见临接了个电话,站起来,把叶桥西也拉起来: “回去了。”

  叶桥西不肯走。

  “还不明白吗?”霍见临说, “没有人会给你做手术,叶桥西,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孩子生下来。”

  “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三个人,好好地在一起。”

  叶桥西把手里的纸扔在他脸上: “我不想生!”

  “我凭什么要跟你好好在一起,霍见临。”叶桥西的思绪难得清晰,反问他, “什么叫我能做的?我能做是的生孩子吗?”

  “不是!我能做是的在溪桥过一辈子,种地挖土,虽然很穷,但是我愿意那样过。”

  “而不是像现在这种,被一个男人逼着生孩子!”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霍见临推得撞在身后的墙上。

  霍见临没有防备,被撞得耳朵里一声轰鸣,叶桥西在往消防通道里跑,霍见临怕他情绪激动出什么问题,冲上去把他原地抱起来,紧紧揉进怀里。

  叶桥西的每一句质问他都可以不反驳,因为叶桥西说的是事实。

  他手段低劣,心思肮脏,他生活在阴沟里,只有把叶桥西放在身边才能有一点阳光。

  他贪心如此,怎么舍得放手。

  司机早就等在门口了,霍见临抱着叶桥西坐进去,司机关上门,锁好车门,后视镜里,叶桥西还咬着霍见临手腕上的一块肉没有松口。

  叶桥西闻到了很浓郁的血腥味,嘴角有温热的东西流过,他也分不出来是血还是自己嘴里的涎液。

  对霍见临的怨恨不是一星半点,咬住了一点霍见临的肉,就想借此全部发泄出来,用力把霍见临撕扯成碎片,这样仿佛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霍见临一声不吭,任由他咬,另一只手抬手放在他后脑勺,轻轻地抚摸,把他刚才挣扎是弄乱的头发又理顺,最后把手指落在他光洁的后颈处。

  “别生气了。”

  霍见临总是在这种时候用很祈求又安慰的语气跟叶桥西说话。

  “跟我好好在一起,不好吗?”

  霍见临说着有些哽咽。

  “溪桥哪里好了?那个房子都要垮了,冬天夏天都漏雨。溪桥还那么偏僻,周围都是山,交通也不方便。冬天还那么冷,你每年冬天都被冻伤,夏天又那么热,蚊虫又多……”

  霍见临想不出来叶桥西为什么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以前两个人隔着铁笼子畅想未来,叶桥西告诉他以后要住大房子,好几层的,好多个房间,要有大沙发和大电视,还有空调……

  叶桥西所能想象出来的很好的房子无非就是那样,霍见临当时告诉他: “以后我可以给你更好的房子,你要的什么都有。然后你跟我,我们一起住在里面。”

  冬天很冷,叶桥西捏着铁笼子的手被冻得发紫。因为霍见临这句话,他把脸也贴上来,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一闪一闪地看着霍见临,激动地说: “好呀好呀,买一个大房子,我们两个住一起。”

  当时霍见临不由自主地贴近,两个孤独又被禁锢的灵魂靠近,叶桥西又翘又长的睫毛扫过霍见临的脸庞,像把那些话刻在了他心里。

  霍见临因此把这些话深刻地记了很久。

  可是在十几年以后,叶桥西告诉他,他给他布置的一切他都不想要,他只要自己在溪桥那个破烂,甚至一场大雨就极有可能被冲垮的烂房子。

  “你跟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在一起,好好的。我会很爱你,我们的孩子也会很爱你。”霍见临说到这种时候一般都会很激动,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

  叶桥西终于松了口,抬起头来,用衣袖无所谓地擦嘴,血迹在他嘴唇边上晕开。

  “你们两个,我谁都不会爱。”他看着霍见临,用丝毫不畏惧也不退缩的眼神看霍见临,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两个月,其实他还没有什么变化,也感受不到孩子的存在。但是霍见临总是用这种好好在一起的话来洗他的脑,好像只要生了孩子下来,他们就能很好地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呢?

  “你可以尝试着爱一下我。”霍见临反手抱住他,落在叶桥西背上的那只手抖动得厉害, “而且,说不定孩子生下来,你会很喜欢。”

  “孩子最好长得像你,你长得漂亮。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的手落在叶桥西小腹上, “都最好是像你。”

  他说着已经开始哽咽了,把头埋在叶桥西肩膀上,泪水把叶桥西的肩膀上的衣服都浸湿了。

  他日日夜夜都在祈祷,叶桥西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像叶桥西,如果长得像他,霍见临觉得叶桥西一定没有喜欢这个孩子的可能。

  他一定恨死他们两个了。

  叶桥西抬眼看着车窗外,死一般寂静,霍见临的手盖在他的小腹上,肚子里原本没有感觉的存在在这时候变得有存在感了一样。

  肚子像是有一千斤重,重得他直不起腰来。

  霍见临还趴在他的肩膀上哭,像孩提一样,揪住他胸口的衣摆。

  叶桥西自始自终都没有再说话。

  ————————

  昨天考完试给我气笑了在考场上背得到一个锦瑟无端五十弦就以为我牛逼坏了问瑟有多少根琴弦我想这不是轻轻松松拿捏这也能出题考我当时选的时候还在想五十根弦装得下吗又一想人李商隐这么大个诗人肯定不会骗我啊然后信誓旦旦地选了五十我真的是考场里最没得常识和素质的文盲了(T ^ T)

  今天还有一更写完就发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