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开始起风了,吹得叶桥西额前的头发遮盖在他眼睛上。

  霍见临拉过他的手,告诉他: “我不锁你,真的。”

  叶桥西身体轻微地颤抖着,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的别墅里,阿姨和管家站在门口等他们。

  都说这里是他的家,可是他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这座别墅,更像是一个牢笼。

  下车的时候霍见临强行把叶桥西抱着下去,之前的怒气过去,理智回笼,他这时候发觉叶桥西真的好轻。

  抱在手里没有分量一样,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魂。

  他忍不住看向叶桥西的小腹,他这么瘦弱的身体里,竟然怀着一个他们的孩子。

  他心里一片柔软,连带着动作都轻柔了很多。

  吃饭的时候,叶桥西惊讶地发现桌上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他回头疑惑地看着霍见临,霍见临把外套脱下来递给管家,温柔地按着他坐下: “偶尔吃一些也没关系。”

  可是叶桥西还是觉得没胃口,并且时不时还有些反胃,吃饭对他来说成了一件极为煎熬的事情。

  “我……”轻轻放下勺子,叶桥西泪眼盈眶地看霍见临,在他扭头的时候又把勺子捡起来心虚地收回目光。

  “怎么了?”霍见临问。

  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叶桥西的碗里堆了很多他帮忙夹的菜,但是叶桥西没吃几口,很多时候是忍着恶心出神。

  “可不可以不吃了?”叶桥西问,声音很小,不敢去与他对视。

  霍见临对他吃饭这个方面要求很严格,以前总会要求叶桥西吃完多少量的饭菜。

  叶桥西怕他又因此发难,艰难地问了这句话后又懊恼地拿了筷子夹菜往嘴里送。

  干呕还是打断了他的进食。

  霍见临倒了水喂到他嘴边,把他手上的筷子扯了扔到一旁,拿了手帕帮他擦了擦嘴: “不吃就不吃了,你身体不舒服,吃不完也不要勉强。”

  他把叶桥西抱到腿上坐着,手不自觉就落在他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说: “一会我叫阿姨给你熬点清淡的汤。”

  叶桥西沉默着咬着牙,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身体有什么巨大的问题了,这几天干呕恶心的次数很多。

  可是才从医院回来,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霍见临会这么安心吗?

  他反手抓住霍见临的手臂,问他: “我身体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霍见临瞳孔抖了抖,下意识反驳: “没有,你就是太累了。”

  他顺势站起来,像抱小孩一样把叶桥西抱起来: “好好休息就好了。”

  他给阿姨使了个眼色,阿姨识趣地走进厨房去给叶桥西重新做饭。

  上了楼,叶桥西被放在床上,他看见之前那个锁链已经不见了,原本固定锁链的地方挂了一个很小巧的灯。

  叶桥西没有问锁链去哪里了,霍见临贴上来,主动解释,一只手贴在他的脸上,用指腹轻轻地摩挲。

  “宝宝,不会锁你的,不要害怕。”

  霍见临跪在床上那条腿贴在叶桥西的脚背上,他不动声色地缩了缩,但霍见临却更快一步抓住了他的脚踝,让他躲闪不得。

  零碎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叶桥西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洋娃娃,无望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头顶的灯。

  最后,他翻了一个身,让霍见临越来越动情的吻落在了耳朵上。

  闭上眼,他双手捏成拳,问霍见临: “不做,可以吗?我好累。”

  “嗯。”霍见临应和着说, “不做。”

  说完,他翻身下了床,出去找药来给叶桥西擦手上的伤口,再回来的时候,叶桥西已经睡觉了。

  巴掌大的脸死死埋在枕头里,他紧贴床边睡的习惯一直没有改掉,霍见临不在的时候他经常会睡在床很的边上。

  霍见临轻轻走过去,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中央,然后把他手上的纱布拆了给他上药。

  药膏有些凉,叶桥西在睡梦中忍不住要收回手,霍见临紧紧捏着没松手,上药的动作又轻了很多,用棉签堪堪擦过他的伤口表面。

  十几年前,他也是这样与叶桥西上药的。

  那时候他蹲在半人高的笼子里,叶桥西蹲在笼子外面,互相帮助着给后背无法碰到的地方抹药。

  叶桥西会很乖地跟他说, “哥哥,你要是觉得痛,就跟我说,我轻点。”

  那是一段很很难熬的日子,他从小锦衣玉食,生活的圈子以及眼界都让他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个蹲在笼子里连转身都困难的狗。

  可是叶桥西偏偏出现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在霍见临最黑暗的时刻冲向了他的旁边,带来的不仅是光,还有爱。

  在那种爱没有变质的时候,霍见临就已经在想要把叶桥西带在身边一辈子,在爱变质过后,他就更想不到放手的可能了。

  上完药洗完手出来,霍见临轻轻上了床,把叶桥西抱在怀里躺下,昏黄的灯光中,他却一直没有闭眼,一直看着叶桥西的面容。

  最后他虔诚地把头放在叶桥西头顶,用最愚昧的方式向上天祈求,这个孩子能让叶桥西离不开他,让他们真正的,好好的在一起。

  ·

  叶桥西发现霍见临变了很多。

  这种变化不仅体现在床上,更提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霍见临在这段时间清心寡欲,晚上没提过那种事,睡前的接吻也只是浅尝即止。

  叶桥西在满足这种在床上放松的现状的同时,也怀疑霍见临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

  他依旧不被允许出门,但是霍见临每天很早就会回家,会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准时回家,陪叶桥西出去转一圈,然后回来吃过晚饭后又开始忙碌。

  这样的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可是叶桥西依旧觉得有哪里不好,他整个人的日常生活都只被禁锢在郊区这个巨大的别墅群里了。

  他想出去,见更多的人和更多的事物。

  可是每次提起这样的事情,霍见临总是有意识地回避,久而久之,叶桥西也明白他的态度了,再没问过。

  直到有一天中午,霍见临提前回来了,他告诉叶桥西,今晚可以去市中心参加江家的晚宴。

  听见江这个字眼的时候叶桥西心里闪过一道光,还没再想多一点,霍见临就又说: “江叙也在。”

  “啊?”叶桥西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手该往什么地方摆放,最后尴尬地放进口袋里, “他也在吗?”

  他这段时间的思绪好像太过放空,好久没想到江叙了。霍见临手段阴狠,也不知道江叙有没有什么事。

  叶桥西悄悄地瞥着霍见临,想问却问不出口,最终还是把问题咽了回去。

  晚上他跟着霍见临去了宴会,他也是才知道现场竟然还有这么多媒体的,初次面对闪光灯,他心里有些害怕。

  霍见临把他搂在怀里,没让他正面示人。

  进去以后,有很多人围上来给霍见临打招呼,说着叶桥西听不懂的那些商业合作,霍见临一直牵着他,最后一抬头看见江叙,他大方地挑眉道: “你好朋友在看你,你要去找他说话吗?”

  他把好朋友这三个字咬得很重,叶桥西下意识抬头去看,江叙却在与他对上目光的瞬间躲闪了,人退回到后面的窗帘里。

  “不……”叶桥西怕他在大庭广众下发疯,低眉顺眼道, “不知道说什么。”

  霍见临很体贴地道: “跟好朋友说说话也好,你去那边坐着等我,站久了累。”

  他牵着叶桥西去到一旁的休息区,这边没什么人,也安静许多: “那在这里等我。”

  叶桥西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坐在沙发上出神,开始回想刚才江叙的眼神,那种惊恐诧异又避之不及的眼神。

  霍见临已经被各个商业伙伴簇拥着走了,叶桥西抬头看去,江叙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他迟疑了片刻,跟上去,在洗手间前叫住了江叙: “江叙!”

  江叙身形顿了顿,还是停下来,回头看他,又飞快转过身。

  “你没事吧?他……霍见临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叶桥西没有走过去,两个人隔了快两米,声音在安静的长廊里回荡。

  “没事。”江叙说, “叶桥西,你为什么没早点跟我说跟你结婚的对象是霍见临呢?”

  话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地皱眉,说话语气太重。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怨叶桥西,如果叶桥西一开始就说他的结婚对象是霍见临,他一定不会那样靠近叶桥西。

  江家这两个多月的风雨飘摇,让他们一家人每个晚上都难以合眼,想尽各种办法求霍见临高抬贵手。

  “对不起,我可能有些失礼。”江叙说, “但是叶桥西,以后我们千万别再见面了。”

  江叙转身离开,空旷的走廊上只留了叶桥西一个人,他觉得这个走廊似乎太大太空旷了,不然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回音。

  江叙那句“以后我们千万别再见面了”狠狠在他的理智那根弦上摩擦,最后把他所有紧绷的理智的弦都砍断了。

  叶桥西扶着墙走出去,那种干呕的感觉又浮现起来了,他卑微地蹲在墙角,看见霍见临一边跟叶桥西见过一面的他的发小说话一边走过来。

  他处在拐角,那两个人谁都还没发现他。

  然后他听见霍见临说: “叶桥西怀孕了,两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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