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筝一愣，余光瞥见苏笙手里的红色推荐信。
秦无筝哂笑。
他结束会议后，恍惚间，好像是听王知宇说上头给他配了omega，还让他比对比对，挑选一番。
当时。
王知宇从后跑来，揽着他的肩膀，打趣：“内部和普民中间，都给你配了一个，你喜欢哪个要哪个。要是两个都喜欢，内部的做正妻，普民的当个妾。”
秦无筝摆摆手，眉眼间染上一丝若有所思，他皱了皱眉：“我早就说过不急。战备司的alpha要是醉心这种事，那也不会加入战备司了。‘王’这样做……”
“是看重你呀。”王知宇接过话头，“结婚了记得请我当伴郎！”
……
回到现在。
秦无筝快速考量眼前的少年，反问：“然后呢？”
苏笙问：“什么然后？”
“除了不孕不育，还有什么问题？”
苏笙给问愣住了，他眉头紧紧皱着，换了个说法，重申：“我说我生不出孩子。”
秦无筝嗤笑一声。
秦无筝倚在座椅上，懒散道：“我又不会只娶你一个，你不能生，还有别人生。况且，”秦无筝顿了顿，转头对着苏笙笑了，只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谁说我就要娶你了？”
苏笙一愣，正要大笑。
却不知秦无筝什么时候，暗自眼神示意了守卫，两个守卫默声又突然站在他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同时，眼前的秦无筝说：“上车吧。”
苏笙心中忐忑，说：“我不上车，你不娶我我开……”话到这里，他就被身后两个守卫架住了。
后面半句“开心都来不及”被硬生生压在了嗓子眼下面。
10分钟后。
苏笙愤怒控诉：“像刚才那样！那两个beta武力压迫我坐在副驾驶上……这是违反季国法条的！”
“哦。”秦无筝应完，猛踩油门。
陡然而来的推背感令苏笙产生一瞬的失重感。
苏笙脱口而出“啊！”。
等苏笙适应了急速，听见秦无筝轻飘飘说：“违反法条？”他奇怪地重复了一遍刚才苏笙说的词，染上一分讥笑，“在季国，我就是法条。你不知道？”
苏笙刚从外国游学回来，哪里知道秦无筝的权势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了。
“不知道，”苏笙梗着脖子硬撑，“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和你说，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你。我们是平等的。”
“呵呵。”
秦无筝很快将跑车开到了庄园门口，他停下车，走了下来。
这一处庄园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最常居住的地方。
园前大片大片的花海，这会儿迎着夕阳，轻轻摇曳，散着金光。
秦无筝走在前，玩弄了一下食指上的扳指，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你是想要玩灰姑娘那一套，可真是过时了。编号4444。”
“？”苏笙气冲冲地跟上，“什么编号4444？我叫苏笙，万物复苏的苏，笙箫的笙。”
秦无筝根本没有回应，而是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如果进了秦家，这处庄园就是你的了。”
庄园往内，一排佣人鞠躬。
有人为他们打开双开雕镂大门，里面金碧辉煌，每根柱子上面都是黄金。更遑论地面铺着的全屋绣花羊绒厚地毯。
入目就要教人迷了眼。
秦无筝继续说：“到时候，这里面的一切也都是你的。房子、庄园、佣人，全都将是你的。”
苏笙皱眉：“你刚刚说了不会娶我。”
秦无筝这会儿才转过身来：“我可没有说。”
“？”苏笙还待问。
秦无筝像是特赦：“既然不孕不育，你就当小吧。苏笙。”
苏笙简直受不了秦无筝这种态度。
秦无筝仿佛是去菜市场看到了待宰的猪，而苏笙就是那头猪。还是备用猪。
苏笙这人和别的大部分omega不太一样。
当omega去古寺烧香，许愿挂牌写着早日出嫁。苏笙跑去挂了一个早日暴富。
当omega游走在各大茶会和礼仪会所。苏笙跑去国外游学，见过贫穷见过繁华。见过世界。
当omega将战备司的内部人员看作最佳择夫人选时，苏笙正在竭力拉扯。
“等等，”苏笙一把拉住秦无筝，“我来这里不是求你选择我，而是找你取消婚约。你可以退了撕了这封推荐信。我听管家说了，你还有一位比我更优秀的omega。”
秦无筝闻言低头，看一眼扒在自已手腕处的手，那只手很白，一看就是温室里的花。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慢慢地，拂开了。
两人对峙。
其余佣人都站在远处，默不作声。
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气息，似乎先开口的人就要输了。
仔细看去，苏笙身侧的拳头捏得死紧。
一只手忽而伸出，宽大手掌箍住苏笙纤瘦的后脖颈，猛地往前压。
苏笙瞪大了眼睛，措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幽黑眼眸。
两人的额头几乎贴近。
“你闻到我身上什么味道。”
苏笙从未和alpha靠得这么近，他甚至能看见秦无筝双眸的密黑眼睫毛，扑扇如蝶翼。
他不由心跳快了一拍。
这无关于喜好，仅仅是因为和一个alpha靠太近。
“闻不到？”秦无筝个子比苏笙高，这会儿原本就微躬着身子，说完脸庞又往下顷了顷，而后扬起。
以一种略显奇怪的姿势。
苏笙站直，而秦无筝弯腰、扬颌、微偏、唇蜻蜓点水般地停留在了苏笙的嘴角。
“你的眼睛，左眼黑瞳，右眼偏咖啡，我在一些樱国omega身上见过。”秦无筝冷静地说。
四周仍旧静悄悄。
佣人目光没有往这边倾斜半分。
但对于苏笙来说，那一碰即远离的触感仿佛平地炸雷，让苏笙心跳得快要爆炸了，剧烈的跳动中加速了血液的流动，他的脸涨红了。
“你……你干什么？你……”苏笙想说这是自已初吻，又觉得说出来就输了。
头顶传来秦无筝的声音：“闻到了吗？”
一股隐秘的草莓香气传来。
“草莓？”苏笙胡思乱想间，觉得秦无筝突然亲自已很吓人，又觉得秦无筝的信息素是草莓味更令人惊诧。
秦无筝只是笑。
门再度被推开，管家悠悠回来了，恰逢听见苏笙在质问。
苏笙：“你的信息素是草莓味？”
管家听了，慢慢摇头：“那是你喜欢草莓。”
“……？”苏笙疑，“我是喜欢草莓，你怎么……”
管家解释：“家主是s+alpha，对家主有好感的人就能从家主身上闻到自已喜欢的味道。 ”
……
苏笙再看向秦无筝，秦无筝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瞧，菜市场挂着的备用猪肉黏自已身上了。非要自已用这块备用猪肉。
“你是多久没关注季国消息。s+的alpha早已经脱离了固定气味。”
秦无筝这会儿挥手，让佣人们都出去了，等佣人们鱼贯而出，他又看了一眼管家。
“我去看着他们做饭。”管家很会看眼色，跟着走了。
等内宅只剩下苏笙和秦无筝。
苏笙瞪着眼睛，抬起胳膊狠狠擦了擦自已的嘴角。
秦无筝见了笑：“看来你也并不排斥我，何必故作扭捏。你知道想要进秦家的有多少omega吗？”
苏笙无端想起他在东海军舰上看见的场景，那个差点扑到秦无筝怀里的omega。
苏笙反问：“那你知道不想要进你家的有多少omega吗？”
苏笙刚刚因为靠近一个alpha而剧烈跳动的心慢了下来。
眼前的alpha竟然能为了探出好感度，主动亲一个陌生人。
苏笙的胆怯渐退，心底的执着和坚持如潮水涌出，他看向秦无筝，无畏地说：“我就是其中一个。我不想要进秦家。我不喜欢你。”
秦无筝觑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在说什么笑话。
苏笙直白说：“我从来没有和alpha靠那么近，我很紧张。不是因为你，换成另一个s+的alpha我也能闻到。而你没有经过我同意亲我，你应该向我道歉。”
秦无筝听了，差点笑出声音来。
可他看去，眼前的小omega还真的瞪着眼睛，直直看着他，非要讨一个说法似的。
“让我道歉？”秦无筝重复。
苏笙肯定地点头。
秦无筝冷下脸来：“你还没那个资格。一个f级贵族出身的omega，有什么资本让我道歉？苏笙，我再给你说一遍，你会进秦家，会成为一个妾。别说亲你，到时候就算是……”
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
地面传来颤动，幅度在分秒间加剧。
“砰——”墙面的画摔落而下，瓷器互相碰撞砸碎，墙壁开裂。
地动山摇。
尘土透过窗户漫进来。
太古市从未发生过地震，饶是秦无筝身经百战，第一反应还是外面出了重大事故。他正待去看。
“是地震！”苏笙吼着，拽过他。
在樱国游过学的苏笙经过过大大小小无数地震，他先反应过来。
他知道，这种级别，根本连逃出去的时间都没有。
“嘣！”建筑物分崩离析，屋梁倒塌。
砸落而下。
苏笙根本来不及想自已的安全，想秦无筝的安全，想他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想……
想他根本没有义务去救秦无筝。
秦无筝这么讨厌的一个人。
“呀——”
房梁砸下时，苏笙瞬间护住了秦无筝，而自已被木梁砸到头后，木梁滚落到后背，他压在了秦无筝的身上。
巨大声响和尘消以后——
秦无筝和他的上半身都落在了一个三角结构中，暂时安全。
“好痛……”苏笙呢喃。
明明这么讨厌的一个人，苏笙却还是在危机的关头救了他。
“……你先别说话。”秦无筝克制的声音中，竟然奇怪的，有些很难捕捉到的颤动。
苏笙嗅到了血腥味，他一说话就有血从口腔溢出。
外面传来人声，正在救援。
“有人！”秦无筝喊，“这里！”
秦无筝一手揽住身上的苏笙，一手抬起胳膊，试图推开压在苏笙后腰的重物。
“再坚持一下！”秦无筝咬牙，“他们的救援很快。”
秦无筝心情复杂，想不通苏笙为什么会推开他，怎么会在紧要关头先护住了他。
此刻，秦无筝怀里的苏笙疲惫地点头，有点困了。
秦无筝见状，喝道：“先别睡！”
苏笙艰难地打起精神，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我要死了么？”苏笙喃喃，轻轻地说。
秦无筝一窒，他感觉到了胸口的湿润，混着苏笙的血和泪。
秦无筝拼命地用胳膊撑起一丝缝隙，以图缓解苏笙被压的压力，可那缝隙还是太小了，秦无筝的胳膊划出血都无法撼动木梁。
在这逼仄又黑暗的空间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秦无筝感觉自已怀里的人的生命也在流逝。
秦无筝咬了下后槽牙。
“苏笙，别睡，”他难得地放柔了声音：“听我的，你只要坚持等到救援，就能再收获一个好消息，只要你活下来，”顿了顿，他说，“我就主动取消配对和婚约。”
苏笙微闭的眼皮颤了颤，他嘴里嘟囔了一句，很轻很轻。
秦无筝努力听着，模糊地听清了。
“……那太好了，这可以作为我的……礼物。今天是我……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