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红袖招时萧子毓正托着下巴将西红柿鸡蛋里的青椒挑出来。
云不知站在萧子毓身后捏住他命运的后脖颈,语气阴森森的:“不回灵麓山也不来我那醉云楼,就赖在人家的红袖招是吧。”
萧子毓筷子吧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眼睛瞪大,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生生瞪成了圆滚滚的猫儿眼。
萧子毓侧过眼睛瞟着云不知,笑的讨好:“师兄我错了。”
云不知玩味的看着他的表情:“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萧子毓磕磕巴巴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不知放开他,在他身旁坐下,扇子在手心拍打:“能屈能伸,真不错啊师弟。”
改是一定不改的,错是一直在认的。
一点不含糊。
他这个师弟啊,熟人面前插科打诨认错撒娇,小霸王一样,混蛋的很。
生人面前又死倔,打断骨头都不认输的那种。
也不知道该夸呢还是该教训呢。
顾免坐在萧子毓对面,随手倒了两杯茶递给两人。
云不知抿了一口:“青龙雀舌?”
“你从哪里搞来的?”
顾免放下杯子,看向云不知:“前些日子郢州的掌柜来过一趟,他带了的今年的新茶,师兄带一些吧。”
萧子毓不高兴了:“师兄你的醉云楼在郢州又没有!这茶叶一年本就产不了多少还分给你?你这是抢劫!”
云不知面无表情:“秋白露。”
萧子毓瞬间噤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怂唧唧的吃饭。
顾免想到了曾经云不知被萧子毓拿捏的样子,又看了一眼乖乖吃饭的萧子毓,眼中满是笑意。
萧子毓不经意间对上顾免带着些笑的视线,狠狠瞪了他一眼。
吃过饭后云不知破风扇敲了敲萧子毓的头,笑的像一只狐狸:“师弟啊!那秋白露是我偷师父的,现在正好有一个顶缸的了。”
“祝你好运呐~”
云不知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萧子毓:“……”
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他偷偷跑下山这件事情师父还没有和他算账呢,如今再加上这一坛秋白露。
吾命休矣!
萧子毓可怜兮兮的看向顾免。
顾免没有告诉他自已又派人去找了,只道:“师父一时半会应该想不起这酒。”
至少上辈子这酒的事情到阿毓二十六岁虞清屏的孩子满月宴上才被发现。
萧子毓现在才十八岁,还差好多年呢。
萧子毓气呼呼的:“都怪师兄!他肯定是故意的!”
顾免:“是你非要去拿师兄的酒的……”
萧子毓瞪他一眼:“你到底是哪边的!”
顾免看着他炸毛的样子有些好笑:“你这边的,你这边的,别生气了,是我说错了。”
萧子毓冷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进宝!进宝!帮我把我的摊子支起来!开工了!”
顾免远远的听见的萧子毓兴致勃勃的声音,眼神飘的有些远了。
是不是他只要保护萧子毓八年,他就能,见到他的阿毓了?
顾免摩挲着茶杯,眼神平静的看着桌上已经冷了的茶水,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
他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到萧子毓的摊子前已经有人在了。
“萧大夫,听闻您医术高超,能妙手回春,在下能否请您替小女瞧上一瞧,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顾免认识他,陈员外,这青州城有名的大善人。
只不过上次见面时,陈员外面色红润,现在却满脸疲惫,连一向温和睿智的眼神都透着些沧桑。
萧子毓远远的瞧见了顾免,冲他招招手:“顾免!”
萧子毓说话时下巴的胡子一动一动的,看着像没有粘牢。
顾免看着有些想笑,碍于萧子毓强烈的形象包袱,识趣的没有说出来。
“放心吧,我跟你去瞧瞧。”萧子毓维持着世外高人的范儿,一脸高贵冷艳的说着。
为了装的像那么一回事,萧子毓特意穿了一身白衣,瞧着是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
“这位是我的友人,可否与我一同前去。”
“萧大夫请随意。”陈员外姿态放的很低,又鞠了一躬。
萧子毓胆战心惊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没有站在陈员外正前方。
被一个年纪能当他爹的一鞠躬二作揖,自已怕不是要折寿。
陈员外抬起头,看了挪了地方的萧子毓,对这个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大夫有了几分好感。
顾免与陈员外对视一眼,相互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一行人来到陈府,一进门就仿佛置身于书香世家,扑面而来的大方典雅。
像是每个人都读过那么几页书卷,明得那些事理。
两人被领到陈小姐闺房外,侍女们分作两列一一进入,陈员外站在门口,伸出手示意:“萧大夫,顾老板,请。”
萧子毓还了一礼,摸着胡子维持着淡然的姿态进门。
陈小姐正脸色苍白的躺在榻间,整个人面颊凹陷,瘦的厉害。
萧子毓一见到人眉心就拧了起来,吩咐侍女将陈小姐的手腕从杯子里拿出来,手指虚虚的搭在脉上,眼神落在少女手心染上的的那一点红色上,神情更加严肃:“怎么不早请大夫?”
陈员外看着萧子毓的脸色,整个人更加紧张,双手发抖:“请过了,请过了,吃了好些药,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萧大夫您……”
萧子毓:“您放心,陈小姐的病能治,您之前的药方还在吗?方便给我看看吗?”
陈员外听了萧子毓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款冬!将小姐的药方交于萧大夫过目。”
站在那一排侍女最前方的一位少女微微颔首,走过来,从腰间掏出一张药方,展开,双手递过去。
陈员外解释道:“款冬一直贴身照顾小女,又略通药理,小女的药方一直都是款冬收着。”
萧子毓接过,扫了一眼:“这药现在还在吃吗?”
陈员外摇头:“今早停的。”
萧子毓将药方还给款冬:“有纸笔吗?”
“有的。”款冬小跑着去拿纸笔。
萧子毓:“脾肺气虚,中气下陷。”
笔下刷刷刷写下人参、黄芪各一两,白术一钱,升麻两钱。
萧子毓语速很快,下笔也快,写完后将药方递给款冬。
“近些日子千万不要给陈小姐吃萝卜,与药性相冲。”
“另外,”萧子毓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开口道:“最近可有人采了一种紫红色的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