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免摇头,露出一抹羞涩的笑:“不不不,小师叔这是我应该做的。”
兰乔:“……”
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
云不知神态戒备,审视的目光落在殷勤的顾免身上,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知这位黑色的兄台如何称呼?”
兰乔:“……”
累了,带不动。
一个两个这么不省心。
兰乔叹了一口气,声音透着股无力感:“不知阁下名讳为何?”
顾免眼神落在拨弄着腰间香囊的萧子毓身上,笑意更深:“我叫顾免,免怀之岁的免。”
萧子毓感受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敷衍的一笑,又低头玩他香囊上的穗子。
兰乔咳嗽了两声,将顾免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那这位顾公子,是如何认识我们阿毓的呢?”
顾免笑的更加灿烂,解下他腰间的并蒂莲荷包,放于掌心:“我与阿毓多年后是相伴一生的伴侣,我自然认识他。”
兰乔:“……”
毁灭吧。
云不知手痒,只想一扇子把眼前这个觊觎他师弟还胡言乱语的东西扇死。
只有当事人最淡定。
萧子毓停下动作,盯着顾免的脸仔细看了看,又站起身想接过顾免掌心的荷包。
顾免条件反射的收回手,在萧子毓抬头看他后又递出去。
萧子毓接过,看着顾免的表情,垂下头,又仔细瞧了瞧荷包。
“哇哦~”
“并蒂莲呐~”
“真有情调。”
萧子毓将荷包塞进顾免怀里,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
“好困啊,睡觉去了。”
兰乔:“……”
云不知:“……”
顾免手忙脚乱的将荷包系回去,又试图跟上萧子毓。
云不知拦在他面前,面无表情道:“过两招?”
顾免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好。”
两人出了院子,云不知冷笑一声,直接上手,就是奔着揍人去的,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一招一式都带着明晃晃的杀意。
顾免的招式如疾风骤雨,一招一式都带着不可估量的气势,快,准,狠。
而云不知的招式妙在以柔克刚,轻飘飘的难以捉摸,一时之间也分不出胜负。
兰乔站在屋里,透着窗户看着,视线一晃看到了没个正形的坐在亭子里打哈欠的萧子毓。
萧子毓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冲他灿烂一笑,又转头继续看。
兰乔抿了口茶,移开了视线。
云不知一袭白衣婉若游龙,侧身躲过顾免的一掌,广袖翻飞间速度快出了残影,顾免再回头时一柄扇子抵在喉间,仿佛他再动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我输了。”顾免笑着道。
萧子毓懒洋洋的鼓掌,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真精彩啊!”
“黑衣服的,功夫不错啊,居然只输我师兄半招。”
顾免一脸委屈的看向萧子毓,云不知稍微一用力就能要了他的命,阿毓居然只关心他输了半招?
萧子毓又打了个哈欠,语气随意道:“师兄悠着点,可别把人给我弄死了。”
顾免清楚看到了萧子毓那漫不经心的一瞥。
冷漠,疏离。
刺的顾免几近窒息,已经麻木的心脏像是又被人扎了几个大窟窿,四处漏风,凉意直冲大脑。
顾免愣愣的抬手捂住,感受着胸膛失序般剧烈的跳动,惨然一笑。
他终于不用在苦中作乐,不用在自欺欺人了。
残忍的现实明明晃晃的摆在他面前,刺的他整个人鲜血淋漓。
如今的阿毓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他对于阿毓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说胡话的神经病。
顾免苦笑了声,喉间涌上腥甜,又被他咽了下去。
云不知脸色凝重,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顾免,扇子不曾移动分毫,他现在只想知道萧子毓究竟为什么会使出师父的绝活。
云不知:“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
“师父教的,阿毓的师父殷常安。”
顾免的声音很低,不过几息之间,仿佛整个人的生气都被抽干了。
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睛,固执又沉默的盯着萧子毓。
萧子毓站的有些远了,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或许,哪怕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萧子毓站起身拍了拍衣襟,冲着云不知露出一个欠揍的笑:“交给你了师兄,我先撤了~”
顾免看着萧子毓的背影,愣愣的喊了声:“阿毓。”
你忘记带我了。
萧子毓背影一顿,没有回头。
“阿毓。”
“嗯?”
“阿毓阿毓阿毓。”
“在呢。”
多年前的一幕从脑海中闪过,渐渐变成了如今少年不带一丝感情的背影。
顾免的眼眶骤然红了,会失去的恐慌感在阔别多年后重新浮上心头,这些年些年被萧子毓一点一点堆积出的安全感犹如被洪水冲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缺口,然后骤然崩塌。
顾免神情无助,不顾还抵在脖间的扇子,想要跟上萧子毓的脚步。
阿毓,你把我忘记了……
云不知被吓了一跳,连忙撤回自已的扇子。
他可没想杀人啊!
有些晚了,注入了内力的扇子在脖间留下一道血痕,有血渗了出来,顾免却不管不顾,执拗的只想跟着萧子毓。
“绵绵,我已经在爱你了,我会爱你很久。”
“很久是多久啊。”
“久到绵绵不再爱我了。”
骗子,明明我还爱你,你怎么就不爱我了呢?
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顾免躲开云不知试图拉住他的手,躲开试图给他包扎的兰乔,固执的追逐着萧子毓的背影。
眼前有些黑了,顾免脚步踉跄,雪白的领子上沾满了鲜血,脸上因为失血有些苍白,眼眶通红,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两人对视一眼,神态担忧。
顾免那种犹如实质的悲伤太沉重了,天崩地裂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这种极致的爱恋若是两情相悦未必不是一桩美谈。
可问题就是,萧子毓不爱顾免。
至少现在不爱。
那这种感情,很可能会伤到萧子毓。
云不知反复思量,脚下一晃出现在他身后,一个手刀劈在心绪起伏跌宕的顾免的后颈,顾免身形晃了晃,无力的倒下。
云不知蹲下身,怕人真的死了,用内力帮他止血。
兰乔叹了一口气,看着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顾免:“把他拖回去,包扎一下送下山吧。”
顾免整个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充满了不定性,万一哪天爆炸了,伤到阿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