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麓山上人都知道,后山的老虎可以惹,空芝谷萧子毓,遇见了,快跑。
“浑小子!你是不是又给我茶里加淫羊藿了!”
萧子毓一身烟灰色劲装,精致的发冠将头发束起马尾,跑的飞快。
他抱住走廊上的柱子,冲着曲听风做了个鬼脸,道:“我这是在测试你学的如何!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曲听风气到发抖,扔出手里的书砸他,萧子毓连忙缩到柱子后,“你小心点,别真砸到我了,我这小身板可别给我砸坏了!”
曲听风现在还是个帅大叔,但是为了威严蓄了一撮小胡子,气到翘胡子。
颤颤巍巍的指着萧子毓的鼻子骂:“巧舌如簧,颜之厚矣……”
萧子毓切了一声,嬉皮笑脸道:“骂我脸皮厚就骂我脸皮厚,还什么颜之厚矣,咦~~”
方诵稔追出来,一张清秀的脸色满是不赞同,“萧师兄,算上今日,你已经给师父茶里放了三次淫羊藿,三次川续断了。”
萧子毓有些尴尬,摸了摸脑袋,“原来已经这么多次了吗……”
曲听风冷哼一声,“我一口都没喝!你以为我闻不出来吗?”
萧子毓从亭子栏杆上跳下来,抱着双臂走近他,表情夸张的道:“不是吧曲老头,我之前特意拿来这两种草药让你闻,你要是还闻不出来那才奇怪好吗?”
诵稔赶紧拉住自家师父,果不其然。
曲听风张牙舞爪的试图挣脱方诵稔的束缚:“你别拦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记下!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我闻!”
萧子毓一脸委屈,“师叔你错怪我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嘛。”
曲听风气的半死:“我抓不到你,你等着,我告诉你师父去!”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不用告诉师父了,曲师叔,我师弟又做什么了?”
萧子毓暗道一声,要遭,正偷偷摸摸的打算溜走,后脖领子被揪住。
萧子毓转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师姐,我什么也没做……”
虞清屏看了他一眼,表情带着些不信任,“你让师叔说。”
萧子毓又可怜兮兮的看向曲听风,曲听风无视,有些幸灾乐祸,“这个浑小子给我茶里放淫羊藿!”
虞清屏无语的看了一眼萧子毓,眼神里满是,你怎么老是不放过人家的茶。
萧子毓愤怒:“曲老头你敢出卖我!”
虞清屏皱眉:“不可无礼。”
萧子毓讨饶,指天发誓,“师姐我开玩笑的,下次,下次绝对不会了!”
虞清屏用平静的眼神告诉他,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
曲听风看着被虞清屏制服的萧子毓,笑呵呵道:“你不是很能跑吗?你继续跑啊!”
萧子毓阴森森的笑,被虞清屏打断,“老规矩,《尊师》五十遍。”
萧子毓谄媚的笑,“师姐,我……”
虞清屏不听,“那我去找师父。”
萧子毓立刻改口,“我抄!我抄!”
开玩笑,找师父就不止五十遍《尊师》了。
虞清屏放开了萧子毓,萧子毓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虞清屏看着他走开,转身,朝曲听风躬身行礼,有些歉意道:“抱歉师叔,师弟他性格跳脱了些,没有恶意,还请师叔勿要介意。”
曲听风傲娇的哼了声,点了点头,背着手走开了。
专门拿了淫羊藿和川续断给他闻了后才往他茶里放,这浑小子就是闲的没事干找人陪玩呢!
陪呗,陪出了五十遍。
曲听风心情很好,刚好前几天下山买了些花生糖,一并给他送去吧。
嗯,主要是想看那浑小子抄书。
曲听风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萧子毓懒洋洋的趴在桌前,越写越快,越写越乱。
萧子毓打了个哈欠,托着腮看着纸上的“君子之学也,说义必称师以论道,听从必尽力以光明。”
“好累啊……”
萧子毓有些瞌睡了。
要不先睡一觉吧。
反正一时半会也抄不完。
先天不足,身体本就极其虚弱,萧子毓现在能跑能跳还是因为他师娘医术精湛,给他灌药的结果。
萧子毓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身上披了件衣服,云不知正坐在桌前。
看到他醒来,云不知伸手去摸萧子毓额头,道:“我听说你今日又被师姐罚了,来看看你,你怎么趴在桌上睡着了,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
萧子毓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少年原本清朗的声线有些哑,“走开。”
云不知翻了个白眼,“行了祖宗!你不能别龟毛了?”
萧子毓斜睨他一眼,脸色苍白。
云不知更担心了,“你晚上怕不是又要发烧,你先给你自已摸个脉,开个药,我去熬。”
萧子毓吸了吸鼻子,有些可怜的嗯了一声,“能不能去找师姐……”
云不知挑眉:“你就别想了,上次你生病,好了之后师姐还不是照样让你继续抄了。”
萧子毓神色一瞬间变得冷漠,“那算了,我突然感觉我又好了。”
云不知打量了一下萧子毓的脸色,“你好个屁了,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萧子毓随手丢了本书打他,“你少咒我。”
萧子毓支着脑袋,“我想吃后山的烧鸡……”
云不知大声道:“你想得美!我抓我杀我烤!我还要给你背黑锅!”
萧子毓掏了掏耳朵,“你吵到我耳朵了。”
云不知一拍桌子,“你还敢嫌弃我?”
萧子毓幽幽的盯着他:“你到底去不去?”
云不知音量降低:“去。”
“主要是我也有点想吃。”
后山,云不知兢兢业业的转着山鸡,萧子毓披着大氅,嘴里叼着一根草,“好了没有啊……”
云不知嫌弃的看他,“但凡你动动你那矜贵的爪子,帮我转两圈,它早就熟了。”
萧子毓站起身,吐了嘴里的草,“我去摘些野果子来。”
云不知没指望吃到他那个废物师弟摘的果子,抬头看他,“别跑太远了!”
萧子毓吊儿郎当:“知道了。”
秋天傍晚已经有了几分凉意,萧子毓裹紧了大氅,拔了一把北柴胡捏在手里。
一只萤火虫亮着尾巴在低矮的草丛里飞过,萧子毓扒开草丛,一伸手抓住了萤火虫拢在掌心。
草丛里趴了一个黑色的人。
哦不对,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话本里说了,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萧子毓想转身就走。
但他是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一刻,萧子毓整个人都在发光。
“走吧小灯笼,今晚暂时放过你。”
萧子毓眼睁睁的看着屁股点灯的萤火虫飞走了。
萧子毓也不发光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嫌弃的蹲在地上,捏起地上人的手腕。
屁事儿没有,甚至比他还健康。
躺一会儿就能醒来的那种。
还躺在林在外面,不会有猛兽,也不会有蛇。
萧子毓站起身拍了拍手,打算转身就走。
“啊嚏!”
萧子毓吸了吸鼻子,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抬腿,迈步——
“啊嚏——啊嚏——”
萧子毓:“……”
萧子毓鼻尖通红,抬起腿狂踹地上的人。
“你是老天爷亲儿子嘛?我就非得救你?”
萧子毓踹了几脚,气喘吁吁。
不知道地上的仁兄疼不疼,反正他是累了。
萧子毓扯起他的胳膊,打算把人拖回去,好巧不巧,地上人翻了个身,着地的脸露了出来。
萧子毓看清了。
下一秒,萧子毓轻手轻脚的放下美人的胳膊,伸手歉意的拍干净他衣服上的脚印,暗道了声罪过罪过。
萧子毓干脆利落的转身,扯着嗓子大喊:“师兄!我捡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