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苦肉计?
丰城市那位刑警姓安, 他先联系了受害人家属,确认好了时间。顾慈暂时先不回宾馆,简单收拾了一下要带的东西, 就和安警官一起下了楼。
走到接待室门口时, 安警官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接待室里, 正在和一个刑警谈话。
那中年人他倒是认得,是本市比较有名的企业家严老板, 旗下公司业务较多,主要是承包各类工程。
安警官往接待室内看了几眼, 在那中年人抬头之前, 移开了视线。
上车后,顾慈随意地问了一句:“你认识接待室的人?”
“认识, 这个人叫严一平,八十年代末期开始发迹,现在公司规模还挺大的。黄老板绑架案的卷宗里, 有他的笔录。”安警官道。
顾慈恍然道:“原来是他?!”
他这次要去拜访的当事人是一家建筑工程类公司的老板, 姓黄, 叫黄梓和。此人在一年前的四月末被人绑架。被绑时他正忙着一个大型工程的投标工作。
而那个大型工程的竞标方之一就是这位严一平的公司。因为两个人的竞争关系, 警方曾调查过严一平, 但并没有查到严一平有作案的证据。
这些都是写在卷宗内的, 顾慈还看了当时的笔录。
他就说:“据我所知, 黄老板被绑架前,他和这位严老板正在竞争一个大型工程。事发后, 黄老板公司乱成一团, 严老板毫无意外地跟招标方签了合同。利大者疑, 严老板是有作案动机的。”
安警官叹了口气:“是啊,当时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 所以查过他。但很遗憾,我们找不到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顾慈若有所思地道:“总之挺巧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绑架案。”
安警官笑了下,没再说下去。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在没有更多证据的背景下,就算说再多也是空谈。
跟黄家人见面的地点在市区一个安静的小区,小区内安保不错,安警官亮了证件,保安才把两人放进去。
顾慈见到黄老板时有点惊讶。这个人身形比较瘦,年近五十,精神头很不错。听到动静,亲自带着家里人把他们俩迎了进去,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走路时腰板挺拔。
如果不是事先仔细查阅过卷宗,知道此人在一年前被绑架过,仅凭这人眼前的模样,顾慈很难想像到黄老板在不久之前曾被绑架过。
室内陪同的还有三个人,分别是黄老板妻子、二弟还有大儿子。他还有一对双胞胞儿女,都在上高三,没在家。
据顾慈了解,黄老板二弟也在他哥哥公司里帮忙。但黄老板长子并没在父亲公司里,他自己创办了贸易公司,有进出口方面的业务。
黄老板一家事先就知道了顾慈的来意,知道警方有意要重启他被绑架一案。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黄老板二弟就说:“昨天接到电话后,我们全家都挺惊讶的,没想到这个案子还能有重启的一天。本来我们都不抱希望了,如果能重新调查那就太好了。”
黄老板儿子也说:“我二叔说得对,我们一家人都想知道真正的幕后凶手是谁?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们都不想错过。”
黄老板一家人对顾慈都很热情,看上去他们家人都很想尽快破案。
说过这些开场白,顾慈摆了摆手,随后开门见山地道:“我这次过来,是代表我师父来向黄老板了解下案发当时的情况。”
黄老板说:“你师父就是小林警官是吧?她的事我知道一些。有她来办这个案子,我一定全力配合。不过我不太清楚,你们具体想知道什么?”
“以前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做过好几次笔录。我记得知道的事好像全都说了,我不太清楚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黄老板看上去不懂办案的事,表示他拿不准顾慈他们究竟要找他了解什么?
顾慈拿出笔记,压了压手,说:“没关系,您可以慢慢回忆。案卷我都看过,您当时的笔录我也读过几次,所以我也清楚,那三个绑架你的人,你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脸,是这样吧?”
“对,真没看到,我被绑架后眼睛一直蒙着布,有时清醒有时不清醒。我是在一家商场地库里被绑的,当时我刚下车,胳膊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很快就没知觉了。”
这也是笔录上记录的事情,当时黄老板突然被打了麻药,麻药生效之前他就被人套了麻袋,并且被丢到后备箱里,出了城。
黄老板重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经过,等他说完顾慈才道:“没看到人,那他们说话的声音你听过吧?还有印象吗?”
顾慈也没把握黄老板能否认出来,没想到黄老板竟说:“还有印象,这三个人说话各有特色,一个爱骂人,三句话至少一句是骂人的。”
“还有一个人隔一会就会清嗓子吐痰,身上烟味挺重。”
黄老板很健谈,看上去被绑架的经历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即使是回忆当时的情况,他也没什么恐惧的反应。
随后他又说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声音特征:“第三个人声音比较哑……”
顾慈相信,当时的黄老板还是比较镇定的,所以对于当时的细节,他记得还算清楚,这些对于破案都是有利的。
他就道:“黄老板,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们把嫌疑人带到你面前,你还能不能辩认出来他们的声音?”
黄老板听完,没有马上给出答案,思考了一两分钟才郑重地道:“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辩认准确。但三个人我不可能都听错。不过,这种事能做为证据使用吗?”
顾慈笑了下,说:“你这个证据是可以用的,是辅助证据,主要用在侦查阶段,可以帮警方尽快识别出嫌疑人。”
“能做为辅助证据也行啊。”黄老板说。
顾慈又了解了一些情况,然后才道:“黄老板一直说自己当时被关在山里,那你是凭什么确定这一点的?”
“这个肯定不会错的,因为鸟叫声离我太近了。那几个人也威胁过我,别给他们添乱,也别指望能逃走,要是不听话,他们会把我扔到悬崖下边。就算警察围上来了,也救不了我。”
顾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严一平呢?除了那次投标的事,你们之间还有别的纠葛吗?”
听到这个名字,黄老板面色微沉,叹了口气,才道:“其实关系还行,那时候干这行的没那么多,工程多得是,做不过来嘛。近几年就不行了,同类公司多了,好项目谁都想要,就起了些摩擦。”
“还有件事,去年年初,他有个手下转投到了我们公司,同时还带来了不少客户。因为这事儿,严一平跟我放过狠话,让我小心点,当心出门被车轧死。”
顾慈把这些都记了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感觉差不多了,才起身告辞。
两个人先回了市局,这时林落回宾馆休息了,顾慈和安警官商量了一下,两个人特意去找之前接待严一平的刑警,问起了严一平来市局的目的。
那位刑警正在忙着整理材料,最近他们市局和各区分局的人也都快要忙疯了。
来丰城市办案的三个省的高手每天都要破好几个案子,这些案子他们都要派人协助,具体的抓捕、现场勘查、材料撰写工作以及审讯体检等工作他们都是要协助参与的,所以他们并不比林落等人轻闲。
市局以及支队大楼里通火通明,哪怕是夜深时分,楼道里仍不时传来脚步声。
“你问严老板啊?他这次过来是想给咱们市局和各区分局捐一批警用车或者勘查设备。”
安警官与顾慈对视一眼,眼中不无审慎。严一平在这个节骨眼上要给丰城市各警局捐车捐物,他这是在打什么算盘,是要向警方示好吗?
顾慈工作时间并不长,但他知道,丰城警方应该不会接受捐赠,捐款就更不行了。为了保持司法机关办案的公正性,各相关部门一般都不会接受这种捐赠。
那名刑警也道:“我跟领导汇报了一下,领导拒绝了。也没说别的,严老板就走了。”
回到宾馆后,顾慈和林落说起了今天调查到的情况,林落一直在安静地听,等顾慈说完,她并没有急于说话。想了想才道:“从黄老板的证词来看,严一平的嫌疑很大。”
“但我们不能犯先入为主的错误,一切看证据。”
随后她又问顾慈:“黄老板身体和精神状态怎么样?”顾慈不太清楚她的用意,就如实说道:“还挺好的。”
“不过另外几个被绑架的人可就没他那么好的运气了,那三个被绑架的老板死了一个,另外两个,一个被绑匪打断一条腿,做手术才好。还有一个,被打得脾脏破裂,绑匪放人后连夜进了ICU.”
案卷都是顾慈查的,他对于情况当然更了解。所以他很清楚,现在他查到的四起富豪绑架案中,黄老板是最幸运的一个。
林落听了没说什么,淡淡笑了笑,随后告诉顾慈:“你明早出发,和安警官帮我办件事。”
“师父,要办什么事儿?”顾慈感觉林落有什么想法,可能是不太确定,暂时不打算跟他说。
“跟这几起绑架案的受理机关联系,向他们提出并案申请。如果他们能同意,你和他们说,尽快把受害者被绑架时所穿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取来。当然,要求是警方当时就保存在证物室里,没被污染的。”
“我想在这些物品中找出共同点,看看他们是否被关押在同一个地方。”
顾慈若有所悟,道:“师父,那是不是得用上植物鉴定学了?丰城市局这边的鉴定中心恐怕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吧?”
林落摇头:“恐怕不行,还得去省城。这次要做的样本不少,明天我可能要在省城那边的微量物证实验中心过夜。你尽快跟那几个地区的警方协调好,争取明天下午就把我要的东西取过来。”
顾慈立刻答应了,说:“这没问题,现在各个市局都有人值班,不用明早联系,我现在就跟安警官沟通联系的事。至于省城那边,我跟我师兄说一声就行,他们问题不大,不过他们应该也要跟那边的家属沟通一下。”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顾慈就回了自己房间去打电话。他本来是和姚星同住一间房的,姚星这两天没回来,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半个小时过后,顾慈来找林落:“师父,这几个案子都是当地破不了的悬案,所以他们听说你愿意介入此案,而且还有并案可能,答应得都挺痛快的。”
“我师兄也帮忙联系了另一个隋姓被绑架者的儿子,对方同意由你接手这件案子。我后半夜就出发去那几个市取证物,这样可以早点拿去检测。”
林落答应了,让顾慈早点回去休息。快到晚十点半时,林落洗漱完,已经准备休息了,这时她听到门口有人在敲门。
随后她的手机响了,是顾慈的电话:“师父,A省带队队长常宇有事想见见你,我们在门外。”
A省带队来参赛的队长确实叫常宇,他们在开幕大会上有一面之缘,算是认识。
“常队长,这么晚了,你有事?”门外的人确实是常宇,除了他和顾慈,还有另一个A省来的刑警。
“不好意思啊,林警官,我本来打算过两天抽空专门跟你碰一下。但临时出了点事,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主要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看到林落出现在门口,常宇连忙解释。
林落有些意外,但常宇这么晚过来专门找她,那他要办的事可能挺重要的。
她独住一间房,不方便让常宇和他的队友进来,就带着他们俩去了顾慈房间。
“是碰到什么案子了吗?”已经这么晚了,林落不打算浪费时间,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这样,我们在办一个凶杀案,在死者后背衣物上找到一点血迹,量很少,我们怀疑那是凶手留下的。我跟丰城这边的法医做过交流,他说血迹的量太少,丰城市DNA鉴定中心设备不太行,未必能成功检出该血样的DNA.”
“如果失败了,血样里的DNA可能就被破坏了。所以他不在建议我们把样本送到丰城这边的中心检测。”
“你也是法医,我听说你之前还去过Z省DNA鉴定中心,做过实验,对该省鉴定中心的设备应该有一定了解。那你觉得,如果我让人把该血样送到省鉴定中心,他们能不能成功检出DNA?”
林落知道,各省队派来的成员都是以刑侦为主,法医随队参赛的并不多。
这方面,她确实比其他队员有更大的话语权。她就道:“省里的设备我用过一部分,比丰城这边要好许多。你说的这种情况,可以用PCR来进行体外扩增特定DN□□段的方法,将微量的DNA进行大幅度增加。”
“用这种方法,哪怕只有很微小的量,也能做出来。当然,这个方法对设备是有要求的。我觉得你说的情况,交到省DNA鉴定中心问问,从设备的角度来说那里是符合要求的,但他们那边实验员的水平我还不确定。”
“我明天会去省里亲手处理一批样本,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关注一下。”
林落并没有大包大揽的提出自己可以帮他们做这个鉴定,对方毕竟没提,但帮忙关注下还是没问题的。
“你能帮忙关注下,那就太好了。如果Z省这边的人做不好,林警官能不能帮下忙,把我们这个样本也处理一下?你的实力我是了解的,如果你都做不出来,那别人也做不出来了。”
常宇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他比林落大了足足一轮,身量中等,长得比较结实,皮肤微黑,不笑时自带一股威压。
对方说得诚恳,多处理一件样本,虽然会耽误一点时间,但林落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拒绝对方。警察之间一般都是很团结的,哪怕他们现在算是竞争的关系,也不至于计较这些。
若是形势严峻,大家还有可能会联合起来行动。
“可以啊,我先问问Z省鉴定中心的人,如果他们确实没把握,那我就自己上手操作了。”
常宇连忙道谢,然后状似无意地道:“林警官,我今天抓了一拨人,是个五人的小团伙,卖违/禁药的。出货的量还不少,人都抓起来了,也审了审。”
“据其中一人交待,这次抓的太快了,没给他们逃跑的机会。要是有机会溜走,他们都可以逃到外地躲起来,只要能找到引路人,甚至可以出国。”
引路人?什么引路人?
林落头一次听到有警察说起这个词,顾慈面上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林落有点看出来了,常宇这么晚过来找她,可能不只是为了那件微量血液样本的事。也是要把这边的一些动向透露给她吧?
常宇看了眼旁边的刑警,这位刑警长得比较清秀,倒像是位学者。
他轻咳一声,随后跟林落说:“林警官,我是A省随队技侦,那名犯罪份子刚才说的引路人,是他们私下的称呼。这种引路人能帮忙解决各种证件,带人出入境。”
“这种人一般都有一定的实力,可能会以自己或他人名义开公司,表面上从事外贸、劳务输出、海外旅游这些业务,该有的手续和营业执照也有。”
“当然,包含这类业务的公司绝大多数都是正常的,像我说的这个,其实是披着这种公司的皮,干着运送人口的勾当。可能贩/卖人口,也可能是为犯罪分子提供逃亡便利。”
林落立刻就懂了,常宇这才道:“林警官,这种事你们江宁那边很少见,因为你们那边治安出名的好,所以这种案子你可能办得不多。”
“这种案子一旦发现,就有可能是大案,靠一两个组可能解决不了问题。到时候,我们和其他刑警队的人说不定都要合作。”
林落心想,这种案子在现在的江宁确实很少见,可若干年后就多了,她真是一点都不陌生。
“可以,如果有机会,咱们合作一把。”林落答应得很痛快,常队不好多留,站起来准备告辞。
临走之前他一再跟林落说:“如果你们组碰到什么事需要人支援的话,尽管联系我。”
“行,我记住你的话了。”林落痛快地答应了。
后半夜,顾慈连夜出发,他从丰城市局支队借了辆车,自己开车去了发生过绑架案的两个市,去当地立案的刑警队调档案副卷和受害人的证物。并案的事,涉及到Z省好几个市,所以他们已提前将此事上报给了Z省省厅。
像这种消息,是藏不住的。省厅一知道,部里的一些领导也很快听说了,不少人都知道林落接了几个绑架案。
这可是开赛以来,第一拨需要并案的几起案件,自然有不少人在暗暗关注。
林落心思不在这边,所以她并不清楚谁在关注此案。
中午十二点四十的时候,顾慈终于把两组衣物证物取了回来,林落马上出发,由顾慈和徐亦扬陪同,几个人一起去了Z省省会,又去顾慈师兄那里取了另一件绑架案的物证。
省会的微量物证鉴定中心和DNA中心离得不算远,她先去了DNA中心,见了下该中心负责技术的一位主任。这位主任说:“你说的这种微量血液样本,我们也做过,一般不会出问题。不过保险起见,林警官你还是亲自操作下吧。”
林落明白,这些人平时处理的都是Z省警方送检的样本。外省的案子,他们没接过,可能是怕操作失误,把案子关键证据给毁了。
林落接下来要做的花粉鉴定需要时间也挺久的,但时间也还来得及,林落就道:“这样吧,我先操作下,DN□□段体外扩增过程需要时间,到时候我会去微量物证中心,时间差不多了我再过来继续接下来的操作。如果有问题,再联系我吧。”
中心的人自然没什么意见,林落就换上实验服,开始上离心机。
趁着扩增还没完成,林落抓紧时间去了微量物证中心。花粉检测这种活,顾慈和姚星都帮着她做过。所以她这次也让顾慈帮忙,在显微镜下小心地把每件受害者衣物上的花粉都收集好,等待接下来的花粉辨认工作。
这是个费时间的精细活,等都挑选完毕,还把捡出的花粉都做了处理后,都快半夜了。
徐亦扬经过林落的紧急培训,也帮了不少忙,他眼力好,双手又快又稳,本来是现学的,但做了一会儿,操作的速度就比顾慈还快了。
顾慈对此无语,打架不如徐亦扬厉害,好端端地,做个实验,也被徐亦扬这个初学者可碾压了……
他突然间觉得,还是姚星好!
说起来,他有两天没见到姚星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林落一夜几乎没睡,这时花粉也处理完了,她就开始了辨认工作。她不仅需要辨认每种花粉所代表的植物种属,还要确定每种植物花粉在该衣物样本中所占的百分比。
这些定下来了,才有可能以这些样本为依据,推断这几件绑架案的受害者在被解救时曾在哪里长时间停留。
这个工作的过程也挺费时间,林落一直垂头看着显微镜下的标本。时间长了,顾慈能看出来,林落脖子有点不舒服。
但这件事无论是他还是徐亦扬,都帮不上半点忙。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早点吃完了,快到九点半了,林落才终于处理完了这次所带来的样本。
她直起腰来,敲了敲胳膊,长吁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却有点困惑。
“师父,是不是这些样本有什么问题?”顾慈最擅长观人了,林落做完实验后,他就看出来,在这个实验中,林落应该是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情况。
徐亦扬也看了过来,林落竟点了点头,跟顾慈说:“是有点问题,从检查结果来看,在这四个被绑架者中,有三个人应该是被同一伙人绑架的,而且关押他们的地址也基本相同。”
“这一点,从他们身上衣物上所包含的花粉种类和占比就可以看出来。所以,这几个案子并案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有一个人的衣物样本,跟另外几个人不一样。如果他真的被人绑架了,那他在案发时所在的地方,与前三个人应该是不同的。”
林落边说话边思考,也不知在想什么。
顾慈疑惑地道:“三对一?那个关押地址不同的人是哪个?是省会那位死者,还是丰城市的黄老板?”
这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伤的是几个受害者之中最轻微的,所以顾慈先想到了他们俩。
“是黄梓和,丰城市的黄总。在他的衣物上发现的花粉,主要是室内花卉,这是我困惑的一点。”
“仅从花粉鉴定结果来看,黄老板在事发时如果穿的真是那件白衬衫,那他事发后所在的地点应该不在山里。”
顾慈之前还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徐亦扬也挺惊讶的,但他情绪轻易不上脸,看不出来什么。
“师父,要是这样的话,黄老板会不会撒谎了?”
“可是不对啊,他被绑架的事就是真的……”
说到后来,顾慈也有点说不下去了。因为黄老板被绑时并没有报警,警方自然不曾参与过解救他的过程。
据黄家人讲,是黄老板长子出面,按绑匪约定的方式给的钱,绑匪这才放人。
从始至终,都是黄家人在反映情况,事后报的警……这样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存在伪造事实的可能。
想到这里,顾慈有点麻了。
他头天去黄老板家里询问案发过程和嫌疑人等情况的时候,还好好考虑了措辞,主要是怕说话不当,影响了黄老板这个受害者的心态……
如果黄老板和他家人都在做戏,那他为黄家人跑来跑去的算什么?
工具人?大冤种?
顾慈紧紧抿了抿唇,看了眼林落,说:“师父,如果黄老板在撒谎,他并没有被绑架,那他这算不算是苦肉计?”
“如果是,那就算,这就是把警方都给利用上了。这么做,总是有目的的。”林落说。
顾慈就道:“那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先把重点放在黄老板和他家人身上。”
林落面容严肃:“对,这是第一个要做的,要查清楚他是不是说谎了?为什么?他家里或者公司内部总裁办公室等地点,如果有机会都要派人去查看。保洁或者修理工之类人员都可以灵活安排。”
“咱们还得和丰城市局的人沟通下,看看丰城市周边山上的植被情况,寻找一个地方,该地址与那三个人的衣物样本中花粉所代表的值物分布情况是一致的。”
“问问丰城这边的领导和相关部门,比如国土局住建局等,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附近山区的卫星图,这样或许能尽快出找到这个地方。”
“对了,回去你联系下姚星,跟他说差不多先找个机会脱身,回来吧。兰台镇树林焚尸案都破了,凶手已经找到,他又送回来不少指纹和DNA样本,任务完成得很不错。我们最近两天就会实施抓捕了,他不用再待下去。伏牛村的人也不简单,我怕他在那里停留时间长了,引起怀疑。”
顾慈也不放心,当即就答应了:“我尽快联系他,不过他跟我说了,最好不要主动找他,他自己会找时间先联系我,我再等等。”
徐亦扬在旁边听得认真,知道林落交办的事不少,他就道:“要不要我分担一部分?”
林落却摆了摆手:“先让顾慈和安警官安排几个可靠的人手来办。回丰城后,你去找郑潮生和老吴。”
“我听老吴说,郑潮生摸到了丰城市南方乡下,准备带他和当地派出所的人去一个老房子那这检查一下。你去看看吧,我有种预感,小郑这次可能要弄一波大的。”
“我怕他身边缺乏得力人手,徐哥你身手好,碰到什么事能帮上忙,麻烦你去一下吧。”
徐亦扬马上就答应了,林落派给顾慈的事确实不少,但危险性还是不如郑潮生那边的。
“行,我送你们回丰城就过去找他们俩。”
在返回丰城的路上,顾慈感叹地道:“师父,我感觉这边的案子好复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乱得很。”
林落也是这么觉得,这边的情况错综复杂,短短几天,他们处理的案子就涉及到了许多人。
这么多人,有的人之间可参存在着某种关系,有的人却是无关的。这都需要他们一点一点地分辨。
有时候,破案就像拼图一样,需要一点一点耐心地拼。
为了避免思维混淆,也为了接下来跟丰城市警方顺利沟通,林落想了下,就道:“你回去后先办我交待你的事,姚星送来的DNA样本我都做好了,指纹样本我还没处理完,回去会抓紧时间比对。这些做完了我再把最近的案件梳理下吧,可能要做个图表。”
伏牛村这一天并不安静,当天一大早,剧组非但没有离开村里的迹象,反而再一次去了思过崖继续进行拍摄。他们用了替身,由替身戴上帷帽代替头天受伤的女配来完成戏份。
村中一户人家紧闭着铁大门,只有旁边侧开的铁门偶尔打开关闭。
姚星认识的那几个年轻人都在,有个高个年轻人打开侧门,匆匆走了进去,来得挺急的。
“剧组那边怎么回事?给他们的车辙做手脚,还装鬼吓唬他们,就这都不走?谁下的决定,非得在这儿拍戏不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恼火地道,他说话时眉心拧成了川字,看上去极为不爽。
高个子青年凑上前来,说:“我打听过了,剧组那个姓刘的导演都怕了,想过要换地方拍。这事儿让姓于那女的给压下来了,听说那女的娘家挺有钱的,正在闹离婚。不行把她也给绑了得了,省得她老坏咱们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