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普尔在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后，整个人感觉走路都是飘着的，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她终于把最近堆积起来的作业又解决了。
果然，想要成为一个能够熟练利用夜晚时间做事的大人还真是困难啊。
她摸摸脑袋这么想着。
空气里似乎隐约传来了不赞同的声音，但小苹果嘀嘀咕咕地转身假装没听见。
嘀嘟——
不过下一秒，她佩戴的虚空装置上就推送了一份这样的论文——《为什么熬夜对你的免疫系统有害——有关于熬夜和脱发的奥秘》。
红发学者的神色僵了一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长发，确保红色的羽毛还是那样蓬松后，忍不住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好啦，我知道啦。下次肯定不会这么晚了。”安普尔双手合十，小声地保证道。
总之事情做完就是最好的。
这样想来，就连喝酒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
酒馆的气氛热闹。
这里属于安普尔会喜欢待着的那种地方，哪怕没什么人来跟她搭话，红发学者也很喜欢坐在这里发呆……又或者小口小口地吃东西，在填饱肚子的闲暇时光中，她抬起头来好奇地观察酒馆里各式各样的人们。
太太自然具有学者必备的好奇心。
她喜欢尝试自己从没点过的餐点，也会选择主动地跟陌生人搭话，同样会遐想好奇那遥远异国的风景……艾尔海森时常自觉亏欠，他知道自己很难完全体贴太太的生活，所以等两人都有空闲的时候，他就会带安普尔去外面旅行。
他们已经去过了蒙德的风花节，在那里交换恋人写下的诗句，安普尔在街道上抱着风之花回头对他笑；他们也去过了华灯初上的璃月港，那里万商云来、千船继至，她靠在栏杆上颇为惊奇地看着这片风景；稻妻的祭典上，一眼就能被看穿的狸猫妖怪扒拉在太太的裙角边，艾尔海森皱着眉头想把对方赶走……天空上绽放的烟花并无特殊之处，明明只是迸裂绽放的火星，却会使得红发少女心潮涌动。
很多时候，她都会轻易被那种社交场的氛围所欺骗，那些人类的口舌言谈有时比真正的深渊更加难以对付。
不过无论如何，安普尔总会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
“艾尔海森，晚上好呀。”红发少女这次也是第一个发现了他，她伸出手来打招呼道。
不知为何提前到场的卡维看起来已经跟她聊了有一会，看他笑得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又得意洋洋地哄骗了太太什么东西。
安普尔很好骗。
再加上卡维又爱面子，他们凑一块总会叽叽喳喳、笑笑闹闹的，像是整个世界都没有什么真正的忧愁存在一样。
“……”
不过，他应邀而来是正常的事情。
为什么卡维也会在？
酒馆头顶的灯光散发出白热的光芒，纯净的酒液冰凉划过喉间的口感，以及耳边喧嚣纷闹的嘈杂人声。
高大帅气的银发男人顺势入座，他冷冷地瞥了眼那边的金发青年。
“偶尔打牌也是不错的娱乐项目。”卡维一点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对太太笑得可爱极了，简直像是吧台处摆放着的招财猫一样，不停招手跟安普尔分享有趣的东西。
灰绿色短发的青年只好面无表情地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艾尔海森也很喜欢打牌。”金发青年一开始还有点气得跳脚，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后，整个人僵住了片刻，好在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作为军师的本职，开始一本正经地跟人胡说八道。
“哎，真的吗？”
红发少女掂量着手里的几张基础牌，不无遗憾地表示自己并不擅长打牌。
糟糕。
负分选项出现了。jpg
如果这是恋爱游戏的话，现在就应该跳出对方好感-1的符号了，卡维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他打哈哈地笑着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要不要现在喝点酒？！冷浸蛇酒是这家的招牌来着！”
沉迷用酒精麻痹大脑的友人是这样的。
但是安普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眼前的酒杯就已经被一脸嫌弃朋友的艾尔海森拿走了。
她也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也不是很擅长喝酒呢……这样来酒馆果然很奇怪吧，所以没关系的，喝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太太自信满满地说道。
“……”
对太太就不能这么严厉，艾尔海森稍微犹豫了一下，但他最后还是没把酒杯放回去。
“咳咳，不好意思啊，我也忘记你不太能喝酒这件事了。”卡维挠了挠头，讪讪地说道。
不过对于艾尔海森这个救场的举动，作为恋爱导师的他给满分！！！
卡维：鼓励。gif
卡维：再接再厉。gif
安普尔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酒馆的灯光衬得少女脑袋上的发旋都蓬松可爱。
最后，她选择了度数较低的果酒作为饮料。
“咕嘟咕嘟。”
据卡维所言，喝酒是没有尽头的事情。
酒精的催化作用会使得人的头脑持续不断地逃离理性逻辑，但也因此，自己眼前的世界将会得到毫无限地延伸。
艾尔海森向来很难理解这个观点。
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很久没有跟朋友一起喝酒了。
连他都下意识地多饮了几杯，在酒桌上锐言抨击了一番朋友，惹得卡维大为恼火地开始反驳，安普尔于是弯起眼睛，快乐地在其中煽风点火。
她其实很喜欢跟人开玩笑。
红发少女的脸因为饮酒而变得有些红润，真的像是翠华树上的苹果一样，柔软可爱，眼睛还亮晶晶的，左顾右盼，心满意足地把眼前美好的场景记在脑海里。
说起来，安普尔喝完酒后通常会断片。
“……”
这很难不让人想做点什么。
但此刻艾尔海森只是微微阖上了眼睛，像是有些疲惫似地，把那些想法都丢之脑后。
“嘿嘿。”
红发学者脸上露出了小小的笑容，她感觉自己自从喝了酒之后，心跳的声音都变响了好多，咚咚，咚咚的，血液流速也一定是加快了吧，唔，书上写的是体温也会随后增高。
脑袋晕晕的。
她本来想先伸手去抱住脑袋的，但手伸到自己脸颊边的时候，她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更加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咚咚——
咚咚——
艾尔海森似乎看起来好像也喝醉了……如果趁这个时候，偷偷捏一下他的脸的话，会被人发现吗？
极端罪恶的想法出现了！！！
像是让她不去摸小星星的毛一样，安普尔很难抗拒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
好在作出行动之前，她还是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刚刚喝得最多的卡维已经躺在了酒馆的椅子上，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说胡话的声音，旁边的镀金旅团们也都吵得正热烈，完全没有关注到这边的。
好。
很完美。
安普尔一只手捂住砰砰作响的心跳声，然后慢慢凑近到艾尔海森的身边。
慢慢的。
原本就没有完全喝醉的男人其实屏住了呼吸一瞬，很快他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艾尔海森便不动声色地继续装醉了下去。
红发少女光顾着看他那软乎乎的侧脸，终于，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
软软的。
再捏一捏。
那是只有太太知道的事情，先生的脸颊肉捏起来是软软的。
“嘿嘿。”
然后，少女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像是一朵云似地，这么小声地对他说道：“最近，谢谢你呀……艾尔海森。”
云朵也像是棉花糖。
如同棉花糖加上奶油那般的轻柔甜蜜之感。
安普尔几个夜晚都没睡好，再加上刚刚喝了酒，在她把心底惦记完的最后一件事做完之后，就像是自律机关进入休息模式一样，她忍不住靠在艾尔海森的身旁睡着了。
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
艾尔海森于是慢慢睁开了眼睛，迎面即是明亮的酒馆灯光，那黑暗中的隐秘甜意也就随之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真切的温暖感觉。
灰绿色短发的学者抿了抿唇，把手覆在安普尔的手上，感受着从少女身上传来的暖意，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扇与家中似乎并无不同的花窗。
艾尔海森本来想伸手再摸摸她的脑袋的，但还是忍住了这么做的冲动。
这样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银发学者看着那扇玻璃窗上熟悉的须弥花纹……一切明明都熟悉得不得了，一切什么都没变似的，虽然也明明知道这件事，但现在还必须要忍耐。
因为她实在是太轻薄易碎了，如同盛放美梦的琉璃灯盏。
真奇怪。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人很难证明自己的思考过程，难以证明自己的情感从何而来，又为何那般执着，所以安普尔总是喜欢用实际的行动来表明她的心意。
她会对他微笑，她会认真诉说爱语，她会轻轻吻他。
虽然她的记性不算好，总是会忘记很多东西，但对他的事情总是记得很清楚——她曾爱他。
艾尔海森低下头来看了她一会后，他轻轻撩起安普尔脸颊旁的碎发，低下头来轻轻地吻了一下少女的眉心。
明天起来又会是新的一天。
重来一次，希望能带给你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