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亚斯彻底清醒,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

  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因为公众对北部考区乃至北部星域的极大关注,帝国同时间段联通的星域网络都因超过承载极限而进入短暂的瘫痪。

  官方承诺将立即召开紧急会议,针对北部考区的异样情况给出答复。

  当艾利亚斯转醒,也是官方公开会议结果的时候。

  他们宣称是北部考区动用了尚未面世的全息技术,洪水之类的灾害皆属虚拟。

  同时,官方考虑到这次直播导致的大量舆论风波、技术超载以及部分机密泄露等问题,决定暂时关停直播,待到下次联考,由各考区提前完善直播设备、考题设置等前期准备后再行直播。

  公众自然不吃这套,他们怒斥、喧闹,在中央星域甚至掀起了小规模的游行示威。

  ——但官方再也没有给出新的回应。

  不仅仅是直播断了,林逾还发现,所有考生的光脑都被屏蔽了联网功能,他们不仅失去和观众的联络,也彻底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

  这恐怕是为了防止北部考生戳破官方的谎言——虽然林逾也不知道,这些声明中的真假到底各占几分。

  “指挥。”

  艾利亚斯的声音唤回了林逾的思绪,他扭过头,放下随手拿的一本书籍:“嗯?”

  “陆惟秋没有再传回消息吗?”

  “没有,估计他也正麻烦。”

  “北部考区……”

  “先别动脑子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林逾帮艾利亚斯掖了掖被角,又抬手试试他的体温。

  一切正常,就像医护说的那样,只要能醒过来就没问题了。

  艾利亚斯躺着任他作为,打量林逾一会儿摸他一会儿摸摸自己的手,忍俊不禁:“指挥,我没有发烧。”

  “是吗?我不太擅长这个,说起来克洛维斯把体温计放哪去了。”林逾起身想找,但被艾利亚斯拉了拉袖子,这位平时雷厉风行、从容不迫的兄长角色还是第一次显出这么脆弱的模样。

  “好了。”艾利亚斯的声音很轻,似笑非笑地拍拍林逾的手,“您这样,我会很难为情。”

  林逾耸了耸眉:“这么简单就害羞?换成克洛维斯只会趁机要求更多。”

  “指挥……”艾利亚斯拖长尾音,语气中满是无奈,“我比你们都大了至少三岁。”

  “年龄是年龄,生病是生病。”

  “大家对系统都没有难受到这种程度,是我太娇气了而已。”

  “既然娇气就好好享受指挥的照顾吧。”

  林逾不由分说捂住艾利亚斯的嘴,另一只手则翻动刚才的书页:“我刚才看到第几页了来着,净吵我。”

  艾利亚斯满脸无辜,眼色从惊转笑,就这么看他絮絮叨叨地翻书。

  片刻,林逾找到了之前的某页,再次用书签夹好,坐回病床边的看护位。

  他松开手,警告似的点点艾利亚斯的鼻尖:“病号就好好休息,要啰嗦的话等八点钟陆枚来换班了你再啰嗦。”

  反正陆枚只会比他更无情。

  要是在陆枚面前说什么自己大三岁所以不要照顾,估计陆枚只会把书都直接扑到艾利亚斯脸上去。

  自己还是脾气太好了。

  但艾利亚斯显然因为林逾的好脾气而放弃:“指挥。”

  “……你这样虚弱还锲而不舍叫我,真的很像在叫魂。”林逾放下书,“怎么了?”

  艾利亚斯:“我想喝水。”

  林逾这才注意他干燥的嘴唇,一边道歉一边递去水杯:“喝,喝大杯的。”

  “我真的没有给大家添麻烦吗?”

  “我觉得没有。”林逾说,“我觉得他们都乐在其中。”

  毕竟此刻的病房里堆满了克洛维斯不知从哪扒来的鲜花,时值春季,当地又气候湿润,鲜花争奇斗艳开满整个房间,任谁第一眼都会以为是什么童话里的公主卧房。

  排班在克洛维斯之后的郁郁也不甘示弱,她从阅览室找出一本《重生后成为星际第一女帝》给艾利亚斯打发时间,并用克洛维斯留下的部分花朵插/进艾利亚斯的头发。

  “鲜花可以让人心情愉悦,精神也会转好。”郁郁道,“这是父亲以前说的。”

  林逾觉得没说错。

  因为他几次被艾利亚斯折腾得想生气,转眼看到那张俏脸边上点缀一朵纯洁的百合花——林逾便心情转好,对不合格的病人艾利亚斯又温和了不少。

  艾利亚斯只能任由他们折腾。

  折腾到前来查房的医护都不自觉偷笑:“冯·维尔大小姐,该做检测了。”

  艾利亚斯的良好修养使他始终回以微笑:“辛苦各位。”

  往来探病的同学络绎不绝,都是忧心忡忡地来、哭笑不得地走,林逾直觉艾利亚斯的口碑会一落千丈,虽然当事人看上去不甚在乎。

  “我记得陆少校还说过特殊调查B组的事……”

  喝过水,艾利亚斯又趁机把话题转回考试。

  他总是一刻不停地惦记这些,林逾偶尔也烦他这点,但又不可否认,不这样唠唠叨叨就不像艾利亚斯的性格了。至少愿意说出来和自己商量,总比一个人藏着琢磨要好。

  林逾叹息一声,坦诚点头:“克洛维斯、郁郁和我都通过了一轮筛选。”

  艾利亚斯的表情变了变:“所以我和九殿下……也难怪,我在系统内的表现恐怕相当差劲。”

  “我也很差劲,进去没几个小时就死透了。”

  “死?”

  “我看到了LOB-21星‘苏缇罗救援行动’,是由我父亲牵头组织的。这次行动不算出名,结果也不理想,说不定还和我父亲的失踪有所关联。不过我只参与了前期一小部分,得到的信息很少。”

  艾利亚斯思考片刻:“是指苏缇罗商城那次吗?其实那件事我也有所耳闻。”

  “冯大哥居然知道这个,我还以为加密等级很高呢。”

  艾利亚斯笑着解释:“的确不低,但以我的履历权限,在职期间也可以查阅这部分档案。”

  也是,毕竟艾利亚斯成年前就在第四军区做编外工作,成年后又在南部一线工作了三年。

  好歹是帝国最年轻的少尉,他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艾利亚斯不知道林逾在感慨什么,他现今已经失去了在职期间的权限,但曾经的记忆不会减少,因此艾利亚斯花了几分钟梳理思绪,很快又道:“和苏缇罗行动关联的还有布希尔、奥兰狄罗……这些都是LOB-21星的标志性建筑,在差不多时间里也发生了相似的洪灾。”

  林逾立刻坐正身体,他意识到艾利亚斯的阅读量确实能带来不小的好处。

  顺便点开光脑,林逾已经准备好在备忘里整理笔记。

  “……您不用这样。”留意到林逾态度的变化,艾利亚斯不禁轻笑,“事实上,我也只是略知皮毛。不过结合红水、蛙形怪物这些名词,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联想?”

  林逾:“不好意思,我只想到恶心。”

  “如果再补充上新的线索:那些被救走的居民在集中观察期间,都深受虱子的困扰?”

  林逾:“……”

  林逾打了个寒颤:“更恶心了。”

  艾利亚斯无奈地笑出了声。

  “血水、青蛙、虱子,”艾利亚斯竖起手指,默默地数下去,“苍蝇、畜疫、泡疮……”

  林逾陡然坐直身体,不知不觉和艾利亚斯交握的单手更是一紧:“爱及十灾①!”

  艾利亚斯按了按他:“嘘。”

  那是古蓝星时期某宗教著作里的篇章之一。

  名为“爱及”的国度因为忤逆神意、苛待外民而受到惩罚,“十灾”因之现形。

  如果北部星域遭受的灾难真是在寓示这部分历史,那么这些天灾的矛头也变得格外清晰。

  神话中,导致灾难的是冷漠的爱及国王。

  那么在现实里呢?

  “我不理解,”林逾压低声音,“如果是不喜皇帝,何苦拿北部星域来开刀?”

  毕竟皇室根本没有人在北部,甚至随着北部的衰落凋敝,连贵族都鲜少去北部定居。

  那里有的只是一群无辜的居民,和多年来只能扎根在那里的第七军区。

  “也不一定是陛下。”艾利亚斯说,“若是针对第七军区……或者谢泓少校,或者亚米德森集团——其实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亚米德森集团的主要根据地也在北部。

  总之,如果真的能和“十灾”画上等号,这些变故就绝不仅仅是“天灾”那么简单。

  现今帝国又急于断开直播,将北部考生的现状完全隐蔽,让人很难不怀疑是“十灾”重演,幕后之人再度拉起了反抗的旗帜。

  “有冯大哥在,果然能轻松好多。”又找到一个新的角度,林逾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艾利亚斯应声牵了牵唇角:“我不过说了一两句,更多的信息都是指挥自己去推的。”

  “你的一两句总是很关键。刚到南部星域的时候,也是你第一个提出星盗。”

  “那也只是我侥幸有过类似经验……”

  林逾偏过头,皱眉问:“你怎么变得那么谦虚?”

  艾利亚斯微怔:“嗯?”

  “以前夸你的话,都会很大方地就承认了吧。”

  “为什么不说话?”

  林逾似惋惜又似随意地长叹一声。

  艾利亚斯的手便不自觉握紧。

  他想起还在SUK-49星时,杨全恩通过“蛇”向他传达的那句话。

  就像杨全恩说的那样,假如他已甘心只做一名战斗系,就不要对指挥心存任何秘密。

  尽管杨全恩可能只是以为他心里还不信服林逾,但以林逾的聪明一定早就看出了他的症结所在。

  再隐瞒下去,只会让他们好不容易确立的队友关系变得危险。

  ——他应该承认。

  自己是一个……不堪的家伙。

  “我的精神力退步到A-了不是吗?”

  艾利亚斯轻声说:“您一定能明白,A-的精神力在军人当中有多可怜。”

  他的“精神控制”已经约等于废弃了。

  因为敌人——尤其是他们正面对着STA这样强度的敌人,他们几乎不会出现A-以下的精神力水平,而艾利亚斯很难再有控制对方精神的机会。

  “或许您认为我是从A+掉到A-所以感到难堪,但其实……”艾利亚斯顿了顿,平静地继续,“您还记得奥赛尔说他的父亲借助红石将他强行催化至S级吗?”

  “他那个是异能评级吧?”

  “原理其实是相似的,不同的是,他是被强行灌输外界的T物质,而我自幼被注射一种药剂,促使我的心脏过量分泌T激素。相比之下,奥赛尔的途径失去红石就会打回原形,很容易成瘾;而我的这个方法对红石没有太大需求,即使没有红石,也可以长期保持高水平的发挥。”

  艾利亚斯低下头颅,耳边的百合花随着动作也微微低垂:

  “您认为,为什么他的父亲会选择前者而非后者;我却和他相反呢?”

  ——选择。

  林逾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艾利亚斯没有说完全部,就他目前说的来看,当然是艾利亚斯身处的位置更显得“安全”。毕竟不用红石成瘾,也是“长期”保持高水平的能力。

  但肯定不是的。

  这种揠苗助长的行为是个人就能猜到,绝不会有十全十美的结果。

  既然奥赛尔的副作用是红石成瘾,那么艾利亚斯一定也有他的副作用。

  而且所谓选择——真的是艾利亚斯的选择吗?

  正如奥赛尔没办法违抗自己望子成龙的父亲,难道艾利亚斯从娘胎里呱呱坠地就能自发选择未来的道路了吗?

  归根结底,不过是两个家庭的选择。

  “我听杨全恩说,路易斯上将也发生过精神力突然降低的情况。”林逾开口,“但他之后又恢复了不是吗?”

  艾利亚斯一笑,对他招了招手。

  林逾乖乖靠近过去,艾利亚斯便贴在他的耳边,话语伴随着温热的喷息:“——骗你们的。”

  林逾倏然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艾利亚斯。

  “从精神力降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废了。”艾利亚斯说,“天才、英雄、战神……都是因为冯·维尔需要这样的存在,所以他在外人眼里似乎多活了几年。但我知道,那天之后,路易斯上将的灵魂已经枯竭了,否则他不会看不出……没什么。”

  艾利亚斯从未说过如此悲观的话,以至于林逾根本不敢开口。

  他只好看着艾利亚斯,看他用温柔而淡漠的口吻叙述:“奥赛尔的副作用不过是红石成瘾,需要他的父亲更加努力地窃取帝国资源,只要红石足量,奥赛尔的前途实则一片光明。”

  “对于帝国而言,红石是有限的。但对于个体而言,红石的储量其实接近无限。

  “不过冯·维尔不会做出贪污的坏事,我们需要一个英雄,却无法承担东窗事发的后果。所以,不能向外,就只能向内了。

  “我们自幼接受提高精神力和体能的训练,佐以药物、精神暗示等等手段,在十岁之前我们就能精通自己的异能。这样的后果是面临比常人更早的退化,一退,就不会再有回到曾经的机缘。”

  艾利亚斯平静地交握双手,他看向林逾,淡淡道:“我走上战场的时间比父亲还要早。现在是快到二十二岁的年纪,但我已经不剩太多时间了。”

  “很抱歉,指挥。”艾利亚斯缓缓闭上眼睛,“我不是能够为您排忧解难的天才。真实的我,即将沦为一个和普通人无异的废物。即便如此,我还在请求您带我前往北部……我为我的自私感到惭愧,但现在一切都有转机,请您拒绝我的提议,留在南部星域,至少我们都能平安。”

  林逾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最是温柔的艾利亚斯为什么要用“废物”来形容自己。

  艾利亚斯对所有人都很宽容,哪怕只是伪装,他也心平气和地包容着所有人。

  倒数第一的自己、毫无血缘的小云、来历莫名的郁郁、名声不佳的陆枚……乃至更多的被人群漠视、被公众鄙夷的人们,艾利亚斯却都没有过任何负面的话语。

  他的刀锋只会对着敌人。

  而他自认为最大的敌人,竟然始终都是那个“不够天才”的自己。

  艾利亚斯问,为什么奥赛尔的父亲选择红石,冯·维尔却为他选择了催化自己。

  他太聪明,所以总是带着答案提问。

  他期待林逾说出和他相同的答案,说,因为奥赛尔的父亲深爱着奥赛尔,而冯·维尔家族并不在意路易斯和艾利亚斯的死活。

  于是林逾张开口,迟疑了一会儿,他的双手覆盖上艾利亚斯的手:“因为你太爱冯·维尔了,也太爱我们的队伍。”

  “……”艾利亚斯哑然半晌,却是苦涩地勾起唇角,“是我做错了吗?”

  “爱自己的家庭和朋友哪里有错?”

  “那么我该继续错下去?”

  “艾利亚斯,为什么要问‘该不该’?”

  “……我很惶恐,指挥。当我在南部星域看到大家的成长,即使没有仪器,仅凭肉眼我也知道每个人都得到了超出预料的进步。尤其是您,我亲眼看着您和薛少校谈判、和「未羊」周旋,我从您的眼神举动里看到作为上位者天然的高傲,我意识到队里的大家都是真正的天才。

  “我甚至不确定我还该不该继续在队里。

  “或许我的留恋只会导致队伍整体水平的下滑,时日渐久,跟不上团队节奏的我说不定还会遭到大家的厌烦。我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会变得敏感善妒、暴躁易怒……我会逼得你们厌烦我。”

  艾利亚斯挣脱了林逾的手,百合花无声掉落在地上。

  他弓起身体,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没有泪水,但林逾知道艾利亚斯很可能在哭。

  “为什么要这样想?”林逾弯腰捡起百合花,重新插回艾利亚斯的发间。

  艾利亚斯沉默地喘息着,半晌,他答:“我就是这样厌烦着我的父亲。”

  “幼年的我只知道他是英雄,以为他对我的冷漠都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可我拼尽所有追上他的脚步,才发现父亲他竟然如此平庸。”

  艾利亚斯闭眼重复了一遍:“——路易斯·冯·维尔上将,竟然如此平庸。”

  林逾深深地吸一口气,敞开双臂拥抱过去。

  艾利亚斯宽厚的肩背在他怀里显得有些别扭,但林逾的体温更低,身上带有清新的花朵香气,艾利亚斯毫无挣扎地被他抱住,感受林逾的手掌在自己的脊背上轻轻拍动。

  艾利亚斯很少生病,很少被照顾,也很少被呵哄。

  这些都是他对别人做的事。

  但艾利亚斯其实不懂得别人为什么喜欢被这样做。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艾利亚斯。”林逾的嗓音闷闷响起,“我是废物,这种时候根本不会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做能让你好受,也不知道将来的我们会怎样……可是,你刚才提到‘留恋’了不是吗?”

  “你留恋着我们,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呢?”

  艾利亚斯在他怀里,脑袋搭在林逾并不宽阔的肩膀。

  百合花的香气萦绕鼻端,林逾甚至能感受到花的蕊丝在搔刮自己的下巴。

  “我不知道你和路易斯上将之间发生过怎样的争执,或许在他变得普通之后也嫉妒过你,所以你才断定你也会嫉妒我们。

  “很大可能,我们今后真的会感到互相折磨的痛苦。

  “但路易斯上将到死都在返回中央星域的路上,可见他对冯·维尔、对艾利亚斯你依然有所留恋。”

  “我想说,艾利亚斯,

  “你明知道,我从一开始招揽你就不是因为‘冯·维尔少尉’。”

  是克洛维斯对他说,要介绍自己的哥哥。

  然后这个男人便如天神般莅临,毫无眼色地阻拦了他对阿加尔·罗威的报复。

  只因为他是克洛维斯的哥哥。

  只因为他是艾利亚斯。

  “‘我们五个真强’,少一个都不够五个人了。”

  “笃笃”的敲门声适时响起,陆枚推开房门,身后排列着两行恭恭敬敬的机械秘书。

  机械秘书都端着托盘,托盘上或是甜点、或是果汁、或是流行的书籍,陆枚打了一记响指,言简意赅:“林逾,换班。”

  林逾二话没说起身和他击掌:“交给你了。”

  陆枚指挥着机械秘书摇摇晃晃走进房间,又听林逾说:“说起来,艾利亚斯好像心情不好。”

  陆枚心领神会,两名机械秘书摇身变成粉色涂装,立刻放下托盘,跑到艾利亚斯面前载歌载舞。

  艾利亚斯一时啼笑皆非,只能接过小秘书们递来了漂亮花卉,并见它们的面部板块几经闪烁变成简陋的字符笑脸。

  “对了,”陆枚提醒,“秦莫川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杨全恩私底下告诉我们的。是‘神衰’2.0,无传染性,军区决定暂时封锁消息,但是第一军区已经明令第六军区把秦莫川交送STA了。”

  林逾眯了眯眼,陆枚继续说:“南部考区的名次也公示了,今晚出分数细则。百里桃一没有猜错,我们是团队第一。”

  “嗯,”林逾意有所指地笑笑,“我们本来就是第一。”

  ①十灾:指埃及十灾,出自圣经篇章《出埃及记》。

  神降临灾难给埃及,劝说法老王还以色列民以自由。(出埃及记7:14-10:29,12:29-30)。

  包括:血水灾、青蛙灾、虱子灾、苍蝇灾、畜疫灾、泡疮灾、冰雹灾、蝗灾、黑暗之灾、长子灾

  机械秘书的字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