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风吹拂着所有人的脸颊,催出润湿的汗液,林逾在烟尘中禁不住闭眼。
眨眼间,一道扛枪的背影挡在他的身前,脚下碾踏着重伤的秦莫川。
秦莫川先后受过雷击和霰/弹枪,又被克洛维斯一记飞踢摔出数米远,早就奄奄一息,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但克洛维斯不敢松懈,每一寸肌肉都绷得死紧,反手把枪抵了过去。
“指挥!”喻之岚也意识到战况陡转,立刻奔向萎靡不振的韦斯利。
然而还未等她靠近,另一边的亚尔林呆若木鸡,迟钝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韦斯利?”
他比任何人都能更早一步感受到韦斯利的状态。
过度的消耗早就透支了韦斯利的生命力,若不是最后一点残念支撑着他,早在林逾赶到的那一刻,韦斯利就已爬不起身了。
此刻他连维持89-110样貌的力气都不剩下,恢复了原身躺在地面。
眼角、耳朵、鼻孔、以及嘴都在淌出温热的鲜血,呼吸更是颤若游丝,每一次换气都带起全身疼痛的抽搐。
“指挥……指挥,你怎么样?”喻之岚急急忙忙摸遍全身,可她不是支援系,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帮韦斯利减少痛苦。
倒是另一边的亚尔林曳着脚步走过来,屈膝蹲下,并指搭在韦斯利的颈侧。
那里的脉搏很微弱。
即使是涉世未深的亚尔林也知道,韦斯利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他说不了话了,放开他吧。”林逾说。
且不论身体状况,韦斯利方才已经被秦莫川剥夺了“思考”。
现在的他恐怕连疼痛是什么都无法理解,既不会留恋福利院的过去,也不用再深陷于自责和愧疚。
换言之,韦斯利的自我意识早在几分钟前——以89-110的姿态和秦莫川战斗之时,就已彻底消亡。
这或许也是韦斯利期待的结局。
“……”沉默一会儿,喻之岚擦去脸上泥土和血泪混合的脏污,眼中闪烁着几分茫然,“结束了吗?”
雷云散却,天空却开始下雨。
银剑似的,根根闪烁寒芒,却又无比温柔地洗去他们身上的血污。
林逾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杨全恩的“蛇”。
估计是刚才的战况太过惊险,“蛇”被误伤的概率太大,也无法充当杨全恩的眼线了。
克洛维斯回头问:“那他怎么办?”
指的是秦莫川。
杀是不可能杀的,一方面是不便向杨全恩交代;另一方面,秦莫川并非自愿,也算是这次的受害者。
事实上,林逾直到现在都没理解,「申猴」为什么要让秦莫川来攻击“黑色头发的人”。
至于选择秦莫川……这倒是不难理解,他多半也和福利院有着一定关系,而且力量够强,是为数不多能制霸实地考区的存在。
但林逾可没忘了杨全恩刚到南部时的支支吾吾。
杨全恩还有别的秘密,他到现在都不愿说,想必是关乎秦莫川的性命。
于是问题又转回最开始。
「申猴」为什么要攻击“黑色头发的人”?
就像杨全恩所说,考区里黑色头发的考生数不胜数,就连主考官「午马」和薛斯明也是黑色头发。
到底谁才是「申猴」的目标?
杀死“黑色头发的人”对「申猴」有什么好处?
——首先,「申猴」的终极目标似乎是把拥有“意念具象化”的异能者推为“新神”。
他不崇拜诺亚,也不认可毕琅等人。
但他明确提到过,在这片考区他还有别的同伴。
所谓的“同伴”绝不会是傀儡秦莫川。
吴愁的同伴应该和他一样推崇“新神”,而且是发自内心地拥护“新神”。
林逾不自觉抿紧了唇,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时间看不明晰。
他总觉得局势不对。
把回忆拉长,林逾尽可能思考所有和STA有关的情报。
于是矿脉里发生的事情也再次浮出脑海。
比如「卯兔」周闵和「巳蛇」毕琅短暂的对话。
他们在西部星域时,就在密谋用谢泓的线索骗走自己。
但吴愁不认可他们,说明毕琅他们并不是要把自己推上“神位”的那批人。
当敌对势力试图带走己方必备的“造神工具”的时候,己方会做出什么判断呢?
以林逾的决策风格,他会选择先一步带走“工具”。
那么“工具”不配合又该怎么办?
像毕琅那样用谢泓的线索去钓已经宣告失败;
像周闵那样用兰瑞的安危去逼也未能成功……
……该怎么办?
该怎样和“攻击黑色头发的人”这一指令沾上关系?
一个可怖的猜想骤然浮出,林逾瞳孔猛缩,抬手抓向克洛维斯:“小云——”
可他的思考竟然慢了一步。
就在林逾凝神静想的几秒里,由于淅沥雨声,谁也没有注意到四周草丛的响动。
霎时间,幢幢黑影不知不觉地浮现在林叶之间,投在地面的阴翳犹如一座小山,随着风雨鼓荡,摇乱了地上倒影。
一只尖锐的、惨白的、挂着淋漓血肉的利爪居高临下直扑而来!
它惊动了克洛维斯的战斗本能,遽然,克洛维斯旋身撤步,本想拉起秦莫川一齐撤退,却见那只巨大的兽掌砰然砸落在秦莫川的后背。
这一掌下去,饶是秦莫川也不禁泄出一声闷哼。
只怕连肋骨都被拍断几根,不知道会不会伤及心肺。
喻之岚的雷电、克洛维斯的枪都齐齐对向这位突兀的劲敌。
然而克洛维斯的不安仍未稍息,未等豹子扑袭,他的枪口蓦然掉转,对准林逾空荡荡的身后猛一开枪。
“砰——”
林逾应声回头,才见硝烟弥漫中,另一头豹子也正匍匐伺动。
不只是这两头豹子。
随着克洛维斯的开枪,四下渐渐走出更多动物和异兽。
巨鳄、毒蛙、包括曾和陆枚交手的子弹蚁……无数双幽绿的眼睛直射他们,让人毛骨悚然。
“这都是些什么怪东西?!”
克洛维斯经历了长时间的鏖战,本就筋疲力尽。
更何况林逾也在此地,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战败会给林逾带来怎样的后果。
这种不安加剧了克洛维斯精神的紧绷,他横臂把林逾挡在身后:“受伤没有?”
林逾怀抱着变出的霰/弹枪,他自己都不确定以他的精神力还能支撑几发子弹。
眼前的局势不可谓不诡异,不过林逾确信,这些猛兽的出现绝非偶然。
在场包括秦莫川在内,没有任何人拥有和动物相关的异能。这些异常只可能是背后的人无法坐视,能够逼出暗处的敌人,这不见得是件坏事。
“还有可能突围吗?”喻之岚咬了咬牙,目光不自觉向身后看,“就算救不了指挥,周宇衡还在那边……”
周宇衡和她不同,她只是远距离用雷电牵制秦莫川,要说受伤,其实只要错开秦莫川的视线和体术攻击,都不至于落下大伤。
但周宇衡为了帮克洛维斯拖延时间,是实打实地和秦莫川近距离交手。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战斗周宇衡连过来支援的能力都不具备。
她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凝在林逾身上,期待着这个被韦斯利无数次肯定的指挥能够给出一记神策。
可惜林逾背对着她,不仅没有立刻部署反击,反而拉开了挡在面前的克洛维斯。
片刻,林逾朝向最先出现的豹子,淡淡开口:“攻击克洛维斯就是为了逼我来这里吗?”
风雨稍寂。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部和肩颈,发梢断断续续滴着水。
克洛维斯脱了外套挡在林逾的头顶,更把林逾的神态彻底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只能隐约窥见他露出的下颔,和两片飞动的薄唇。
“只是一些猜测,不一定对,所以就当听个趣,如何?
“主考官里的三位军方代表让你们很头疼,在AMTK,你们没办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带我离开。毕竟薛斯明少校油盐不进、佐伊·艾尔是冯·维尔家族的亲兵,剩下的陆棋则是皇室,糊弄不了、又不敢硬来。
“唯一能让他们三个同时服软的只有第一军区。但是因为你们在STA里并非主流派系,所以也没办法直接请求皇帝的帮助。
“无可奈何之下……你们推波助澜,提出了‘直播’。”
对方的沉默侧证了他的猜想,林逾弯起唇角,眼眸半眯:“‘直播’可太有好处了。它能给一个普通人以正面抗衡权威的底气,虽然你们不能直接使用这些便利,但是我可以。”
“你们帮我搭建了第一级台阶,恰好我能继续铺路。
“所以你们的问题就只剩下怎样让我有动力去铺路,按照你们的计划,一步步把自己送到这里。
“送到三位少校鞭长莫及的‘这里’。”
“所以‘动力’从何而来呢——?”
林逾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似笑非笑地迎上那头豹子审视的目光。
——无非是从他的队友里挑选最能逼他失态的一人。
如果克洛维斯陷入危险,林逾就算再凉薄的性子,也不可能不为他闯进实地考区。
到这地步,“敌人”就可以排除三位军方代表的影响,直接从他这里拿到想要的东西。
林逾说得浅显易懂,几乎每个人都能理解。不仅是在场的战友,也包括直播间内瞠目结舌的观众。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林逾鲜少自谦自贬,可他也是公认的低调。
在公众眼里,林逾太不喜欢表现自己,这就使得他在人们眼里总有些高深莫测的意思。
喜欢他的,都认定他是真人不露相;
不喜欢他的,自然就统一口径,斥责林逾故弄玄虚。
然而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到了这一刻都有些哑口无言。
他们当中不乏敏感谨慎的人,长期以来,或多或少也对突然开放直播、五名主考官之间的势力拉锯、克洛维斯莫名其妙的险境……等等有过疑惑,但大部分人总会抛之脑后。
毕竟当下的进展就已足够让人殚精竭虑,谁还能分出心思去串通过去的事情,推测幕后元凶的动机和手腕。
可是林逾做到了。
一反网友们对林逾“低调”“阴郁”的印象,他就这样单手插兜,笑眯眯地戳穿了敌人的行事逻辑。
低调?他的语气里可满满的都是得意。
阴郁?可是他在用那张艺术品级别的脸蛋微笑诶!
[“好美……美死谁了prprpr”]
[“起立!我押我一个月工资,西部星域的指挥系第二实至名归!”]
[“啊啊啊啊南部没有陆惟秋!我宣布林指挥堂堂第一!”]
[“我靠我靠谁来复盘一下,听上去好牛可是我听不懂(泪喷)”]
[“这个是不是支线任务啊?不对吧,如果这些敌人不是主考方安排的那不是很危险吗!”]
[“林指挥刚才说了STA,主考官里有两个就是STA的人吧”]
[“现在的意思是不是说STA要对林指挥不利,但是碍于军方不方便在AMTK行动”]
[“所以他们假惺惺提了直播的提案,目的就是让我们给军方施压?”]
[“这这这……那是不是直播间其实……给军方添麻烦了,还害了林指挥啊QAQ”]
[“我擦赶紧来个人催第六军区救人啊啊啊啊啊!!!”]
林逾正是为了这些观众的反应才故意说出来的。
自古以来,舆论就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①
人类社会的“道德”使得大多数人倾向于保护现实里的弱者,因而借助这些“道德”,现实里的弱者往往能够成为舆论中的“强者”。
正如他曾经被架在“特权阶级”的位置,拥有了被强塞的“强者”身份。
于是在舆论里,林逾就处于天然的弱势地位。
尽管可以效仿陆惟秋那样,用绝对的实力激发旁观者的“慕强”心理,做到名副其实的“强者”。但这条路径就需要他牺牲更多精力去向无关人等证明自己,还不见得能让所有人都买账。
相反,先前由于舆论的压制,林逾的现实地位和处境也在一落再落。
当他的形象摇身一变成为“弱者”,舆论又会不由自主地怜爱他、偏向他。此时若再发挥出一定的能力,舆论就会彻底认可他,更加为他之前备受羞辱的经历义愤填膺。
——不过林逾并非期待舆论为自己鸣冤。
他只是想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握着的是何等威力巨大的武器。
的确每个人都应言论自由,更何况是在匿名的星网,一个个账户id背后是人是鬼在大多数时候都无人追究。
但是涉身舆论、造成危害的过激分子不过两类:
一类不知自己的言行会造成多大影响,只觉得混迹在人群里,法不责众,追责也不该追到自己头上;
另一类则是明知这样恐怖的舆论可能导致无法承受的后果……但反而期待那个后果的发生。
林逾想,至少再给第一类人一次机会。
他把现实案例摆在他们面前,哪怕有一个人知道反思知道警醒,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积德。
“你很聪明,林同学。”
从豹子身后走出一道高挑婀娜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古蓝星旗袍,身段袅娜。长发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只用一支红木簪挽发。
两弯罥烟眉、一双含情目②,无疑是一位极具古典气质的美人。
而最让林逾郑重以待的,却是她的发色。
如同雪瀑一般白发毫不遮掩,连同赤红色的双瞳,就像在雪地里盛开了烈烈红梅。
“我们需要聪明的人,如果有你的加入,我们会很荣幸。”
林逾耸了耸眉,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邀请:“您贵姓?”
“免贵姓郁。”女人莞尔一笑,抚摸着豹子顺滑的皮毛,轻轻倚靠在侧,“郁兰生。”
白发,姓郁。
林逾的眸色不觉更深了些。
郁兰生仿佛看不出他们的敌意,径自走上前来。
软玉一般的手指轻飘飘推开克洛维斯的枪管,郁兰生微微眯眼,单手捏了捏林逾的耳垂:“仔细一看,林同学的相貌真是连我都要自愧弗如,不加入我们的话就太可惜了,对不对?”
林逾低眼端详她眼里浓浓的笑意,不动声色躲开半步:“你们?”
“吴愁没有向你提起过我吗?”女人笑笑,“我是他的监管者,代号……「寅虎」。”
刚被郁兰生推开的枪立刻重新抵在她的额前。
包括喻之岚和亚尔林也骤觉不对,顷刻聚起雷电准备作战。
但林逾仍未下令,只是静静看着郁兰生,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林逾问:“你是‘若怯’的成员?”
若说他为什么突然想起“若怯”,当然也是因为这女人的一头白发。
不知为什么,SUK-49星剿灭战里的星盗团伙没有任何一人的照片曝光。人质们姑且可以解释为保护未成年,但成年的、甚至已经伏诛的星盗又是为何没有公开任何影像记录呢?
林逾大胆猜想,会不会是他们的外表就有异常引人注意的地方。
——就像郁郁的白发。
会不会连同郁尔安和其他星盗,也是和郁郁一样的白发?
“……‘大勇若怯,大智若愚’,真是妙啊。林同学的名字不就是‘林愚’吗?”
郁兰生吃吃低笑,却摇摇头:“可惜,我可不懂你在说什么‘若怯’哦。我只知道有些东西还不是林同学能多嘴的呢。”
同为所谓的“监管者”,这个女人带给人的压力却远比周闵大得多。
林逾心中又升起不祥的预感,但扫视四周虎视眈眈的猛兽们,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拖延时间。
弹幕不是已经有人去催军方了么?
既然郁兰生和吴愁并非STA的主流派系,哪怕碍于舆论,军方也不可能对他们坐视不管。
哪怕多拖延几分钟也好。
“这些猛兽也是听信了吴愁的‘诅咒’?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很简单,想要林同学加入我们,仅此而已。”
“加入你们是要去做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哈哈哈~”郁兰生愉快地笑了起来,“本来只是因为你的异能够强,不过现在么,姐姐我有些喜欢你了呢,林同学。”
她的“喜欢”不免让人一阵恶寒。
可是这张脸又实在明艳夺目,就连说着这样诡异的话,都让人难以生出恶感。
“喜欢?”
“……就是喜欢你这样聪明的孩子啊。”郁兰生笑眯眯地抱臂追问,“如何?拖延了好一会儿时间,有想到要怎样逃脱吗?”
林逾的呼吸一窒,垂下不久的霰/弹枪枪口豁然抬起,抵住郁兰生的腹部。
丝毫没有犹豫,也来不及考虑后坐力,林逾一瞬间按下了扳机。
浓烟砰地遮住所有人的视线。
“跑!”林逾大声下令,雷电和枪鸣齐发,激起万丈高的烟土作为掩蔽。
而他抓住克洛维斯的手腕,刻意不去看郁兰生的方向。
就霰/弹枪的威力,这么近的距离中枪,只怕郁兰生早就成了一团凄惨的蜂窝。
可是不等林逾震伤的虎口传来痛感,RC镜片里的弹幕刚刚欢呼一秒,接着就聚集起观众惊慌失措的提醒。
所有人都在劝他们回看,林逾不自觉转回头去,在浓重的滚滚硝烟之间,郁兰生的身形影影绰绰。
她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展开来挡住了笑吟吟的脸庞。
克洛维斯陡然调转方向,举枪向她接连射出四五发子弹。
然而子弹飞逝隐入尘烟,却没有听到熟悉的穿破皮肉的声响。
只有众人惊悸之余,传来郁兰生温柔的轻笑:“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来到这里,空手而归,不是太丢人了么?”
“林同学,我专程为你出这一趟远门,寻常人求也求不来呢。
“要不是你相貌和才智都对姐姐胃口,哪里还有这么舒服的待遇?”
①达摩克利斯之剑:(摘自百度百科)代表拥有强大的力量非常不安全,很容易被夺走。表示时刻存在的危险。
这个形象正确来说属于传奇,而不是希腊神话。轶事出现在陶尔米纳的提麦奥斯(公元前356年-公元前260年)所写的西西里岛失去的历史中。西赛罗可能在狄奥多罗斯·西库鲁斯的作品中读到它,并在其著作《Tusculan Disputations》V.21中引用。
②两弯罥烟眉,一双含情目:引用自曹雪芹《红楼梦》“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罥”/“笼”、“似喜非喜”/“似泣非泣”、“含情目”/“含露目”等在不同版本《红楼梦》和不同学者评说里有一定争议,此处仅作外貌描写引用)